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干部:成长和教育的双重需要

孙俊三

(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长沙 410081)

童话大王郑渊洁出惊人之语，说小学班干部制度是在培养汉奸，其理由如下:第一，为强权效力;第二，向老师告发同学;第三，奴役同胞。他说发达国家的小学没有这个制度，所以建议取消，让孩子平等成长。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系副教授陈伟也在微博上表示:“大学的团委和学生会，已成为高校的藏污纳垢之地。”此言引起各方面热议。①这样的说法是既不了解发达国家的学校，也不了解教育的基本责任和要求。

教育的有些东西，是可以避开的，有些东西是永远也躲不掉的。比如，当班干部、评三好学生，就是一个躲不掉的事，因为，你小时候躲过了，长大了还会遇到，不是当干部，就是被干部管，不是当先进，就是选先进。人的受教育的过程，就是一个社会化的过程，只是在教育过程中，有的当干部，有的被干部管，有的是先进，有的还可能是后进。并且，这个过程还会给小孩产生不同的影响，正是这种影响，就需要在这个过程中，加上教育性，这既是教育的责任，也是教育的智慧，而不能一味取消了事。

一、学校，以学习知识为主，也要和实践相结合

学校是学生全面发展的重要场所，学习是学生全面成长的主要手段，这既是教育方针的出发点，也是学校教育工作与实践相结合的出发点。它要求学校对学生成长和发展的方方面面予以重视和关心。班干部制度也是学生成长和发展的必不可少的一个方面。

1.学校，是学习的场所，学习的东西包括一切

夸美纽斯在《大教学论》一书中，开篇的第一句话就说:“它阐明把一切事物教给一切人类的全部艺术。”②斯宾塞也认为，生活应当是教育价值的核心，教育目的应当围绕“完满生活”展开。他指出:“怎样去完满地生活?这既是我们需要学的大事，当然也就是教育中应当教的大事。为我们的完满生活作准备是教育应尽的职责。”③人的完满的生活按其重要程度排列主要包括五种活动:(1)直接保全自己的活动;(2)获得生活必需品间接保全自己的活动;(3)抚养教育子女的活动;(4)与维持正常社会政治关系有关的活动;(5)在生活中的闲暇时间满足爱好和感情的活动。与这些活动相对应，知识的比较价值可以确定为下列次序:直接保全自己的知识;获得生活必需品间接保全自己的知识;抚养教育子女的知识;维持正常社会政治关系有关的知识;在生活的闲暇时间满足自己爱好和感情的知识。④学生在学校以学为主，强调在学校中学习知识与技能，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与价值观，在学习过程中，既要学会，还要会学，更要乐学。强调学习知识的全面性，学习过程的有效性，而不能非此即彼，以某些老师个人的喜好来选择知识。学习最基本的目的，就是学生个性的全面、自由发展。根据这样的要求，所学内容不仅要保证学生智力的全面发展，也要保证其他各种能力的全面发展，还要保证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和实践结合起来。培养班干部，就是各育和实践相结合的有效途径。学习的内容和过程要反映理论和实践的紧密结合，使理论知识应用于实际训练和实际生活。学习的内容要反映学生的成长需要和发展水平，既反映理论的需要，也反映实际的需要。比如，学校的班干部制度既是从理论上让学生认识人群中当干部的需要，也是学生群体对干部的需要，还是学生在群体中进行锻炼的需要。那种将教育和生活实际相脱离，只注重书本知识，不重视培养班干部的知识的学校，就不能使儿童成为美好生活的创造者和享受着。

2.学校，是生活的场所，生活的内容应该真实

学校，是一个学习生活的场所，也是一个实际生活的场所。“对于生活于教育中的教师和学生来说，由于教育的情景是具体的，教育中的学生是具体的，施教的老师是具体的……要结合自己的感性教育实践中的体验，才能领悟具体教育情境中的意义，这样才能针对不同的教育事件去进行教育活动。”⑤“它不断发展个人的能力，熏染他的意识，形成他的习惯，锻炼他的思想，并激发他的感情和情绪。由于这种不知不觉的教育，个人便渐渐分享人类曾经积累下来的智慧和道德的财富。他就成为故有文化资本的继承者。世界上最形式的、最专门的教育确是不能离开这个普遍的过程。”⑥

