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这门生意经

2013-04-10本刊主笔安然实习生谢文曼

时代人物(新教育家) 2013年9期

关键词：戴氏李阳新东方

本刊主笔_安然实习生_谢文曼

英语，这门生意经

ENGLISH,A BUSINESS SENSE?

本刊主笔_安然实习生_谢文曼

事隔20年后，戴久洪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英语培训创造的传奇：1991年，刚刚成立的蓉城高考英语速成学校租用一所小学的教室授课，由于教师少，戴国斌用扩音喇叭向几百个学生授课。整条小街都飘着从扩音喇叭里传来的英文。

之前，戴国斌是成都郊区一所重点中学的数学老师，他收到美国伊里洛易斯州立大学的来信，邀请他赴美攻读数学博士学位。他苦学英语，通过了托福考试。1989年夏天，偶然的机会，他受朋友之托，为一个学生辅导英语，他把数学与英语结合的方法让孩子的成绩获得了快速提高，他不断充实自己的教学研究，创立DSE教学法。也就是从这次培训中，他看到了英语培训的市场，他放弃了前往美国留学的机会，辞掉学校教职，创立了戴氏英语学校的前身——蓉城高考英语速成学校。

1991年，戴国斌在培训学校里，用扩音喇叭给几百人培训英语的时候，李阳正在西安高校里做着巡回演讲，李阳的正式工作是西安电子设备研究所的翻译。之前，他在兰州大学力学系就读期间，尽管学习成绩平平，优异的英语口语让他成为校园名人。他以其后来颇具标志性的激情在学校里张贴海报，做演讲，办口语班，他自己也在疯狂地学习英语，以每天16个小时的学习激情背诵着《新概念》和《大学英语》。“背完这些，汉语表达的意思也可以用英语来表达了。这些教材他一买就是三本，一本用来边撕边背，一本用来记笔记，一本用来收藏。”李阳大学同学回忆说。

大学期间，李阳就办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英语口语培训班，并在日记中写下“让三亿中国人讲一口流利英语”，这句口号式誓言后来成为“疯狂英语”的广告语。1992年，李阳考入广东人民广播电台英文台，担任英语新闻播音员，他在电台对面公园里大喊英语，苦练英语播音和广告配音。1994年，李阳辞去电台工作，拿着父母帮他借来的10万元，买下一套房子，当作办公室，办起疯狂英语工作室。从此，李阳和他的疯狂英语风靡中国，他成为全国500多所中学的名誉校长和英语顾问，还担任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志愿者英语口语培训总教练。

同样，在1991年，当戴国斌创办英语培训学校，李阳在高校巡回演讲，而在寒冷的冬日北京，俞敏洪穿着军大衣，正在深夜的大学校园里张贴着他用毛笔手写的英语培训广告。此时的俞敏洪已经辞去了他在北京大学英文系的教职——之前，他为了出国留学，苦学英语，通过了TOEFL、GRE考试后，为了赚留学的学费，他在英语培训班兼课，他看到了英语培训的市场，与东方大学合作创建了外语培训部。

1993年，俞敏洪创办了新东方学校。

李阳和他的疯狂英语，从开始就主打口语培训，强调快速和高效的口语学习，教学中，以“英语快速突破法”和“李阳疯狂英语Emax 课文快速背诵法”为教学两大法宝。他为企业进行口语培训，为部队官兵进行英语口语培训，启动过“让百万中国人民解放军讲一口流利英语”的项目。

新东方创立之初，瞄向的是出国英语培训，学校屡屡登上全球托福等考试的高分榜。到2013年，新东方成立二十年，它已在全国49个城市设立了数十所学校和500家学习中心，课程设置囊括了从幼儿、小中大学以及出国培训及工作用语等各个方面，从英语单语种，扩展到德、法、日、韩、意大利、西班牙、俄语，累计培训学员超过1500万人次。2006年，新东方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成为中国大陆首家在美国上市的教育机构。

