游戏情感的女大学生你摊上事了

砂湖,秦岭

90后女孩方婷婷离开家乡，来到西安上大学，家境优越的她因生活自理能力差手忙脚乱。一次在寄养一条贵宾犬时，她认识了电缆铺排工马军。马军对她俯首帖耳，精心照顾。心花怒放的她先是把宠物狗交给马军代养，继而将洗衣机、烫衣板都搬进了马军家。在日积月累的交往中，马军爱上了这个对他呼来喝去的“女王”，却未料到方婷婷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然而，爱情不是游戏，再低微的人，其爱与尊严也不可轻视。终于，在方婷婷即将大学毕业时，一场血案发生了……

刁蛮“女王”遭遇纯朴“傻根”，

缘起寄养一条贵宾犬

方婷婷，1992年出生于河南周口一个干部家庭。因是家中独女，父母对她十分娇宠，使得她独立生活能力比较差。2008年高考前一个月，方婷婷突患阑尾炎，不得不住院做手术，成绩本来拔尖的她只被西安一所学院大专班录取。

暑假期间，母亲送了一只刚满月的贵宾犬给她。到开学时，她已与小狗难舍难分，于是带着小狗进了校园。

到了大二上学期，学校开始禁止养狗，方婷婷只好把小狗整天关在宿舍里。可只要她离开，小狗就叫个不停。室友们表示反感，要她把小狗送人。

正在方婷婷焦头烂额之时，同学赵敏称其男友有个叫马军的老乡特别会养狗，如果方婷婷愿意出笔费用，可以找他代养。

2010年4月3日下午，赵敏男友孔林达约方婷婷到一家饭店见面。他们等了两个小时，头戴安全帽、一身工装的马军才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孔林达解释说，马军是电缆线铺排工人，刚从工地赶过来。方婷婷问马军学历，马军说：“我只上到高一，家里没钱，自己出来打工了，但我现在在自学电脑编程。”方婷婷感觉马军说话诚恳，就问他养过狗没有。马军顿时眼睛发光，话也多了起来。

马军大方婷婷6岁，是陕西韩城市桑树坪镇人。父亲是个木匠，母亲务农，家中还有75岁的爷爷和一个小他8岁的弟弟。马军上高一那年，母亲在山上砍树时，摔下山崖，颅脑严重损伤。父亲精神受刺激，离家出走，下落不明。马军只得辍学打工，挣钱给母亲治病，供弟弟读书。他贩过水果，在宠物中心打过工，还干过保安、厨师。了解到马军的坎坷经历后，方婷婷对他产生同情，就把宠物狗交给了他。马军搂过狗后看了又看，问：“它叫什么名字？”方婷婷笑了：“还没有名字呢。”马军说：“我觉得它像我心中的女王，就叫‘女王吧。”大家都笑了。

从那以后，方婷婷每周都去马军处看狗。因马军居住的沈家桥只有一趟公交车，距方婷婷学校有20多站路，来回很不方便。斟酌再三，一个月后，马军把家搬至方婷婷学校附近的沙井村，好让她看狗方便。

到了月底，方婷婷给马军代养费500元。马军坚决不收。得知马军租房每月租金多花了500元，她就一次性拿出3000元钱塞给他，马军再次拒收。方婷婷不愿意欠马军人情，于是出资2800元，给马军住处添置了一台电脑，还拉了网线并交了网费，让他在家上网学习编程。

马军见方婷婷第一面就觉得她高挑、俏丽，很有学识，对她非常仰慕。能够给方婷婷代养宠物狗，马军感觉很有面子，老乡和工友的恭维更让他信心大增。他心底隐隐有一丝渴望，但对方优越的家境令他不敢有太多的非分之想。为了报答方婷婷的信任，马军对“女王”的照顾更加尽心了。

熟悉起来后，马军有时候会留方婷婷在家吃饭。学过厨艺的他，针对方婷婷的饮食习惯，专门做她爱吃的菜。时间一长，方婷婷再也不想吃学校食堂的饭菜了。为了不让马军吃亏，她提出AA制。马军起初不答应。方婷婷亲自监督好几次，马军渐渐也就习惯了这种方式。

方婷婷在宿舍里有一台洗衣机，女同学都跑来用它洗被单，方婷婷心里很不舒服。正好马军那台二手洗衣机坏掉了，方婷婷就找人把自己的洗衣机搬来两人共用。

她还买来了烫衣板在马军处熨衣服。马军见她好几次把衣服熨坏了，就拿自己的衣服做样品学会了熨衣服，方婷婷以后就把脏衣服都交给马军处理。

暑假期间，方婷婷因为要参加10月份的专升本考试，就留在西安复习功课。此时学校不开伙，她每天都去马军处吃饭。但每天晚上10点半前，她必定让马军送她回宿舍。除了担任厨师、熨衣工、保镖等各角色，有时方婷婷的同学有困难，比如搬家、买车票、去车站接送亲友等，马军也会去帮忙。

