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构建理路
2013-04-23刘国力
【作者简介】
刘国力,美国查尔斯顿学院政治学系教授。
研究方向:中美关系、国际政治、当代中国政治经济等。
主要著作:《States and Markets: Comparing Japan and Russia》、《剪不断理还乱:美国外交与美中关系》(合著)、《Managing the China Challenge: Global Perspectives》(合编)等。
摘要 中美两国是当今世界最重要的两个大国,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构建影响着亚太地区乃至全球的发展。在中共新一代领导人开始全面接班和美国奥巴马总统再次当选的时刻,如何处理双边关系面临的重大挑战,以及怎样建立新型的大国关系成为中美双方共同关注的问题。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要求双方避免对抗、增进合作、保持良性竞争。包容互鉴、合作共赢的精神为中美关系的积极发展提供了一个行之有效的途径。
关键词 包容互鉴 中美关系 合作竞争 新型大国关系
随着中国经济社会迅速发展和总体现代化步伐的加快,中国在国际事务中的地位和作用不断上升。世界各国都格外关注中国的外交思想和行动。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我们主张,在国际关系中弘扬平等互信、包容互鉴、合作共赢的精神,共同维护国际公平正义。平等互信,就是要遵循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坚持国家不分大小、强弱、贫富一律平等,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尊重主权,共享安全,维护世界和平稳定。包容互鉴,就是要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发展道路多样化,尊重和维护各国人民自主选择社会制度和发展道路的权利,相互借鉴,取长补短,推动人类文明进步。合作共赢,就是要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在追求本国利益时兼顾他国合理关切,在谋求本国发展中促进各国共同发展,建立更加平等均衡的新型全球发展伙伴关系,同舟共济,权责共担,增进人类共同利益。”这段话精辟地表明了中国领导人对当代国际关系的基本观点。本文旨在探讨包容互鉴、合作共赢的精神与构建中美两个大国新型关系的相关问题。
中美关系前瞻
自从现代国际关系理论诞生以来,大国之间的勾心斗角、激烈竞争和权力转移一直是学者们普遍关心的问题。现实主义学者、尤其是进攻型现实主义学者认为,大国注定要争霸,而争霸的结果是大国之间不可避免地要出现互相残杀的悲剧。约翰·米尔斯海默认为:“可悲的是,国际政治过去总是而将来很可能继续是残酷无情和危险的事务。虽然大国之间争斗的激烈程度时有缓急,但争权夺利从未停止,一方的所得必然以另一方的损失为代价。”①而理想主义和自由主义的代表人物罗伯特·基欧汉则认为,大国之间可以在长期交往的过程中学会合作竞争,并建立和平解决争端的机制。②
如何处理当今世界最大的发达国家美国和迅速崛起的中国的关系,是当代国际政治面临的一大挑战。中美关系的发展不仅直接关系到两国人民的切身利益,而且关系到亚太地区的稳定、世界的和平和全球经济的繁荣。如果中美关系不搞好,世界上的许多重大问题都得不到妥善解决。曾几何时,有人认为,由于中美两国在意识形态、政治体制、社会制度和经济模式等方面的巨大差异,双方的差异远远大于共同利益,很难展开持久合作。而1972年尼克松总统访华、尤其是1979年中美两国建交以来的历史证明,尽管两国间存在各种差异,双边关系发展的道路也不平坦,但是在双方领导人和两国人民的共同努力下,中美关系克服了重重阻碍,在深度和广度上都得到举世瞩目的发展,两国人民得到了许多实惠。事实证明,中美两国的共同利益大于双方的分歧。双方求同存异、合作共赢大有可为。当然,过去的成功并不能保证未来的顺利发展。中美之间的分歧不会自行消失,有的分歧和利益冲突还会加剧。双方的共同利益也不会自然生长,而是需要双方的共同精心护养。
中国经济规模已经超过日本而成为世界第二,并继续保持以较快速度增长。2011年,中国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贸易国。据美联社报道,2011年,中国是世界上124个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而美国是76个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③中美建交时双边贸易为25亿美元,中美贸易额2011年达到4467亿美元,2012年可望达到5000亿美元。在美国从2008年国际经济危机中缓慢走出、步履维艰的时刻,美国精英的危机感日益加重。在2012年11月总统大选中,共和党和民主党的候选人都多次提到如何应对来自中国的挑战。大选的结果是奥巴马再次当选总统,美国的对华政策因此将有更多的连续性。奥巴马总统没有了再次竞选的压力,在内政外交方面将比原来有更大的自主性。