首先，这种生活，是一种社会生活。既包括个人生活，也包括群体生活，在学校，更多的是社会生活。它包括全部真实的生活环境，包括促进或阻碍、安静或喧嚣、成功或失败、欢乐或忧伤等特有的活动和条件。儿童在成长过程中，“各方面的生活能力，都是很薄弱的，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必须学习，才能维持生活，如果没有学习，就不能生存，所以教育是少不得的”。⑦

其次，这种班干部生活，在教育的这种生活过程中，也一定是一种美好的生活，这种生活可以扩大学生的经验，给学生良好的启迪，丰富学生的想象，锻炼学生处理事务的能力。所以，班干部的培养过程，既是一种生活过程，也是一种教育过程，教育的价值追求和生活的价值追求应该是一致的。学校应该成为儿童真正生活的地方，儿童在这里享受他喜爱的生活经验，发现生活本身的意义，欣赏生活丰富多彩的美好。

第三，在学校，学生在群体中生活，群体的各种各样的活动，既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行动方式，学生的班干部活动，既是一种自我服务的过程，也是一种学习的过程，既是学习知识的过程，也是学习为自我服务和为他人服务的过程。学生在与他人共同生活中获得教育，获得愉快的体验，获得一种自我实现的享受。杜威说:“学校的第一任务是教儿童在他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里生活，理解他在这个世界上分担的责任，使他在适应社会方面有个良好的开端。只有当他把这些事情做的很成功，他才有时间或兴趣去从事纯属智力活动方面的修养。”⑧这个过程没有是不行的。这个过程既是基本的，也是简单的。

3.学校，是社会的场所，社会的内容应该全面

在现代社会，对于学校的社会化，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其要求都越来越高。杜威就说:“只有当学校本身是一个小规模的合作化社会的时候，教育才能使儿童为将来的社会生活作准备。……其中首要因素就是应该把学校本身建设成社会生活的方式。”⑨所以，对于班干部的培养，学生当干部和学生与干部打交道，既是学生当下社会生活的一部分，是学生为将来美好的社会生活作准备，也是学生接受教育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如果把这一部分和学生的实际生活割裂开来，也就把学生接受教育的一部分基础丢失了。因为现代社会生活变得日益复杂，学校不是躲避社会，而是要为学生提供一种特殊的社会生活环境，增加他们的体验，培养他们的能力，随时随地对学生进行一种有意识和有目的的训练。没有这种训练，学生就不能掌握一个复杂社会的丰富资源和成就。在这里，学校的生活，就是最精彩的社会生活，学生从事的活动，就是将来面对社会的种种活动;学生解决的问题，既有过去的，也有正在发生的，都是将来需要解决的问题。所以，班干部这种活动形式，也是一种社会组织，这种活动，既是一种社会生活过程，也是一种教育活动。这种社会活动形式，能够有效地培养学生分享人类所继承下来的财富的能力，以及和社会目的一致的运用自己能力的手段。

学校的班干部活动，既和社会紧密相连，又有学校自己的特点:

第一，复杂的环境简单化。学校是一个简单的社会场所，班干部制度是学生在简单的情境中学习复杂的文化。班干部在学校是不可或缺的。所谓麻雀虽小，肝胆俱全，班干部制度就是学生开始学习的一种社会秩序，学生慢慢地参与，逐步地学会，并进一步了解更为复杂的领导与被领导的文化。比如选班干部的第一件事情，是要培养学生了解选举制度，让儿童知道，怎么从提名、投票，然后选出班干部;同时也知道，班干部是为同学服务的，你要以身作则，要特别早到校，要成为大家的表率，功课不可以比同学差，等等，从而产生一种荣誉感。

第二，多样的情境选择化。社会是一个关系众多，错综复杂的环境，而学校是一个单纯的场所，班干部制度是学生在单纯的环境中学习复杂的社会。社会组织是一种有价值、必不可少的单位，班干部制度是学校经过挑选，既可以有利于学生的生活，又能促进社会进步，是学生在学校必须学习，必不可少的内容。这种社会组织中的内容，确实会产生一些糟粕，比如为强权效力;告密;奴役同胞。这正是学校建设一个单纯的环境的责任，学校对各种复杂的环境进行选择，不仅使学校成为一个简单的环境，同时，也成为一个纯洁的环境，留下精华，剔除糟粕，班干部制度是专供学校选用，加强它的力量，既有利于学校正常活动，又有利于未来美好社会值得发扬的内容。

