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时区能让西班牙人不再懒散？

唐筠

从3月31日开始，西班牙进入了夏令时，全国所有的钟表都要调快一个小时，对此，有人意见颇大，经济学家伊格纳西奥·巴奎拉斯正在试图找到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巴奎拉斯同时还是西班牙精简营业时间协会的主席，他并不只是反对夏令时，甚至觉得西班牙根本就选错了时区。

今年3月，西班牙精简营业时间协会在马德里著名的太阳门广场举行了集会。会上，巴奎拉斯呼吁总理拉霍伊在今年取消实行夏令时，这样，当欧洲大陆国家纷纷把表调快一小时之后，西班牙等于回到了格林威治标准时间的时区。

直到1942年，西班牙都在采用格林威治标准时间，后来，独裁者弗朗哥为了向希特勒表达衷心，宣布西班牙将把时间调快一小时，同德国保持一致。在当时的形势下这可以理解，法国和英国也都更改了时区，不过战后英国又调回到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时区不合理让西班牙人所有生活习惯都晚半拍

实际上，本初子午线就穿过西班牙最东部，马德里和伦敦几乎位于同样的经度，天亮的时间也几乎相同，但因为西班牙采取的计时方式要快一小时，所以如果在天亮的同时看看表，马德里人看到的是7点半，而伦敦人看到的只是6点半。

于是，西班牙人就过着这样的生活：除了盛夏白昼最长的几天之外，早晨7点的时候，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到了冬季，太阳要到早晨9点才迟迟出现在地平线上，而即便是靠近北极的哥本哈根，早晨8点40分也亮天了。相应的，西班牙的晚上七八点钟太阳还没有落山，让人无心回家。

“代表格林威治标准时间的本初子午线就穿过西班牙，但似乎没人在意这一点，”精简营业时间协会的成员约瑟夫·科林说。他是一位来自比利时的商人，在巴塞罗那举行的一次商业会议上，他第一次听说了修改时区的观点，并很快成为坚定的支持者和推动者。

科林来到西班牙读MBA时，就注意到了当地人奇怪的作息时间和一些让外人难以忍受的生活习惯。“刚来的时候，我实在受不了下午2点才吃午饭的习惯，”他抱怨说，“我问身边的所有人，为什么这么晚吃饭？他们的回答总是没有意义。我知道这一定有原因，每种传统或习惯都有源头。后来我知道了，原来是时区的问题。”

科林说，后来他渐渐发现，西班牙人一切生活习惯都这样“晚”，根源就是时区。当地人每餐吃饭时间都很晚，体育比赛也总安排在很晚的时间，最让外国人惊奇的是，当地电视台的“黄金时段”居然是从晚上10点开始的，而在其他欧洲国家，到了这个时间就该洗洗睡了。他开始明白，当地人的作息习惯依然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不过选择的错误时区让这一切看起来如此古怪。

从几年前开始，精简营业时间协会就每年都向政府进言，希望调整时区。但他们的建议不仅限于此，协会中来自商业、媒体、工会和学术界的各界人士，都希望西班牙能采取更合理的工作作息时间表，取消上午工作时段的“早餐时间”以及让各国人无法理解的午睡时间，提高生产效率。根据经合组织的报告，西班牙人每年的劳动时间比法国和德国同行都多，但生产效率却低很多。

慵懒习惯不全怪时区

从2006年开始，西班牙政府部门开始采用欧美通用的作息时间表，每天只有短暂的午餐休息，晚上6点准时下班。但在大多数私营企业，人们依然按照原来的老习惯：早晨9点上班，10点半左右集体休息吃早饭；到了中午“午睡”两三个小时，尽管大多数人不会真的去打个盹；下午2点再吃一顿“午餐”，吃完饭回到工作岗位的时候往往已经是5点之后了，其他国家的人们在这个时间已经准备下班，可西班牙人不行，他们还要等上两个多小时，到晚上七八点钟才能下班。

