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自然诗意地栖居
——《老人与海》的和谐自然观浅析
2013-04-12黄鸣
黄 鸣
(郑州财税金融职业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8)
人与自然诗意地栖居
——《老人与海》的和谐自然观浅析
黄 鸣
(郑州财税金融职业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8)
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通过对主人公圣地亚哥细腻的心理变化描写,向读者展现了圣地亚哥从自我到本我再到超我的不断超越,并且他的和谐自然观也在这种不断超越中逐步形成,同时也印证了海明威的和谐自然情结。这种和谐观念,对当今社会存在的环境问题意义重大,影响深远。
《老人与海》;圣地亚哥;和谐自然观
欧内斯特·海明威的短篇小说《老人与海》一直以来都是世界文学史上一颗璀璨的明珠。迄今为止,很多专家学者已经从“冰山理论”、硬汉形象、虚无主义和悲剧意识等方面做了探究。值得注意的是,这部发人深省的小说在人物的心理活动描写方面也注入了很多笔墨,在向我们展示了主人公圣地亚哥丰富内心世界的同时,也积极向读者传达了他个人在生态和谐思想上的不断超越。为此,笔者就从心理探析角度分别从动态层面和静态层面剖析文中所体现的和谐自然观念。
一、动态层面:从心理构成探讨《老人与海》中和谐自然观的形成
弗洛伊德在1923年提出了本我、自我、超我的人格三重结构理论:本我就是本能的我,是人生下来时的心理状况,由原始的本能能量组成。本我遵循的是快乐原则。在本我世界里,寻求欢乐和躲避痛苦是唯一重要的两个作用。自我是现实的我,自我由本我分化而来,其能量也来自于本我。自我是理智的,它遵循现实原则,它只在现实允许快乐的情况下才去满足快乐。超我是人格道德的维护者,是道德化的我,遵循理想原则。任何违反道德的行为和想法都会使人产生极大的自我反省和心理负罪感。《老人与海》中主人公圣地亚哥从刚开始追求自我满足感的本我走向追求现实快乐的自我,又从现实中的自我走向追求和谐生态的超我,摆脱了起初自我否定的那种混沌状态,最终走向自然,归于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
(一)老人与大马林鱼:处在本我阶段的圣地亚哥
圣地亚哥长达八十四天没有捕到鱼,在他眼中,打渔只不过是为了基本的生存,并且他打到的鱼也仅仅能够满足生存而已,甚至有时候还要依靠别人赠送的食物过活,别的渔夫都打到了鱼拿到市场上去卖,而他没有,他总是孤独的,就连与他一直作伴的小男孩也被父母叫到了别的船上。当一个人物质和精神都出现空缺的时候,迫切的物质需要就会占据他的整个精神世界,飞鱼、乌龟、海豚以及海鸟都是他的朋友及兄弟,但是为了生存下去,在这种原始或者本能欲求的驱使下,生存的欲望还是战胜了和谐情结,老人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出海去捕杀鱼类。即便在这个过程中他仍旧无比喜爱大海,喜爱她赋予自然的一切生物,但他长时间没有捕到一条鱼了,突然遇到一条大马林鱼,正如圣地亚哥所说:“每样东西都杀死别的东西,不过方式不同罢了。”[1]67因为明白这种生存关系,老人不再在乎在和大马林鱼的搏斗中,谁会杀死谁,因为不论谁被杀死都是自然的规律,都是在这样一种生态关系中的宿命。此时的大马林鱼对老人而言,是能够维持老人生存的食物;成功猎杀大马林鱼,是作为自己是渔夫成功的的见证,是不具有任何的生态价值和道德价值的。我们可以看出此时的圣地亚哥还处在本我阶段,在他的内心,生存要比讲究生态更重要,比实现和谐更重要。为了满足本能的生存欲望而力排万难勇敢前行,向大自然索取再索取,不断地与大自然作斗争,然而这一生存观念和行为违反了自然的规律,所以他得到了自然的报复。
(二)老人与鲨鱼:处在自我阶段的圣地亚哥
