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
2013-04-29骆烨
骆烨
如果要排起辈份来,她还是我的堂婶子呢,只是因为她年轻时,常做那种事,家族里的人断然是想和她划清界限的。我是说实在话,像我家乡那种小乡村,要说落后,那断然是算不上的,就算是在二十年前,信息也是开放了,村里许多人是出去见过世面的,对于很多事情都是见怪不怪,但是对于梅清婶子,他们就是不放过她,集体认为她败坏了骆家桥村的名声。何言梅清婶子败坏村子的名声,因为她不但和本村的男人睡觉,而且还同周围五六个村子的男人睡觉。
梅清嫁到骆家桥的那一年,村里的水泥厂刚好建造起来,当时的水泥厂是国家来投资建造的,所以能在水泥厂里上班,那也是一件相当荣耀的事情,而梅清的男人骆建德就是在水泥厂里上班的。虽然只是一个拉水泥的工人,干的是体力活,但一个月挣到的钱加上福利什么的,也是让许多人眼红的。梅清是隔壁村的姑娘,相貌说不上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但是皮肤却是洁白如玉,那时的农村姑娘都要下地干活,自然皮肤也会变得黑黝黝的,而梅清无论太阳怎么晒就是晒不黑,仍然洁白,白得非常出众,白得让男人垂涎,让女人羡煞。当时梅清和骆建德相亲时,她那个有羊癫疯的父亲当然也是看中了建德的工作好,是在水泥厂里上班的,而建德这人本身也很老实,所以就愿意把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嫁给他,欣喜地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骆建德的人品那是我们骆家桥村没有一个男人比得上的,就算是到现在都还有人提及。婚后,建德很体贴梅清,也不让她出去打工,只是让她照顾一下田地里一些轻松的活儿。因为拉水泥这活是很累很脏的,累对于骆建德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他怕脏,自从跟梅清结婚后,他就像得了洁癖一样,每天晚上回家时,如果不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个遍,他是绝对不和梅清亲热的。梅清知道建德是一个多么会疼人的丈夫,所以总是在他洗完澡前把热腾腾的饭菜准备好。
因为年轻,因为相爱,梅清他们两夫妻在婚后的小半年里,几乎是夜夜龙吟虎啸,建德白天拉水泥,晚上的劲头仍然不减,在梅清的身上勤奋地耕耘,那欢愉的叫喊声把骆家桥夜晚的宁静打得支离破碎,让所有骆家桥老老少少的男人们都夜不能寐,想象着要是自己做一晚上也能如建德,那真是死了也甘心啊!所以到白日建德在水泥厂里做工的时候,很多男人都会去问他,建德,你小子昨晚又做神仙了啊?做神仙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啊?骆建德的脸霎那间红到耳朵根,吞吞吐吐地说,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你们不是自己有老婆的,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当过神仙吗?那些男人们集体说道,没有。这时,建德朝他们说了一句,那就说明你们没用,说完后拉起水泥小车就走。让这些男人们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
也就是在这小半年里,建德的种子在梅清的肚子里结出了果实,而且还是一个双生果。那年春天,在油菜花开满田野的时候,梅清诞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两个结结实实的带把小子。
建德乐得合不拢嘴,一从水泥厂里下班就直接奔回家,把自己干净后,左手抱一个儿子,右手再抱一个儿子,嘴里还笑呵呵地对梅清说,先让我抱一抱,你躺着,我就抱一会儿,抱完后马上去做饭。骆建德让梅清给两个儿子取名字,梅清没读过几年书,推脱着让建德取名,建德说,我也没读过几年书啊,还是你取吧!
