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藏戏曲文献类型与研究现状述略
2013-04-06李志远
李志远
故宫藏戏曲文献类型与研究现状述略
李志远
故宫就其所收藏的戏曲文物数量、种类及价值而言,亦可谓是为当今所独一无二的,它不仅曾见证了中国戏曲那令社会统治者沉醉痴迷的辉煌时刻,也以其庄严、雄伟、宽厚收容了众多的戏曲文献,承载了明清时期戏曲在社会上层的发展历史。
如今,我们无法立体、全面、真实地再现故宫戏曲的方方面面,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这些戏曲文献,看到戏曲在宫廷内的生态:即有着统治者的挥霍、嗜迷与狂热,也有着宫廷伶人的得宠与凄凉,亦有着一套戏曲的传承教育景象、宫廷和民间之间的戏曲双向流动,等等。
张淑贤主编的《清宫戏曲文物》 ,把戏曲文物分为“戏曲服装(行头)”、“戏曲盔头、靴鞋(行头)”、“戏曲道具(砌末)”、“戏曲图册、剧本”、“戏台”五个部分。章宏伟先生在《故宫博物院清朝宫廷戏剧文献收藏现状》一文中,把“现在故宫博物院清朝宫廷戏剧文物”类分为:戏台、服饰冠履、砌末道具、乐器、剧本曲谱、戏曲图册、唱片、相关的书画和其他文物九类 。北京市颐和园管理处编著的《庆演昌辰:慈禧与德和园演剧文物展》 ,所收文物实例也多有收藏于故宫博物院的,此书虽没有明确对演剧文物进行类分,但在编著时是把收录的演剧文物分为砌末、乐器、行头和戏台四个部分。从这些对故宫戏曲文物进行的分类中可知,由于数量、种类的不一,因而对于类目的设立也不尽一致。相同的是,对于这些戏曲文物的类分,都没有说明分类的标准与依据。笔者想借故宫戏曲文献价值存在与体现的不同,把故宫戏曲文献分为通过解读的戏曲文献和以实体存在戏曲文献。
一、通过解读体现其价值的戏曲文献
此类戏曲文献,又可划分为:以纸质为载体的戏曲剧本、曲谱、排场、题纲、串头和以胶片为载体的戏曲唱片等。
1.戏曲剧本
故宫藏的戏曲剧本又有全本、折子戏、单头三类。全本是包括所有戏曲人物唱词、宾白的故事完整的戏曲剧本;折子戏则是从总本中抽于某一个故事片段也包括此故事片段内所有戏曲人物唱词与宾白的戏曲剧本;单头是从总本中抽出某一戏曲人物唱词、宾白而独立的戏曲剧本,又称角本。与单头概念相对举,全本、折子戏统称作总本。
同时,故宫的戏曲剧本概念有:安殿本、净本。皇帝、皇后使用的本子才可称作安殿本,而南府、昇平署用来排戏的本子一般都称作库本。而净本,则是删除皇帝、皇后认为不妥字眼后形成的本子。
对于故宫藏的戏曲剧本,现在学界已经有了不少的研究成果,首要的就是《故宫珍本丛刊》大型丛书,在集部收录了大量的故宫藏戏曲剧本。这为学界研究故宫内的戏曲剧本提供了很大便利。另外《古本戏曲丛刊》第九集也影印出版了清宫编撰的宫廷大戏,虽然这些影印原件非故宫收藏,但故宫也藏有这些宫廷大戏,故对这些宫廷大戏的研究,亦可以看作是对故宫藏戏曲剧本的研究。如《昇平宝筏》、《昭代箫韶》、《劝善金科》、《鼎峙春秋》等,都有大量的研究成果。但是,就单头的研究,应该说研究成果非常少见;而折子戏的研究亦是如此,如章宏伟先生就曾说:“学界对于宫廷演出的单本折子戏研究不是很多,对于宫廷版本的戏与当时流行的民间演出的版本有何区别,几乎无人触及。昆曲《牡丹亭》,在民间经常演出《游园》、《惊梦》二折,而在宫廷常见的是《扫花》、《拾画》、《冥判》等,为何形成此种差异,至今没人关注过。” 而笔者所见研究清宫折子戏的,仅有李玫的《汤显祖的传奇折子戏在清代宫廷里的演出》 和胡淳艳的《宫廷与民间——〈长生殿·弹词〉曲词、曲谱的演变》 。前文以汤显祖四部传奇探讨了:清代宫廷里演出这四部传奇的折子戏大约从什么时候开始;汤显祖的戏曲作品中有哪些单折在清代宫廷里演出过;清代宫廷里演出汤显祖的传奇折子戏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以及清代宫廷里由什么样的演员演出这些折子戏和这些折子戏与民间演出的联系及其变化五个方面;后文则通过《长生殿·弹词》的曲词、曲谱在宫廷与民间的对比,探讨宫廷与民间两者之间的戏曲交流。
