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美女”陆蓉之：一辈子只做怒放的女人花

止梅

我是陆蓉之，我62岁，但依然可以很潮，我就是——新国货。

——陆蓉之

她是当代艺术圈的女性策展人，风头强劲特立独行，以大女人的姿态将“策展”这个概念引进中国并大放光彩；她在情场屡战屡败，却从不对爱情失望，还果敢地带动了中国台湾“女追男”的风潮；她是聪颖少年、反叛青年、“聊发少年狂”的老年女子，“萌”到62岁依然时尚新潮，她说：“我是一朵花，才刚刚绽放。”她就是陆蓉之，一个浓烈了62年却还要一如既往浓烈下去的，女人。

一辈子活出几辈子

陆蓉之出生在中国台湾一个旧式书香世家，母亲是上海名门望族郁氏之后。陆蓉之在昆曲国学声中长大，6岁开始学画，13岁时举办第一个个人画展，17岁时画作被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19岁那年被担保为“天才儿童”进入比利时皇家艺术学院学习，随后赴美国研修。反叛的年代，陆蓉之留阴阳头、穿迷你裙，更是视“朋克之母”韦斯特伍德为教母，浓烈地书写“年少轻狂”。一次，陆蓉之回台湾陪一群长辈吃饭，席间有个视力不好的老先生吃饭前坐在她留短发的右边，饭后聊天时又错坐在了她长发的左边，老先生凝视半晌，问她：“你们家是什么时候有双胞胎的？”

外表的叛逆只是表象，真正的“逆反”全在内心。陆家不缺钱，陆蓉之赴比利时留学时，母亲给她收拾的衣服箱都有十几个，但陆蓉之下定決心做个“新新人类”——不断尝试新鲜事物的人类。陆蓉之的第一份工作是私人管家——对于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世家公主”来说，当“管家”几乎是个笑谈。所以，当消息传开，不仅家人捧腹，同学朋友也笑得直不起腰。陆蓉之却铆足了劲，“要做就一定做好”。她先是恶补“管家必备”知识，接着放下身段，虚心向远在台湾的家中保姆、帮佣、管账先生求教，最终，她不仅成功获得这份工作，还迅速掳获了那个连续换了数个管家、“很难搞掂”的白人太太的心。

从留学到定居美国，陆蓉之做过近20种职业。西餐厅服务员、银行前台柜员、核电厂工作人员……后来又经营机械、做通讯器材、搞房地产……每个职业都与她的专业——艺术不沾边，可每一项，她都能做得“很艺术”。朋友们无不称奇，她则豪爽大笑：“我就敢学敢做！”

更让亲朋好友瞠目结舌的，还在后面——在四处变换职业的同时，陆蓉之又拿着丰厚的薪资全世界修课。十几年里，陆蓉之先后念了十几家学校，涉及的学科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她成了圈内响当当的“学霸”。

少年天才、青年反叛，人们都可以理解、接受，可人到中年，陆蓉之也还是一如既往地自我、张狂。

那时的陆蓉之任教于台北实践大学时尚与媒体研究所，已是中国当代艺术圈内少见的女性艺评家和策展人，是第一个将“策展”这一概念引进华语世界的艺术家。

但事业的顶峰和生活的平稳幸福并没能拴住她“躁动不安”的心。2002年年初，陆蓉之开始行走内地，身兼上海美术馆、上海当代艺术馆创意总监。这些职位都是“义工”，陆蓉之不仅不拿一分钱的薪水，每月还要搭上往返上海、台北的机票费。超常的工作量，让她每次回到台北家中都是大睡特睡。大半年后，丈夫傅申既心疼又气愤，恨恨地骂她：“你以为你是亿万富翁的妻子吗？你以为你还是十八一朵花的年龄吗？”

丈夫的反对并没有动摇陆蓉之的决定。她一边继续我行我素，一边给傅申“画大饼”：“你再忍忍，等我到了60岁，退休了，我就安安心心回家当你老婆，陪你养花、种草、环游世界。”

不过，这次陆蓉之又偏离了她的“诺言”。2012年10月，61岁的陆蓉之举办了策展生涯的谢幕展。开幕式上，她说：“此前的每一天我都像只‘工蜂一样拼命工作，是时候说再见了，上天在暗示我说，回去陪你老公吧。”然而一回转身，她又有了自己的新目标：“未来的人生依然要很年轻很性感，我要画画、旅游、玩Cosplay（指利用各种道具扮演动漫人物）、写爱情小说。最重要的是，我还要进军影视界，尝试成为实力派丑角。”

