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生态话语分析

杨汝福 曲春玲

摘 要：本文拟在系统功能语言学的视域下，运用及物性系统对加拿大作家Yann Martel的小说原著《少年Pi的奇幻漂流》第一部分语料进行生态话语分析，旨在考察语篇中作者如何积极构建人与人、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主义价值观。

关键词：《少年Pi的奇幻漂流》 生态话语分析 和谐相处

加拿大作家Yann Martel[1]凭借小说《少年Pi的奇幻漂流》荣获2002年英国布克奖，它是当代英语小说界的最高奖。好莱坞华人导演李安通过改编原著小说，凭借3D影片《少年Pi的奇幻漂流》获得第85届奥斯卡4项大奖。该小说也受到学术界的关注，学者们从多角度对小说原著进行了研究，如杨开翠[2]从西方马克思主义异化理论，探讨了现代人病态的生存现状以及拯救途径。张妍瑜[3]从他者的角度对小说中的老虎进行分析，探究主人公塑造老虎的真正动因。杨汝福、曲春玲[4]运用Halliday的语法隐喻中的语气隐喻理论分析小说中体现的人际功能和意义。李锐、赵伟[5]和赖新芳[6]等学者对李安的电影《少年Pi的奇幻漂流》进行了多角度的分析。文献表明，从语言学的角度来研究这部作品并不充分。鉴于此，本文以小说《少年Pi的奇幻漂流》第一部分为语料，运用功能语言学的及物性系统来考察作者如何构建人与人、人与动物、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主义价值观。

一、生态话语分析

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生态危机在世界范围内愈演愈烈，生态思潮几乎涵盖了人文与社会科学各个领域。人类面临着严峻的能源与气候危机，海平面上升，地球资源日趋枯竭，我国90%以上的城市水环境恶化，化肥农药的滥用已经严重危害数以亿计的国民健康，大气污染日益严重。因此，生态疾病也爆炸性的增长，有机污染物和重金属污染成最大致病因素，据统计癌症等高危病80%以上都是由环境污染造成的。生态危机从根本上是思想文化的危机，而不是科技等方面的危机。因此树立和普及生态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成为最重要的任务之一[7]。辛志英、黄国文[8]认为，普及生态意识也是系统功能语言学者的社会责任之一，生态话语分析旨在唤醒人类社会的生态意识，积极引导和培养人类如何与自然实现和谐均衡的发展。

虽然生态语言学的兴起仅20年左右，但不能将其简单归类到批评话语分析的下属领域中。二者虽存在相同之处，但“生态话语分析更关注语篇中的生态意识”，对于分析者语篇更多“展示了人类如何识解自身，以及人类和其他生物的关系”。它“更关注人类对自然以及自然中其他生态系统的描写偏见”等。Halliday的《意义表达的新路径：对应用语言学的挑战》一文为“在系统功能语言学视野下探索如何研究生态语境、语言和语言的影响开了先河”[9][10]。

二、及物性系统

功能语言学的三大纯理功能包括经验纯理功能、人际纯理功能和语篇纯理功能。经验纯理功能主要由及物性系统和语态体现。及物性的作用是“把人们在现实世界中的所见所闻、所作所为分成若干种‘过程，也就是将经验通过语法进行范畴化，并指明与各种过程有关的参与者和环境成分”[11]。Halliday将及物性分成物质过程、心理过程、关系过程、行为过程、言语过程和存在过程。

三、《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的生态话语分析

《少年Pi的奇幻漂流》分为三个部分，本文以小说第一部分为语料进行生态话语分析。中年Pi回忆起自己在印度的童年时光，着重讲述了自己在父亲经营的动物园长大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如何先后皈依印度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作者积极建构人与人、人与动物以及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思想在语篇中得到充分体现。