图一:《金山寺曲谱》(摘自北京市颐和园管理处编著《庆演昌辰:慈禧与德和园演剧文物展》,五洲传播出版社2013年版,第127页)
2.曲谱
曲谱,就是在戏曲剧本的唱词旁标注工尺、板眼、平仄或分别正衬字的戏曲文献。对于曲谱,周维培在《曲谱研究》中称:“曲谱,就是适应了传统戏曲填词订腔的需要,为了解决曲牌联套体制带给剧作家、曲师和演员的操作困难应运而生的。” 于此可见,曲谱对于剧作家、曲师和演员都是有实用价值的。故宫藏戏曲曲谱,依据编撰的体例不同,可以分为综合型曲谱和单部(折)剧作曲谱两种。综合型曲谱其所收是以宫调曲牌为编排顺序,意在为剧作家创作戏曲提供音乐范型,如《钦定曲谱》和《新定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都是这样的综合性曲谱,也是康、乾时间官修的两部曲谱。单部(折)剧作曲谱,就是在某部(折)剧作的曲词旁直接标注工尺、板眼等音乐符号的曲谱,这些曲谱保留了剧作曲词的先后完整性,其主要价值并不是为剧作家创作提供指导,而是为曲师和演唱者提供实际演出的配乐和演唱的依据,如北京市颐和园管理处编著的《庆演昌辰:慈禧与德和园演剧文物展》就收有故宫博物院收藏的《金山寺曲谱》 ,其格式如图一。
这类曲谱有时是曲词、宾白都有的,就与戏曲剧本的总本相同了,因而,这种曲词、宾白都具有的曲谱,也就同时被称为总本。如元旦承应戏《喜朝五位》、《岁发四时》两部合订为一册的曲谱封面上,就题“总本代曲谱”(如图二),其实它就是即可作总本又可作曲谱使用的戏曲文献。
对于这些故宫藏戏曲文献,研究较多的是综合型曲谱《钦定曲谱》和《新定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这一则由于这两部曲谱文献学界已经比较容易接触,如《钦定曲谱》就收录在《四库全书》中,只是更名为《御定曲谱》;而《新定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古书流通行在1923年就据内府本影印发行,现更有《续修四库全书》本、《善本戏曲丛刊》本等。由于《新定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的曲学影响要大于《钦定曲谱》,在研究成果上亦甚富,这里不一一例举。而就故宫所藏的单部(折)曲谱,研究关注则较少,前文提到的胡淳艳的《宫廷与民间——〈长生殿·弹词〉曲词、曲谱的演变》为笔者所仅见的一例。应该说,这些宫廷内的单部(折)曲谱的研究,更接近戏曲的本体,也更能认识到统治者对于戏曲音律的观点和社会上层与下层之间的音乐交流。
图二:元旦承应《喜朝五位》、《岁发四时》总本代曲谱
图三:昆曲《寿山呈瑞》排场(李志远摄)
图四:《穿戴题纲》正文(李志远摄)
3.串头