梅清想了好半天说,要不就叫老大小文,叫老二小武吧,我们家的儿子有文有武的,以后就是天下无敌了。建德大声说好,好好好,就叫骆小文,骆小武,哈哈,我的宝贝儿子哎!建德说着分别恨恨地亲了两个儿子一口,小文和小武被这个鲁莽的爸爸吓得哇哇叫。梅清连忙说,看你把他们吓坏了,来来来,妈妈抱,妈妈抱,乖!梅清接过两个孩子,连忙哄他们不哭。
骆建德在小文和小武出生后,又开始在梅清身上享受乐趣,一夜夜撕破黑夜的宁静,骆家桥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声音,男人们又开始侧耳倾听了。骆建德在婚前的时候就已经攒下了一些钱,婚后和梅清的生活过得倒也富足,但是自从小文和小武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建德身上的压力陡然增加,因为梅清的身材属于偏瘦的那一类,生孩子前,虽然建德也给她吃好的喝好的,委实把她养胖了许多,但是梅清身上的两只奶子就是不争气,孩子出生后竟连母亲的一点奶水都没吸到。
当时梅清急得都快哭出来,但是建德说,没事没事,我们可以喝奶粉的。建德在水泥厂里的收入虽然不错,可是两个孩子的奶粉钱每个月都要超过他一个月的工资。建德没有把难处说给梅清听,他仍是在老婆孩子面前装得很开心的样子,仍是和梅清享受鱼水之欢。
建德也开始动脑子了,建德是那种老实人,当然不可能动歪想法,水泥厂的屋顶上经常会积起厚厚的一层水泥,很多人都不愿意爬上去清理,一是觉得清理水泥灰拿不到几个钱,二是爬到这么高的地方去,一摔下来,肯定是没命了。但是建德主动去找厂长骆临平,说要把这份给揽下了,临平很高兴地答应了,并愿意每个月多补贴他两块钱。建德每隔一星期爬上水泥厂的屋顶上去清理一次水泥灰,每次清理都是在拉完水泥后,每次都是天色已经黑下来的时候。梅清见建德有时这么晚回来就问他是怎么回事,建德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梅清让他不要这么拼命,再过段时间孩子就可以吃米糊了,就不用再花这么多钱去买奶粉了。建德坚决说不行,说一定要给孩子吃奶粉,吃奶粉有营养,他现在苦点累点无所谓,就是不能委屈了小孩子。
梅清听建德这么说,眼眶里顿时闪着泪花,她想自己真是嫁了一个好老公。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建德要爬到梅清的身上干活时,梅清让他省点体力,白天干了这么多体力活,晚上还要干,会累坏身子的。但是建德嘿嘿笑着说,不累,干这种事一点都不累,说着又要爬上去。梅清又阻止了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句,还是我在你身上来吧……
建德出事的那一天,天一直阴着,云层越积越厚,像是要掉下来一样,下工的时候,建德突然想起已经有八天没去清理水泥厂的屋顶了,心中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让工友骆生根带话给梅清,说是今天要清理水泥灰,要晚点回来了,让她不用等他了。
等生根他们都走后,建德去食堂灌了一壶热水,喝了水后,就独自爬上屋顶去了,他把水泥灰是一寸一寸扫过去的,清理得非常认真,天已经是完全黑了,水泥厂的高烟囱上闪着昏黄的灯光,突然他的脸庞被飘到一颗雨,接着就是接连好几颗雨水都打到他脸上和身上,建德想马上都快清理完,索性就淋湿算了。其实建德要是这个时候下来的话,肯定是不会出事的,雨越下越大,建德的眼睛已是模糊一片,恍然间他的脚下一滑,他本想去扶一把旁边的栏杆什么的,但是一下子没有扶住,他脑子猛地已是一片空白,一个仰天,就往下坠落了。建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且是后脑着地,顿时溅起了许多肮脏的水花,水花中有他的血腥味,但很快就被雨水给冲淡了,此时,建德的脑子里还有些许思维,从他的眼前闪过梅清的模样,那般洁白,那般迷人,还有小文和小武这两个小东西,噙着一张肥嘟嘟的小嘴,建德还想再去想什么,但已什么都不能想了,他睁着眼睛,仍由雨水砸进他的眼眶中。