（一）人与动物

在小说最开始，成年Pi讲述了自己在多伦多大学获得了宗教学和动物学双学位。他的动物学毕业论文的研究对象是三趾树懒，“The three-toed sloth lives（物质过程）a peaceful，vegetarian life in perfect harmony with its environment.”[12]（P5）原因在于它像Pi一样不仅是素食主义者，生活和平，而且与环境也十分和谐。作者传达出人类也应该像三趾树懒学习，热爱和维护“和平”，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主义价值观。随后Pi揭露了现实生活中人类对于动物的残暴，“We commonly say（言语过程）in the trade that the most dangerous animal in a zoo is（关系过程）Man”[13]（P36）。“我们这一行通常说动物园里最危险的动物就是人”[14]（P29）。“The people who feed（物质过程）fishhooks to the otters，razors to the bears，apples with small nails in them to the elephants and hardware variations on the theme”，原因在于“他们给水獭喂鱼钩，给熊喂剃须刀，给大象喂里面有小钉子的苹果，给动物喂各种五金制品”。此外，还有更加残忍的暴行，“The literature contains（关系过程）reports on the many torments inflicted upon zoo animals：a monkeys arm broken after reaching out for proffered nuts”，“a religious freak who cut（物质过程）a snakes head off”[15]（P36），“文献记载了动物遭受的各种折磨的报告：一只猴子伸手去拿递给它的坚果时被弄断了胳膊”，“一个宗教狂割下了一条蛇的头”[16]（P30）。人们肆意地给动物喂各种各样的食物，“Our worst troublemakers were（关系过程）the visitors who gave（物质过程）food to the animals.One of our sloth bears became（关系过程）seriously ill with severe hemorrhagic enteritis after being given fish that has gone putrid by a man who was convinced he was doing a good deed.”[17]（P38）“最捣乱的是那些给动物喂食的人。我们的一只懒熊吃了一个人给它的腐烂的鱼以后因为肠子大出血而病的很严重，而那个人却相信自己是在做好事”[18]（P31）。及物性系统的运用表明人类中心主义长期占据统治地位，使人类沉迷于不断膨胀的欲望带来的优越感和变态满足感，无视并残忍地以各种方式剥夺动物的生命权，造成越来越多的动物濒临灭绝。人类只有摆正自己在生态系统中的位置，积极构建与万物和谐共存，才有可能实现可持续发展。

（二）人与自然

语篇中Pi提到自己和Mamaji叔叔学游泳，Mamaji给他讲述的所有事情都与游泳有关。作者用了又冷又脏“cold and dirty”、够臭的“foul enough”、恶心极了“utterly disgusting”、够糟糕的“bad enough”、更糟“worse”等形容词和副词来评价这些泳池都被不同程度的污染，很多都是污水池，甚至有的像“一座公共厕所”，“水里漂了太多的唾液和黏黏的一团团的东西”。

语篇中通过讲述被污染的游泳池影射生态危机日益严峻。世界各国在飞速发展经济的同时，也客观上造成了我们赖以生存的空气、饮用水等环境资源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农药化肥的滥用也直接威胁到了食品安全，我们无法否认自己正生活在“饮苦食毒”的时代。据统计，我国“癌症村”已达200个以上，根本原因在于环境污染加大，地下水污染越来越严重。因此，生态危机的现实应该让人类意识到，只有把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作为根本前提和最高价值，人类才有可能真正有效地消除生态危机。作为大自然的一部分，无论科技多发达，我们都不能脱离自然，只有确保整个自然的持续存在，人类才能健康和长久的生存下去[19]。