串头,也是戏曲表演时的舞台提示记录,主要是记录演员演出时的从何处出场下场,出场下场的顺序、人数、唱念到何字句时应有什么行动及简单的身段提示。如北京市颐和园管理处编著的《庆演昌辰:慈禧与德和园演剧文物展》收录有故宫博物院藏的乱弹戏《贾家楼》串头、张淑贤主编的《清宫戏曲文物》收录有昆弋腔《头段鼎峙春秋》串头。关于戏曲串头的学术研究,情况基本与排场相似,都还有着很大的研究空间。现在学界还很少关注到这类戏曲文献,知有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开展的《昆曲舞台文献整理丛刊》涉及串头类文献的整理校点,亦涉及下面排场和题纲两类。但仅是整理校点,同时并不局限于故宫所藏。
4.排场
排场,就是戏曲调度的文字记录,它详细记载着演员如何、何时上场、站位、走线等舞台上的行动要求,不仅有着文字说明,亦会配以图示,以标明演员应站的具体位置及舞台上演员站位应组成的图形,如故宫藏的昆曲《寿山呈瑞》排场即是如此(见图三)。应该说,这是戏曲导演在排戏时的实际记录,在中国古代戏曲缺少导演资料的情况下,这些戏曲排场文献可以视为生动、具体的第一手导演资料。通过这些内容的分析,结合串头的内容,于此可以寻绎出宫廷戏曲导演的内在意识与观点。就目前所知,学界关于戏曲排场的研究,还基本上是处于叙述与介绍的层面,而没有深入开掘其所蕴藏的学术价值。
5.题纲
就故宫所藏的题纲类戏曲文献,可以据其内容的差异而划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就戏曲表演故事而言的,这类文献主要是把要表演的戏曲故事以大纲的形式体现出来,而不是以总本、折子等戏曲剧本的形式。应该说早期和民间草台班子的演出,演出多是据题纲表演,演员在舞台上表演时,只要不脱离主要的故事梗概与情节,唱词和念白是可以临时更改、添减的。不过就所见故宫所藏的戏曲题纲,仅是以表格的形式注明每场有哪些人物上场及哪位演员扮演什么人物,而没有每场的故事情节的提示文字,如《无底洞》题纲表、张淑贤主编的《清宫戏曲文物》收录的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乱弹题纲》就是如此,不过前者是以表格的形式,而后者则否。另一种题纲则是仅说明戏剧中人物的穿戴,而不及其他,如现存的《穿戴题纲》即是如此(见图四)。对这两类题纲的研究,前一种的研究成果未见,而关于《穿戴题纲》的研究,则有朱家溍、龚和德、宋俊华、范丽敏 等,有意思的是在这部仅封面题“廿五年吉日新立”而没有具体年号的文献时间考证上,朱家溍先生首先认为是乾隆25年,后更改为嘉庆25年,宋俊华附其议;而龚和德先生则认为是道光25年,范丽敏附其议。无论如何,此文献的撰写时间都只能是一个,具体是哪个,显然还可以再深入一步进行考证。
6.戏曲唱片
戏曲唱片是进入20世纪后借助新的科技手段而产生的戏曲文献,它能够通过特殊材质的物质做载体把戏曲的演唱、场面等声音基本依据原样地保存下来。当然,这些唱片并非是首先在皇宫高墙之内产生,而是首先出现在上海。出现于宫墙之外的的戏曲唱片,由于宫墙之内对戏曲的热爱,因而也就随之进入宫墙之内。据关雪玲《流淌了一个世纪的声音——故宫藏百代唱片》称:“故宫现在藏有百代京剧唱片600多张。唱片收录了当时诸多京剧名家演唱的剧目,如谭鑫培的《捉放曹》、《桑园寄子》,金秀山的《刺王僚》、《草桥关》,龚云甫的《张义进宝》、《行路训子》,刘鸿声的《斩黄袍》、《空城计》,杨小楼的《定军山》,王凤卿的《骂曹》、《斩华容》,朱素云的《飞虎山》、《射戟》,许荫棠的《武家坡》、《御碑亭》等。”可见,故宫所藏戏曲唱片还是相当可观的。戏曲唱片对于当今戏曲界了解当时的戏曲唱腔、场面配乐可谓是至为珍贵的文献,同样,对研究戏曲唱词、戏曲音乐的流变也是难得的文献。不过,目前对于戏曲唱片的研究,学界关注的还比较少;而故宫藏的戏曲唱片,又由于文献流通的原因,研究成果就更少,除上文提到的介绍性文章《流淌了一个世纪的声音——故宫藏百代唱片》外,仅知有张楠平的《北京故宫珍藏的谭鑫培唱片》 。