戴氏英语的机缘

戴国斌创建的英语培训学校很快就在成都教育界和培训界获得了一定影响力，他创立的戴氏英语速成法能够帮助学生提高英语考试分数。1993年，《四川日报》的一篇报道中说：“它妙就妙在速成二字……”1993年，当时正在一所学校担任英语教师的戴久洪老师听说这所学校和它独特的教学法之后，带着好奇之心，专程到学校感受这所培训学校的魔力。

之后十年，戴久洪在乐山外国语学校担任教师和副校长，在政府当公务员，又回到学校任职。2005年，他被派往成都市金牛区一所高中挂职，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与戴氏英语的创办人戴国斌先生再次见面，一番长谈之后，他辞去公职，投身戴氏英语的事业。“这是非常适合我自己的一个岗位。”在梨花街戴氏教育高考中考学校的办公室里，戴久洪校长对记者说。

戴久洪加盟戴氏英语时，戴氏英语在多个四川省二级城市建立了戴氏英语分校，并创建四川戴氏教育发展有限公司，向集团化的方向拓展——1994年，曾经担任数学老师的戴国斌请来成都市数学教学的资深教师，成立数学部，并组建教育科学研究中心，这是戴氏英语扩大服务范围的开始。

其后，组建“小学名师中心”，1999年，成立高考中考复读中心，2000年，又成立中学名师中心。此时的戴氏虽然依然以英语为主，但服务范围从单一的英语服务，扩展到少儿培训、中高考培训、高三复读、学历文凭培训、艺体培训、留学培训等众多领域，就是戴氏英语最早涉足的英语服务，也从单一语种拓展到日语、韩语、西班牙语、俄语、德语、法语、意大利语、泰语、葡萄牙语、阿拉伯语等十多个语种。2013年7月，戴氏教育集团副总裁、戴氏高考中考学校校长戴久洪先生说：“英语在整个戴氏集团所占的比例已经不足20%。”

戴久洪担任执行校长的戴氏高考中考学校，2008年正式挂牌，现在已经发展成一所专职的全日制式的民办学校，学校在位于城市中心商业街附近，租下7000多平米的场地，现今学校有专职教师近200人，而学校的年营业收入达到二三千万元。

目前，仅成都市，在工商部门注册的各类教育培训机构有800多所，兴趣班之外，其中大部分与英语和各类考试有关。

培训，是门生意

2013年4月，戴氏留学培训学校迎来一位新生。唐伟文偷偷回国，他找了一所偏僻的宾馆住下来，每天上午，他前往戴氏留学培训学校上课。他的家就在两公里之外，可是他却不敢回家，与父母联系，他也要假装依然在美国。两年前，他通过托福考试之后，入读美国一所大学，学习金融专业。最近三年，赴美留学的中国本科生数量翻了3倍，人数已经超过4万人，他们是美国最大的留学生群体。不仅本科生，赴美留学的中学生的数目也在增加。《纽约时报》报道说：“这些学生绝大多数来自中国迅速壮大的中产阶级，有能力支付全额学费，对于近年来面临预算削减的高校来说，这真是从天而降的礼物。”

报道还说：“高校们渴望增加学生群体的多样化并提高国际吸引力，因此急急忙忙地涌入中国招生。高校官员和招生顾问们说，他们发现申请材料广泛造假，有的是中介帮着写个人陈述，有的是英语考试分数和学生的口语能力不相匹配。刚刚进入中国市场的美国高校正在费劲地鉴别哪些是优秀的申请人，哪些则好得不真实。而一旦入学之后，那些英语水平有限的学生要跟上课堂讨论就非常吃力。”

这篇报道名叫《中国难题》。

唐伟文就是报道提到的那些制造着“中国难题”的学生。他无法全部听懂老师的授课内容。制造“中国难题”的绝大部分人，都在培训机构学习外语，依靠培训机构提供的考试技巧和攻略，通过考试，并通过中介机构完成个人陈述，获得大学的入学通知书。

读了两年下来，他已经有八门课程挂科。在国外，他无法找到帮他补习的机构，经人介绍，来到了戴氏留学培训学校。戴氏留学培训学校执行校长戴远泰说，像唐伟文这样的情况，近年越来越多，而他也不是学校第一位这样的海归补习生。