第三，单纯的环境平衡化。学校是一个平衡的地方，班干部制度是学生在平衡的环境中学习协调的能力。社会对学生的影响是多种多样的，学校要充分利用丰富多样的社会生活环境，让学生广泛接触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并不失时机地对学生接触到的各种影响进行适当的调节，使学生既不受狭隘的和偏颇的环境的限制，也避免太复杂的环境的影响。班干部制度就是平衡社会环境的一种手段，既可让学生接触到在单纯的环境里所没有的人际关系、领导与被领导的文化，通过这种方式，让学生一边学习如何自我服务，一边学习和更广阔的世界建立充满生气的联系，同时也要避免接触、或者批判性地接触某些邪恶、丑陋的内容。这就为学生创造了一个简化的环境，一个可以选择的环境，一个更美好的平衡的环境。这个环境是一个新的和更为广阔的环境，同时，“每个人所加入的社会环境有种种不同，每个人的倾向受到种种不同势力的影响，学校发挥着协调作用”⑩。

学校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经历了非形式化、形式化和制度化的过程⑪，社会化的程度越来越高，学校就是一个小社会，是一种真实而生动的社会组织，它应该有多种多样的活动。“学校为了充分发挥它们的效率，要有更多活动的机会，使受教育者参与这些活动，使他们对于自己的力量和所使用的材料和工具，都得到社会的意义。”⑫学校生活和社会生活相结合，可以为学生提供活生生的社会生活环境和气氛，它既是一种学校生活，也是一种社会生活，为学生参与各种各样的社会生活提供了机会，使校内的学习活动和校外的丰富而有意义的活动连接起来，产生双向互动，使儿童在入学后还能继续着校外熟悉的社会生活，在校外的活动中也能自觉地应用在学校学习的知识。校内生活和校外生活统一且相互补充。总之，“不能有两套伦理的原则，或两种方式的伦理的理论，一种是学校生活的，另一种是校外生活的。所有的行动是一致的，行动的原则也是一致的。”⑬

4.学校的班干部制度，既是为了儿童，也是为了社会

学校的班干部制度，不仅不能取消，而且应该很好地发扬。

首先，学生当班干部，或者与班干部打交道，可以让学生更快、更有效地处理自己的事情，同时也能及早地去了解社会，了解生活组织的运行，以便更快地融入社会。

其次，学生当班干部，或者与班干部打交道，可以培养学生的社会能力，成为一个健康的社会成员，学校在这样的小社会环境中，引导学生用服务精神熏陶自己，并有效地进行自我指导，使学生拥有一个有价值的、美好的、和谐的生活。

第三，学生当班干部，或者与班干部打交道，可以使学生生动活泼地主动地得到全面发展。以最广阔、最自由、更持久的精神理解学校的各种活动，使学生通过学校教育不仅能适应正在发生的社会变化，而且有能力去设计变化和指导变化。

第四，学生当班干部，或者与班干部打交道，可以加速学校与社会生活的联系和互动。通过这种联系，不仅丰富校内的活动，增强学生多方面的能力，还能增加为社会服务的范围和能力，在学校有如同在家里和社会上一样的兴趣和责任感，在家里和社会上有如同在学校一样的热情和想象力。

二、学生当班干部，是青少年成长的具体内容和过程

学生在学校的生活，是整个人生的一部分，在这里，既是学习提高的过程，更是一个生长和发展的过程。儿童的成长是无处不在的，他们的活动是全方位的，多种多样的，影响着他们的性格和心理，包括他们的语言习惯、仪表、美感以及对美的欣赏等方方面面的内容。

因此，学校既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也是一个社会生活的场所，更是一个全面发展的场所。这种环境“能通过个体的种种活动，塑造个人行为的智力的和情感的倾向。这些活动能唤起和强化某些冲动并具有某种目标和承担某种后果”⑭。少年儿童正处在飞速发展时期，当然，这种飞速发展也是未成熟状态，这种状态是一种潜力，是一种积极的、充满活力的、向前发展的能力，具有无限发展的可能性。班干部工作，既是学校多种多样活动的一部分，也是社会生活的一部分，既要去体会，也要去学习，在这个过程中，学生从未成熟走向成熟。班干部活动是一种积极的、充满活力的、向前发展的活动，能够激发学生多方面的潜力和能力，绝不是“培养汉奸”，“藏污纳垢之地”。