友谊还是爱情？

一种情感两种不同的解读

两人这种异常的男女关系，渐渐引起赵敏的注意，问方婷婷和马军是不是谈朋友了。方婷婷否认：“我怎么会和他谈朋友！他只能算是我的生活保姆吧。”赵敏劝她注意男女交往分寸，方婷婷笑着说：“我的智商没有那么低吧。我一切付费，两不相欠。”

由于馬军后勤工作做得好，11月15日，专升本成绩出来了，方婷婷考取了一家医学院护理专业本科。

一周后，马军回家看望母亲，并约方婷婷去韩城玩。得知马军家就在黄河岸边，风景美丽，方婷婷就趁着周末跟他去了。为了感谢马军对自己的照顾，她特地给马母购买了特效西药和鹿茸等高级礼品。

常年在外打工的马军带回一个美女大学生的消息很快在村庄传开，大家直夸马军爷爷有福气。乡亲们的围观和玩笑令方婷婷很生气。为了哄方婷婷开心，马军带她玩了两天，并合拍了大头照。

归案后，马军向警方坦陈，就是这次旅行令他有了非分之想——他认为方婷婷对他有意思，证据有三：一、方婷婷把洗衣机搬进他的出租屋里；二、方婷婷备了厚礼去看望他的家人；三、和他合拍了大头照。他认为，方婷婷的这三种行为都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亲密行为。

马军决定大胆示爱。两天后，两人正在屋内欣赏照片，马军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方婷婷。方婷婷立即挣开，并打了马军一耳光。两人的关系第一次陷入了僵局。

一周后，方婷婷约马军到校园内谈话。见面后，方婷婷就上次的冲动道歉，并称自己在老家已有男友，他们只能做普通朋友。

马军淋在冬天的雨中走路回家。回到住处，他就开始咳嗽，第二天还发起了高烧。工友们都来看他，并劝他不要高攀人家。这些中肯的劝言，在马军听来，却像在讥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令他心里更难过。

方婷婷明确拒绝马军之后，认为二人之间话已说开，心情大好的她第二天来马军住处遛狗。见马军面色灰白，没有恋爱经历的她又对他产生了同情。她买了一堆药片，并烧了姜汁可乐给马军喝。方婷婷忽冷忽热的态度，让马军重新看到了希望。

马军康复后，方婷婷劝他戒烟，还买了一套程序设计的教材送给他，并鼓励他参加自学考试。马军想，如果通过自考拿到文凭，两人的差距缩小，方婷婷就不会排斥他了。随后，他报名参加了自考。

马军对方婷婷的男友充满了好奇，开始背着方婷婷查询她的话费单、QQ聊天记录。到了2011年元旦，他怀疑那个所谓的男友并不存在。

李娜是马军的同学，他们同住沙井村363号，马军住205房，李娜和男友刘胜住606房。案发后，李娜在警局的笔录中证明：她和刘胜与马军、方婷婷曾一起吃过饭，关系较熟。1月6日下午2点，马军来住处要她套问方婷婷是否有男朋友，他怀疑方婷婷骗他。李娜想了很多办法问方婷婷，她的男友情况，方婷婷就是不说。于是，李娜劝马军放弃。

很快，寒假来了，马军回了韩城老家。乡亲们见马军没把大学生女友带回家，都跑来打听原因。马军特别难堪。他向堂哥马登峰求教。马登峰让马军胆子大一些，脸皮厚一些。

2月13日晚7点，开学过后的方婷婷来拿衣服。刚进门，马军就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单膝跪地深情表白：“婷婷，我爱你，请给我一个机会吧！”方婷婷一把推开玫瑰花，不耐烦地说：“别做作了，你不是通过李娜来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吗？我再一次告诉你，我男友叫唐严，在国税局工作！”马军听后激动地说：“只要你没结婚，我跟姓唐的就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就有追求你的权利！”方婷婷笑了：“他爸是企业老板，他是公务员、研究生，你一个穷屌丝，怎么跟人家竞争？”说完，她拿起衣服就走。马军见状一拳头砸在窗玻璃上，顿时手上鲜血淋淋。马军的举动把方婷婷吓坏了，她赶紧带马军去医院包扎。

经此折腾，方婷婷意识到马军性格偏激，对他尽量能躲就躲。方婷婷的“无情”，令马军越发气愤。后来，他就到方婷婷的宿舍楼下抱着“我爱方婷婷”的纸牌守株待兔，弄得方婷婷好不尴尬。

“虚拟男友”疯狂了追求者，

底牌揭开真相狰狞

5月上旬，马军爷爷病危，马军请假回家。去世前，爷爷拉住马军的手，问他女朋友怎么没来。马军心如刀割，只得撒谎称女友在外地实习。料理完丧事，马军回到西安。想到爷爷的遗愿，他觉得一定不能让方婷婷跑了。

马军一直逼方婷婷见他，方婷婷被他纠缠怕了，只得前往，但又害怕出事，每次都拉上闺蜜赵敏一起。并想把狗趁机带走，再也不理他了。但马军把狗看得很紧，方婷婷一直没有机会。