图五:谭鑫培《探母》、杨小楼《落马湖》、王瑶卿《鱼藏剑》唱片(李志远摄)
二、以实体存在的戏曲文献
以实体存在的戏曲文献,人眼可见可识。这类戏曲文献依据在戏曲表演中的功用不同,可以划分为戏台、行头、砌末、乐器、戏画、戏曲玩具等。戏台是戏曲表演的场所,行头、砌末是戏曲舞台表演时的穿戴和道具,乐器是用来对戏曲进行配乐的,而戏画、戏曲玩具则是戏曲艺术的衍生产品。
1.戏台
由于清代帝王对戏曲艺术的偏爱有加,时常要欣赏这具有无比综合性、虚拟性和程式性的表演艺术,因而在宫墙之内兴建经久耐用、豪华富丽、别出心裁的戏曲表演场所,就是极为要紧的事了。前前后后,清宫内就建造了很多个戏台,据常欣《紫禁城内的戏台与演戏述略》一文考证现存和已经拆除的固定戏台有十个之多 。故宫内现存的这些戏台,据其规模大小来分,又可分为:三层戏台,这是戏台建筑史上最为宏伟的建筑,可以用来表演很多大型的、演员众多的剧目,现故宫仅有此类戏台一座,即畅音阁。两层戏台,规模稍小,但亦存数不多,仅有潄芳斋院落内的“升平叶庆”戏台一座。一层戏台,这类戏台构建比较普遍,民间的多数戏台皆是如此。宫内的这些一层戏台,即有场地宽绰的长春宫戏台,也有别致小巧的“风雅存”、“如亭”、倦勤斋戏台等。通过这些戏台,可以想见当时宫中戏曲表演是如何的繁盛!对故宫内的这些戏台,学界已经关注较多,如廖奔先生《中国古代剧场史》、周华斌先生《京都戏楼》等专著中设专章研究清宫戏台的,更有专门的论文。
虽然对故宫内的戏台研究颇多,人们也已经认识到这些戏台在戏曲史、建筑史、戏曲文化史等方面所具有的重要价值。
2.行头
行头一词,据《汉语大词典》的“戏曲演员演出时用的服装道具”释义,可知其是一个所指比较宽泛的范围,举凡戏曲演员演出时的盔、巾、帔、裳、裤、靴、刀、枪、桌、椅等,都是戏曲行头。而齐如山在《行头盔头》一书中,则称“中国戏剧之衣服,名曰行头” ,显然此行头的范围所指就非常小了,仅指衣服,而盔巾也另属盔头类了。而张淑贤主编的《清宫戏曲文物》一书,把“戏曲服装”、“戏曲盔头、靴鞋”归作“行头”,而把“戏曲道具”归作“砌末”。在此,对“行头”、“砌末”的类目范围上借鉴《清宫戏曲文物》一书。对清宫戏曲行头,又可以如《清宫戏曲文物》一样,依据从头到脚的穿戴,分为盔头、戏衣和靴鞋三类。应该说在戏曲文献中,行头是最能体现出皇家气概的,其行头的精美华丽,用料的上等,做工的精细,都是民间行头所难以匹敌的。在对行头的研究中,应该说现在学界关注的还比较少,现有的成果多也多是集中于戏衣一类,如《关于故宫戏衣之研究》、《精工华丽的清代戏衣》、《宫廷戏衣》、《清宫戏衣材料织造及其来源浅析——兼谈戏衣衬里上的几方印铭》、《清宫戏衣与神魔戏》等,而研究盔头、戏靴的文章很少。
3.砌末
砌末,是指戏曲演出中所使用的大大小小的道具和简单的布景装置。可以说,砌末是与戏曲表演的故事密切相关的,戏曲故事中如果涉及到某种具体的事物,戏曲砌末就要想办法或表意、或写实的立体呈现出来,如戏曲故事中写书信,就要用表实的笔、纸和砚台,而墨则是通过砚台来指示出来,并不会真正的用实墨呈现。由于戏曲故事的多样性,砌末就具有可以说理论上有限,而事实上却可以无限多。对于砌末,《中国京剧百科全书》划分为“兵器”、“仪仗”、“宫廷、官府用具”、“生活用具”、“景物设置” 五个类别,应该说基本上包含了故宫藏的所有砌末。对戏曲砌末的研究,学界已经有人从从个方面进行研究的成果,如《砌末研究》、《砌末艺术的舞台实践》、《“砌末”漫谈》等,而专门就故宫藏的戏曲砌末进行研究的文章,仅知有李锋的《浅论清宫服饰与道具的审美取向》一文,而别的研究性成果,则比较少见。
