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济道派的源起、形成与演变探究*
2013-04-07王福梅盖建民
王福梅,盖建民,2
(1.厦门大学哲学系,福建 厦门 361005; 2.四川大学宗教、哲学与社会研究创新基地,四川 成都 610064)
灵济道派是明代一个以灵济真君为主要崇拜对象、以灵济宫为主要活动场所的道派,它源于五代宋元闽人对二徐真人的信仰,在明皇室的信奉与扶植下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具有一定社会影响的独立道派。由于目前学术界大多从民间信仰的角度研究二徐真人信仰,许多学者都没有意识到中国道教史上曾存在有一个特殊的道派——灵济道派,尚未有以道教宗派的视阈对其进行系统文献挖掘与思想研究。那么,“灵济道派”是否存在?它是怎样形成、发展、演变的呢?笔者查阅了许多资料,进行了多次的田野调查,试图梳理其兴衰嬗变的历史脉络。
一 五代宋元的二徐真人信仰
二徐真人又称徐仙、灵济真人、灵济真君、洪恩灵济真君等,俗名徐知证、徐知谔,海州朐山(今江苏省连云港市)人,是唐末淮南节度使徐温的第五子、第六子,生前为南唐王朝的权臣,分别被封为江王和饶王。闽人对二徐真人的信仰始于后晋开运年间。相传后晋开运二年(公元945年),闽王内讧,徐知证、徐知谔尝率兵平闽,大军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受到闽人的爱戴,闽侯青布(今闽侯县青口镇青圃村)村民在鳌峰龙湫之北剪茅为屋,立生祠奉祀二徐。二徐深受感动,对乡民说:“予明年当去世,而寄于此,与若等好也。”第二年,二徐果然相继化去,“精魂不爽,降而为神于鳌峰之阳”。百姓遂奉他俩为神,“岁时伏腊,祀事罔缺”。[1](P416)
事实上,历史上不可能存在二徐率兵入闽之事。因为南唐李璟用兵福建的事件,发生于晋开运三年(公元946年),而根据史籍记载,徐知谔死于昇元三年(公元939年),当时李璟尚未即位,南唐用兵福建时徐知谔已去世七年了。徐知证死于晋天福十二年(公元947年),从时间上来看,倒是有可能率兵入闽,但是,据查当年唐军的统帅为查文徽、冯延鲁、王建树、陈觉、魏岑、王崇文等人,并没有徐知证的名字。[2]那么,闽人为什么会立庙祭祀二徐呢?对此,学术界尚未能够提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统一说法,学者们意见不一,各有各的解释。徐晓望先生认为,二徐入闽的传说很可能是从民间传说演变而来的,“是闽人有关张陈二将的传说渐与徐登、赵炳共同修行的传说合流,形成二徐真君入闽,拯救百姓,其后修道成仙的传说,故百姓设庙祭之。最后,人们把二徐真君附会为南唐徐知证、徐知谔二王。”[3](P194-195)笔者认为,这种解释缺乏史料依据,完全是个人猜测,显然过于牵强附会。林国平教授则认为闽侯青布百姓立庙奉祀二徐真人,“有两种可能:一是徐知证确实曾经率兵入闽平定叛乱,大兵入闽后,‘秋毫无犯,闽人德之’,并在鳌峰剿灭兵匪,故闽人立庙奉祀,只是正史未曾记载而已。二是徐知证未曾亲自率兵入闽,但查文徽、边镐等打着二徐的旗号率兵入闽,百姓归功于二徐,奉之为神。就两种可能性相对而言,第一种可能性较大,《灵济祖庙记》中‘予(指二徐)将查、边等骑万人投建州,明年掇福州’语值得玩味。”[4](P205-206)笔 者 倒 是 认 为 第 二 种 可 能 性 较 大。查文徽率兵征闽应是史实,相关资料中也有所记载,《十国春秋》卷九九《列传·吴翁》载道:“吴翁,建宁人,善卜。闽太傅章氏爱将有张、陈者,后奔南唐。南唐主命查文徽征闽,副以二将。……未几,王延政降,二将同查文徽归。……”[5]又如《徐仙真录》中记载:“查文徽,天福八年癸卯,唐主以为枢密院使。九年甲辰(公元944年),闽人连重遇弑其主王延羲,闽大乱。唐遣查文徽属二王,发兵攻建州,屯于建阳。已而,闽之诸将皆送款而降。秋八月,文徽乘胜克建、汀、漳、泉四州。”[6](P514)
