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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质

2013-04-11曾祥云

湖湘论坛 2013年2期
关键词:中国化本质马克思主义

曾祥云

(南京政治学院 上海校区,上海200433)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一个比较特殊但很重要的命题。说它特殊,是因为它的语言表达方式上的独特性,并由此造成了对它的各种各样的不同认知和理解;说它重要,是因为它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一个最为基本的初始命题,对其思想实质的不同解读,将必然影响到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中有关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现路径等一系列基本问题的不同回答,也必然影响到对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与作用的不同认识。近几年来,我国理论界围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命题的涵义、实质,展开了空前热烈的讨论,发表了一系列的研究成果。在笔者看来,尽管这些研究成果极大地促进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基本问题的研究,但由于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命题本身缺乏准确的解读,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本质缺乏科学的把握,因而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一系列基本问题上,依然处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理不顺的研究状况。因此,正确理解并深刻揭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命题的思想实质,对于有力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基本问题的更深入研究,以及正确认识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与作用,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究竟是什么,我国理论界有各种各样的解读,可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较早的解读有“应用”说、“文本”说、“在中国”说等,但由于这些解读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命题所内蕴的思想本质相距较远,其不足与局限比较明显,因而在理论界已渐失其影响,笔者在此也不再作过多的评说。近几年,理论界在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解读中,较具有代表性的看法主要有“结合”说、“创新”说和“普适价值”说等。对此,笔者在这里略作评析。

先看“结合”说。这是对于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命题的最早的也是到目前为止最为流行的一种理解,其主要依据即是毛泽东同志多次强调的那句话,即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结合”说认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包括两个方面的涵义:一是指运用马克思主义分析中国的具体实际,用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国革命和建设所面临的各种问题;二是指通过研究中国的具体实际,总结中国革命与建设的实践经验,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不难看出,“结合”说实际上是对毛泽东同志那句话的基本涵义的一种更具体的解读和延伸。换言之,“结合”说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本质的理解,完全是以毛泽东同志那句话为依据和界限的。然而,我们应当看到,1938年10月,毛泽东同志在延安召开的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所说的有关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问题的那一段话,有它的特殊的历史背景,它并不是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界说,即不是回答“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什么”的问题,而是对马克思主义作为我党的指导思想必须实现中国化的一种特别强调。现在许多研究者都将毛泽东同志常说的那句话当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定义,当作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本质的揭示,这实际上是一种误解。因为,毛泽东同志当时所关注的是如何解决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来指导中国革命实践这一关键性问题,所以他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命题以及如何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路径,即把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同中国实际相结合,而对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究竟什么,即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本质问题,毛泽东同志并未有直接的明确的论述。笔者认为,尽管毛泽东同志那句话是我们正确理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本质的重要前提和基础,然而,如果我们完全局限于对毛泽东同志那句话的理解,而不去思考和探究马克思主义理论是如何“化”为中国马克思主义并用以指导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这一根本性问题,那就难以准确把握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本质,也就难以使之与“马克思主义俄国化”、“马克思主义东欧化”等类似的命题根本区别开来,从而消解甚至抹煞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特殊命题所蕴含的重要的理论价值。

次看“创新”说。这是最近几年一些研究者对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本质的一种较新的解读。有学者认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指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下进行的一个具有独立性的理论创新过程。笔者认为,这种解读虽然在表面看来似乎超越了“结合”说的某种局限,但仔细推敲,仍然存在诸多疑惑。第一,“创新”说始终没有回答马克思主义理论究竟是如何指导我国进行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的,换言之,这里所谓的“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下”,仍然不过是一句空话、套话,就像“结合”说一样,它也没有回答马克思主义是如何“化”为中国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的,而这恰恰是正确理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本质的关键所在。第二,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仅仅理解为一个理论创新过程,是明显具有片面性的。任何科学理论都是离不开实践这一基础性条件的,实践的观点是马克思主义哲学首要的和基本的观点。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已雄辩地证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不仅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获得理论创新的过程,而且也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进行实践创新的过程,二者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忽视其中的任何一个方面,都将偏离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本质的正确认知。第三,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成果,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成果的产生和形成,无疑有其相对的独立性。但是,这种独立性也仅仅是相对的,否则,就难以合理解答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与马克思主义之间一脉相承的理论渊源关系,也就难以达到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本质的正确认识。因此,在笔者看来,通过强调所谓的独立性,来澄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本质,恰恰给人以南辕北辙之感。