从落雨的那一会儿开始,梅清就在朝外张望了,她想建德这么个大男人也不会那么傻,落雨了总会躲起来的,等雨稍微小一些的时候就会回家,但是时间过去两个小时了,梅清仍不见建德回来,这时她开始焦急了,她想出门去找建德,但是小文和小武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一天就不停地哭,哭个没完没了的,建德家是属于那种独门独户的人家,想要找个邻居来看一下都找不到。梅清想,孩子就算哭就让他们哭一下吧,我快些去把建德找来心也就定下来了,梅清冲出屋外,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她不管这些了,直接朝水泥厂的路上奔去。
建德一直躺在那里,自从他跌下来后,压根就没有被人发现。梅清到水泥厂后就问人找建德,但大家都说没看到,屋顶上也没见人啊,是不是去镇子上潇洒去了。梅清说绝对不会,他以前从来没有过。那建德跑哪里去了呢,梅清都快急得哭出来,这天刚好是厂长骆临平值班,他听了梅清说建德不见了,立马就让人在水泥厂里找找。建德很快就被人发现了,但发现的时候建德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梅清趴在建德的身上嚎啕大哭,雨水完完全全淋湿了她整个身体。
那个时候,医疗保险都还没有健全,建德的死没能赔偿到多少钱,水泥厂可怜梅清母子,每个月会给他们发放一些抚恤金,但是很少,根本不够他们母子三人生活,小文和小武已完全没有奶粉喝,都是喝米糊了,这时,梅清发现自己的肚子竟然又怀上了,羊癫疯的父亲劝她把肚子里的赶快去镇医院打掉,然后趁着年轻不管好坏再嫁个男人。梅清没有答应,她觉得这是建德留下来的骨血,现在建德人都走了,还要把他的骨血也打掉吗,梅清坚持要生下来。这一回梅清生的是个女儿,梅清给她取名叫小念,思念建德。梅清叫着女儿的名字,眼泪就扑簌扑簌流了出来。
小念出生后,梅清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老父亲那段时间里经常发羊癫疯,根本不可能来照顾梅清。梅清生下小念一天后就下地做饭干活了,因为还有小文小武两张嗷嗷待哺的嘴巴等着吃呢。梅清在生小念之前就已经向村里人借粮了,没有办法,建德留下的那些家底早已吃完用完,梅清没有办法的时候,也会趁着夜色偷偷溜到别人家的地里去偷番薯,可以这么说,小念就是用偷来的番薯喂大的。
梅清决心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但是自结婚后就没工作的她实在是没这个能力,她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梅清经常抱着小念去建德的坟前哭诉,一哭就是一天,她哭建德为什么就这么狠心丢下了她们母子四人,她哭自己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哭到后来梅清都已哭不出眼泪来了,但一切都是徒劳的,一切都是毫无用处的,生活还是那样艰苦。
可以说,建德死后,第一个睡梅清的男人应该就是水泥厂的厂长骆临平,这是村里人一致公认的,因为在发现临平睡梅清之前还没有发现过别的男人,而且像梅清这样的女人在一开始的时候,一般男人她肯定也是不会献身的。那天,骆临平走向梅清的屋子时,刚好被光棍阿灿看见,临平给了他一根烟,阿灿乐得连连点头说谢谢。临平也对他点点头,然后就去了梅清的屋子,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梅清正在把番薯嚼烂了喂进小念的嘴里。
