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遵宪的《山歌》为何被推崇
2013-04-29李玲
摘 要: 胡适首先发现了黄遵宪的《山歌》的价值,其《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首开文学史推崇《山歌》之先河,他的观点不断地为后人引述和发挥,导致近百年来《山歌》成为黄遵宪所以被视为白话文的先驱者的一个标志。可是,《山歌》是黄遵宪自作,还是采集而来的?《山歌》是黄遵宪主张“我手写我口”,利用民歌来革新诗体的贡献吗?为何黄遵宪同时代人所不曾读赏的《山歌》却被胡适大力推崇?有必要回顾和反思《山歌》的具体情形及其被推崇的缘由,以了解黄遵宪在怎样的历史情境下被推崇的。
关键词: 《山歌》 黄遵宪 胡适 “我手写我口”
今天“我手写我口”和《山歌》是白话文的先驱者黄遵宪的标志。首次以黄遵宪的“我手写我口”和《山歌》九首为证据,推崇他对白话文的贡献的,是胡适。1923年胡适在《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中征引了《杂感》和《山歌》:
……我手写我口,古岂能拘牵。即今流俗语,我若登简编。五千年后人,惊为古斓斑。
这种话很可以算是诗界革命的一种宣言。末六句竟是主张用俗语做诗了。他那个时代作的诗,还有《山歌》九首,全是白话的。内中如:
买梨莫买蜂咬梨,心中有病没人知。因为分梨更亲切,谁知亲切转伤离?
催人出门鸡乱啼,送人离别水东西。挽水西流想无法,从今不养五更鸡。
一家女儿做新娘,十家女儿看镜光。街头铜鼓声声打,打这心中只说郎。
都是民歌的上品。他自序云:
土俗好为歌,男女赠答,颇有《子夜》《读曲》遗意。采其能笔于书者,得数首。
我常想黄遵宪当那么早的时代何以能有那种大胆的“我手写我口”的主张?……我们可以说,他早年受了本乡山歌的感化力,故能赏识民间白话文学的好处;因为他能赏识民间的白话文学,故他能说“即今流俗语,我若登简编。五千年后人,惊为古斓斑!”①
胡适认为黄遵宪早年就提出俗语入诗的诗歌通俗化(“我手写我口”)的主张,并作了白话诗的成功尝试,推尊黄遵宪为“五四”白话文运动的先驱。1937年罗香林刊布了黄遵宪使英期间(1890)寄给胡晓岑(即胡曦)的信函,该信函中附有《山歌》手稿及题记,而题记道出了黄遵宪对山歌的见解:
十五国风,妙绝今古,正以妇人女子,矢口而成,使学士大夫操笔为之,反不能尔。以人籁易为,天籁难学也。余离家日久,乡音渐忘,辑录此歌,往往搜索枯肠,半日不成一字。因念彼冈头溪尾,肩挑一担,竟日往复,歌声不歇者,何其才之大也!钱塘梁应来孝廉,作《秋雨庵随笔》,录粤歌十数篇,如“月子弯弯照九州”等,皆哀感顽艳,妙绝好词,中有“四更鸡啼郎遇广”一语,可知即为吾乡山歌。然山歌每以方言设喻,或以作韵,苟不谙土俗,即不知其妙。笔之于书,殊不易耳。②
此题记与前述胡适的推崇联系起来,进一步强化了后人对黄遵宪重视民歌、倡导白话诗的推崇。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胡适的观点和黄遵宪的《山歌》题记,屡屡为研究者所引述,使“我手写我口”和《山歌》九首几乎成为白话文的先驱者黄遵宪的标志。可是,黄遵宪的后人黄海章提出质疑,说:黄遵宪不过注意到民歌的价值而已,“有些人以为他的诗深受民歌的影响,是不足信的。”《山歌》数首“并非他所自作,不过把流行的民歌加以点定而已。”③《山歌》九首是黄遵宪创作的吗?创作的动机是什么?是否如胡适所言是黄遵宪赏识民间文学,倡导白话诗的成绩呢?为何《山歌》会被后人不断地推崇呢?这个问题实有追索和厘清的必要。下面就来探析《山歌》的具体情形及其被推崇的缘由。