学校对唐伟文的情况进行了摸底和诊断，根据他的实际情况，专门为他聘请了大学金融专业的老师进行指导——这些老师既精通英文，又精通金融知识。当然，辅导的费用也不菲，每小时300-400元。

戴氏留学培训学校位于市中心时尚商业街区的一座时尚现代的甲级写字楼里。学校租了1000多平米的空间进行办公和教学，每年租金高达300多万。这是一所五星级留学学校。有一百多人在此就读。学校有专职老师和兼职教师，“绝大部分人有海外留学背景，兼职教师以大学教师为主。”

学校派发的宣传册上，醒目地印着：“专注中学生出国留学培训”“SAT考试培训中心”。2011年。全国有20多万高中生放弃高考，选择出国留学。

校长戴远泰说：“出国热，而且越来越低龄化，每年有几十万留学生到国外去。”学校因为社会需求而生，很多英语培训满足高考中考的学习需要，而这所学校主要服务于出国服务，而且特别开设有金融英语、商务英语等特色课程，还提供出国留学与移民的政策培训。

戴远泰的老家在四川乐山犍为。他初一时才正式接触英语。他高中毕业，填报志愿时，他父亲的一位画家朋友，建议他学外语，外语会大有前途。就这样，戴远泰以县第一名的成就，考取了解放军外国语学院，毕业后，他进入一家国有工程公司，派驻到东南亚从事工程类工作三年。他认为学外语只是一门工具，当大多数人都懂外语的情况下，从择业的角度而言，你没有什么优势，他在学校也为学员提供“专业的职业规划”，他认为现在学语言，不单纯学语言，一定要与专业结合起来。

他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后来，他又报考了四川大学研究生，主修经济。此后，他作为经理助理和贸易代表，继续在国外从事金融和工程承包工作，回国后，他应聘进入证券公司，然后再次考入四川大学攻读博士，并到加拿大留学，并在能源、证券类公司工作。

戴远泰和戴氏教育集团副总裁戴久洪是老乡，这样的机缘和多年的交际，让他来到这所2012年才刚刚创办的高端培训学校。记者问戴校长，什么是高端。他诡秘地说，就是收费高。学校提供好的环境，提供优质的服务，当然，收费也很高。因为，培训，也是一门生意。

成绩为王

爱荷华州立大学录取主任助理帕特丽夏•帕克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她曾看到一些学生在一个暑假之后，在满120分的托福考试中把成绩提高了30到40分，而他们的英语口语能力却并没有明显提高。她说，学生们并不觉得这种强化备考有什么问题。“他们觉得目标就是通过考试。他们不是为了学习英语，而是为了考试在学习。”

毫无疑问，绝大部分考试都有技巧和策略，而各类培训学校提供的就是这样的策略，现在有文凭学校，甚至英语培训学校中，也有专门针对获得英语文凭的培训，它的目的只有一个，快速获得提高。而中国每年又有那么多考生——2013年，中国参加高考的考生有912万，这比瑞士的人口还多，相当于爱尔兰和新西兰两个国家的人口总和，而全国参加中考的人数大概与参加高考的人数相当。

需求造就了市场，中国出国留学的人数连年创新高，2012中国留学人数将达41.36万。据英国理事会公布的“学生流动”研究报告预计，2012年到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三大英语国家的中国学生人数约为30万人。据统计，2012年，全国从事英语培训的机构超过了5万家。

几乎所有的英语培训学校，都把如何让学生在短时间内提高英语考试成绩，当作首要目的，甚至唯一目的。早在2003年，美国ETS就新东方使用他们的应试习题资料，起诉新东方。

牛博网创始人罗永浩曾在新东方工作五年。后来，他创办了老罗英语培训。他在一篇文章中说：“大家都知道新东方当年就是靠盗印ETS的考试材料起家的。”新东方遭到ETS起诉后，新东方发表声明，声称他们“自主开发了总共达40套之多的托福、GRE仿真试题……与剑桥大学出版社合作推出了雅思全真试题。”提高应试策略依然是众多培训学校的重点。

