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审美与审丑的二元悖论*——论莫言《檀香刑》
2013-04-02李灵
李 灵
(四川大学,四川 成都 610065)
莫言总是能用奇诡的艺术感觉准确描摹人物内心的灵魂,当然这也得益于他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去感受笔下人物的情感、情绪、态度和观念。在《檀香刑》中,莫言以民间传奇化的书写模式,力求再现真实世界里某些隐秘的特质,表现民间深层心理结构和文化腔调。这里既有对美的讴歌,对生命绚烂之赞美;也有反映刑术背后人们心灵的变质,在权力符号的坍塌、人性阴暗的撕裂后,窥测到人们内心真实的欲望,揭示出人类的精神困境和生存危机。这些都毫无疑问有着一致指向性,即如何诠释作品中的美与丑。弗洛伊德曾指出,人的超越性由创造性和破坏性两种本能构成,莫言正是以民间的审美和审丑视角追求着美丑的两极并存与平衡。美的存在自然给人以赏心悦目之感,但丑却不是作为美的陪衬而存在,而是以其本身的存在为对立的一面对它的超越提供了契机。
一、民间审美
莫言对民间审美话语有着执着的追求,这里既是对审美的强调,也是对民间的关照。他完美地将具有民间特质的审美话语熔铸于作品,让主题得以升华,增强作品的内在深度,“叙事的虚构性及虚构的真实性赋予文学特殊的审美性能。”[1]小说《檀香刑》将叙述背景放置在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义和团抗德事件中,并进行合理的夸张与想象。叙事的虚构投射到读者的脑海,只是一种想象性的真实,而文学的方式为莫言提供了叙述场景,使他在自觉地向民间靠拢中完成了文学审美的蜕变。在《檀香刑》中,作者将家国恨、兴亡耻、情爱仇交相混杂,滚动出生命的绝响,展现出深沉、内敛而又激情迸发的美;用壮美、凄美、唯美的笔调升腾出人们对于生命自由、精神永存的顶礼膜拜。
(一)壮美
据叔本华的观点,壮美一方面与崇高相似,另一方面是由主体自愿超脱意志,处于超然物外的状态而争取到的。 《檀香刑》中的人物在高密东北乡这块神圣的地方,用自己独特的气质演奏了一首壮美之歌,经久不息。他们以自己的性格特性和行为表现阐释传奇与悲壮的精神气质,他们已经获得了独立的生命力,或者说他们获得了崇高,获得了一种超然物外的状态。在作品中,孙丙是高密东北乡猫腔戏班班主,他一开嗓子,必是让听众如痴如醉,这样一个有着民间艺术气质的老百姓却用壮烈的一生阐释了壮美。他敢于讽刺衙役李武;他与县令钱丁斗须时豪情万丈,绝不示弱,并且愿赌服输;他被拔掉象征着美与力的胡须后,能屈能伸,金盆洗手,解散戏班,经营小茶馆。他性格耿直,乡民们让他给钱丁送万民伞,他从力辞、无奈、尴尬到感激,毫无忸怩之态。面对妻儿最后被凌辱而死,他没有苟延残喘,而是招来义和拳,设神坛,发动乡民奋起反抗,成为抗德的民族英雄。最后,他拒绝小山子替死,甘受“檀香刑”,在刑场上大放悲歌。钱雄飞,原袁世凯骑兵卫队长,受器重,本前途无量。但在知道戊戌六君子死讯时,激起了他的民族正义感,毅然刺杀袁世凯,不幸被捕,处以极刑。在凌迟五百刀的刑场,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嘲讽的微笑,面对一刀一刀的酷刑,他不出嚎叫声,用石破天惊的生命绝响怒骂袁世凯。