宋元以降二徐真人信仰得到不断的发展。二徐真人被闽侯当地村民奉为地方守护神,具有灭火、治病、祈雨、治水、灭蝗、御寇、祈子等多方面的职能,“凡民居有不戒于火者,有蝗虫伤其稼者,叩之,则反风灭火,蝗辄飞去;又为符药以施人,凡婴疾弗愈者服之,无不立效;祈子息者服之,即得嗣续蕃昌。”[6](P521)元代,二徐真人已经演变成为道教俗神。正因为如此,二徐的塑像也由宋代的“袍笏”儒服改为“靴笠”仙装,一些二徐真人庙宇亦由道士来管理,如《旗龙山神祠记》载:
庙食于今余四百年,尔民报事,夫谁敢忘而且怠?日月递迈,祠宇颓坏,图像默昧,不称灵明。奉祠林椿等蒙神之福既多,退思古昔,若罔获承,遂谋及乡人,作而兴之,有祷于神。……时元贞改元正月之吉既成,合东邻西舍之民协力,惟和鸠费,命工完,旧益新。[1](P424)
由此可知,元贞元年(公元1295年)前后,旗龙山神祠由林棒管理。而另据《徐仙翰藻》卷八《赠林椿》云:“是是非非满世间,不如学道炼仙丹。依然长啸入深山,三径就荒谁作主。菊松为友荜门关,安身隐处白云闲。”可知,林椿乃一道士。
值得一提的是,扶乩在二徐真人信仰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据文献记载,早在后周显德二年(公元955年),二徐真人就开始“降笔判符药以济人”,此后,二徐真人“声闻达于四方”,“求神问事,无不感恁,治病更甦沉痾顿解,神德愈彰而人心皈仰矣。”[6](P518)宋代,二徐真人的信徒凡事无论巨细,“各以事卜于予(二徐),求其笔以 验其事”[1](P418)。到了元代,扶乩成了二徐真人信仰中最重要的活动,以至于二徐真人庙宇举行各种宗教仪式时都要通过扶乩请神,所有的青词疏表榜文都是通过扶乩的形式撰写而成的,元代二徐的信徒们还把历代扶乩降笔之文编辑成书,名曰《徐仙翰藻》,共14卷,近10万言。
由此可见,五代宋元的二徐真人信仰得到不断的发展,且与道教的结合日益得到加强,但是仍然缺乏系统的宗教理论和宗教组织,因此还只能属于二徐真人信仰的发展阶段。到了明代,在明成祖朱棣的崇奉和大力扶植下,二徐真人信仰逐渐发展成为明代一个较有社会影响的独立道派。
二 明代灵济道派的形成
二徐真人信仰受到明皇室的青睐并逐渐形成一个独立的道派始于永乐年间。据记载,明永乐十四年(公元1416年)成祖病重,“百药罔效”。青圃灵济宫庙祝曾陈孙(又称曾辰孙、曾神孙)在朝官的引荐下奉二徐香火到南京为永乐皇帝扶乩治病,“使困弊之体既危而即安,沉痼之疾尽脱而复旧”[6](P521)。虽然灵济宫的符药“药性多热,服之辄痰壅气逆,多暴怒至失音”,[7](P7644)但明成祖似乎对灵济宫符药情有独钟,对官员们的劝阻置若罔闻,每次有病即吃,《明史》载:“(袁)忠徹一日入侍,进谏曰:‘此痰火虚逆之症,实灵济宫符药所致。’帝怒曰:‘仙药不服,服凡药耶?’忠徹伏首哭,内侍二人亦哭,帝益怒。命拽二内侍杖之。”[7](P7644)而灵济宫的符药也每次都能治愈朱棣的病,《双槐岁钞》言:“间有疾问神,神降鸾书药味,如其法服之,每奏奇效,辰孙大被宠赍。”[8]
为了答谢二徐真人,永乐十五年(公元1417年),明成祖封徐知证为“九天金阙明道达德大仙显灵溥济清微洞玄冲虚妙感慈惠洪恩真人”、徐知谔为“九天玉阙宣化扶教上仙昭灵博济高明弘静冲湛妙应仁惠洪恩真人”,同时,下令“大新闽地庙宇”,大规模重建福建灵济宫。灵济宫修好后,明成祖还御制碑文。同年,明成祖还下令在“建洪恩灵济宫于北京皇城之西,祀徐知证及其弟知谔”[8]。由此,二徐真人信仰的影响迅速地由福建扩展到北京。永乐十六年(公元1418年),明成祖加封二徐为“九天金阙明道达德大仙显灵溥济清微洞玄冲虚妙感慈惠护国庇民洪恩真君”、“九天玉阙宣化扶教上仙昭灵博济高明弘静冲湛妙应仁惠辅国佑民洪恩真君”,赐庙额“洪恩灵济宫”。