复看“普适价值说”。有研究者认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是“过去完成时”,而是“现在进行时”,世界上的普遍真理和具有普适价值的思想学说并不限于马克思主义,因此,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本质应是实行当代世界普遍真理和普适价值与中国实际相结合。表面看来,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这种解读似乎类似于上述的“结合”说,而其实质则完全不同,故将其单独列出予以商榷。我们简单指出以下几点:第一,马克思主义是普遍真理,它自然具有普适价值,但是,正如这种观点所认为,具有普遍真理或普适价值的思想理论并非马克思主义理论。因此,如果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本质理解为当代世界普遍真理和普适价值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就必然改变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特殊意蕴和独特地位,使之变成一种被抽空了的打着马克思主义旗号的“外来主义中国化”,其实质是彻底否定和完全取消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二,马克思主义固然不是人类真理长河中的全部,但是,也并非人类所有的具有普适价值的思想学说都可以成为或必须成为我党的指导思想,成为中国社会实践的行动指南。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能为我国人民所接受并成为我党的指导理论,并不仅仅因为它是普遍真理和具有普适价值,而首先是因为马克思主义深刻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规律,从根本上代表了无产阶级的利益,他是属于无产阶级的理论武器。第三,世界上的普遍真理和具有普适价值的思想学说有很多,但它能否成为一个政党或一个国家的指导理论,这是有选择性的,并且这种选择是具有历史必然性的。马克思主义成为我党和我国的指导理论,这是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中国人民所做出的一种历史选择。然而,作为一种具有普适价值的科学理论,马克思主义并没有成为美国、英国等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或其执政党的指导理论,甚至在马克思主义的故乡德国,马克思主义自诞生至今,它也始终没有成为这个国家或其执政党的指导理论。因此,一个国家或政党对指导理论的选择虽然是自由的,但决不是随意的,它与一个国家的性质、一个政党所代表的阶级及其根本利益等,是密切相联系的。第四,笔者认为,不论是经典马克思主义还是发展的马克思主义,都是马克思主义,并且从根本上说,马克思主义从来就是一种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因此,借鉴和吸收人类优秀文明成果,这应是马克思主义的题中之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要把马克思主义之外的所有人类文明成果全部纳入到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并使之中国化,使之成为我党的指导理论。因为,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并不是固守马克思主义的某一具体的个别观点或结论,而是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立场、根本原则和根本方法。另一方面,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也并不排斥对于人类其他优秀文明成果的吸收借鉴和为我所用。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与吸收借鉴人类优秀文明成果,这是属于两个不同层次、不同方面的问题,不能混为一谈。并且,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命题本身而言,它从来就没有排斥和否定其他思想理论的中国化。实际上,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命题提出之前,在我国社会就已出现了“教育中国化”、“社会学中国化”、“教会学校中国化”等提法。因此,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泛化为普遍真理和普适价值与中国实际相结合,不仅曲解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命题的基本涵义,而且从根本上否定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笔者认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指在中国形成和建立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并将其应用于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的过程。

首先,要将马克思主义具体应用于中国社会实践,成为中国社会实践的指导理论,就必须首先建立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

马克思主义哲学告诉我们,人的全部活动不外乎两个方面:一是认识世界,即在实践中提出和形成思想;一是改造世界,即在实践中应用和实现思想。从认识过程来说,由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这是认识的第一次飞跃,它主要解决认识世界、形成思想的问题;由理性认识到实践,这是认识的第二次飞跃,它主要解决改造世界、实现思想的问题。显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属于认识过程第二次飞跃中的问题,它主要解决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实践问题。