首先,《山歌》九首分量微小。黄遵宪的诗集《人境庐诗草》总共收录641首诗作,《山歌》只占诗集的1%。寄给胡晓岑的《山歌》稿本原本有15首,筛选收入诗集的9首。后人发现黄遵宪还有描写嘉应民俗的竹枝词《新嫁娘诗》约50首④,还特辑为集外诗。诗集不予选录作为绮艳诗的《新嫁娘诗》。钱仲联先生说:“诗家凡自定之集,删去之作,必其所不惬意而不欲以示人者,他人辑为集外诗,不特多事,且违作者之意。”⑤而且《山歌》也好,《新嫁娘诗》也好,《杂感》也好,都是黄遵宪早年所为。胡适所推崇的《都踊歌》(是“译而录之”的)和《拜曾祖母李太夫人墓》,也是黄遵宪中年之前的诗作。他中年之后民歌的创作和讨论几乎没有了,晚期创作的组诗《己亥杂诗》,唯有一首记述山歌风俗。⑥
一个诗人,零星有白话诗作,并不奇怪,“并不像唐代刘禹锡受到了民歌的影响,大写其《竹枝词》《杨柳枝》《纥那曲》一类的诗篇。”⑦在黄遵宪一生的诗作中,分量甚微的《山歌》,能够屡屡被后人推崇,应该主要是后人的眼光和趣味的作用所致。与黄遵宪同时代的人梁启超、狄葆贤、潘飞声、陈衍等人,未曾在他们撰著的诗话中选评过《山歌》,他们大都赞赏黄遵宪的域外诗和感事诗,如:《今别离》和其他反映甲午战争和庚子事变的诗作。陈衍的《石遗室诗话》倒有选评《杂感》的“我手写我口”这些诗句,可是他视之为黄遵宪“年少时无心流露”出了“志在用世,有经世才”。⑧胡适是继陈衍之后,引录《杂感》的第二位文学研究者,他视“我手写我口”为黄遵宪倡导白话文的宣言。可见,胡适的眼光和趣味与前辈陈衍迥异。
其次,在《山歌》题记中,黄遵宪自述了《山歌》是其“辑录”的,所得仅数首的原因是“天籁难学”,“往往搜索枯肠,半日不成一字”。他赞评民间山歌是天籁,是“妇人女子,矢口而成,使学士大夫操笔为之,反不能尔”。他认为“山歌每以方言设喻,或以作韵,苟不谙土俗,即不知其妙。笔之于书,殊不易耳”。可见虽然黄遵宪“谙土俗”,但是用书面语记录民间山歌还是极费功夫的。这就是他白话诗很少的原因。黄遵宪是做不出俗语(客家话)民歌来的。妇人女子即兴而作的山歌,跟他的《山歌》有区别。试举例,如写情断后的不舍:
着袜唔知脚下暖,脱袜正知脚下寒。
交情唔知情分好,断情正知割心肝。⑨
又如写午夜思念情人:
今夜睡目系还奇,梦见心肝就来里。
睡到半夜走呀起,心肝捱肉哪去里。⑩
又如写两情欢悦、贫穷饮水饱:
铙钹打来铜对铜,郎同妹子穷对穷。
三荒四月么米煮,■等妹子笑融融。{11}
民间山歌称自己用“■”(捱),不用“侬”字;不说“无”或“没有”,而说“么”;不说“不”,而说“唔”。矢口而出的原生态山歌,带有乡野直率、粗莽的味道,是不可能登大雅之堂的。对比之下,《山歌》九首,根本不是黄遵宪“我手写我口”的产物,是黄遵宪把民间方言山歌译(润饰)成书面语,那些“伧夫走卒谑浪笑傲之语”,一定会被他过滤掉。有论者指出《山歌》(《催人出门鸡乱啼》)“并没有或者只有很少口语词汇”,“鸡啼”、“河水西流”是“离别诗中常见的意象”,“绝对不是大众文化的产物”。{12}经过黄遵宪润饰之后的《山歌》九首,传情达意克制、矜持、含蓄、本分,可谓经过文人(纯儒)提纯的山歌。所以,所谓“采其能笔于书者”,就是一介儒生黄遵宪选择能用书面语记载的,内容符合儒家道统的(不涉轻薄猥亵的)民间山歌,辑录下来,俾人读赏流传。即便是经他点定过的民歌,他也未必全部收入诗集中。当时没有学识的平民才写白话,民间文学和文化是备受冷落的。