2013年6月，陆蓉之开始为自己的“丑角梦想”探路。除了和港台一些导演多方接触外，她还接受了旅游卫视“第1时尚”节目的采访，大谈“性感”的未来人生。最后，主持人笑言：“这期节目的名称，我准备用‘陆蓉之：我这不甘平庸的一生。”陆蓉之听了哈哈大笑：“我觉得用‘陆蓉之：一辈子活出几辈子更形象！”

大胆追勇敢爱

陆蓉之一生谈过6次恋爱，有过3次婚姻，爱情之于她，是作为女人最基本的权利，必须享受，必须追求。

陆蓉之的初恋男友是中国台湾人，但因为嫌她容貌普通，几个月后男友就“飞”了她；第二任男友是比利时画家帅哥，可陆妈妈固执地认为嫁给画家将来会挨饿，在她准备和男友“私奔”时将她“抓”到了美国；到美国后，陆蓉之遇到了第一任丈夫。

那是在当地的一个玫瑰花车游行上，因为两个人的英文名字都演变于英语“胜利”一词，于是，陆蓉之和这位男孩很快就热络地聊了起来，聊过之后才发现居然还是同乡，彼此的父辈都认识！他乡遇故知的亲切外加对对方绅士风度的喜欢，两个星期后陆蓉之就幸福地“婚”了。陆蓉之的闪电速度惊得陆妈妈一脑门子汗：“我说你，这是要干什么？！”陆蓉之却展颜一笑：“妈，他人很好！”

陆蓉之的第一任丈夫对陆蓉之言听计从。两人携手走过了11年，有了两个孩子。然而11年后，不断蜕变的陆蓉之发现两人性格差异越来越大，不得不面临分手的局面。陆蓉之决定净身出户，可离婚后，前夫一直想破镜重圆。陆蓉之不想再走回头路，她想了一个让家人朋友都大惊失色的办法：登报替前夫征婚！征婚启事刊出后，陆蓉之收到了两三百封信。她把这些信仔细展开，和前夫一起慢慢挑选……最终，前夫在其中挑到了后来的太太。

前夫收得美满姻缘，而陆蓉之却遭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重创。44岁那年，陆蓉之有了第二次婚姻。第二任丈夫虽然很爱她，但脾气暴躁，一次发怒时扬起巴掌就给了她一耳光。摸着脸上火辣辣的手掌印，陆蓉之说：“你只要打了第一次，我就不会让你有第二次了！”

这场离婚大战拖了3年。第二任丈夫苦苦挽留她，但陆蓉之只有一句话：“我有我的原则，我不可能违背原则回头。”3年后，两人最终解除婚约，这年，陆蓉之47岁。

离婚后，陆蓉之回到了台湾。然后，她遇到了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傅申。早在少年时代她就认识傅申，那时傅申是她家的座上宾，时常来陆家和她的父亲听昆曲聊艺术，因为傅申才学渊博，陆蓉之一直非常崇拜这个大她14岁的大哥。

彼时的傅申60岁，是台湾大学的教授、书画研究家，高大儒雅、风采俊逸，所以，他一离婚，身后就跟上了不少的漂亮女孩。

论年龄、论容貌，陆蓉之在众多追求者中毫无优势，换作其他女子恐怕早已退缩幕后。但陆蓉之不：“为什么在找丈夫的时候女人要等着人家挑？没道理！优秀的女人应该主动选择所爱！”

在傅申的画展上，陆蓉之走到傅申面前，说：“在你决定和任何人订婚之前，请先试着和我交往，否则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傅申看着她，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为了不伤害到她，傅申开了句玩笑：“我喜欢苗条的女孩子，你的身材好像不能达到我的要求！”陆蓉之眼皮也没眨，马上回复：“你给我6个月！”结果3个月后，陆蓉之瘦掉了11公斤。

之后，陆蓉之开始昭告天下。这年傅申生日时，陆蓉之写了一封公开的求爱信，登在了台湾最受欢迎的报纸副刊上。台湾的女生都很含蓄，如此胆大妄为的求爱方式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傅申也气得半死，斥责她：“你喜欢我，给我写信好啦，给我写卡片好啦，我会很感动，你干嘛弄到报纸上，弄得天下人都知道！”陆蓉之也不解释，挨完批评后安静地去厨房做生日宴。结果，傅申骂完，照样开开心心地和她一起共用晚餐。后来，陆蓉之解密说：“你想啊，哪个男人面对一个公开宣称喜欢他的人，会真的生气呢？”

两年后，两人结了婚，傅申成了陆蓉之的“老爷”。

乐活人生“萌”倒62

在追求计划终于成功后，陆蓉之对傅申说：“我要去做我自己的事情了。”“老爷”听了非常支持：“我不能辱没了你的才华。”