临平说,这么暗,为什么不开灯?梅清头也没抬说,要电费的。临平没说话,把抚恤金从口袋里掏出来,然后交给梅清,在交到梅清手里时,临平握了梅清的手一下,梅清闪电般地抽开了。临平道,这个月的抚恤金我多给了你五毛钱。梅清抬起头来看着骆临平,也不说谢谢,只是把钱放进了胸前的小袋里。梅清的衣服有些宽松,临平看见了她胸前那块洁白的肉,突然间,他搂住了梅清,在她胸前疯狂地亲了起来,梅清想推开他,但是他却依旧狠狠地亲着,一边亲还一边叫唤,我的意思都已经这么明白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上几次的时候你拒绝了我,这次我一定要把你给搞了。
梅清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要喊人了。临平不理她,用一只脚往后一踢就关住了木门。这时,小念开始哇哇地叫,临平气喘吁吁地说,梅清,我要你,只要你给了我,我以后每个月都会多给你一些抚恤金的,我是厂长,我有这个权力多给你的,只要你这次给了我。
梅清不作声了,她的身子似乎也在这一瞬间软了下来。临平动作非常迅速,他把梅清推到灶台前的稻草堆里,猛地一下把她的裤子就脱了。这时,一只眼睛正从门缝里偷偷地看进来,这只眼睛是光棍阿灿的,他屏着呼吸看着里面的一切,这是他人生中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风景,虽然看得有些模模糊糊,但仍然看得见梅清那两条白晃晃的大腿在晃动,临平那个硕大的屁股一下一下狠狠地往前推进着,随后就是梅清的叫唤声,临平猪刨地的喘气声。阿灿下面的东西已是坚硬如铁,他咽了一口响亮的口水。
梅清卖身的事在三天后就在骆家桥传开了,这事应该就是阿灿传出去的,梅清和临平的事,一开始就被定性为梅清卖身给临平,而且是像妓女一样,卖一次给多少钱,村里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是梅清熬不住了才勾引骆临平的,临平毕竟是堂堂的水泥厂厂长,自然不会主动去勾引梅清的。但又有人说临平给梅清的那些所谓的抚恤金其实就是嫖资,这样算来,就是在建德摔死后一个月临平就去嫖了梅清。
梅清和临平的事情也迅速传进了临平老婆的耳朵里,临平老婆身材很小巧,村里人都叫她小鸡婆,但是没想到她吵起架来竟是这般厉害,那天她赶到梅清的屋里,梅清还没反应过来是谁来了,就被临平的老婆重重地闪了两个耳光。被闪了耳光后的梅清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临平的老婆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你死了老公就熬不住了,要勾引我的男人。这时,屋里的三个孩子都哇哇地大哭起来,临平的老婆根本容不得梅清去安慰孩子,边骂边跳起来狠狠地抓住梅清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把梅清的头发给抓了下来,当时梅清不哭也不还手,等临平的老婆打累了停手了,再朝梅清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丢下一句话,你要死再勾引我的男人,我就和你没完。
等临平的老婆离开后,梅清终于和三个孩子一同哭了起来,哭得歇斯底里,哭得半个村子都听见了。
自从梅清卖身的事情被骆家桥人知道后,村里的许多男人都开始动邪念了,他们都想和这个洁白如玉的女人干上一次,但是他们又惧怕自己的老婆会像临平的老婆一样把事情闹大。这些男人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辗转反侧睡不着,他们在想现在村子里是哪个男人在享用梅清的身子。
在这些动邪念的骆家桥男人中,第一个敢于付诸行动的人还是阿灿,阿灿毕竟是个光棍,他没有老婆,所以无所畏惧,而且他自从见过梅清那两条白晃晃的大腿后,像是刻在了脑子里一样,永久无法抹去。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窜到了梅清家后,敲响了门。
梅清在屋子里闭着呼吸问,谁啊?但是外面不答,过了一会,又开始敲了。梅清又问,谁啊,说话?
阿灿捏着鼻子轻轻地应了声,我,是我啊!