永乐十七年(公元1419年),明成祖钦设奉祀官,并令道士在宫中看守香火。据《徐仙真录》记载,明成祖朱棣钦设方文照为福建灵济宫奉祀官,令其“专掌其事,不预他政”。同时,挑选12名“至诚老实道士在宫里看香火”,并赐予福建灵济宫数十亩田地,以供香火灯油之用。在北京,朱棣钦设奉祀官曾陈孙,依福建祖宫挑选12名道士在宫里看香火。由此分别组成了北京灵济宫和福建灵济宫两个教团组织。明代以前,灵济宫也有众多的二徐真人的信仰者,但多为散处民间的崇拜者,严格意义上的道士很少。明朝永乐皇帝御旨设官奉祀和选道烧香,直接促使教团组织的组成,这是教派创立的重要标志之一。
随着二徐真人信仰的发展和灵济道团组织的形成,北京和福建灵济宫的道士们制作了一系列的道书,如:《徐仙真录》、《洪恩灵济真君事实》、《灵宝天尊说洪恩灵济真君妙经》、《洪恩灵济真君自然行道仪》、《洪恩灵济真君集福宿启仪》、《洪恩灵济真君集福早朝仪》、《洪恩灵济真君集福午朝仪》、《洪恩灵济真君集福晚朝仪》、《洪恩灵济真君祈谢设醮科》、《洪恩灵济真君七政星灯仪》、《洪恩灵济真君礼愿文》等,这些道书均收录于《正统道藏》,是我们研究灵济道派的重要史料依据。这些道书内容涉及灵济道派的基本教义、斋醮科仪、活动场所、教团组织、祭祀仪式等构成独立道派的基本要素;从造作时间来看,这些灵济道书大多造作于明永乐年间,且多为奉旨造作。这也说明了灵济道派形成于明永乐年间。此外,明代灵济道派还有一些道书散佚于民间,如《灵济宫神文志》、《灵济宫掌故》等,均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道书的造作、教义体系的形成,从最主要方面标志着灵济道派的形成,一个完全意义上的道派已经诞生。
三 灵济道派的发展与衰落
1.灵济道派的发展
曾陈孙以二徐真人的名义扶乩施药,治愈明成祖的病,这奠定了朱氏子孙敬奉二徐真人的基础,从而为灵济道派的发展创造了良好的政治环境。继明成祖之后,明仁宗、宣宗、英宗、宪宗都十分推崇二徐真人,“率旧循章,咸隆衹礼”[6](P527)。正统初年,明英宗重修北京洪恩灵济宫,加封徐知证、徐知谔为“崇福洪恩真君”和“隆福洪恩真君”。
明宪宗时,朝廷对二徐的崇奉达到了极点。成化二十一年(公元1485年),明宪宗下令扩建北京灵济宫。其规制为:
正为玄都、紫府前后二殿,中为穿堂,前为轩,后殿左右为无极、通灵二殿,前后东西列威虚、明阐、显佑、高玄四殿,殿各翼以画廊,殿之前为大阐威门,旁东西有辟门二,前列碑亭四、钟鼓楼二、琉璃砖纸楼二。又前为天枢总门,旁东西亦辟门一。又前为山门,匾曰“洪恩灵济宫”。旁东西亦辟门,门内列云板钟亭二、幡竿二、井亭二、门房二、神库二、厨一、法堂、道房、方丈,东西以间计总三百五十有奇。周围缭以坚垣,以丈计长八十三又五尺、广五十七又八尺。山门外蓬莱、阆苑二牌坊东西对峙。南蔽高垣,延袤五十七丈许。垣之南为灵济桃源堂,堂庑房舍若干楹,亦缭以垣。[6](P566)
其规模之大,远远超出前代,不能不说盛况空前。成化二十二年(公元1486年),明宪宗加封徐知证为“九天金阙总督魁神洪恩灵济慈惠高明上帝”,徐知谔为“九天玉阙总督罡神洪恩灵济仁惠宏净上帝”,虽然封号的字数由原来的34个字减少为18个字,但神格却由“真君”升为“上帝”,二徐的神格达到无以复加的等级。
2.灵济道派的衰落