中国共产党的十八大顺利完成了新老领导人的平稳过渡和权力交接。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新一代领导人决心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和实现中国整体现代化而努力。中国的发展需要世界的和平稳定,处理好与美国的关系对于中国外交和中国现代化具有重大意义。对奥巴马总统来说,第二届任期内最主要的任务是振兴经济、履行改善民生的竞选诺言、维护美国的国家安全和国际地位,处理好与中国的关系对实现这些目标至关重要。此外,中美两国还面临许多共同的问题,例如经济增长、扩大就业、环境保护、公平竞争等。
美国领导人常常说,美国希望看到一个稳定和繁荣的中国。一些对此持怀疑态度的批评家不相信这种官方的公开表态。但如果对中美两国在经济、贸易、文化、教育等方面的相互依存加深了解,也许就不难看出,中美双方确实都希望对方发展得好一些、前进得稳一些。中国的繁荣稳定不仅有利于自己,而且肯定会惠及美国和其他国家。当中国强调国际关系的民主化和世界的多极化时,一些美国观察家认为中国希望美国尽快衰落。其实,美国迅速衰落不仅会减少对中国商品的需求,而且可能加剧世界局势的动荡。这难道会符合中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与和谐世界的根本利益吗?中国从自身利益出发,也会期望美国尽快摆脱经济危机,因为美国经济的正常发展将会给中国的发展提供更多的机遇。中国的包容性和美国的多元化为两国的合作共赢提供了广阔的前景。
中国的包容性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犹如大海容纳百川。中国历史上强盛的汉朝、唐朝等,都是特别包容和善于吸取外来文化的时代;反之,中国历史上凡是闭关自守的时期都是走向衰落的时代。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包容性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开放的目的是为改革和发展创造有利的环境。在改革开放的大局下,中国的包容性充分得到体现,发展就有了更佳的机遇。
包容性是不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中国坚持走自己独特的发展道路,但绝不把某种发展模式强加于人。因此,中美之间的竞争截然不同于冷战时期的美国和苏联争霸的局面。美苏之间缺乏包容性,一方的胜利就意味着另一方的失败。在中国包容性的基础上,在全球化的大环境下,中美两国大国之间完全可以发展互利共赢的新型关系。
习近平总书记阐述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深化改革、全面开放和充分体现中国的包容性对于实现整体现代化和民族复兴至关重要。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中国的包容性对世界的多样性和繁荣稳定影响深远。
美国的多元化和理论争鸣
美国是一个日益多元化的社会。首先是族裔的多元化,美国移民来自欧洲、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等地。目前美国有12%左右的人口是第一代移民和正在移民的人。据2010年人口统计,在美国3亿9百万人口中,16%是拉丁裔,拉丁裔人口总数在近十年内从3千5百万上升到5千万;13%是黑人,总数大约3千9百万;5%是亚裔,总数大约1千5百万,亚裔在近十年内增长非常迅速;近1%是土著美洲人,2%是其他族裔。到2043年,预计白人将减少到总人口的一半以下。④
美国文化的一个突出特点是多元化,一方面深受欧洲传统的影响,另一方面又受到世界其他地区多种文明的影响。美国国际关系理论界也呈现多元化趋势。现实主义(包括进攻型现实主义和防御型现实主义)、理想主义、新现实主义、新理想主义、建构主义、女权主义、理性主义、实用主义、依赖理论、权力转移理论等百家争鸣,目前并没有一个占有绝对优势的理论体系。虽然现实主义及其变种在学界源远流长,但它们必须面对来自各方的严肃挑战。美国学术界在理论上众说纷纭,在外交政策尤其是对华政策上也常常是莫衷一是。然而,严肃敬业的学者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中美关系的理性思考和对双边关系未来发展路径的探索。⑤