黄遵宪这样身份的士大夫写一切东西都用文言。在黄遵宪的三部著述《日本杂事诗》《日本国志》和《人境庐诗草》中,除了《山歌》,未再有其他白话作品了。他在湖南南学会的演讲,演讲词也是浅近的文言文。他的诗歌大多满纸典故、雅语、成辞,甚至无首不用典,无句不用典。没有笺注,就是有古文根底的读者也难以读赏他的诗歌,“我手写我口”(用口语/白话来写作)会是他一生的创作主张吗?钱仲联说“我手写我口”“实不过少年兴到之语,时流论先生诗,喜标举此语以为一生宗旨所在,所见浅矣!”{13}钱锺书说此句是“一时快意大言”{14},不应该过于重视。黄遵宪关于《山歌》采辑及其对山歌的论述,仅见于上面这通致胡晓岑的书札。在其平生创作实践和诗观中,民歌没有占据特别重要的地位。
客观上来讲,在庙堂贵族文学为主流的时代,黄遵宪能赞赏民间山歌,实在很可贵,眼光胜人一等。《山歌》九首是他辑录的也好,是他创作的也好,他的确有白话诗作,但是倘若视之为黄遵宪白话诗的创作实绩,有些牵强。胡适把“我手写我口”当作黄遵宪一生的宗旨,不顾《山歌》是“采其能笔于书者”、凤毛麟角的事实,视《山歌》为黄遵宪实现了“我手写我口”的实绩来大力表彰。可是,为何胡适要牵强附会呢?为何胡适的观点会被后人沿袭不休呢?
《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是“第一种研究近代文学的论著”{15},“首开文学史著作论述黄遵宪诗歌的先河”{16}。胡适以进化史观(文言向白话进化)和联系发展的研究眼光看文学发展的历史,从晚清文学改良运动中寻找“五四”白话文运动的历史根源。他立说文学史,目的极强,重视构建从文言到白话进化的历史逻辑,树立白话文为文学正宗的旗帜。黄遵宪的诗集既有白话诗,也有称扬民歌的字句,还可找到他主张白话诗的观点,胡适就“顺理成章”地把黄遵宪跟“五四”的白话诗运动、平民文学的兴起连成一个有机的脉络,视黄遵宪为“五四”文学革命的先驱。胡适对黄遵宪《山歌》的论述,代表着“五四”学术社群开始建立重视民间文学的文学史观。1917年陈独秀首先提倡推倒贵族文学、建立平民文学,1918年《新青年》的编辑们发起民间歌谣的征集活动,1927年—1928年又出现普罗文学运动,形成重视民间文学的观念,认为文学要从民间来,运用俗语方言,与人民同呼吸。刘大杰的《中国文学发展史》明确提出民间文学的价值高于文人创作。到1950—1970年代,受历史唯物主义史观的支配,文学史强调人民性和现实主义。在这样的脉络下,后人“合理”地视之为黄遵宪赏识民间文学、采录《山歌》的“进步性”“人民性”的体现,因此20世纪八九十年以来,黄遵宪与民歌的关系,被文学研究者持续不断地称扬就不奇怪了。
最后,谈谈既然山歌“笔之于书,殊不易耳”,黄遵宪为何还要辑录《山歌》的原因。黄遵宪辑录山歌虽然有赏识民间文学的成分在,但是主要还是出自他的客家关怀。他在《山歌》题记谈及辑录山歌的原因:
唯出门俞远,离家日久,而眷恋故土之意乃俞深。记阁下所作《■榆碎事》序有云:吾粤人也,搜辑文献,叙述风土,不敢以让人。{17}弟年来亦怀此志。窃尝以谓:客民者,中原之旧族,三代之遗民。此语闻之林海岩太守,既闻文芸阁编修,述兰甫先生言,谓吾乡土音多与中原音韵符合。退而考求,则古音语随口即是。因作《客话献征录》一书,既使乡之后进,知水源木本氏族所目出,而以俗语通小学,以今言通古语,又可通古今之驿,去雅俗之界,俾学者易以为力。{18}
