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村的宇宙离坍塌尚远

李桐

2013年母亲节那个周末，皇马的客场平局成全了比拉诺瓦治下的巴萨提前四轮联赛夺冠。上赛季，穆里尼奥以百分佳绩终止了巴萨对联赛冠军的蝉联，但时隔仅一年，加泰罗尼亚人便以从第一轮比赛开始领跑的姿态，毫无争议地重申了对西甲冠军的主权。这是一场全无悬念的对抗，在近10个月的追逐中，皇马一直在追赶，却始终未超越。

对于巴萨，这本该是一个“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欢乐时刻，可惜欧冠半决赛那不堪回首的0比7记忆让“再值得歌颂”的荣耀也失去了重量。在媒体感慨这一季的欧洲足球终于从加泰罗尼亚语切换到了德语频道之时，有人也开始暗自揣度，对于巴萨，是否王朝不再，是否这将联赛冠军轻松纳入囊中的一季，亦有淡淡的回光返照味道？

在足球的世界里，预测未来很容易陷入自取其辱的陷阱。其实，要讨论宇宙队的时代是否终结，我们首先必须明确宇宙队存在的基础是否有所改变。

在我看来，近年来牵引巴萨成功演绎全欧洲公敌的马车有两架：拉玛西亚，以及梅西。

博阿斯去年秋天曾说过巴萨的成功源于拉玛西亚输送的一代天才，而巴萨的成功将与这批天才的运动生涯同在。这是普遍的认知，俱乐部百年的荣耀，克鲁伊夫与瓜迪奥拉两代人发酵并传承的足球哲学，加之一众天才源自少年时代的默契，让巴萨的足球风格及更衣室的气氛均成为这个时代难以复制的存在，厚积薄发，巴萨从而换得了无以伦比的成功。

但如果仅仅只是拉玛西亚与瓜迪奥拉，巴萨恐怕只会是足球天幕上闪亮明星的一颗，不会超越上世纪末的曼联更多，绝不至抵达这几年如日中天甚至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地步。

巴萨始终无法在欧洲赛场上持续保持其在西甲那样令人望而生畏的统治力，也正说明一直为人津津乐道的巴萨球风其实并非真正天下无敌。这里不得不说巴萨在西甲联赛中的优势地位的背景，是瓦伦西亚、拉科等二线传统强队的沦落，上赛季皇马的百分伟业，以及巴萨动辄三球大胜的场面，亦有西甲整体水平低迷的配合。

另外，巴萨的武功独步西班牙，很大程度上也要感谢西甲的文艺足球风格。西甲以德服人的防守哲学，让其容易成为巴萨的猎场，但离开西班牙本土，比赛往往变得艰难。对于巴萨这种控球至上，以空间换进球的战术，穆里尼奥当年率领的切尔西早已经给出了解决之道。即以密集凶狠的防守切断西班牙人貌似无解的传递，并通过简单坚决的快速反击搏取杀机。

但因为梅西的存在，巴萨的控球战术多了加速度的变数，而且，梅西近年来神乎奇迹的表演，往往在巴萨大厦将倾之时，力挽狂澜之既倒。梅西对于巴萨的重要性，无论如何评价都不为过。

梅西，才是决定巴萨王朝存在与否的关键元素。凡梅西平庸的比赛，才是巴萨停摆的时刻。本赛季巴萨在西甲与欧冠两条战线上迥然不同的表现，便是梅西效应的实证。

联赛中阿根廷人气势恢弘，留下了连续19轮联赛进球，完成对全部西甲对手通杀的霸道手笔。其中既有在与贝蒂斯比赛中刷新盖德·穆勒创造的史上年度进球纪录，和在与奥萨苏纳比赛中上演大四喜的炫技，亦有单骑救主的铁血，诺坎普的国家德比之役，在C·罗先进球的被动局面下，梅西连入两球，带领巴萨抵挡住了皇马最有威胁的一次反攻。

巴萨在欧冠赛场上的曲折也恰好契合了梅西状态的起伏曲线。首轮主场迎战莫斯科斯巴达，巴萨也曾一度落后，但梅西神勇，连进两球，巴萨得以逆转过关；1/8决赛遭遇米兰，圣西罗之战梅西低迷，巴萨遭遇完败，绝境之中，梅西在诺坎普爆发，半场连入两球，巴萨一举书写足球史上教科书般的经典逆转之战。至于最终在半决赛被拜仁七枪爆头，纵有德国人将身体优势用至极限的原因，但梅西在180分钟里形如梦游亦是不可回避的事实。

四年前，巴萨在欧冠赛场上4比0击败拜仁，开始了宇宙球队的神奇之旅，今年拜仁回报一个完美的4比0，很多人认为这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因为巴萨输掉的不仅仅是一张通往温布利大球场的门票，还有几年来弥漫于球场之上的王霸之气。

但我倒以为这更像是一次巧合。梅西停摆的巴萨遭遇了完美运转的拜仁。西谚有云罗马城不是一天之内建成。同样，巴萨的荣耀也不会因一次比赛而坍塌。其实，巴萨并不是宇宙队，拥有颠峰状态梅西加另外十名球员组成的巴萨才是。也许从来就没有什么巴萨王朝，存在的只是梅西的王朝。

哈维年华老去，而梅西已与巴萨续约至2018年。阿根廷人刚刚做了父亲，但是看看他的年龄，我不得不说现在谈论巴萨的时代行将结束，实在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