尽管理论界众说纷纭,在美国的外交政策中,现实主义的成分仍占较大比重。现实主义的基本观点是,民族国家是世界政治的主要角色,国家行为的重要动力是以国家力量为中心的利益,力量、特别是军事力量的均衡尤其值得重视,人的本性以自我利益为中心,国家必须以民族利益为重。当然,从现实主义出发也可能得到不同的结论。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是一位现实主义学者和外交家,他一贯认为美中两国的共同利益大于两国之间的差异,主张大力加强双边战略、经贸、文化和政治关系的全面发展。⑥新现实主义的领军学者肯尼斯·沃尔兹认为,只要中国保持政治稳定就必然崛起为世界大国,中国的崛起必然引起日本、韩国和美国等国的反应,在东亚乃至于世界范围内形成新的权力均衡。⑦他同时强调核威慑对于维护大国间和平的独特作用。只要均势不被打破,地区稳定和世界和平就有希望。然而,进攻型现实主义者约翰·米尔斯海默认为,中国的崛起对美国霸权形成严峻挑战,美国应该设法阻止中国的经济发展和全面崛起。⑧有学者认为,中美两国在亚太地区的竞争是不可避免的。⑨
与现实主义关注战略均势不同,理想主义和自由主义者更注重经济关系和国际机制的作用。他们认为社会经济问题和军事问题一样重要,在某些时候甚至更重要;民族国家只是外交关系中众多角色之一,非政府组织在国际事务中的作用有增无减;决定外交政策的重要因素是价值观念而不仅仅是物质利益。针对现实主义者关于人人为己和弱肉强食的论调,理想主义者提出人们不仅关心自身利益,而且也对别人抱有同情心。国际冲突和战争的根本原因不是人的天性,而是有严重缺陷的政治社会制度。他们认为只要人们共同努力去改造这种制度,就有希望实现持久和平。⑩理想主义者认为美中两国经济相互依赖,共同利益远远大于差异。
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在美国外交政策的制订和实施上相互竞争。虽然它们其中之一在一定时期或一定范围内会成为美国外交的主导,但更多的时候是相辅相成的。现实主义的传统也表现在美国外交的灵活性上。有趣的是,无论是从现实主义出发的尼克松总统,还是带有理想主义色彩的卡特总统,都得出了必须积极发展美中关系的结论。
在考察各主要理论流派的基础上,查尔斯·格拉泽提出了“理性战略选择论”。他认为,一个国家的战略选择基于领导者的动机、影响其军事力量的物质因素以及关于对手的动机的情报。美国在防务方面拥有很大优势,无论中国怎么发展,在可见的将来都不会直接威胁到美国的安全。美国没有任何理由相信中国有大扩张的目标。核威慑使大国间战争的代价高得难以想象。因此,美中两国从自身利益和共同利益出发可以扩大合作、防止对抗。
中美相互依存
如果说在30多年前讲中美两国相互依存只是一种设想或一个愿景,那么在全球化加剧的今日,中美两国相互依存已经成为活生生的现实。中美关系是当今世界最重要的双边关系,已经从20世纪70年代初以国家安全和反霸为战略重点的关系,发展成为包括政治社会、经济贸易、战略安全、地区稳定、环境保护、科技交流等多层次、多方面的复杂和日益密切的关系,两国的经济也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以不夸张地说,中美两国的经济休戚相关。美国的经济危机对中国有消极影响。中国的经济发展对促进美国经济复苏大有裨益,而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减缓对美国也有直接的影响。习近平在2012年2月访问美国时指出,希望美方继续为中国企业赴美投资创造公平、便利的环境,客观理性看待中国企业的投资行为,避免政治因素干扰经济合作,增强中国企业对美投资的信心。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说,中美关系正常化以来,两国经贸关系已经发展得密不可分,今后相互依赖的程度会越来越高。美国应该欢迎更多的中国人到美国投资和做生意。
2012年,中国拥有3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其中1万多亿用于购买美国债券和对美投资。中美两国优势互补,合作大于竞争。从2000年至2011年,美国对华出口增长了542%,而同期对其他国家的出口仅增长了80%左右。中美两国在经济贸易等方面的密切交往和相互依赖为双边关系的全面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中美两国在文化教育、科技交流方面大有可为。中国目前有近20万学生在美国的大学留学,而且留学人数逐年迅速增长。美国有大约两万学生在中国留学,美国学生在华学习增长的空间很大。奥巴马总统2009年访华时提出,将在近期内促使美国在华留学生增加到10万人。过去是美国大学为中国留学生提供奖学金,现在中国开始为越来越多的外国留学生提供奖学金。