应该说,由于皇家的气势与帝王的喜爱,其砌末总会有着民间所无与伦比的优势和种类,比如在清康熙年间,就出现了用真实动物上舞台用作表演道具的,董含《莼乡赘笔》载:“二十二年癸亥,上以海宇荡平,宜与臣民共为宴乐,特发帑金一千两,在后宰门驾高台,命梨园演《目连》传奇,用活虎、活象、真马。” 又如翦伯赞先生在《清代宫廷戏剧考》中称,在戏具清单中“又发现有炮车二辆、火炮箱子四个、夹纸木炮二十六个,这些戏具的存在,又证明了清代的宫廷中,亦曾有现代剧之演出”。
4.乐器
乐器是戏曲舞台表演时所用的配乐器械。对于乐器的类型,一般依据在戏曲表演中的作用和乐器的主要构造的不同,划分为文场和武场两类。文场主要是为演唱进行伴奏,乐器主要为弦乐器和管乐器等。武场主要是为演员表演身段、情节的推进或渲染舞台气氛进行伴奏,主要乐器为打击乐器。据北京市颐和园管理处编著的《庆演昌辰:慈禧与德和园演剧文物展》,知故宫现藏有较多的戏曲乐器,如竹笛、单皮鼓、小铜铴锣、大铜锣、小铜钹、紫檀木小拍板、木黑漆斗笙等。对于故宫藏的戏曲乐器,除《庆演昌辰:慈禧与德和园演剧文物展》一书有所介绍外,还没有见到更多的研究成果出现。
图六:大铜锣(摘自北京市颐和园管理处编著《庆演昌辰:慈禧与德和园演剧文物展》,五洲传播出版社2013年版,第42页)
图七:漱芳斋东配殿抱厦彩画(李志远摄)
图八:漱芳斋东配殿抱厦彩画(李志远摄)
图九:漱芳斋东配殿抱厦彩画(李志远摄)
图十:漱芳斋东配殿抱厦彩画(李志远摄)
5.戏画
戏画,是以戏曲故事作为题材进行绘画创作,是有相当悠久历史的,学界一些研究认为,现在发现的汉代一些画作中就是描绘的戏曲故事。那么故宫到底藏有多少以戏画,估计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不过,就现在可知的一些已经非常珍贵的戏画,可以从载体的不同划分为四个类别:一是以丝绢为载体的戏画,如《性理精义》、《戏出画册》、《清人戏出册》等,这类戏画,为我们提供了清代戏曲装扮与表演的直观资料,从中我们可以得知当时的戏曲装扮特点、戏服特色。这三册在《中国京剧百科全书》中皆有影印。二是以彩色石子组合而成的戏曲,这主要在故宫御花园的甬道上。对于这些戏画,应该是清末重修御花园时铺设出来的戏画。陆元在《御花园里看“顶灯”》一文中称是1908年光绪与慈禧相继去世后,隆裕太后命小德张修缮御花园,于是小德张为了讨好爱看戏的隆裕太后,就在御花园的甬道上用彩色石子铺绘了许多戏画,即有“‘关公挑袍’、‘过五关斩六将’这样清宫盛行的‘三国’大戏,也有‘赌徒顶灯’这样的市井小戏”。 而《家庭科技》在1994年第12期刊登的《紫禁内宫竟有欺君画》一文,称这“赌徒顶灯”的石子画为皇帝受罪的画面呈现,也挺有趣。对这些石子画,刘海波曾进行过专门研究 。三是建筑上的彩画。故宫建筑上绘有彩画,本是极为正常的事,特别是绘制皇家所独有的龙形图案及一些吉祥如意的图案,但在皇宫建筑上彩绘戏画,应该是不多的。这些戏曲彩画,笔者主要发现在潄芳斋东配殿后的抱厦的枋梁上。东配殿应该是乾隆年间修建潄芳斋时就建造的,但那时配殿后应该是没有抱厦的,这一点,赵雯雯、刘畅和蒋张三位合撰的《漱芳斋》一文中是这么说的:“今天从御花园进入漱芳斋的方式并不是乾隆当初的方式。既然是重华宫的东配院,乾隆就会从重华宫进入漱芳斋。国家图书馆藏的样式雷图也说明了这点:作为入口的漱芳斋东配殿外的抱厦原本并不存在。” 既然有雷图作证,这个抱厦肯定是后建的。