然后，陆蓉之只身来到上海，开始了“专业艺术义工”生活，为此每月搭上上万元的费用。后来，连傅申都不解地骂她，她却照样不管不顾地满世界飞，今天飞瑞士巴塞尔，明天飞意大利威尼斯，每天只要浪费两分钟，她就觉得万分可耻。她的理由很简单：“我好不容易读了那么多年書，就应该打拼我的事业。”

更多的时候，她会在公众场合将之解释为“女人的独立”。她直言不讳地说：“爱情不可能是永恒的，经济独立的女人才谈得上自由。女人必须用知识换取财富，万万不可变成一个依赖男人、用身体换吃换喝的附属品——年轻时或许可以，但天底下没有不老的女人，当你的年纪大了，你的身体降价了，你就麻烦了。”

陆蓉之执着地做一个独立的女人，所以除了在钟爱的事业上不计付出，她也更乐于时时更新自己。一次，在台湾名流女性的聚会上，阔太太们都在谈论珠宝箱包，而陆蓉之却大胆地聊起了“丈夫外面有女人”的话题。一名大户小姐出身的阔太太脸色大变，不客气地冲她嚷嚷：“你就不能说些别的吗？尽危言耸听灌输些不良思想！”陆蓉之无奈地耸耸肩一笑而过。但不久后，在意大利一次双年展上，陆蓉之遇到了对方的女儿，两人相谈甚欢成了忘年交。临分别时，年轻姑娘还特意送了个爱马仕的包给陆蓉之。这个礼物让陆蓉之感慨了很久：“作为中年女人，超前危险，不超前更惨！”

陆蓉之选择了危险的“超前”。她像年轻人一样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方式。“很多年轻人都喜欢熬夜，觉得熬夜没什么大不了，睡到第二天中午再起来就OK。”年轻人追逐苗条，她也想尝试，于是跑到医院去做针灸减肥。医生看着她，问：“几岁了？”“56岁。”“56岁针灸减肥效果不好哦。”医生一句实话换回陆蓉之一迭声的抱怨：“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陆蓉之很爱打扮，也很注重装扮。每个月除了买书就是买衣服、买好看的帽子，直到50多岁还喜欢穿少女装。她说：“女人是一朵花，一朵谢了可以再开的花，60岁的美女才是真正的美女。”

陆蓉之认为女人必须无时无刻照料自己，这是女人的基本教养，而中年女人更要学会心疼自己、修饰自己，而不是在那里哀悼自己的青春。进入更年期后，陆蓉之会定期找医生开药方，照顾自己的身体。此外，陆蓉之还不断劝说周围的闺密们加入进来：“很多女人在更年期都会歇斯底里，这种状况让周边的男人讨厌得要死，这是一个生理上的问题，一定要解决好。女人必须先爱自己，才有能力爱别人。一个女人如果不爱自己，那么当别人不爱你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倡导积极爱惜自己，陆蓉之还鼓动中年女人们走出去“招风惹蝶”。人到中年后，很多女人心理上会没有安全感，整天神经兮兮，丈夫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陆蓉之很讨厌这点，四处“煽风点火”：“这个时候要自恋一点、自我一点。年轻时不敢穿的花衣服这个时候要穿，年轻时不用的化妆品这个时候要用，要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管老公看不看，自己看镜子高兴就行。没事出去‘招招蜂引引蝶，找朋友聊聊天、喝喝茶，展示展示这个年龄独有的魅力。一个20岁的女人走出来让人眼睛一亮，漂亮的腿、细嫩的皮肤、水汪汪的眼睛，这有什么呢，女人在这个年龄都是这样。可是一个鸡皮鹤发的女人，走路还有风，这就是真正的女人了！”

因为要做真正的女人，陆蓉之“萌”倒了62岁。敢把短头发染成红色，敢穿活力的牛仔裙，敢天天踩着“恨天高”，敢在镜头前伸出两个指头做鬼脸摆POSE大声地发问：“你看我可不可爱？”……“老爷”傅申七十大寿时，陆蓉之早早起床，好好化妆了一番，还戴了一顶大蝴蝶结帽子。等傅申起床推开门时，她就赶快冲到他面前，将自己作为礼物送了出去：“老爷，生日快乐！”

2013年是陆蓉之退休的第一年。然而退休绝对不意味着停止，她为自己列了许多计划：筹钱办义学、演情景喜剧中的小丑、写一本《爱，是所有》的书、跟“老爷”一起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她乐滋滋地说：“我希望我百年之后，墓志铭能这样写：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懂得美丽、享受生活的真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