第八十五天,老人天不亮就出海,独自在海上航行了很远,终于钓到一条巨大的大马林鱼。经历了与大马林鱼生死搏斗后,他开心地拖着战利品返航。但是,很不幸,在返航的途中,大马林鱼的血引来了群鲨。在群鲨出现后,老人的心理发生了变化,“他想,你它妈交上坏运了”[1]64。他非常后悔:“我原不该出海这么远,鱼啊,对你对我都不好。我感到抱歉,鱼啊。”[1]70可是后悔却晚了,无论他多么渴望“希望不必再斗了”[1]75,群鲨还是不断来袭,在一次又一次搏斗中,老人的心理境界也逐步升华,最后群鲨吃掉了大马林鱼,留给老人的是一幅巨大的鱼骨架。但是,他拼死与鲨鱼搏斗一定程度上可以说首先是出于对自我的保护,正如他所说:“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给打败。”[1]65如果鲨鱼对老人和他的战利品不构成威胁,那么也许老人就会杀死他们然后兴高采烈地带着自己的战利品返航回家。由此看来,此时主人公圣地亚哥正在逐步由本我走向了自我,他把自己的失败归于出海太远了,打破了人未至的宁静,群鲨的出现就是大自然报复的象征。这时的圣地亚哥,由于自身的经历而使自我的内心得到了一定的升华,但是他依然没有认识到自身行为对于生态环境和生态平衡的破坏,“我杀死它是为了自卫”[1]67。因此在这一时期他还是处于在自我的阶段。首先想到的还是自身的利害关系,主要考虑的还是自我的生存问题,并没有认识到鱼也是一种生命,也有存活的权利。
(三)老人与鱼骨:自我超越的圣地亚哥
老人与鲨鱼搏斗之后,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海岸,而他费尽心力得来的大马林鱼却只剩下了巨大的鱼骨。小说的这一结局是颇有深意的,人永远不可能战胜自然,只能与自然和谐共处,即便处于食物链的最顶端,即便人是万物的灵长,也永远是自然万物生态系统中的一环,决不能与自然对立起来,无限地索取,肆意的破坏。此时的圣地亚哥已经慢慢地从自我走向了超我,这时的他在思考自身的行为时,已经脱离,或者说忘却了自身的利益,已经站在整个人类生存的高度来思考、反省自身的行为了。可以说,这时他的思想境界已经到了中国文化中所说的“天人合一”了。对于自己的行为,他的心中会产生负疚感。同时他也认识到,人终究敌不过自然,在人的生存发展中,一定要与自然和谐相处,否则终究会受到自然的报复。此时,他对鲨鱼无比的憎恨也转变成了对鲨鱼的欣赏,小说最后描写了鲨鱼漂亮的尾巴用意也就在于此。
人的行为与内部心理的控制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圣地亚哥的行为和心理就印证了这一说法,不同阶段的不同心理呈现操纵了他不同的行为表现。同时,人的心理意识具有超前性,也具有滞后性,圣地亚哥的心理意识就明显表现出滞后性,当鲨鱼完全占有了他的“劳动所得物”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鱼和自己都造成了伤害。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理念的核心在于如何看待人与自然关系的问题。所以,我们必须辩证看待经济发展和生态保护的问题,取人类中心主义和生态中心主义两种理念中的精华,避免走向极端,追求发展的同时不要以牺牲我们的环境和生命作为代价,并时刻保持警醒,从本我走向自我,从自我走向超我,与自然和谐共处,共同发展。
二、静态层面:从人物关系、老人与大海关系、作者成长背景探讨和谐自然观的形成
(一)圣地亚哥与孩子关系分析
在这本书中,孩子虽然是配角,但却起到了很好的衬托作用,孩子可以说是老人唯一的知心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走进老人内心的人,譬如他想:“那孩子使我活得下去,我不能欺骗我自己。”[1]67书的开头就提到孩子,他们一直互相照顾,互相信任。一方面孩子关心照料老人的生活,在老人几天没有吃饭的时候,为老人送上饭菜,帮他买酒和咖啡,替他准备出海用的钓饵,或者陪他聊天,即便是他离开老人到另一条船上了,依旧不忘经常去老人那里帮忙。当老人拖着鱼骨架疲惫不堪的回来时,孩子看到老人受伤的手,大口喘着气,一时便哭了起来,连忙去帮老人拿咖啡,来回路上不忘嘱托遇到的路人不要去打扰老人,进退出屋子,都是十分小心,生怕弄出响声,吵醒了老人,正是因为他对老人充满了信心和爱心,才有了文中表现出来的他们之间的那种浓情友谊。另一方面老人对孩子也是十足的信任和爱护,每一次跟老人出海,老人都教他学习捕鱼知识,他学会捕鱼就是老人不断教导的成果,在书中,老人出海的时候曾经八次提到孩子,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小说中虽然没有对孩子这一角色有较多的描写,但却赋予了其象征意义,孩子童真的心理衬托出圣地亚哥的心理的变化,最终使他归于纯真,回归自然,追求和谐。老人与孩子之间的和谐亲密关系,也正是作者所希望的人与自然之间也是这样的和谐共存的良性关系。
(二)老人与大海的关系分析