正所谓盛极必衰,这是任何一个事物都无法逃避的规律。由于灵济道派完全是在明皇室的大力扶植下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这也就决定了灵济道派的盛衰与明皇室的扶植与否必然是紧密相连的。由于明宪宗过分推崇二徐,引起大臣们的强烈不满,要求罢祀二徐的呼声日益高涨。在大臣们的一片反对声中,自明孝宗始,明皇室对二徐的崇奉热情日益减退。失去皇室鼎力支持的灵济道派也就随之逐渐走向衰落。
弘治初,礼部尚书周洪谟、礼部侍郎倪岳等人便强烈要求正祀典、废淫祀,要求革去二徐的上帝封号,罢免对北京灵济宫的祭祀。如礼部侍郎倪岳指出:
今议得庙(指灵济宫)之创业既始于闽,则神如有灵,固当往来于闽,所有福建旧庙祭祀宜仍其旧,其京师圣师并朔望等项祭祀及时食献新,俱乞罢免。若以有庙无祭为嫌,则于二真诞辰各遣本宫住持致祭一次。仍乞革去帝号,照依永乐年间加封事例,止称真君,冠袍仍用本等服色。在京者听令本宫住持,庙户人等于每年应换之日会同道录司掌印官,依期更换,如法收贮,不必焚化,直待敝坏之日,方许奏请更制,将不堪者照旧焚化。其在福建者,亦同此例,但遇有敝坏者,听令布政司督属就彼处置修理,以后再不差人前去,永为定例。所有见在平天冠、明黄袍服,责付本宫库内收贮,仍作内府各该衙门,无得再行制造。如此既不失报功之典,而祀礼亦不至于烦渎矣。……[9]
弘治元年(公元1488年),明孝宗采纳了倪岳等人的建议,“革去二真君并其父母妻帝号,封号仍旧”[10]。由此,仅当了两年上帝的二徐,便在大臣们的强烈反对声中被革去帝号。嘉靖十年(公元1531年),中允廖道南请撤北京洪恩灵济宫二徐真君,“改设历代帝王神位及历代名臣”。[11]崇祯十五年(公元1642年),科臣左懋第上疏称:“二真人乃叛臣之子,不宜受朝臣拜跪,请以帐幕隔之。”崇祯皇帝批准了左懋第的奏请。[12]
清代,由于统治阶级的抑道政策使道教的处境愈来愈艰难,道教发展进入了衰落阶段。在这种情况下,灵济道派亦难逃衰落的命运。北京洪恩灵济宫很快荒废;福建闽侯青圃的灵济宫也因得不到官府的维护,日益萧条败落。康熙十年(公元1617年)曾修葺青圃灵济宫,至今在灵济宫大殿左侧围墙上仍镶嵌有当年重修灵济宫的碑记。民国三十一年(公元1942年)亦曾修复前殿,但这些都只是小规模的修修补补,无法再现当年的辉煌。新中国成立以后,残存的灵济宫仍然屡遭破坏。自20世纪50年代一直到80年代,青圃灵济宫被当地政府征用为粮仓;“文革”期间,灵济宫内的文物被毁一空,村民祭祀二徐真人的活动也遭到禁止。
四 近世二徐真人信仰的复兴
改革开放以后,由于福建特殊的历史条件及与台湾、东南亚华侨的密切关系,以及宗教信仰自由政策的贯彻落实等多方面的综合因素,福建的民间信仰得到较快的恢复和发展,其影响渗透到人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由于在长期的信仰活动中,灵济宫的众神祇被当地百姓赋予求财祈子、治病救灾、灭蝗除瘟等多方面的职能,基本上满足了当地信众的信仰需求,因此,在灵济道派的宗教组织和制度湮灭后,它的神灵信仰却能够顽强地流传下来,走向民间,成为民间信仰,并积极融入当地社会。现在的灵济宫实际上成为青圃村的村庙,灵济宫内诸神灵亦被演绎成为地方保护神。每逢农历初一、十五,村民们都要到宫中敬香。每逢神灵诞辰,则举行隆重的祭祀典礼,其中农历五月初五的魏元帅诞辰、七月十五徐知谔诞辰、九月十七徐知证诞辰和九月二十一郑总管诞辰最为隆重,往往要演戏酬神,特别是九月十七和九月二十一这两天最为热闹,附近村民前往进香者络绎不绝,甚至有些在外地经商、旅居的村民也要赶回来敬香。农历正月初一和正月十五,也是香客云集,热闹非凡。据悉,灵济宫平均每年要酬神演戏60多场、放电影近20场。演戏或放电影最多是为郑总管,因为村民们都说郑总管最灵验,其次是主神二徐真人。大部分酬神戏都是由当地村民所捐助的“愿戏”。灵济宫管委会将这些“愿戏”集中在宫中诸神诞前后演出,由管委会负责请戏班,安排演出时间。捐戏者除承担“愿戏”费用外,还得另外向管委会交纳300元的场地租,用于宫庙水费、电费的支出。[13]灵济宫演戏酬神体现了福建民间信仰“有灵必求”、“有求必应”、“有应必酬”的普遍心态和“人神共庆,人神共乐”的世俗精神生活。近年来,随着青圃村民的足迹遍及全国各地,灵济宫的影响也不断扩大,已波及到邻近乡镇及县、市,甚至还辐射到与福建隔海相望的台湾。