也就是说搜集文献,记述风土,实为要“乡之后进”建立客家根源中原的认同。他认为客话与中原音韵符合,是客人根源中原的依据。这是日后罗香林建立体系化的客家学的重要基石。早期客人士子以胡曦、黄遵宪、温仲和等为代表,开始以方言、风俗为论证的依据,积极建构客人身份意识。{19}黄遵宪打算作《客话献征录》一书,使“使乡之后进,知水源木本氏族所目出,而以俗语通小学,以今言通古语,又可通古今之驿,去雅俗之界,俾学者易以为力”。他的眼睛是向下的,面向一般后进易于了解客家历史文化。他还曾多次在诗文中叙述客人来自中原,保留中原正音,风俗淳良,例如:“筚路桃弧辗转迁,南来远过一千年。方言足证中原韵,礼俗犹留三代前。”{20}直至晚年,他仍然系念客人中原关怀,面对他族逼处、种族存亡的关键,他又在客方言为中原正音的论述上,叠加了种族观,勉励客人自信自强:
语言者,文字之所从出也。语言与文字合,则通文者多,语言与文字离,则通文者少。余于日本学术志中曾述其意。识者颇韪其言。五部洲文字以中国为最古,上下数千年,纵横四万里,语言或积世而变,或随地而变,而文字则亘古至今一成而不易。父兄之教子弟等于进象胥而设重译。盖语言文字扦格不相入,无怪乎通文之难也。嘉应一州,占籍者,十之九为客人。此客人者,来自河洛,由闽入粤,传世三十,历年七百,而守其语言不稍变。有方言广雅之字,训诂家失其义,而客人犹识古义者。有沈约刘渊之韵,词章家误其音,而客人犹存古音者。……余尝以为,客人者,中原之旧族,三代之遗民。盖考之于语言文字,益信其不诬也。……文章小技,于道未尊,是不足以争胜。凡我客人诚念我祖若宗悉出于神明之胄,当益鹜其达者、大者,以恢我先绪,以保我邦族。{21}
他自豪于客人语言与文字合一,即言文一致,易于通文,故文物昌盛,几乎人人能为诗。1887年,黄遵宪在《日本国志》预言他日会有通俗文体和简易文字(言文一致)出现:
盖语言与文字离,则通文者少;语言与文字合,则通文者多,其势然也。……余又乌知夫他日者不变更一文体,为适用于今、通行于俗者乎?嗟乎!欲令天下之农工商贾、妇女幼稚皆能通文字之用,其不得不于此求一简易之法哉?{22}
黄遵宪是面向“农工商贾、妇女幼稚”(“他们”)启蒙教育而主张言文合一的,不是面向士大夫精英阶层提倡弃用文言,改用白话写作。他搜集山歌,记述风土,也是为了给“乡之后进”启蒙(普及客家根源中原认同)。这是他建构客家中原认同的努力,反映出清末客人士夫群体构筑客人中原认同之一斑。显然黄遵宪没有想用山歌形式来革新诗体的动机或者目的。可是,《客话献征录》和辑录山歌之举,都没有下文。
黄遵宪言文一致的主张,早于胡适四十年,“是超越他那个时代的”{23}。夏晓虹说:“在推动语、文合一方面,也切实发挥了作用。资产阶级把白话作为开通民智的工具,这就必然使他们自居于先知先觉的地位。”{24}胡适在《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中指责前代倡言白话的士大夫,“他们最大的缺点是把社会分作两部分;一边是‘他们,一边是‘我们。一边是应该用白话的‘他们,一边是应该做古文古诗的‘我们。”{25}因此,黄遵宪尽管为了启蒙的需要主张言文一致、语言通俗化,身为士大夫,他自己还是保守文言诗文的传统不变的。诸如黄遵宪用民歌来革新诗体,认为“诗的形式应该是民间歌谣的扬弃和加工改造”、“他企图从民间歌谣里面发掘丰富的蕴藏加以锤炼而铸成一种新的诗歌形式”{26}等等之类看法,显然是后人的“后见之明”。