我们知道,在实践和感性认识基础上形成的理性认识,是对客观事物的一般属性、内在本质和普遍规律的认识。作为认识的高级形式,理性认识是借助人的思维活动对于认识客体的间接反映,它已超越了感性认识的界限和范围,抽象概括性构成了理性认识的基本特征。由于理性认识是一个由概念、判断和推理等思维形式构成的抽象而复杂的理论体系,因此,从根本上说,作为理性认识的认识成果,科学理论是无法直接应用于具体实践活动的。而要实现理性认识向实践的飞跃,使科学理论应用于现实实践活动,变成改造世界的实践成果,就必须首先结合具体实践活动的特定需要,使科学理论具体化、现实化,形成和建立相应的实践理念。实践理念是相对于理论理念即理性认识而言的。马克思指出:“最蹩脚的建筑师从一开始就比最灵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蜡建筑蜂房以前,已经在自己的头脑中把它建成了。劳动过程结束时得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开始时就已经在劳动者的表象中存在着,即已经观念地存在着”。[1]P202在这里,马克思所说的“观念地存在着”的实践结果,即是指实践理念。而在恩格斯和列宁那里,实践理念则被分别称之为“理想的意图”、“客观世界图景”,但其基本涵义是一致的。因此,所谓实践理念,是指实践主体在具体开展现实的实践活动之前预先建立起来的一种关于现实实践的观念模型或者说理想的图景。

形成和建立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乃是马克思主义应用于中国具体实践的一个必须的和重要的中介环节。马克思、恩格斯立足于解放全人类的社会立场,深刻揭示了人类社会的本质及其历史发展的进程,科学描绘了未来社会发展的理想境界和目标。作为一种理性认识的理论成果,马克思主义揭示的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规律,而作为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中国人民的实践对象,中国现实社会的实际不仅非常具体而且个性特征鲜明,无论是我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还是我国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中国的国情都与马克思和恩格斯创立的原生态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存在着很大的差别。因此,要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应用于中国社会实践,就必须首先形成和建立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从而为实现马克思主义向中国社会实践的转化,创造必要的前提条件。

其次,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是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与体现中国实践主体具体需求的内在统一的现实理想图景。

实践理念既不是凭空产生的,也不是随意建立的。从实践理念的构成要素来说,它包含了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方面,实践理念的形成和建立,必须以理论理念为基础。特定的实践理念都是相对于特定的理论理念而建立的,因此,没有特定的理论理念,也就无所谓实践理念。具体到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来说,它就是相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而言的。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理论,或者中国实践主体没有应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改造中国社会现实的需要和愿望,那么,形成和建立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也就无从谈起。因此,在中国的克思主义实践理念中必然包含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思想和根本立场。另一方面,人们按照客观事物的规律去改造世界,并不是机械地重复或模仿客观事物的自然发展过程。人们通过实践改造世界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改变和超越现实世界的现成形式,创造出一个能够满足自己需要而客观自然过程又不会自动产生的理想的现实世界。因此,实践理念虽以理论理念为基础,但它并不是对理论理念的简单的逻辑推导,它必然内在地结合着实践主体对于现实的需要和满足需要的反映。正是由于实践理念不仅内含了关于客观事物的内在本质和普遍规律的认识成果,而且结合了实践主体的具体需要,并将二者有机地统一起来,这才使得实践理念超越了抽象的理论形态,具有了现实化、具体化的特征,从而可以直接用于具体实践。同样道理,建立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也并不是简单照搬马克思主义的个别结论或具体观点,它必须包含关于中国实践主体的具体需要以及如何满足这些具体需要的反映。在笔者看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问题的最初提出,虽然表面看来是针对当时的教条主义、本本主义,但从根本上说,则是对是否需要建立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问题的直接回应。因为,正如上文所分析,如果按照教条主义、本本主义,那么,马克思主义是不可能直接应用于中国实践并取得具体的实践成果的;而只有把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现中带着必须有的中国的特性”,[2]P534即建立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马克思主义才能真正现实化、对象化。