梅清想分辨出这声音是谁,但想不出来这是谁的声音,于是说道,这么晚了,都睡了,有事明天再说。不料阿灿重重地敲了几下门,嘿嘿,你让我进来吗?我要同你困觉。梅清一听这话就火了,破口大骂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滚,你这个畜生,给我滚远点。
阿灿放下鼻子,也骂了句,我呸,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就是把你当婊子了,你开门,不开门我就撞门进来了。
梅清听出了是阿灿的声音,她的心里没有底,她害怕这个光混还真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这时小念像是被吵醒了,哇哇地哭了起来,小念一哭,她的两个哥哥也醒了,也哭了起来。梅清朝门外骂去,你这个光混快走,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阿灿嘿嘿笑着说,你喊吧,喊吧,就算是你喊来人,也是你勾引我,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可以被别的男人睡,为什么不能被我睡啊!阿灿边说边一下一下地撞门。这撞门声在安静的夜里发出来一阵阵空洞而恐怖的回音,又像一个个幽灵一样钻进了屋子里。
梅清怕这门再这样撞下去就会被阿灿撞进来,急忙从床上爬起,连衣服都没穿,赤着脚来到门前,她张望了四周一下,看见一张八仙桌,她吃力拉动桌子,然后堵在门前。阿灿还是不断地在撞,边撞边叫,你就让我睡一下吧,我会给你钱的。
梅清不去理睬他,她又把屋子里的几根凳子也叠在桌子上,然后把她自己的身子也堵在桌子前,也不知道阿灿后来又撞了多久,大概是他撞累了,终于丢下一句话走了,呸,婊子,总有一天我也要搞你的。
梅清听听屋子外没有什么声音了,她竟然猛然间哭了出来,哭得好不伤心,然后她慢慢地坐下来,坐在地上,还是呜呜地哭。
此后好几个晚上,阿灿还是不断地来骚扰,所以后来一到晚上梅清就把八仙桌、凳子等屋子里一切能够堵门的物件都堵在门口。梅清虽然没有给阿灿睡,但是自从她的坏名声在村子里传开以后,她似乎也放开了胆子,不放开胆子也没有办法啊,三个孩子都张着嘴巴向她讨要吃的!
继骆临平睡了梅清后的第二个男人,应该就是在村口开小店的焕阳了,焕阳和老婆的关系一直不好,老婆在枫桥镇上开理发店,打扮得十分时髦,对自己的老公多少有些看不起,长年不回骆家桥来,只有焕阳偶尔去看看她。焕阳估计也是耐不住寂寞了,反正也没有老婆来管。那时小文和小武已经会走路,梅清带着两个儿子,怀里抱着小念来到焕阳的小店里,因为是午后的时光,小店里就焕阳一个人在看店,梅清东看西看想买点东西给三个孩子吃,但是挑不好,因为袋里的钞票有限,小文和小武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玻璃柜子里的东西,嘴巴里含着手指头,口水一直流。
这时,焕阳的眼睛也是直愣愣地看着梅清,梅清抬起头来发现了他的眼神,但有意识地避开了。焕阳转身走向门口,朝外望了望,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他回身后一把搂住了梅清,在她的脸上不断地亲吻,梅清想挣脱开,她叫着,让我把孩子先放下。焕阳边撕扯梅清的衣物,边对三个孩子说,你们自己去拿吃的……
梅清和焕阳的事情被村子里的人知道后,梅清的名声算是彻底搞臭了,她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只要不是很差劲的男人给她钞票或是食物之类的,她就答应和他们做事。小文、小武和小念都渐渐长大了,有一次梅清正在和村里的屠夫水福做爱,正做得风生水起,三个孩子都在外屋,小文朝里面问道,妈,你们在干嘛?