他眼睛亮在地上,依然射出青白的、阴冷的死光。这样悲壮的演绎,莫言写得一丝不苟,高潮迭起。就如钱丁般最后毁坏袁世凯和德国将领的计划以身殉国,以及民众的自发反抗,在被枪杀的狼火烽烟里毫不退缩,都是一曲曲壮美的悲歌。对于民间英雄,莫言的表现方式显得奇特而恐怖,英雄的叙述视角不是高大全式的,英雄的七情六欲写得直讳而具有真实性,作者以此透露出生命的真谛,生的光荣,死的伟大。这里既有对生命本身的尊重,也有对生死壮美的慨叹,更有对精神永存的信仰。
(二)凄美
凄美作为美学概念,是指人们对哀婉、忧郁、清朗而怅惘的景致或人物气质的一种审美,带有浓重的心境色彩。《檀香刑》在上演生命的壮美悲歌时,莫言没有忽视民间众生的凄美音符,他在喜剧中写悲剧,在闹剧中写无奈,即使是最终免不了的悲剧结局,却仍然以美的姿态诠释着美的过程。而凄美作为审美概念的解读用在孙眉娘身上极为契合,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是野性、自然、率真、执著的性格美。她从不忸怩作态,敢爱敢恨,从不刻意隐讳对钱丁的纯洁爱情;也不遮掩在亲爹遭遇檀香刑时对钱丁的爱恨交加,她原本展示的是一种不悖乎人性的自由奔放的生存本能。眉娘这个民间女子与县令钱丁的爱情,被莫言生发到灵与肉、爱与恨的领域,这里我们不能用传统的道德伦理来进行评价,因为这种爱情本身就超越了主流话语的界限,获得了生命自由的张力。眉娘被钱丁风姿潇洒、玉树临风、谈笑自如的神采迷倒,她心醉神迷,求爱无门之时,面容憔悴、身体消瘦,两眼湿润、声音嘶哑,一会自卑,一会妄想,甚至去找吕大娘解相思之苦,见白鹭交颈相亲,更是悲从中来,大病一场。在整个爱情故事中,作者对眉娘的心境色彩着墨很多,凄美之感切入到位。钱丁为着眉娘屡次暗中帮助抗德英雄孙丙,眉娘为爱着钱丁,对于钱丁抓获亲爹而爱恨两难。莫言在写这一对鸳鸯时,设计了很多喜剧元素,比如眉娘喝下钱丁屎橛子做成的断情粉,夜探钱丁时跌得满身污秽等,小说中的闹剧元素增强了凄美维度的趣味性。人生苦短,本该勇爱勇恨、敢生敢死,即使命运无情,最终并非有情人终成眷属,但这曲凄美的爱情之歌仍然不绝于耳。
(三)唯美
尼采说过,残酷也是一种美,邪恶也可以被浪漫化。莫言就是用奇诡的想象、自我呓语、心理叙事等手法,将《檀香刑》中的残酷、邪恶美化、浪漫化,将民间世界构筑出缤纷的色彩,甚至将杀人哲学上升到诗意的高度。小说的开头就写了眉娘梦见亲爹的头在街上滚,被小孩踢;在自家的院子里滚,被狗追咬。这种极具预言意味的表述,本身就是莫言唯美追求的反映。眉娘感到了公爹赵甲的阴森,想到赵甲是一个能隐身藏形的鬼魂,通过给公爹梳头与其斗智斗勇,莫言将眉娘这段心理用自我呓语的方式写出。在《比脚》一章中,莫言将眉娘对钱丁的相思心理,以及由这种心理产生的内心话语和外在自我表达形容得惟妙惟肖。眉娘在去不去看知县夫人问题上犹豫不决,随后因自己的大脚与知县夫人惊人的小脚相差甚远而羞怯。然而,对钱丁的爱恋欲罢不能,梦里醒时都是钱丁的影子,她甚至想到自杀。即使在怀疑钱丁拔了亲爹胡须的愤慨之下,她心里报仇和爱恋两种情绪依然斗争激烈。而眉娘与钱丁自然、本性的爱情也冲击着官与民之间严格的界限,阐释了莫言唯美的尺度。赵甲有着一套自己的杀人哲学:在他的眼中,对犯人最大的尊重是将杀人的活儿干得漂亮。