努力增进合作
作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中美两国对世界和平与国际安全负有不可推卸的重大责任。两国的合作对于发挥联合国在国际事务中的积极作用十分关键。作为拥有战略核武器的国家,中美两国对于维护国际安全,特别是防止核扩散、禁止军备竞赛负有重大责任。两国在朝核问题、伊朗核问题等方面应该加强沟通,扩大合作。
在国际金融危机发生以后,中美两国对于共同应对危机,防止经济衰退负有重大责任。中国经济较快发展对世界经济的复苏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中美之间的合作对于加强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作用举足轻重。
作为人口众多、消耗能源量巨大的两个大国,中美双方对于保护环境和维护生态平衡负有重大责任。美丽中国、生态文明的建设为中美在环境领域的合作提供了空前广阔的空间。这种合作不仅有利于双方,而且造福于全人类。美国还有希望通过对华的环保技术和设备出口来减少贸易赤字。
中美双方应该共同应对挑战,加强全球治理合作。中美两国在打击恐怖主义活动方面应该加大合作的广度和力度。两国在禁毒、打击国际犯罪方面应该加强合作。在全球化的大局下,两国相互依赖、不断发展,双方合作的空间日益扩展。
保持良性竞争
中美两国之间既有合作,又有竞争。“竞争性的合作”与“合作性的竞争”可以恰如其分地形容当代中美关系的特点。就像奥林匹克体育运动一样,各国运动员在规则下的竞争既能充分体现运动员的技巧、速度、力量和美感,又能不断提高体育运动的水平。
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世界之大,足以容得下中美两国和其他各国。要大力提倡良性竞争,努力避免恶性竞争。恶性竞争损人不利己,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中美两国必须在军事、经济等领域加强交流和相互了解,避免不正当竞争。中美之间的竞争合作关系要从长远打算,不做“一锤子买卖”,不采取急功近利的做法。如果中美两国在各个领域的竞争都遵守双方认可的和国际公认的规则,这种良性竞争必然提高两国在世界经济中的竞争力。竞争会有输赢,但各国都会有输有赢,结果对双方都有激励作用。中美两国人民都是勤劳智慧的人民,谁都不怕竞争,双方的有识之士都应该认识到“合作性的竞争”可能到达互利双赢的结果。
正视战略互疑,坚决避免对抗
大国政治的悲剧,在于不能避免新兴大国与守成大国之间权力转移所引起的武装冲突。前车之鉴,后人之师。中美两国的有识之士必须认真吸取历史的经验教训,避免重蹈历史的覆辙。
北京大学教授王缉思和布鲁金斯学会研究员李侃如对中美战略互疑进行了透彻分析,并提出了应对建议。根据李侃如分析,美国决策者认为中国的未来具有不确定性,他们担心随着中国的日益强大,可能会作出试图削弱美国的举动。华盛顿担心中国军事力量的增长可能会对美国自由进入公海并在其中自由行动提出挑战,同时,还担心中国的重商主义政策不利于美国经济复苏,以及中国在知识产权、人民币汇率、市场准入等方面的政策对美国的利益有损害。而王缉思的分析表明,中国对美国的战略疑虑深深植根于历史。中国国际地位不断上升,美国相对地位下降并在走下坡路;中国发展模式为发展中国家提供了除西方民主及其市场经济模式之外的另一种可供借鉴的选择。这些因素导致中国的一些政治精英相信,美国的目标是维持其全球霸权,并由此得出结论:美国将企图牵制甚至阻止中国的崛起。
王缉思和李侃如提出了应对战略互疑的建议。在军事方面,应该开展长期的深层次对话,讨论双方应该如何进行军事部署和正常活动,才能既允许中国捍卫其核心安全利益,同时又允许美国充分履行其对该地区的盟国和朋友应尽的义务。在经贸方面,创造条件鼓励中国对美国的实物资产的投资,尽快完成双边投资条约的谈判。北京长期以来把华盛顿范围广泛的技术转让管制视为其从根本上对中国不信任的表现。美国政府正在重新审查有关技术出口的规定。希望美国的新规定有利于降低疑虑。王缉思和李侃如在预测朝鲜半岛的未来、台湾问题、海上安全、现代化和外层空间军事化,以及网络安全等方面都提出了有建设性的建议。
