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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情感牵引的叙事——谈《爱的述说》的日记体叙事特征

2013-04-11阎丽杰

关键词:叙述者节奏时光

阎丽杰

(沈阳大学 文化传媒学院,沈阳 110044)

《爱的述说》以日记为体裁特点,真实地记录着刘文艳和母亲度过的最后的时光。刘文艳之所以以日记为体裁,就是想留住和母亲度过的最后时光,让最后时光的点点滴滴都化为永恒,成为文本的雕塑。《爱的述说》的叙事完全被情感所牵引,文本中的每一个字都被情所浸透。

作者、叙事者、隐含的作者都被热爱母亲的情感所牵引。作者真实地描述了曾经发生的一切,叙述者使作者对母亲的爱成为永恒,隐含的作者在文本中起着支配作用,使作品的所指都成为对母爱的述说。

一、情感决定叙事节奏

日记体的叙事节奏通常是变慢的。叙事节奏变慢也就是用较长的文字叙述较短的时间里发生的故事。由于日记体作品需要写真人真事,没有情节的虚构,时间跨度小,或者说没有时间跨度,并且日常琐碎细节多,因此,日记体的叙事节奏变慢。《爱的述说》从2007年2 月6 日开始到2008年1 月25 日,叙述时间以小时为单位,这是其他体裁的作品无法比拟的。在小说、诗歌、戏剧等体裁的作品中,只有日记体的叙事是最慢的,叙事节奏慢到一定程度后,时间就仿佛定格在过去的时光,过去的时光停滞不前了,仿佛永远挽留住了母亲,这恰恰是作者最渴望的事情。这种变慢的叙事节奏和作者的情感是吻合的,作者恰恰想千方百计地留住和母亲度过的最后的时光。“给妈妈一点时间,多给妈妈一点时间。”“我们都知道,这也可能是妈妈和我们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人生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天一天地向另一个世界走去,自己却束手无策。”“不敢想象,没有了妈妈的日子,将是怎样的凄暗,没有了妈妈的慈爱,将是怎样的缺憾!我珍惜与妈妈在一起的每一天。”正是这些情感的表达,使得作品的叙事节奏变慢了。内在的情感决定了叙事的节奏,作品的内容和形式达到了完美的结合。

由于叙述节奏变慢,作者将每段与母亲度过的时光都放大了。本来与母亲共同度过的最后时光并不长,但作者在对事物的描述中加入了大量的心理感受和情感的抒发,因而叙述的时间被延长了,人物行动就像一个个慢镜头一样,被延留下来。“我越来越觉得和妈妈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特别珍贵,这是我们享受母爱并为母亲尽点孝的为数不多的最后机会了。”“妈妈穿上了我特意给她买的桑蚕丝带花边的裤子和黑底白花又带白色花边的上衣,很好看。妈妈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也是一个很典雅的女人。妈妈现在已经快八十岁了,还有重病在身,可是,她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她的品格和她身上体现的气质令人尊敬,没有人对她有丝毫的指责。”母亲弥留之际的每一断时光都被文字物化,保留,进而化为永恒。在追忆母亲的过程中,母亲的形象变得丰满而高大。母亲被最真诚最朴素的语言表现得和蔼可亲,令人敬佩。

导致《爱的述说》的叙事节奏变慢的内在因素是情感。作品声声泣,字字泪,感人肺腑,令人动容。作品中的很多叙事是同义反复的,作品没有惊险虚构的情节,没有大胆离奇的想象,总之没有当下时髦的色情、惊悚、悬念等吸引人眼球的元素,作者的宗旨只有一个,就是怎样以行动去爱自己的母亲,挽留母亲的生命以及由于工作繁忙而不能尽孝的深深的遗憾。主人公一次一次地找大夫,一次一次地讨求药方,一次一次地到处询问治疗方案。“我”到过医科大学,省肿瘤医院,上海肝胆医院,中国人民解放军301 医院等等,为母亲治病的行为成为文本叙事的最高的频率。尽管作品叙述的是重复的日常事情,但这一切由于感情的浸染而变得感人。情真而意远,情真而感人。正如陆机所说的:“言寡情而鲜爱,辞浮漂而不归。”情使文字变得温暖而亮丽。