综上所述,《山歌》在黄遵宪的诗集《人境庐诗草》中所占的分量微乎其微。黄遵宪早年曾经有过白话诗作,中年之后就几乎没有了。其中《山歌》是他采集民间歌谣而来的,还创作有竹枝词《新嫁娘诗》,这些作品绝大多数他“不惬意”而不予收入诗集中。他所辑录的《山歌》仅仅数首的原因是,民歌是天籁,矢口而出的,“使学士大夫操笔为之,反不能尔”。虽然他赏识当时士大夫所不屑闻、不屑道的民歌,有前瞻性,但是,他辑录《山歌》没有明显的利用山歌革新诗体的目的和动机,而是出自自身的“方言足证中原韵”的客家中原认同。他搜集乡邦文献、记述风土,目的是为了让客家后进能够普及中原认同,即启蒙的需要。这跟他提出言文一致的主张是一个脉络的,都是面向下层,而不是要上层士夫弃用文言、改用白话。因为黄遵宪赏识民歌,其诗集又收有白话诗,这符合“五四”白话文运动的需求,所以被新文化运动的导师胡适大力推尊,视《山歌》和“我手写我口”为白话文运动的历史依据。此后20世纪八九十年以来,民间文学一直是文学的一个潮流,以“人民性”和“进步性”而受到推崇,所以胡适所推崇黄遵宪赏识民歌、创作白话诗的观点一再被后来的研究者沿袭甚或发挥,从而使“我手写我口”和《山歌》成为白话文的先驱者黄遵宪的标志。
{1} 胡适:《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载抱一编《最近之五十年》,上海申报馆1923年版。
{2} 黄遵宪:《关于乡邦文献与山歌寄胡晓岑》,载《书林》1937年第1卷。
{3} 黄海章:《黄遵宪的诗歌理论及创作实践》,载《学术研究》1978年第3期。
{4} 按:黄遵宪的竹枝词《新嫁娘诗》,董鲁安所辑的48首,先发表于1925年11月7日的《京报文学周刊》中,接着被收入高崇信等人校点的《人境庐诗草》(1930年北平文化学社出版)中。又,新加坡《星洲日报》于1957年11月28日又刊出50首。又,北京大学中文系近代诗研究小组在前者的基础上,校对出《新嫁娘诗》51首编入《人境庐集外诗辑》(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8—13页)中。又,黄遵宪的后人黄秉良辑注《新嫁娘》52首,发表于《梅州文史》第1辑(1989)中。
{5} 《发凡》十五,载钱萼孙笺注《人境庐诗草笺注》(上),商务印书馆1936年版。
{6} 《己亥杂诗》:“一声声道妹相思,夜月哀猿和竹枝。欢是团圆悲是别,总应肠断妃呼。”载钱仲联笺注《人境庐诗草》(卷九),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816页。
{7} 黄海章:《黄遵宪的诗歌理论及创作实践》,载《学术研究》1978年版第3期。
{8} 陈衍:《石遗室诗话》卷八,载钱仲联编校《陈衍诗论合集》(上),福建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17—118页。
{9} 《山歌》,载丘秀强、丘尚尧编《梅州文献汇编》第11集,梅州文献社1980年版,第274页。
{10} 同上注,第273页。按:“睡目”,即睡觉;“系还奇”,即真奇怪;“心肝”,即心上人;“走呀起”,即起来;“心肝捱肉”,即心肝宝贝;“哪去里”,即哪里去了。
{11} 同上注,第274页。按:“么米煮”,即没有米煮饭;“等”,即抱着。
{12} [加]施吉瑞:《人境庐内:黄遵宪其人其诗考》,孙洛丹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第74页。
{13} 《发凡》六,载钱萼孙笺注《人境庐诗草笺注》(上),商务印书馆1936年版。
{14} 钱锺书:《谈艺录》(补订本),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206页。