（三）人与人

语料中Pi的生活中两位库马尔先生的相遇很有代表性。一位是无神论者的科学信徒——生物老师，另一位则是虔诚的穆斯林信徒——面包师。两者都是Pi在印度青年时期的先知，分别引导Pi在多伦多大学学习了动物学和宗教学。对于无神论的库马尔先生，“每一只动物都是逻辑学和力学的胜利，整个大自然就是对科学的绝妙解释。”他认为“宗教则是黑暗的，是迷信的瞎扯。上帝并不存在”[20]（P30）。对此Pi理性的认为“我第一次知道了无神论者也是我的兄弟姐妹，他们有着不用的信仰，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说明了自己的信仰”。穆斯林库马尔先生则对动物园里的一切感到惊奇，带着内心的感动和喜悦，由衷地赞叹最基本的生命奇迹。而另一处精彩的相遇则是发生在Pi皈依的基督教的神父、伊斯兰教的伊玛目和印度教的梵学家就Pi同时信仰这三个宗教争论性的对话。从这三位宗教人士对Pi的评价，神父认为“Piscine is（关系过程）a good Christian boy.I hope（心理过程）to see him join our choir soon”。而伊玛目认为“You must be（关系过程）mistaken.Hes（关系过程）a good Muslim boy. He comes（物质过程）without fail to Friday prayer， and his knowledge of the Holy Quran is coming along nicely”。对此，梵学家则坚持认为“Youre（关系过程）both wrong.Hes（关系过程）a good Hindu boy.I see（心理过程）him all the time at the temple coming for darshan and performing puja”。Pi的父母以及三位宗教人士对Pi多元的宗教信仰表现出了先是吃惊“surprised”、难以置信“incredulous”和目瞪口呆“astounded”，而后三者就Pi到底是哪种信徒而争论、相互攻击起对方的信仰。神父认为只有耶稣才能拯救人类，而梵学家却说基督教徒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宗教，面对神父对上帝存在的奇迹的质疑，穆斯林坚信最基本的生命奇迹。在相互攻击的唇枪舌剑中，穆斯林被认为总是招惹麻烦，暴乱不断。印度教被认为是奴役人民，膜拜穿上衣服的玩偶。而基督教徒则被认为是在一个白人面前下跪，拍外来神马屁的势利小人。虽然他们各不苟同以及攻击对方的信仰，但却在一个问题上空前一致，即信仰只能有一种。面对这些质疑，Pi的回答很简单，他只想热爱上帝，他既热爱基督教的上帝，也热爱伊斯兰教的安拉，更热爱自己土生土长的印度教克利须。

我们探讨的生态危机既包括自然生态、社会生态也包括精神生态。我们赖以生活的水，食物，空气，无一例外地被严重污染，一切向“钱”看，功利浮躁在整个社会蔓延着。许多人为了自己的“钱途”，不惜牺牲一切代价，甚至连自己的子孙后代的可持续性生存环境也不计考虑。正如Pi所言，我们的所思所想，所言所为都无疑表明了自己的信仰，是善的还是恶的，是博爱的还是利己的都彰显了出来。

四、结语

研究发现，小说中及物性系统的运用将人类残忍地伤害动物和发泄自己欲望的暴行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突出地表现了作者旨在唤醒人们的生态意识，超越人类中心主义的狭隘视野，只有将自然生态的整体利益作为根本前提和最高价值，才能确保人类健康安全地持续生存[21]。面对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我们必须从大局出发，不能只顾自己的“钱途”，而不惜牺牲一切。虽然信仰自由，但每个人都有责任和义务对自己选择的信仰负责，是选择博爱还是自私，选择无限掠夺还是无私奉献，每个人的良知都要面对一次次抉择。我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地球村，每个人都有责任和义务积极构建人与人，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然之间和谐相处的生态主义价值观。

（本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8CWWW002】、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013BYY013】、江西省社会科学研究规划课题【08WX14】和河南工业大学校科学研究基金研究生教育创新计划项目——“儿童小说的功能语篇分析”【11YJCX86】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注释：

[1][12][13][15][17]Yann Martel：Life of Pi.Harcourt，2007.

[2]杨开翠：《生存的异化与救赎——<少年Pi的奇幻漂流>和<白骨>主题探析》，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2009年，第6期。

[3]张妍瑜：《他者语境中的自我救赎——布莱克获奖小说<少年Pi的奇幻漂流>解析》，名作欣赏，2011年，第2期。

[4]杨汝福，曲春玲：《语法隐喻视角下<少年Pi的奇幻漂流>之人际意义研究》，许昌学院学报，2013年，第6期。

[5][19]李锐，赵伟：《从马斯洛需求层级理论角度解读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文学界（理论版），2012年，第11期。

[6]赖新芳：《现代性精神主体的危机与拯救——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启蒙思想透视》，名作欣赏，2013年，第6期。

[7]王诺：《欧美生态文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8][9][21]辛志英，黄国文：《系统功能语言学与生态话语分析》，外语教学，2013年，第3期。

[10]Matthiessen.C.M.I.M：Ideas and new directions[A].In Halliday，M.A.K.&J.Webster（eds.）.Continuum Companion to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C].London：Continuum， 2009：12–58.

[11]胡壮麟，朱永生等：《系统功能语言学概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14][16][18][20]扬·马特尔著，姚媛译：《少年Pi的奇幻漂流》，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年版。

（杨汝福，曲春玲 郑州 河南工业大学 45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