二、情感成为隐含作者

在日记体中,以情感表达为主旨的作品,情感与隐含作者具有了一种微妙的关系,情感成为隐含作者。

(1)隐含的作者是在叙述者背后使叙述者和他的讲述行为得以存在的一种意识。隐含的作者不同于作者。作者是创作作品的人。没有作者,小说就不能产生。在一般的小说中,现实中的作者是无法进入虚拟的故事中的,但日记体作品却除外。由于日记体作品记载的是真人真事,不需要虚构故事情节,因此作者就成为作品中的一个人物,这样日记体的叙事就有了独特性,叙述者成了作者的代言人。在《爱的述说》中,叙述者背后使叙述者和他的讲述行为得以存在的一种意识就是情感,对母亲的挚爱的情感。因此,情感就成为了隐含作者。

(2)作者与主人公是高度一致的。在日记体作品中,作者不是局外人,而是参与者,作者“我”就是作品中的一个主人公。作品中的故事发展离不开主人公“我”。作品的叙述视角并不是像上帝一样的全知全能型的叙事视角,作品的叙述视角局限于主人公“我”的视角而展开,作品的叙述视角在很大程度上和主人公“我”的视角相重合,因此,作品的叙述就有了更多的主观色彩,更有利于表达作者的主观愿望,这样更有利于实现作者的创作意图,因为作者的中心主旨就是想表达对母亲的挚爱之情。

(3)作者与叙述者是协调统一的。本来,作者和叙述者是不能等同的。作者是有血有肉的人,叙述者是虚拟的人。作者可以有生命,但叙述者是没有生命的。作者可以结婚生子,吃饭穿衣,叙述者不会结婚生子,吃饭穿衣。作者是创作作品的人。叙述者是讲述作品中语言的人。文本中实际存在的是叙述者,而不可能是作者。作者不可能呆在文本中。由于日记体的特殊性,作者、作品中的人物、叙述者有了很多重合之处。作者以第一人称“我”进入作品,成为作品叙述的焦点。叙述者以过去的时态叙述着作者过去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叙述者的叙述往往就是“我”的叙述。叙述者叙述的经历往往就是作者的经历。

三、情感成为叙事内容

在《爱的述说》中,情感成为文本的总调度,情感成为文字的指挥棒,情感成为创作的内驱力。正如作品的标题“爱的述说”一样,对母亲挚爱的情感成为叙事的内容。对母亲的情成为化不开的一个结。

如果可以用一个字概括《爱的述说》的话,那就是“情”字。整个作品“缘情”而作,作品的叙述由于母亲的绝症而带上了感伤的色彩,一切景物都变成了伤感的景物。“今天几乎下了一天的雨……平时我喜欢下雨,有一种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可今天却总觉得,那变幻不定的秋雨似在向谁述说着伤心之事。”“不知怎么,我就是觉得今年的鞭炮声,格外的混乱,格外的让人心烦。”“我看那盛开的月季牡丹,花枝摇曳,似诉离别之情!露珠点点,似落伤心之泪!古有黛玉葬花之凄婉,今有母别牡丹之悲怆!”一切文字都被赋予情感色彩,叙事内容被情感所左右。

作品人物表现情感的内容是尊老爱幼。父母成为美德的传承人。“妈妈尽管身体已经很虚弱,但还是坚持着忙这忙那,张罗着给大伙做饭”。妈妈在生日宴会上,把女儿送的玉雕的寿桃,尽管妈妈非常喜欢这个玉雕的寿桃,但还是把这个寿桃送给了九十岁的老婶子。由于长辈的带头作用,晚辈也同样恪尽孝道。为了给母亲治病,晚辈千方百计地寻医问药,只要有一线治疗的希望,就绝不放弃,其孝心可以感天动地。

对长辈的热爱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作品讲述了全家人和亲朋好友对长辈的关爱。对母亲的爱是中国的传统美德。在中国对长辈歌颂最多的是对母亲的歌颂。从古代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到冰心对母爱的歌颂,还有许多作家如舒婷、张洁等等。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母亲承担着更多的家务劳动和抚育儿女的责任,给予儿女更多的生活上的照料。母亲的伟大不仅在于母亲对于儿女的无微不至的照料,还在于母亲的高尚品格。母亲的美德也传给了儿孙辈。《爱的述说》中的尊老爱幼之情成为中国传统叙事的一根红线,历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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