战略互疑是历史的产物,也是对前景不确定的反应。光靠说对方愿意听的话并不能解决问题,甚至可能加深误解。要增强战略互信,必须依靠双方在共同利益的基础上采取合作的实际行动。在长期合作互动的过程中逐步加深理解、建立互信。美国学者黎安友和安德鲁·斯科贝尔认为,中国的发展壮大是不可阻挡的。任何阻挡中国崛起的尝试都会破坏对双方都有利的经贸关系,将付出巨大的代价,对亚洲的稳定和繁荣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虽然许多中国人认为美国实行阻止中国崛起的战略,其实美国既没有也不应该实行这种战略。他们认为,有效应对中国崛起的关键是要首先把美国国内的事情办好,这就是实现经济复苏,保持高等教育的国际领先地位,继续技术创新,保护知识产权,加深经贸关系,保持军事创新和复兴,培育与盟国和其他合作伙伴的关系,并争取世人对美国价值的尊重。只要美国能够办好自己的事,中国的崛起就不会对美国形成威胁。格拉塞认为,海上航行安全是美中两国必须认真处理的一个问题。随着中国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和军事现代化,中国的海权需求和美国坚持的公海自由航行之间可能会发生误解甚至冲突。因此,中美双方需要正视风险,并积极寻找避免冲突和应对危机的办法。
以理性思考为依据,以人民利益为重,以世界和平为目标,以两利双赢为准则,中美两国必须避免对抗,别无选择。因为在高科技、全球化的时代,世界上两个最强大的国家公开对抗、武装冲突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中美全面冲突不会有赢家。
包容互鉴走新路
中美两国人民是伟大的人民,在中国的包容性和美国的多元化的基础上,两国的共同利益远远大于分歧。包容互鉴、合作双赢的精神为中美关系的积极发展提供了一条行之有效的途径。只要双方摈弃零和博弈的冷战思维,吸取传统大国政治悲剧的前车之鉴,中美两国完全可能共同构建一种新型的大国关系。
中美两国之间既有合作,又有竞争。在包容互鉴的基础上,双方可以增进合作、保持良性竞争。即使在某些领域有时发生尖锐斗争,也可以争取做到斗而不破。中美建交以来的历史经验证明,两国之间合作的空间日益宽广、人员往来日益频繁、经贸关系越来越密切、双方从竞争性的合作中得到的实惠越来越多;另一方面,双方的诸多矛盾和潜在冲突的危险依然存在,战略互疑一时难以消除。在这种情况下,两国领导人和学者们都有责任在合作竞争的过程中努力探索建立新型大国关系的措施。
中美对抗和全面冲突的代价是人类无法承受的,所以,两国的有识之士和有胆有识的领导者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避免挑战对方的核心利益,努力寻求和扩大合作的领域,为创造和维护和平稳定、共同繁荣的双赢局面而奋斗。这一目标是不容易实现的。正是因为艰难,就显得格外宝贵。2012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会见美国前总统卡特时说:“中美双方要不畏艰难,勇于创新,积累正能量。”王岐山副总理2012年12月出席中美商贸联委会会议时说,美中两国兑现彼此的承诺,需要攻坚克难,需要相互信任,真正实现相互尊重、互利共赢的合作伙伴关系。他还说:“我这次到美国来就是为中美关系增加正能量,更是为中美相互尊重、互利共赢的合作伙伴关系增加正能量。”正能量就是促进合作共赢的力量。充分发挥正能量,促进交流,减少麻烦,避免对抗是中美两国建立新型大国关系的重要任务。包容互鉴、合作共赢是发展中美关系的最佳理性途径。
注释
John J. Mearsheimer, The Tragedy of Great Power Politics, New York: W. W. Norton, 2001, 2, 386-401.
Robert O. Keohane, After Hegemony: Cooperation and Discord in the World Political Economy,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84.
Joe McDonald and Youkyung Lee, "China Overtaking US as Global Trader," Associated Press, December 3, 2012.
《世界日报》,2012年12月13日,A1版。
See Warren I. Cohen, America's Response to China: A History of Sino-American Relations, Fifth edition,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10; David M. Lampton, Same Bed,Different Dreams: Managing U.S.-China Relations 1989-2000,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01; Robert G. Sutter, U.S.-Chinese Relations: Perilous Past, Pragmatic Present, Lanham: Rowman and Littlefield, 2010.
Henry Kissinger, On China, New York: Penguin Press, 2011.