2012年，已在美国上市的新东方又遭到美国律师事务所起诉，其中有指控说，“新东方的整个教育网络并非完全由新东方控股，因为存在大量的特许加盟。”

英语学校的复制式扩展

学校具有地缘性，一所学校只能服务于周边的学生，而培训作为一门生意，它会在其他地区不断地复制，而新东方的连锁店模式，也代表了大多数培训学校的模式，学校利用培训资源，将培训机构做出影响之后，以分校和连锁的形式迅速在其他地区复制。2013年，新东方已经在全国49个城市设立了数十所学校和500家学习中心。

培训学校品牌的创立主要依靠效果和师资资源。罗永浩说：“刚去的时候除了被传说中的高薪吸引，也有很多美好的期待……新东方创业的时候做得确实不错，所以在学生当中口碑很好，产生品牌效应后，感觉不是特别依赖名教师了，所以能省就省，资本家嘛，这也很正常，有些人说新东方的品牌不就是由那些著名的教师一个个堆起来的吗？长此以往，没有了那些特别牛的教师，新东方的品牌不就渐渐不灵了吗？我同意这个观点，不过新东方已经做得很大了，想要做砸了也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而更多的中小型英语培训学校正在民间蓬勃发展。2011年6月，张慧风租下了一栋居民楼的六楼，这里邻近交通要道，附近又有三所学校。张慧风把某英语培训学校的名字贴上窗玻璃，购买了桌椅和黑板之后，把它变成培训学校。三个卧室，加上客厅，变成了四间教室。他之前，在另外一所培训学校工作，工作过程中，他获得了一些老师资源，也懂得了学校运作的模式。

学校刚刚开业，他就印发了大量宣传单到学校门口派发和投放，甚至请老师向学生推荐。暑假，他招来十多个学生。因为学生太少，他只请了一个兼课的老师，老师来自名校，利用假期或者课外时间在外兼课。张慧风告诉记者：“老师出于私人的关系，来帮忙的，不收取报酬。”曾在培训学校任职的谢老师也属同样的情况：“对这个，大家心照不宣。”

公立学校老师在培训机构兼课，害怕被人告发或者有关部门追究，甚至要隐姓埋名。同时，全国各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培训学校进行检查和整顿，部分培训学校以名校名师的名义招揽学生，而实际培训中，往往名不符实。授课的老师，除了个别兼职教师外，甚至还有毫无教学经验的大学生和大学毕业生。

曾经在某英语培训学校工作的谢老师，对记者讲述了她从事培训班工作的故事：“王老师是一名大学教授，从事研究中小学英语教育研究，她利用自己的专长开办了一个英语培训班。她一边研究教学，一边从事教学，她的名声和她新鲜的教学方法，为她招来越来越多的学生，而她的培训班收费也越来越高，进入她的培训班还会有一场考试。如果考试不及格，将无缘她的培训班——如果一个高二或者高三的学生，她的英语水平仅限在ABC水准，这是很难补上去的。毕竟，英语作为一门知识积累性学科，不可能立即有成效。她所招收的学生，只要按照一定的系统训练补习，学生的成绩一定可以迅速提升。”

培训作为一门生意，甚至吸引了一些大学教师和中学教师参与办学或者任教。四川大学在读研究生陈帆称，他的一位老师在一所培训学校任职，老师经常以各种理由和借口不能开课，或者潦草上课，一个学期下来，老师的课程形同虚设。

戴氏留学培训学校戴远泰校长对记者说，鉴于现在培训市场的火热，大部分培训学校的老师收入高于公立学校的教师收入。“就拿戴氏来说，校区多，平台和资源很多，很多老师年纪轻轻就当了校长。有些培训学校校长的收入不亚于一个国企的老总，一些老师的收入在数千元，甚至上万。”

一个中国学生的英语学习账单

胎教阶段

胎教收录机，6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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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前

拼音卡看图识字英语拼音卡 3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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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儿歌（9CD） 120元

幼儿启蒙故事英语学习机 508元

早教英语培训班六学期 6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