梅清听到儿子的叫声,让水福静了一会儿,水福不耐烦了朝外面回了句,我和你妈在抓老鼠呢,有只大老鼠在你们床上,我马上就要抓住它了,你们都躲好,不然大老鼠就冲出来咬你们的小鸡鸡。小文他听了这话,急忙躲到了桌子下面去。
梅清的三个孩子是一起上的小学,那时小文和小武都已有八岁,本来像村子里的孩子差不多都五六岁就去读学前班了,但是梅清能把三个孩子养活已经很不容易,小文他们到了八岁的年纪,村里的小学老师骆卫东就来说了,其实此前他也好几次来和梅清说可以让小文和小武来上学了,但是梅清手中实在没有钱来给孩子读书,她厚着脸皮说,要不我给你睡几次,你就把学费给免了吧。
骆卫东老师一听这话,脸孔刷得一下变得通红,他托了托眼睛说,你……你有没有羞耻心的啊?骆老师说了这话就走出了梅清的屋子。但是到了小文他们八岁那年,三个孩子都一起上了学。在此之前,骆卫东也曾来过梅清那里,所以村里有说闲话的人就说梅清肯定是让骆老师睡了几次,才把她三个崽的学费给免了。
梅清的三个孩子从一开始读书,成绩就不好,尤其是小文和小武,仗着他们比别的孩子大一两岁,专门欺负同学,抢他们手里的东西吃,打架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许多同学的家长都把状告到了梅清这里,但是梅清只是厚着脸皮笑笑说,我没有钱赔给你们。
小文和小武做错了事,梅清起初时还批评他们,但两个孩子嘟着嘴说,是他们看不起我们,他们还说你是个万人骑,所以我们才打他们的,谁叫他们犯贱呢!梅清本来是想打两个孩子教训教训他们的,但是听了孩子的话,她就下不了手了,她心中对自己的孩子有愧。
小念虽然没有像两个哥哥那样爱打架,但是这孩子从小倔强得很,认死理,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自己的母亲和男人做爱是一个暑期的午后,那个男人就是她的老师骆卫东。小念进屋的时候看见母亲和骆老师赤身裸体的在战斗,她静静地看着他们,就是不发出任何响动,等他们两人做完事后发现小念一直看着他们,都惊呆了。骆卫东急忙拉了一件衣服遮挡住了自己的下体,看着小念竟说不出话来。梅清走到小念身边说道,你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说着就把小念给撵了出去。
此后,有好几次,小念总是要静静地去观看自己的母亲和男人们做爱,也许在小念从小的印象里,女人可以和很多很多不同的男人睡觉做爱。
的确,梅清到了三个孩子十岁之后,差不多和半个村子的男人都睡过了觉,但奇怪的事情就是梅清从来不肯和光棍阿灿睡觉,就算是后来阿灿在门外说,我可以给你别的男人三倍的钞票,你给不给我睡啊?但梅清就是死也不搭理这个可怜的光棍,在梅清的心中,她似乎有那么一股气在那里,她觉得当初就是这个死不要脸的光棍把她和临平的事情传了出去,从此她的臭名声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她是恨死了这个光棍的。
梅清不给阿灿睡,但是她却可以和邻村的许多男人去睡觉,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业务拓展得很广,还上门服务,包客人满意。梅清的生意做到哪里,她的小文和小武似乎也就跟到哪里,但他们不跟着梅清,他们只是打架打到哪里,等他们上了初中后,小文和小武几乎是打遍了半个镇子,名声不比他们的母亲弱,自然而然小文和小武压根就不会认真去读书了。
小文和小武出事的那一天,梅清正在先进村做生意,那时没有手机,梅清在和先进村那男人做事的时候,还听到警笛声从外面呼啸而过,只是她不知道会是自己的两个儿子被拷在警车里。她是晚上回到家后,才听小念说的,小念冰冷地对她说,哥哥他们被警察带走了,他们在先进村打架,把一男的的脑袋敲了个大窟窿,现在那人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梅清听了小念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小念没有回答梅清这个问题,直接说,那人要是死了,估计哥哥他们要被关一辈子了。梅清的脑子“嗡”地一下,她觉得应该去找人,找人一起去派出所里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怎么样了。