Kenneth N. Waltz, "Structural Realism after the Cold War," in G. John Ikenberry ed., America Unrivaled: The Future of the Balance of Power, Ithaca: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2002, 56, 62.
Aaron L. Friedberg, A Contest for Supremacy: China,America, and the Struggle for Mastery in Asia, New York: W. W. Norton, 2011.
Michael W. Doyle, "Liberalism and World Politics,"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 80, 4 (1986), 1151-1169; Robert O. Keohane and Joseph S. Nye, Power and Interdependence: World Politics in Transition, Boston: Little Brown, 1977.
Dale Copeland, "Economic Interdependence and the Future of US-Chinese Relations," in G. John Ikenberry and Michael Mastanduno eds.,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Theory and the Asia-Pacific,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03, 323-352.
Charles L. Glaser, Rational Theory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 The Logic of Competition and Cooperation,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10, 272-281,380-381.
“习近平在中美经贸合作论坛开幕式上的演讲”,新华网,2012年2月18日。
Rich Gladstone, "U.S. Envoy Optimistic About Ties with China," New York Times, 2012.12.18, A12.
Charles W. Freeman III, "The Commercial and Economic Relationship," in David Shambaugh ed., Tangled Titans: The United States and China, Lanham: Rowman and Littlefield, 2013, 181-209.
Quansheng Zhao and Guoli Liu, "Managing the Challenges of Complex Interdependence: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in the Era of Globalization," Asian Politics & Policy, 2, 1 ( January/March 2010) : 1-23.
David Shambaugh, "Tangled Titans: Conceptualizing the U.S.-China Relationship," in David Shambaugh ed., Tangled Titans: The United States and China, Lanham: Rowman and Littlefield, 2013, 3-26.
王缉思、李侃如:《中美战略互疑:解析与应对》,北京大学国际战略研究中心,2012年。
Andrew Nathan and Andrew Scobell, China's Search for Security,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12, 358-359.
来源:http://news.uschinapress.com/2012-12/20/content_1778089_2.htm。
责 编/郑韶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