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发生发展的历史来看,现已形成和建立并应用于中国社会实践的中国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主要有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实践理念和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理念。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实践理念的理论形式和主要内容是毛泽东思想,它应用于中国社会实践所取得的实践成果,即是以新中国的建立为主要标志;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理念的理论形式和主要内容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它正在应用于中国社会实践,并且已经取得了巨大的举世瞩目的实践成果。

再次,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要顺利实现向现实实践成果的转化,就必须创造性地提出和采取某些特定的实践手段和方法。

实践理念虽然可以直接应用于实践,但是,作为实践的目的,实践理念仍然是有待于通过实践才能实现的,因此,要实现从观念的实践结果向现实的实践结果的转化,并使实践结果切实能满足实践主体的需要,那就必须创造性地提出和掌握某些既符合客观事物普遍性规律又体现实践主体特殊需要的步骤、途径、手段和方法,如政策、计划、方案等等。同样,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要成为现实的实践成果,也必须创造性地提出和采取某些既符合马克思主义根本立场和基本原则,又反映中国社会实践主体具体需要的、有利于使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理想蓝图得以实现的手段和方法。例如,为取得新民主革命的胜利,毛泽东同志创造性地提出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割据、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等一系列促进新民主主义革命实践理念向现实的实践成果转化的路径、方针、政策等;而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为实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理念向现实的实践成果的转化,邓小平同志创造性地作出了实行改革开放、建立市场机制等一系列重大决策。需要指出的是,随着以中国共产党人为代表的中国实践主体对于马克思主义本质的更深刻的把握,以及实践主体对于不同历史发展时期的不同需要,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也必然相应地作出调整并不断得到完善,与此同时,也不断地有针对性地创造性地提出一些促进观念的实践结果向现实的实践结果转化的政策、计划、方案、措施等。

基于上述分析,笔者认为,第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既不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的简单相加或相互对照,也不是单纯的马克思主义“化”中国实践或中国实践“化”马克思主义,而是将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与中国实践主体具体需要内在结合、统一,以形成中国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并使之应用于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的过程。简言之,所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指在中国形成和建立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并应用于中国革命和建设具体实践的过程。第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实际上包含了既相互区别又内在关联的两个重环节:一是建立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即把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化”为中国的马克思主义,也就是形成中国化马克思主义。这是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反映中国实践主体具体需要有机统一的环节,也是最终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前提条件。而实现这一环节的关键,不仅在于对马克思主义所揭示的人类社会的内在本质和普遍规律的把握,而且在于它同时内在地结合着关于中国现实社会根据中国实践主体的需要而应当如此这般的反映。二是将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应用于中国革命和建设具体实践活动,即将马克思主义经由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再进一步“化”为中国的社会实践。这是将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转化为现实的实践成果的环节,同时也是检验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评价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的合理性的环节。实现这一环节的关键,不仅在于创造性地提出和掌握有利于实现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理想蓝图向现实化、实在化、对象化转化的实践手段和方式,而且在于马克思主义理论为群众所掌握,“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3]P9群众是社会实践的主体,是实现社会变革的决定性力量,也是实现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转化为现实的马克思主义实践成果的决定因素。第三,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客观事物的复杂性和认识过程的曲折性,实践理念需要借助实践主体的思维活动对实践客体进行观念的反复分解与综合才能建立,同时,它也将随着实践主体对客观事物本质及其规律的把握程度和对实践主体具体需要的真切反映程度,而不断进行调整与完善,因此,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史上,不论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实践理念的建立,还是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理念的形成,都经历了一个不断探索、调整、完善的过程。由于本文意在揭举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本质和一般性特征,而不是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发展历史的梳理,因此,与本文不直接相关的内容,不予过多涉及。