梅清是找了村长一起去的,村长当然也是睡过梅清的人,他也是没有办法,这个寡妇缠着他,他有什么办法,他和梅清连夜赶到了派出所。小文和小武蹲在一间铁屋子里,手上已被铐了手铐,他们见自己的母亲也没多大的反应。梅清见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被小文和小武敲了一个大窟窿的那男子后来成了植物人,由于两个孩子都还未成年,本来把钱赔了,倒也可以把事情解决了,但是梅清手上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没有办法,小文和小武最后还是被送进了少管所,人主要是小武伤害的,他被少管八年,小文被少管五年。
两个儿子被关起来的这几年,梅清照常还是做她的生意,不过次数却是明显少了许多,只是她还是到邻村去做这种事,搞得骆家桥旁边的几个村子里的人都晓得这个风流寡妇。
那时梅清只要能养活自己和小念就可以了,小念自上了初中后,心思也没有放在学习上,由于两个哥哥是打架王,跟一批混混闹在一起,所以小念自然也和这些混混们很熟悉。小念被强奸,不,是被轮奸,是在小文和小武被关进去的一年后,小念那晚和一些比她大五六岁,甚至大十多岁的男人一起出去打游戏机,打完游戏机后这群人又去喝酒,喝着喝着小念就被他们灌醉了,小念就是在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下被六七个男人给轮奸的。事后,小念没有哭,虽然当时下面是那么撕裂般的疼痛,她连走路都不能走了。回家后,小念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梅清发现女儿被人轮奸后,大叫着让小念把那几个男人的名字说出来,说要把他们告到法庭去,但是小念死也不肯开口。
小念在家里待了一星期后,带了几件替换衣服就离开了骆家桥,消失在了我们那个地方。梅清发现小念不见后,跑遍了所有村子去寻找,但还是没有小念的踪迹,她知道小念走了,离开了枫桥镇,也许已经离开诸暨市。是的,小念当晚就坐着绿皮火车离开了诸暨,她是被一个叫雪姐的女人带走的,其实她和雪姐也就见过一回面,雪姐说现在在广州那边真是遍地黄金啊,弯下腰捡捡你就发财了。
梅清是在两年后才得知小念去了广州,而且知道了自己女儿在那里也做了鸡,梅清没有考虑太多,她在攒足了路费后,也跑到了诸暨火车站,上了去广州的火车,这个女人其实连枫桥镇都没有走出去过,但是那一回她出了省,到那遥远的广州去寻找自己的女儿。
梅清到了广州后,立马傻了眼,这人山人海的哪里去找小念后,出了车站后,梅清身上的钱就被偷了,当晚她是在路边蹲了一夜。没有钱就得饿,不过梅清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工作,仍是做那种事,虽然那时的她已经老了许多,但是便宜一点还是有人要的,而且她已是来者不拒,只要给钱就行。
就这样梅清一边卖,一边打听女儿的下落,这样又过去了一年多。有一回,梅清刚和一个客人做完事,那客人说,你们那边的人出来做这种事的人不太多吧?梅清顾自己穿着衣服,没去理他。那客人继续说道,不过在城东那边有一家店里有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也是你们的那边的人,我只干过她一回,有点贵,毕竟是小姑娘嘛,嘿嘿。梅清一听这话,顿时像是醒了一般,紧逼着问,你说什么?你说有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在哪里?
客人被梅清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地址。那一晚梅清没有入眠,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请了假去了客人说的那个地方寻找小念。
这时,小念离开梅清已经有五年,梅清到了那个地方后,问了两家店就找到了小念所在的洗头房,但那里的人说小念当晚被包出去了,还没回来。梅清听了后就在那里等,一直等到中午,有一个染着一头黄发、满脸疲惫的女子走进了洗头房。
梅清第一眼没有认出小念来,倒是小念叫了一声,妈?