大海是作者在小说中描写的最多的景象。文中的“老人”象征着人类,这时的“大海”不再仅仅是一种物质形象,而是自然的象征,是为人类生存提供物资条件的母体,大海博大深邃,有丰富的资源,为人类的生存提供了一切所需之物。整篇小说中都是围绕着大海展开的,小说一开篇就这样描述老人:“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古老,除了那双眼睛,他们像海水一般蓝,显得喜气洋洋而不服输。”[1]1老人拥有海水一般蓝的眼睛,本身就有着大海一样的颜色。老人也是始终没有离开过大海,在大海里,有各种各样的生物:马林鱼、沙丁鱼、虾、海豚、金枪鱼、海龟、海鸟、鲨鱼、马尾藻、水母等等,就好比大海是一个包含万千的整体,人类行走在大海上,人类也只不过是其中渺小的一个生物群体,也是要服从生命优胜劣汰的规则,遵从生物链条,否则也将是被毁灭的对象。文中主人公圣地亚哥还把大海看成一个女性,“每次想到大海,老是称她为la mar,这是人们对海洋抱着好感时用西班牙语对她的称呼……他总是把海洋当成女性,她给人或者不愿意给人莫大的恩惠,如果她干出了任性或者缺德的事儿来,那是因为她由不得自己”[1]16。甚至把她比作伟大的母亲,这意味着自然哺育人类,而大马林鱼则是大海对人类的馈赠,也是人们维持生存的必需之物,但人类却不能肆无忌惮地捕捞,近海的鱼捕杀完了,就去远海,违反了自然的法则,自然要受到惩罚。鲨鱼、鱼骨就是自然报复结果。因此书中通过圣地亚哥自身的经历,以及作者对于老人和孩子不同的心理活动的描写,来传达出自己和谐自然的生态观念。
(三)作者成长背景与和谐自然观念关系探讨
作者海明威的成长背景与他生态和谐观念的形成是有着密切的关系的。童年时期的海明威十分喜欢野外生活,经常缠着他的父亲去打猎去钓鱼。海边的生活经历使幼年的他对大海的生态环境就十分熟悉,对大海对自然也有着十分深厚的情感。从心理学角度看,童年的生活经历所培养起来的情感认知对一个人一生的思想都会有着基础性的影响。青年时期的作者以红十字会车队司机的身份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战争的恐怖,对生灵的毁灭,对作者的心灵触动极大,万事万物和谐共处的思想在作者的脑海中也就愈加深刻。20世纪五六十年代初期,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不多久,美国经济整逐步走向繁荣和强盛,一些美国人只看到经济增长给他们带来的享受主义思想,忽略了现实自然生态,在享受中追求豪华、奢侈,不顾一切向自然索取,向自然倾倒人类“创造”的垃圾。作者此时的和谐自然观念已经相对成熟,他在文中塑造的圣地亚哥的形象的寓意也是不言而喻的。从现实来看,自然组成了一个平衡稳定的整体系统[2],然而人和人类不应该超越疆域去冒犯自然,否则只能是自吞恶果。
三、结语
文中主人公圣地亚哥从出海中捕到大马林鱼,再到遇到群鲨,在和群鲨的搏斗中呈现出的不同的心理变化,最后面对鱼骨架时,他实现了自我意识的最终升华,认识到自己与自然越走越远的后果,终而归向自然,选择与自然和谐相处。透过小说,人类意识到主宰这个世界的不是人类,不是大海,更不是任何一个生物,人类在这个圈子中不享有任何特权,也没有理由不去遵循大自然自身蕴含的规则,任何不顾生存法则随心所欲入侵和破坏链条的掠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为什么如此强大的“硬汉”最后却带回了一巨大鱼骨架的根本原因。因此,透过这部作品,认真审视人与自然以及社会的复杂的多维关系,摆正自己的位置,“只有这样,人类才能摆脱自身行为的盲目性和愚昧性”[3],才能真正理解“人类对自然不应该仅仅是亚哈式的征服和斯巴达式的利用,应该是马利式的关怀及尝试,在此基础上努力创造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4]。
[1]海明威.老人与海[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
[2]李静.景观纵览:自然写作研究新方法——大卫·兰迪斯·巴恩希尔的自然写作的生态系统研究方法剖析[J].安徽大学学报,2012(6).
[3]宿久高,杨晓辉.生态批评视阈中的《污染海域》[J].东疆学刊,2012(4).
[4]袁鼎生.生态和谐论[J].广西社会科学,2007(2).
[责任编辑海林]
I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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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2359(2013)05-0151-03
2013-0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