为了加强对灵济宫的管理和保护,上个世纪90年代青圃村老年村民便组织成立了“闽侯青圃灵济宫文物管理委员会”和“闽侯青圃灵济宫道教管理委员会”。虽是两块牌子,但实际上是同一班人马。所有管委会成员都是义务性地参与宫庙的管理工作。为了规范对灵济宫的管理,管委会制定了“灵济宫财务制度”、“灵济宫管理制度”、“宫观文物保护制度”、“宫观财务和会计制度”、“宫观会议和学习制度”、“宫观卫生和防疫制度”、“宫观消防和安全制度”、“宫观管理和成员任免制度”等。
值得一提的是,1999年9月14日至20日(农历八月初五至十一日),灵济宫管委会特邀请武当山道教科仪法团启建七昼夜的罗天太平祈福清醮·水陆大普度法会。笔者曾有幸观摩了该法会。对于该法会,当年张贴的《法会通告》中写道:
……欣逢盛世,众善信人等承天地覆载之恩,蒙神圣匡扶之德,悯念大地幽囚长居黑暗,并因近年来境土多有凶兆,如家庭欠吉、谋事不遂、邪祟相侵、十恶伤亡等。由是本会领各分堂暨众善信人等取吉乙卯年八月初五至十一日恭就宫内设坛,邀请全国政协委员、中国道教协会副会长、十堰市政协副主席、武当山道协会长、武当拳法研究会副会长王光德道长率领武当山道教科仪法团启到宫主持法会,并由本地区散居正一派道士协助分设“罗天醮坛”、“延生堂”、“度亡坛”,运心启建七昼夜的“罗天太平祈福清醮·水陆大普度”道场。以报天恩,两利阴阳。
本次道场,……按正统道教仪范举行
法会,……弘扬爱国爱教、行善积德、济世利民
的道教宗旨,体现道教养生、炼丹、医药、符箓、
法术、预测等传统特征。……祈求风调雨顺、境
土太平、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消灾解厄、作事如
意、普度众生、幽冥超升……。
为期七昼夜的法会十分隆重,既保存着浓烈的道教传统,[14]也有一些地方特色,甚至还出现一些现代气息,如进入灵济宫山门,两侧布置有用竹扎纸糊的三十六间商店,象征三十六行,每间商店门上写有店号,门前备有香炉,以祈求各行各业繁荣昌盛。这三十六间商店已不是传统的三十六行,而是完全现代化了。左侧十八行分别是:为民药店、美容理发、发达钟表、万金饮食、家兴磁砖店、便民邮电局、大众沐浴室、阳光电影厅、为读者书店、平安汽车出租、兴顺珠宝店、塑料制品店、新兴家具店、人民卫生院、摩托车店、壮志旅社、台球店、欢乐歌舞厅;右侧十八行是:发达家电店、万通五金店、满意液化气店、如意花店、日增水产店、万福水果店、床上用品店、儿童玩具店、麦当劳、文明酒家、平安肉店、兴旺百货、新新布店、日昇粮店、振兴金店、大众银行、肯德基、致富加油站。
综上所述,灵济道派源于五代宗元闽人对二徐真人徐知证、徐知谔的信仰。明代,因福建闽侯青圃灵济宫庙祝曾陈孙借二徐真人的名义治愈明成祖顽疾,从而使二徐真人信仰得到明皇室的青睐。在明成祖的崇奉和倡导下,二徐真人信仰逐渐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道派,并于成化年间发展到鼎盛。明孝宗始,皇室对二徐真人的崇奉热情日益减退,灵济道派随之走向衰落,并流入民间。近世,福建的二徐真人信仰得到恢复和发展,至今在闽侯青圃一带仍有一定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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