梅清看见自己的女儿成了这个样子,顿时大哭起来,女儿啊,你找得妈好苦,妈终于把你给找到了啊……
小念虽然找到了,但是她却不肯跟梅清回老家来,她觉得她已不再属于我们那的人了,她说我要是再回骆家桥,除非我已是个百万富婆。梅清说,靠做这种事怎么可能当上百万富婆呢,你还是跟妈回去吧,妈不让你做这种事。小念轻笑了一声,你做这种事都已经做了半辈子了,凭什么不让我做这种事。梅清被女儿气得说不出话,给了她一耳光。
小念捂着自己的脸说,要回去你就自己回去。这时,梅清跪了下来,她乞求女儿能够跟她回去,她说,你跟我回去,以后就算我卖一千次,也不会让你再卖一次。但是小念已是铁了心,坚决不跟梅清回去。小念不肯和梅清一起回老家,梅清就每天在待在小念做生意的洗头房里,弄得小念的老板都劝说小念还是回家吧,但小念就是不答应。
就在那段时日里,小文从少管所里出来了,但是没有过多少时日,小文竟然又出事了,这次是出了大事。小文出来后,家里没人,他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身上仅有的一点钱很快就花完了。他在我们镇子上闲逛,然后相中了一户富裕的人家,小文打算晚上去行窃。小文在行窃的时候,身上是带了刀子的,就在行窃的时候,小文被房主发现,然后双方打斗了起来。后来,据我们村子里的人说,骆小文这人从小就会打架,那房主哪里是他的对手,他在那男人身上捅了几刀后,女主人也冲了上来,也被小文捅了几刀,这时,房主的女儿也睡眼朦胧地走出去,小文似乎已经是杀疯,冲上去就对孩子一顿乱砍。这次事件,是两死一伤,那时,小文已经成年,他逃跑后两天就被警察给抓了,他对杀人的事也供认不讳,小文被判了死刑。
梅清在接到老家消息的时,小文已经快要执行枪决了。她又是连夜乘上火车赶回来的,小念知道哥哥被判了死刑,却没有随从梅清回家。梅清在与儿子见最后一面的时候,小文要求说想喝她的一口奶水,他说他从小没有喝过母亲的奶,梅清知道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奶,但她还是含着眼泪答应了,撩起衣服让儿子吃奶,小文在含住梅清的奶子时,狠狠地一口把她的奶头咬了下来。梅清没有叫也没有哭,在场的警务人员急忙拉开了小文。小文含着梅清的奶头,叫着,妈,我吃到你的奶了,终于吃到你的奶了……
小文被枪毙后,梅清在骆家桥又待了一段时间,但她拒绝了一切男人。没过多久她又去了广州找女儿,但是小念已经离开了那家洗头房。梅清在那周围的一些地方都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小念是有意不想再让自己的母亲找到的。此后,听村里人说,梅清没有回骆家桥,她直接去了上海,有些人说她仍然是做那种生意,但也有人说,这个风流寡妇从良了,是在上海当保姆呢,照顾一个孤寡老头儿。具体梅清在上海干些什么,似乎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
骆小武从少管所里出来后,去上海找了一趟梅清,带回来一些钱,他没找份正经工作做,也是整天打牌搓麻将,后来经人介绍竟然还讨了一个外地老婆,办喜事的时候,梅清没有回来,说是那边很忙,脱不开身,给儿子汇来三万块钱。自此后,两夫妻也都是这样吃吃喝喝,没钱了就向上海的梅清要,他们也不说自己的老妈在上海到底干些什么行当,反正是有钱带进来的,他们能够生活就可以。
去年正月里,梅清回来了,而且是穿金戴银回来的。村里见了她的人都说,这个女人真是个妖精,这么多年在外面混事,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老,反倒是越活越年轻了。开春后,梅清家的那两间破屋子说要翻建了,似乎就是在一夜之间,那两间屋子被推翻了,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造起了一栋别墅式的小楼。
村里人很是惊讶,这个女人还真是不一般。这时的阿灿已是一条老光棍,连背都开始驼了,他在村口眯着眼睛骂骂咧咧地说,哼,这社会就是这样笑贫不笑娼的。
就在梅清家的小别墅造好没多久,村子里开进来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这跑车在我们村里似乎施展不开速度,只能像普通轿车那样开。法拉利开到小别墅那里后,下来一个女人,打扮得体高雅,有人认出来那是梅清的女儿骆小念,小念望着自己家的房子后,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这时,从屋子里走出的是一个摇摇晃晃蹒跚走路的小屁孩子,她流着鼻涕,对小念很亲切地一笑。在这个小屁孩子背后不到五米的距离,梅清也站在那里,她望着小念,眼眶里已经充满泪水,这是这个女人七年来第一次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