首先，儿童的成长既是一个内部生成的过程，也是一个外部环境影响的过程。环境既包括自然环境，也包括社会环境;既包括积极因素，也包括消极因素;既包括有目的的活动，也包括无目的的活动。当然，社会环境、积极因素、有目的的活动，对促进学生的发展更为重要。特别是各种各样的活动，比如，班干部的活动，这种活动是群体间的活动，班干部的活动会促进或激励班级中其他人的活动，班级中其他人的活动也会反过来影响班干部的活动。班干部和班级中的人所做的和所能做的事情，都有赖于别人的期望、要求、赞美和批评，无论是班干部和班级中的人所做的事情，都需要对话、交流、沟通、协调，否则，就不能完成自己和群体的活动。儿童就是在这种双向交流中得到发展的。

第二，儿童在学校的成长既是一个自发的过程，也是一个有目的的过程。学生的成长，是以天赋本能为基础的，凡是生命，都能成长。比如，种子在地里，就会发芽。动物在群体中，也会自动地服从群体纪律。发展，就是天赋本能的继续成长，生长，就是使机能更加有力，构造更加复杂，更利于个体和群体的生存。学生在学校的成长，更多的是有目的、有组织的成长，通过学校教育，学生的德育、智育、体育和美育会得到更快的发展。当班干部，学生身上具有的领导能力，通过教育和训练，他会更快地熟练。

第三，儿童在学校的成长应该是自由的，也是全面的。人在学校中的成长应该是全面发展，应该包含多个方面，而不是单一的，排他的，包括德育、智育、体育和美育，这些都是学校中的生活，都是学校教育的必要的安排。这里，既包含全体人的全面发展，也包含个人的全面发展。既包含活生生的群体价值，也包含通过学校的各项具体的活动(如班干部)来实现具体的个人价值，即个人的全面发展。这种群体价值和个体价值是相互联系的，互相促进的。即使价值是共同的，实现的形式却是个人的事情，学生的发展有不同的速度和不同的方式。当班干部，从竞选到具体工作，既包含学习，也包含发展，既包含群体利益价值，也包含个体成长的价值。学生在群体中尽管天赋地具有与他人打交道的能力，但他往往是冲动和盲目的，不知道在群体中如何自如地发挥自己的能力，然而通过在集体活动中、在班干部制度的锻炼下，学生就会渐渐了解为他人服务的意义，以及和他人交往的快乐，并使这种交往成为自由的和有规则的交往。对于学校集体活动来说，它的“价值，它的标准，就看它创造继续生长的愿望到什么程度，看它为实现这种愿望提供方法到什么程度”⑮。

第四，儿童在学校的成长是有目的、持续不断的。学校是儿童主要活动的地方，是学生主要发展的场所，在这里的发展是有目的、持续不断的。在这里，学生对于发展的条件更为敏感，更能有效地进行利用。在学校里，在集体中，各种教育活动是儿童各方面发展的最有利的环境，是儿童认识和锻炼自我处理社会关系能力的过程，学生在这里的首要任务就是发展，而学习仅仅是发展过程的一个记号，一种继续发展的方法。“学校教育的目的在于通过组织保证生长的各种力量，以保证教育得以继续进行。使人们乐于从生活本身学习，并乐于把生活条件造成一种境界，使人人在生活过程中学习，这就是学校教育的最好产物。”⑯在学校里班干部的活动，一切都是发展中的儿童的活动，都必须考虑儿童在群体中的倾向、动机、和兴趣，进行积极的引导，使学生集体生活在一个适当的环境中。班干部制度是一种适当的刺激，班干部组织的各种活动是儿童成长的条件，使儿童各方面的能力得到健康发展。在学生的群体活动中，在其智慧和能力发展过程中，教师的作用就是促进学生的充分成长。我们不要期望学生像国家领导人那样充满吸引人的魅力，或者像企业领导人那样具有高效率的办事作风，既不要用标准化来衡量学生干部，也不要把学生干部理想化。成人和教师应该关心的是学生是一个发展中的个体，是在班干部的活动中得到不断的发展和提高，在班干部的活动中得到体验和享受。只有这样，才能“使儿童带着整个的身体和整个的心智来到学校，又带着更圆满发展的心智和甚至更健康的身体离开学校”⑰。