具体是什么时间建造的,没有看到相应的记载或研究资料。这个抱厦上的戏曲彩画,由于经历了较长的时间,彩绘已经斑驳,有些地方已经看不清楚。经拍摄后询问相关专家,已经确认有五六幅应该是属于戏画的范畴是没有问题的,但具体是什么剧目的戏画,还没有能够一一辨认出来。四是以纸质为载体的戏曲照片。戏曲照片也是依靠新技术的出现而产生的戏曲文献,其借助感光设置把戏曲扮像或舞台演出的实景几近真实地保存下来。应该说这类不属于戏画,因为他们的产生不是绘画的结果,但他们由于最终的结果也是以图画的形式呈现内容,故尔把戏曲照片也暂归入戏画。故宫所藏戏曲照片不详有多少,知有梅兰芳、谭鑫培、杨小楼、王凤卿、陈德霖、余玉琴等人的剧照。关于宫廷藏戏曲照片的介绍性与研究性文章较少,知有《紫禁城》1980年第2期刊发的七张《黛玉葬花》、《太真外传》、《天女散花》、《一缕麻》、《上元夫人》的梅兰芳剧照,另有许姬传的《故宫藏梅兰芳剧照考》 研究性文章。
图十一:戏曲翻顶机械人(摘自《紫禁城》2006年第6期)
6.戏曲玩具
戏曲玩具是以借鉴戏曲故事情节和戏曲人物外表特征而创作的物件,这些物件或是本身可以用作戏曲故事表演,如故宫内收藏的偶人玩具即是,这一点,《皇宫里的玩具》一文介绍了宫中的傀儡人玩具,其称:“傀儡人:传统中式玩具。结构简单,多以泥塑头部,以布作身和双手,精棍控制身体,由细棍操作双手动作。傀儡人以表演动作为主,所以在宫中通常是由专人操作表演,供小皇帝观看。《我的前半生》中就提到太监为溥仪演木偶戏。” 或是作为观赏把玩的玩意,如《中国皇帝的中西“玩意儿”粉墨登场》一文介绍的穿黄马褂戴红风帽的老生、执双锤的花脸、著黄袍戴蚰蚰罩的武丑、著绿褶子戴桥梁巾的花脸四个泥戏人,虽可手拿把玩,但更多的应该是作为摆设观赏。或是仅作为供玩耍的玩意,应该说这类型的戏曲玩具占绝大多数,如《皇宫里的玩具》介绍了戏曲小鬃人的玩具,其称:“传统的戏曲小鬃人(以泥塑头,绫、绢、纸浆等作人身、服饰,皆为戏曲人物。鬃人无脚,全凭底端镶的周圈猪鬃站立、行动。玩儿时将人物置于铜盘内,敲起铜盘边使其震动,鬃人即旋转不已。)几个人一起敲着小铜盘就可以模仿戏出里的人物唱大戏了。”《中国皇帝的中西“玩意儿”粉墨登场》一文介绍了“戏曲翻顶机械人”:“机械人玩偶一身武丑装扮,站立在台子上,左右手各支撑在一把椅子上。武丑身下的长方形台子内放置着伴奏音乐的机械装置和控制武丑表演动作的机械装置。上弦后,音乐响起.在乐声中,武丑先反复几次举起右手,然后双手扶着椅子,两腿并拢向后摆动,身体逐渐上移腾空,直到和地面平行后,身体暂停不动。这时,武丑重复表演右手撒开、再扶的动作,最后,武丑双手扶椅,身体下移,渐渐恢复原位,同时乐声停止。” 对于这些故宫藏戏曲玩具,虽然已经出现了上文引述的介绍性文章,但应该说如万秀锋先生的《晚清宫廷戏曲玩具述论》研究性文章还是比较欠缺的,该文从故宫藏戏曲玩具的来源、类别、特点及影响四个方面进行了论述,其对戏曲玩具从制作材质上的不同进行的类分,对戏曲玩具的研究是很有借鉴意义的。
当然,在清宫戏曲文献中,有一类非常重要的,那就是档案性质的戏曲文献,如《恩赏日记档》、《旨意档》等反映当时清宫重要戏曲机构昇平署活动的文献,但正如章宏伟先生所说“清宫戏剧档案则主要藏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 ,因而在此就没有涉及。其实,这些文献,无论是对周明泰、王芷章,还是对朱家溍、丁汝芹等诸先生的戏曲研究,影响都是最为直接而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