这样一来，西班牙人的晚饭真的很“晚”，要到9点或10点才吃，夜生活一直持续到凌晨。一份报告显示，西班牙的人均睡眠时间比其他欧洲国家少将近一个小时。精简营业时间协会指出，这种不合理的安排不仅会影响睡眠健康和工作效率，甚至还威胁到了家庭的和睦——这种作息时间会让劳动者把更多时间浪费在办公室，陪家人和孩子的时间就减少了。

精简营业时间协会建议，西班牙不但不应该采取夏令时，反倒应该把表调慢一小时。人们可以依旧9点上班，早晨多出来的那一小时，可以用来补充睡眠，还可以在家吃早饭，这样从前上午10点30分的“早饭时间”就可以取消了。同时，如果下午的午餐时间可以从两个小时缩短到一个小时，员工们的工作时间就不会被各种休息冲得七零八落，进而提高劳动效率。员工可以晚上6点就下班，而不是从前的7点半。一年下来，平均可以多出两个半星期的休息时间，用来旅游、看音乐会、发展自己的爱好或者陪伴家人。

有人指出，西班牙如果采取和欧洲大陆大多数国家不一样的时区计时，同这些国家的企业谈生意会受到影响，因为工作时间错开了，打电话时可能对方正在休息。但精简营业时间协会指出，现在怪异的作息时间也好不到哪儿去，德国人常常抱怨每次给西班牙的生意伙伴打电话时，对方不是在午睡就是在吃饭，“美国从东到西横跨7个时区，也没见出什么问题。”

过去十年来不断提出议案又不断被否决，巴奎拉斯早就清楚地意识到，改变一个国家的习惯会有多艰难。但他依然认为，让西班牙回到格林威治标准时间时区是一个最简单、零投入的好方法，尽管这只是第一步。他的努力已经得到了官方的重视，西班牙众议院成立了专门小组来研究更改工作作息时间的问题，卫生、社会公平和保障部也声援他的提议。但目前依然看不到官方准备变革的任何迹象。

“政治家们关心的只是能让他们在竞选中获得选票的议题，”巴奎拉斯说，“他们要做很多容易引起公众注意但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同时任由真正的危机继续下去。”

西班牙并不是唯一考虑更改时区的国家。过去几年，英国下议院一直考虑要不要像现在的西班牙一样，和欧洲大陆采取同一套计时标准，这样英国人和德国人同一时刻上班，同一时刻下班，能让英国更快地融入欧洲，但几位议员的强烈反对让这项议案流产。

西班牙的近邻葡萄牙，上世纪90年代曾经宣布采取和西班牙一致的计时方式，结果发现学校里孩子睡眠严重不足、能源消耗增加、交通事故飙升，甚至安眠药都卖断货了，于是只能停止这项危险的实验。

在巴塞罗那的大型集会上，许多商业领袖对精简营业时间协会的议案表示支持，不过也有些人持怀疑态度。

弗兰西娜·瓦尔斯是一家大型金融企业的人力主管，她说：“我们每天都是这样过的，我曾经在欧洲许多国家工作过，尽管我们同德国、瑞士、意大利等国有相同的作息时间，但我发现如果在西班牙办公事，你必须在早晨9点到下午1点之间去，否则就找不到人。很多西班牙人下午5点才吃完午餐、姗姗回到工作岗位，而同一时刻德国人已经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我觉得协会的建议非常有道理，但我怀疑单单改变时区能否根治西班牙的所有毛病。”

插排：欧洲时区

欧洲共有三个时区。一是格林威治标准时间，英国、爱尔兰、冰岛和葡萄牙属于该时区，与北京时间的时差是8个小时。如果是北京时间的15：00，这个时区就是上午7：00；二是中欧时区，法国、德国、西班牙等多数欧洲国家都属于这个时区；三是东欧时区，属于这个时区的欧洲国家有塞浦路斯、希腊、土耳其等。

大部分欧洲国家实行夏令时。3月份的最后一个周未是夏令时的开始，这一天他们把时钟调快一个小时，比如凌晨2：00会调整为3：00；10月的最后一个周未是夏令时的结束，这一天他们把时钟调慢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