三、培养学生班干部，充满了教育性

学生在学校接受班干部培养和训练，是学生学习的需要，也是学生快速成长的需要。学校的教育过程是在课堂教学和课外活动中采取一系列系统的方法来进行的。为了有效地安排这一过程，建立学生集体，充分发挥学生集体的作用，培养班干部，是学校教育必不可少的环节。如果学校没有建立富有教育性的儿童团体，没有一个团结一致和组织健全的学生集体，没有班干部工作，教师的教育努力就会大打折扣。所以培养学校班干部的工作，既是教育的责任，也是教育的智慧。“学校教育的目的在于通过组织保证生长的各种力量，以保证教育得以继续进行。使人们乐于从生活本身学习，并乐于把生活条件造成一种境界，使人人在生活过程中学习，就是学校教育的最好产物。”⑱

1.班干部工作，教育性是第一位的

(1)班干部工作，既是学生自我服务的需要，也是学生自我锻炼的需要

学生当班干部，与社会团体的领导一样，是一种服务，但是社会的服务主要是从工作出发，以追求事效率、解决问题为满足，尽管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受到了锻炼，也在上下级的交往中受到了教育，智力和体力也会受到影响，但这不是社会管理工作追求的目标。而学校的班干部工作则不相同，它既是一种自我服务，更重要的是一种自我锻炼，主要是从全面培养人出发，学生在群体中的活动效率和感受，是目标的一个方面，是全面发展目标的一种手段。“社会环境由社会任何一个成员在活动过程中和他结合在一起的所有伙伴的全部活动所组成。个人参与某种共同活动到什么程度，社会环境就有多少真正的教育效果”。⑲也就是说，在学校的集体活动中，班干部活动的目的，首先是要具有教育性的。

(2)班干部工作，既是自我体验的需要，也是自我学习的需要

学生当班干部，当然必须要有一定的素质和能力，但这种素质和能力，是在集体中一边体验，一边学习得来的。儿童所受到的教育正是通过生活本身得来的。“社会生活本身的经久不衰需要教导和学习，共同生活过程也具有教育作用。”⑳学生当班干部的过程，既是学习的过程，也是准备的过程，不是有了能力才当班干部，而是在当班干部的过程中学习班干部的能力。学生的各方面，都正在成熟和发展时期，和人打交道的能力，领导和被领导的能力，都还不具备或不完全具备，都还要受其身心发展水平的限制，还要在引导他们当班干部的时候，不断地为他们创造体验的机会，学习的条件。这既是一种体验，也是一种教育。“这一切，都在不断地培养观察力、创造力、建设性的想象力、逻辑思维，以及通过直接接触实际而获得的那种现实感。”㉑

(3)班干部工作，既是智慧扩大的过程，也是精神提升的过程

一个人的活动会激励别人的活动，别人的活动也会反过来影响这个人的活动。当“一个人的活动和别人的活动联系起来，他就有了一个社会环境，他所做的和所能做的事情，有赖于别人的期望、要求、赞许和谴责。一个和别人有联系的人，如果不考虑别人的活动，就不能完成他自己的活动。因为，这些活动是实现他的各种趋势的不可缺少的条件”㉒。在社会活动中，领导与被领导的工作，以及人们的交往，并不一定会发生多少教育和成长上的影响和变化，他们利用的是已经形成的领导方法和能力，并不改变他们的精神面貌。而在学校的班干部活动中，学生的交往，产生的教育与发展的影响和变化，则是必然的、显著的。这种交往活动，会引起学生心理上、生理上十分复杂的变化，获得人际交往的新知和技能，产生有关交往的观点和思想。

班干部工作不仅和社会交往完全相同，而且一切社会交往(也就是一切社会生活)都具有教育性。一个人在班干部工作中分享别人所想到的和所感到的东西，他自己的态度也就或多或少有所改变。因此，班干部工作充满着教育性。

2.班干部工作，应以教育性为最大的追求

(1)价值导引

在当前社会价值观念多样化的背景下，学校教育应发挥引导学生全面发展的主导作用，帮助学生确立正确的理想、信念、价值观，立足于为学生提供强大的价值导向和精神动力，使学生形成健康、先进的价值体系。在社会上，确实存在着官本位、尔虞我诈、打小报告、奴役同胞等不良倾向，给人的精神和心灵造成了巨大的震撼和冲击，使人们对良好的人际关系产生了怀疑，使社会不同程度地出现了价值困惑、理想迷失、信仰危机。有学者尖锐地指出:“人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地需要相对稳定的价值观念的支撑，需要在变动不定的世界里寻求到一个安定的精神家园。”㉓而青少年正处在价值观自主建构的时期，学校担负着价值引导的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班干部制度，是学校对学生进行价值导引的重要场所，我们不能因为班干部工作可能产生的不好倾向，我们就逃避，我们就取消，相反，正因为青少年的价值系统正在形成，我们更要为他们提供丰富的环境和条件。

