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云路
2013-04-29秦三澍
延河·绿色文学 2013年9期
秦三澍
螳螂公寓
“我们家将变成飞机场”。
祖父还很年轻,他刚刚脱掉西装
露出一片曲折的异域。祖母瘦小而多汁
在高耸的炊具间迎着太阳
叔父隆起在烟雾中,他的嘴形让我想起
温柔的豆腐。青草长得像个巨人
螳螂藏身其中:“这大概是个侥幸的误会”。
这大概是我最初的受教。
螳螂窥伺着草叶,夹在一堆短毛兔里
祖父的森林一直延伸到黄色边疆
“我们的家在海上,身上缠满了网。”
一切的云都黯淡下来,父亲寄来一捆
沾了咸味的信。
螳螂是一种玩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
它欢快地点燃。清凉的体液打翻了幼儿画书
“苍苍竹林寺”,动物们最熟悉的一句
就像我最喜欢受伤,渴望在螳螂的切割下
变得透明,我的绿色被俘虏了
这大概是个侥幸的误会。
男人和女人都住在公寓里。
在密云路
日子太短,昏聩的太阳跳进盘里
我们吃煮熟的肉,就是在吃一根刺
没有痛苦:杨絮坠进锅子,在夏季
乘凉的人都很慷慨
这杂烩的友爱,煮沸了。
天黑是一剂迷药,两三瓶绿色液体
搭起了透明的帐篷和火。
嫉妒,只是男人的皮肤病;妹妹
把嘴唇探进锅里,啄起我们的影子
路过水杉林,泥土聒噪起来
明天将会飞到夕阳前面;我们无法
遮住彼此的丑陋。原谅我
离开,就是栽一盆枯萎的光亮
我们笔直地走,掠过林子的人太庞大了
湖中藏着多少失足的鸟。你们陪我
拐进冷静的墙壁,对面就是双倍的湖
我必须长得粗壮,像石狮子一样
撑起一把伞,路上的蚯蚓不敢哭出声
三个人多么苦涩,养了这些纤细的傀儡
无名纪念碑将刻下我们的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