5月底的一天，方婷婷再次来索要贵宾犬，临走时却把手机忘在马军的电脑桌上。马军在方婷婷的手机上发现了这样一条信息：我的男朋友根本不存在，本想编个高富帅吓跑他，没想到碰上一个神经病！马軍崩溃了。他在归案后交代：那时候，我才知道方婷婷一直在骗我，把我当猴耍。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我要和方婷婷同归于尽。10分钟后，方婷婷发现忘了手机，就回来拿回了手机。她并没有注意到，当时马军的眼里露出了仇恨的目光。

此后，马军刻意制造了一种宽松的假象，他甚至短信称自己以前是痴心妄想，要跟方婷婷好聚好散。马军的“幡然醒悟”麻痹了方婷婷。

6月2日晚，马军跟方婷婷聊QQ时套出，方婷婷19日离校，22日考完英语六级考试后就回河南老家。想到她下学期就去北郊的医学院读本科了，他又一次产生了要和方婷婷同归于尽的想法。6月3日下午17时，马军在跟方婷婷聊QQ时，假称贵宾犬病了，要方婷婷带狗去治病。半小时后，方婷婷匆匆来到马军住处。

到达后，她才发现贵宾犬十分精神，就问马军怎么回事。马军说想给方婷婷做最后一次分手饭。

吃完饭，方婷婷在电脑上打游戏，马军问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方婷婷仍说有。马军就说：“你不要再骗我了，你根本没有男朋友，对不对？”方婷婷不耐烦地说：“你爱咋想就咋想吧，反正我说话你也不信！”马军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一直就瞧不起我，还虚构一个高富帅污辱我，我对你付出那么多，你得给我一个说法！”方婷婷扭过头，诧异地说：“我欠你什么！我让你干活不都付费了吗？”说完继续打游戏。

方婷婷的这句话彻底惹火了马军，他冲上去，一把掐住方婷婷的脖子，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拽到床上。方婷婷拼尽全力去掰马军的手，哀求道：“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答应嫁给你，可以吗？”马军再也不肯相信她，他边掐边哭：“你还在把我当傻子耍啊！一切都结束了。小婷，我杀了你，我随后就到，下辈子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随着马军双手力气加大，这个19岁的瘦弱少女的挣扎越来越微弱……随后，马军还报复性地强奸了她。

之后，马军大脑一片空白，他决定自杀。他从电视柜里找了一根网线搓成双股绳索，绑缚在钢窗上。脚下的凳子踩翻，一种窒息感令他突然不想死了。紧急中，他用一只手攀着窗户的钢筋，另一只手使劲拉扯网绳。当他从吊索里逃出来时，手指都抠烂了……

马军伪造了方婷婷自缢现场，并拨打了120电话。120赶到后，发现方婷婷已死。在房东夫妇的催促下，马军报警。此时是4日凌晨1时。

公安民警赶到现场后，经勘查和走访，发现马军在陈述女友自杀的过程中神色慌张，破绽百出。经不住警方的严审，马军最终供认了其强奸杀害方婷婷的犯罪事实。

一个勤学上进、有着美好前途的女大学生被农民工杀害的消息传开了，师生们极度震惊。得知案情真相后，方婷婷的父亲方岩军为自己未能培养起女儿独立生活能力而自责不已。方婷婷就读的高校也反思了在学生管理上的漏洞。案发后，该校与被害者家属达成协议，支付方婷婷家属丧葬费、慰问金共计人民币8万元。作为一名孝子，一向忠厚老实的马军竟然强奸杀人，亲友得知后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他的犯罪，使得这个原来贫寒的三口之家更是雪上加霜。

2011年12月28日，马军强奸杀人案在西安中院开庭审理。法院以被告人马军犯故意杀人罪和强奸罪两项罪名，判处其死刑立即执行。马军不服，向陕西省高院提出上诉。2013年1月14日，陕西省高院维持原判。

（文中除犯罪嫌疑人马军外，其余均为化名。）

编后：

爱情不能一相情愿俯首帖耳，更不能制造暧昧若即若离。

马军错了。他错在认为爱情只要全心全意“我对她好”就可以得到；他还错在想用爱情来为自己挣“面子”：有个漂亮的大学生女友在工友前有面子，在父老乡亲前有面子。一系列错误的想法最终牵引着他一步步走向疯狂。

方婷婷也错了。她错在依赖马军照顾自己，并认为只要自己付费了，就不欠他的，忽略甚至是轻视了马军的情感诉求；她更错在一次次地给马军制造暧昧，在拒绝马军后还与其保持近距离交往，让马军重燃希望。

友谊还是爱情？重在一个分寸。马军和方婷婷没有把握好这个分寸，以至一种情感有了他们两人各自不同的注解，终究不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真正的爱情，不会让人感觉卑贱，也不会如同游戏一场，而是相爱的人彼此心灵的相互契合，相互的尊重与认同是基本。希望本文的悲剧能给处在恋爱迷局里的年轻人一些领悟。

（责编/邓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