{15} 王飚、关爱和、袁进:《探寻中国文学从古典到现代的转型历程——中国近代文学研究的世纪回眸与前景瞩望》,载关爱和编《中国近代文学论集》,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47页。
{16} 管林:《近百年来黄遵宪研究的回顾与期望》,载《商丘师范学院学报》2005年第8期。
{17} 按:《榆碎事》乃为“补订邑志”而作,作者编订于1874年(同治十三年甲戌),有耳目随笔一卷,竹枝杂咏一卷,西河龙户录一卷,咸丰己未抵御太平军一卷。详见罗香林编的“兴宁乡贤丛书”第1册,收有胡曦的三种著述:《宋乡贤罗学士遗事考略》《明乡贤王御史遗事考略》和《榆碎事》(香港兴宁乡贤丛书校印处1958年版)。
{18} 黄遵宪:《关于乡邦文献与山歌寄胡晓岑》,载《书林》1937年第1卷。
{19} 详见程美宝《地域文化与国家认同:晚清以来“广东文化”观的形成》,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年版,第74—76页。又,见张应斌《客家研究的起源——从宋湘、黄遵宪到罗香林》,载肖文评主编《罗香林研究》(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75—89页)。
{20} 黄遵宪:《己亥杂诗》,载钱仲联笺注《人境庐诗草笺注》(卷九),第810页。按:《己亥杂诗》有十来首叙述客家风土,包括迁徙、祠堂、妇女天足、勤俭、童养媳、山歌、胎神、华侨等。其他诗文表述客人是中原旧族的,尚有《送女弟》(卷一),第29页。还有《李母钟太安人百龄寿序》(1900)、《〈古香阁诗集〉序》(1900)、《〈梅水诗传〉序》(1901)和《〈潘桂坊黄氏家谱〉序》(1902)等。
{21} 黄遵宪:《梅水诗传序》,载张煜南、张鸿南辑刊,张芝田、刘燕勋编订《梅水诗传》卷一,台北影印版(据1902年版),1973年(张颖基独资)。
{22} 黄遵宪:《日本国志》(卷三十三,学术志二),载陈铮编《黄遵宪全集》(下),中华书局2005年版,第1420页。
{23} [加]施吉瑞:《人境庐内:黄遵宪其人其诗考》,孙洛丹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第72页。
{24} 夏晓虹:《五四白话文学的历史渊源》,《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5年第3期,第27页。
{25} 胡适:《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载抱一编《最近之五十年》,上海申报馆1923年版。
{26} 麦若鹏:《戊戌维新时期的文学》,载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近代文学研究组编《中国近代文学论文集》(1949—1979)(概论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228页。按:此文初发表于1951年7月21日的《光明日报》增刊。
作 者:李玲,苏州大学文学院古代文学专业博士研究生,广东嘉应学院中文系副教授。
编 辑:张晴 E?鄄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