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誓旦旦的时代

徐南铁

有一天随便调台看电视，遇到一档青年歌手的PK节目。依时下的惯例，脱颖而出的胜者和黯然退场的败者都需要当众感言几句。我发现，他们中的许多人在讲话中都喜欢用“真的……”，比如“真的好喜欢”，“真的、真的好感动”，“真的要谢谢你们”等等。无论是胜者负者，都喜欢这样表达自己的内心，似乎是生怕别人不相信，因而要努力强化情感的诉说力度。有人认为这样的趋同是因为年轻人的语词贫乏，也许其中有这种因素存在，但我想这种现象的产生原因绝不是语词贫乏那么简单。语气在不经意中流泻，却是社会现实的反映，是百姓心态的折射。我们稍作注意就可以看到，“真的”这种句式时下已经很通用，不但频繁出现于人际交往，更是人们内心表白时的常用语，以至于成了当今社会流行的习惯语气。“真的很爱你”、“真的好想你”、“我真的愿意”之类，已经是电视剧习用的人物台词，也常常在流行歌曲中碰到。商家在谈到自己的商品时，更是喜欢用“真的”这样的表述方式：“这次真的”，“这个真的有”。“真的”还有各种变体，比如在商品广告中常常见到的“百分百真实”、“100%保证”、“绝对可靠”、“如假包换”、“保证全国最低价”等等。这些咬牙切齿的诺言，让人似乎看到一个自信心不足、信誉度不高的人正捶胸顿脚，指天起誓，做出要死要活状，非要你相信他不可。只可惜誓言的声音不断提高，却于提高可信度毫无补益。因为它们是在假的泛滥中产生的，是假的衍生物。“真的”口号与“假的”实际相互攀比抬升，正是现实的写照。

当“真的”成为社会流行的口头禅，真实已经陷落。今天的社会早已不能靠信誓旦旦来换取信任，因为假的东西充斥我们四周，拼命显示和突出“真”字只能带来更多的疑虑。虚假和虚饰弥漫于我们的精神世界，前阵子有地方让新就职的干部“金盆洗手”以示清白，大概也属于发誓表示“真的”这一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