(2)成长导引

儿童的成长是一个内部生成的过程，存在于儿童的身体之中，存在于儿童的活动之中，是一种发展的能力。学生在成长过程中具有可塑性，这种“可塑性是保持和提取过去经验中能改变后来活动的种种因素的能力。这就是说，可塑性乃是获得习惯或发展一定倾向的能力。”㉔

这种可塑性是一种发展的内部力量，是一种发展的特殊适应能力，是一种学习知识的能力，是借助已有经验，形成新的经验，改变自己的行为，形成和发展新的行为的力量。以学习和锻炼为主的班干部工作，既是一种体验，学习新经验，也是一种学习，形成新的行为和能力。这种成长在发展过程中是过渡的、交叉的和重复的。

儿童的成长是一个由自然人走向社会化的过程，在学生的各种自由活动中，和团体成员打交道是一个自然的过程，而班级活动在班干部制度的影响下，是一种有目的的过程，这个过程是不断发展、不断提高的过程。如果取消或躲避，就会把学校、班级这种有目的的活动退回到自发和自然的活动中。班级活动中，当然也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不如意的地方，正因为此，班级活动才应该成为发挥教育性的必要场所。学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逐步成长，并成为应对自如的集体领导者或积极的集体成员。

(3)精神导引

学生在学校的成长过程，是一个精神成长过程，也是教育有目的的精神导引过程。学生的精神成长包括对自我的进一步了解和对群体世界的更深入的领悟，是个人的内心世界的不断丰富和分化，吸收了群体中有益的体验和教训。在集体中用新的积极的思维方式取代原来的消极思维方式，对一些不良影响具有了免疫能力，对于集体中的困难和不如意采取更加接纳和超然的态度，对于集体的未来则抱有乐观的希望，对集体的事物采取更加灵活的态度，不从非此即彼的立场来看待集体事物，加强人与人之间的沟通能力，对待群体中的人更加善良和友好，将自己的心灵贴近周围人的感受，更愿意倾听别人的声音，善解人意，宽容豁达。同时，看待事物更加灵活，能感受到集体事物的越来越丰富的意义。班干部和班集体成员能从不同的角度思考同一个问题，并选择较为正确的行为方式，在理解集体的价值的同时，也理解生命的意义，将自己归属于一个比自己更伟大的目标。

3.充分发挥班集体在培养班干部中的作用

对班干部既要大胆锻炼又要提出要求，这是培养班干部的有效方法。班干部既是同学的朋友，也会逐步成为学生集体的核心;班级的目标既是班干部的目标，也是班级成员和班干部共同的奋斗目标;班集体既是班干部努力工作的场所，也是班集体成员和班干部共同生活的场所;班干部既是巩固集体生活的积极分子，也是智慧地活跃集体生活的一般成员。当班干部，既是为大家服务，也是一种自我享受;既是一种自我锻炼，也是一种自我成长;既是当下的一种幸福体验，也是将来一种美好的回忆。

注 释

①郭鹏:“打‘小报告’的班干部很孤独。”《燕赵都市报》，2012年02月24日;一名小学生班干部:“郑渊洁爷爷，您真‘绊’”。中国青年网，2011年12月14日。

②［捷克］夸美纽斯著:《大教学论》，傅任敢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2年，第1页。

③④斯宾塞著:《教育论》，胡毅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62年，第7、8页。

⑤刘徐湘，陈健:《教育生活体验研究及理论价值》，《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报》，2011年第3期。

⑥赵祥麟、王承绪编译:《杜威教育论著选》，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1年，第1页。

⑦杜威演讲，刘伯明译:《教育哲学》，上海:大新书局，1935年，第3-4页。

⑧⑰㉑［美］杜威著:《学校与社会·明日之学校》，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8 年，第313、66、30 页。

⑨［美］梅林等著:《杜威学校》“附录一”，王承绪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7年，第403页。

⑩⑫⑭⑮⑯⑱⑲⑳㉒㉔杜威著:《民主主义与教育》，王承绪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1 年，第 23-24、43、18、57、55-56、55-56、24、7、341、50 页。

⑪孙俊三，雷晓波主编:《教育原理》，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7年，第7页。

⑬引自梅林等著:《杜威学校》，王承绪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7年，第355页。

㉓陈晏清:《重建新世纪的价值观》，《中国教育报》，2000年10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