笔者认为,上述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解读,其意义不仅在于有助于深化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内在本质的认知和对其基本精神的准确把握,而且,它为正确认识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与作用,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

首先,如何正确看待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

随着我国实行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在我国理论界出现了“马克思主义过时论”,并对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产生了动摇和质疑。甚至有人认为,在当下中国,所谓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已不过是一句空洞的“口号”、一个抽象的“符号”。笔者认为,这种认识与想法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因为,第一,由马克思和恩格斯首创的经典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理性认识的成果,他从来就没有直接应用过中国具体社会实践,也不可能直接应用于个性特征鲜明的中国社会实践,不论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还是中国社会主义建设时期,都是如此。因此,从这一意义上说,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无所谓过时与不过时,“马克思主义过时论”根本没有其立论的前提和基础。第二,正如上文所分析,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揭示人类社会内在本质及其普遍规律的科学理论,他是形成和建立中国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的前提和基础。因此,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理论,那么,形成和建立中国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就无从谈起;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理论,那么,所谓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也就彻底失去了他的理论根据。实践理念高于理论理念,但它同时也将理论理念包含于自身,作为自身的一个环节和要素。因此,承认和坚持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即意味着在实际上就承认和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第三,中国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是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即关于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的规律性的认识与反映中国社会实践主体具体需要的内在结合与有机统一。表面看来,马克思主义虽然不是、也不能作为一种单纯的理论形态直接应用于中国社会实践,但由于在中国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中已内在地包含了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因此,中国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直接应用于指导中国社会实践,也就意味着马克思主义理论经由实践理念这一中介环节而成为了中国社会实践的指导思想。这也就表明,自从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中国人民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并将马克思主义作为自己建立中国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的理论根据那一天开始,马克思主义一直在指导着中国的社会实践,我国新民主义革命时期是如此,我国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也同样是如此。正如胡锦涛总书记在党的十七大报告中所指出:“在当代中国,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就是真正坚持马克思主义”。[4]P12因此,否定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的“马克思主义过时论”,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其次,如何正确看待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我国理论界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已经完全偏离了马克思和恩格斯所创立的经典马克思主义,已经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并进而怀疑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在笔者看来,这种观点也是站不住脚的。第一,我们必须首先承认,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与经典马克思主义是有所区别的。作为一种理论理念,由马克思和恩格斯创立的经典马克思主义,是对人类社会内在本质和普遍规律的揭示。而作为一种实践理念,中国化马克思主义虽然内含了经典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思想,但由于他同时也反映了中国社会实践主体的具体需要,而这是经典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所没有的,因此,将实践理念形态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等同于理论理念形态的经典马克思主义,显然是不合适的。也正因为此,我党将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并列作为指导理论,这是有其理论根据的。第二,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与经典马克思主义又是有着内在联系的,二者是一脉相承的。上文讲到,作为实践理念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是以经典马克思主义为其理论根据的,换言之,正是因为要将经典马克思主义应用于中国实践以改造中国社会,才会建立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实践理念。因此,在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中,实质上已内蕴了经典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立场和基本思想,二者有着内在的无法分割的紧密联系。第三,从认识过程的继续性来说,作为实践理念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是比作为理论理念的经典马克思主义更为高级的发展阶段。由于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在认同经典马克思主义、也即在把握人类社会本质和普遍规律的同时,又反映了中国社会实践主体的具体需要,增加了实践主体为达到自身目的而“应当如何”的具体决断,使之成为了经典马克思主义向实践转化的必要环节,因此,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不仅是对经典马克思主义的继承与发扬,更是对经典马克思主义的创新与发展。怀疑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马克思主义本质,否定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是根本站不住脚的。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2]毛泽东选集(第2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胡锦涛.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A].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C].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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