因而在执行阎王闩、凌迟、檀香刑等刑罚时他费尽心机,并且改革创新,执刑前一系列繁重细琐的准备工作也绝不放过一丝纰漏。在执刑中,他的技巧力求完美,绝不允许自己割错一刀,并且能照顾到看客的心理,游刃有余。他将执刑上升到国家尊严的高度,认为行刑过程的排场就是大清朝的排场。在此,莫言将杀人哲学描绘得精致、出众,五次酷刑:阎王闩、腰斩、砍头、凌迟、檀香刑,一次比一次延宕、讲究。看客们怀着恐惧而又邪恶的心理在行刑过程中狂欢,妄图使得受到压抑的内心得到释放。这样的审美奇异而阴森,却赋予审美对象唯美的诗意叙述,尽显出莫言的独特。
二、民间审丑
自1853年,德国美学家罗森克兰茨《丑的美学》明确提出把丑看作美的否定方面之审美观念,审丑便逐渐有了自己的一套体系。事实上,在某种层面上,丑更能激发人们探寻现象背后所蕴含的本质。莫言自述:“只有正视人类之恶,只有认识到自我之丑,只有描写了人类不可克服的弱点和病态人格导致的悲剧命运,……才可能具有‘拷问灵魂’的深度和力度。”[2]他以为老百姓写作的良知,从不回避现实中的丑陋与残酷,在先锋语境中开始痴迷于揭露众生丑恶,以及发现丑恶背后人们的性格阴暗与人性异化,展示人类灵魂的不安和躁动。《檀香刑》便是莫言这种审丑意识的成品,通过对立而又矛盾的表达,通过对丑的无情呈现,通过审丑与民间的杂糅,作者既讴歌了生命形态,也将人性阴暗的死角,权力符号的坍塌以及众生百相的丑恶面目完美刻画。而在这些浅层的外衣下,实则寄托了作者自己的理想,他深深地热爱着民间,因而对于隐藏在中国普通大众中的劣根性痛惜、扼腕。
(一)人性阴暗的撕裂
莫言的高明在于,他消解了绝对的是非美丑观念,还民间世界一个本来面目。《檀香刑》中对酷刑的精雕细刻,看客的麻木不仁,人物的兽性百相,使得作者无情地撕破所谓的庄严与神圣,窥视人格本来的肮脏,把人性的丑恶血淋淋地撕裂给人看。莫言自言:“酷刑的设立,是统治阶级为了震慑老百姓,但事实上,老百姓却把这当成了自己的狂欢节。酷刑实际上成为了老百姓的隆重戏剧。执刑者和受刑者都是这个独特舞台上的演员。”[3](P42)行刑时,老百姓自动奔赴行刑仪式,甘愿承受死刑悲剧的沉重惊吓,其劲头甚至比参加某项庆典活动还要兴奋、热烈。他们总希望犯人在受刑时说点豪言壮语,所以在处死赵甲“舅舅”时,闲人们叫喊:“汉子,汉子,说几句硬话吧!说,‘砍掉脑袋碗大个疤’,说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4](P67)余姥姥凌迟美丽妓女那天,北京城竟万人空巷,被踩死、挤死的看客居然达二十多个。罪犯适度地、有节奏地嚎叫,“既能刺激看客的虚伪的同情心,又能满足看客邪恶的审美心。”[4](P240)作者无情地讽刺了看客们邪恶、猎奇,寻求兴奋、虚伪的心理。小说描写道:“师傅说法律决不允许他把这只美丽的耳朵掖进自己的腰包,师傅只好把它无限惋惜地扔在地上。一群如痴如醉的观众,犹如汹涌的潮水,突破了监刑队的密集防线,扑了上来。疯狂的人群吓跑了吃人肉的凶禽和猛兽。”[4](P246)莫言笔下,群众成为了疯子,丝毫未有同伴受死时的同情,他们只是无节制地狂欢并隐隐获得某种快感。为着贪财,为着猎奇,为着扮演好看客的角色,他们疯子似的拥挤在人群中,并感到精神上的满足。“檀香刑”执刑者赵甲在施刑前,借袁世凯再次请其出山的契机摆足了架子,以显示自己的优越性和虚荣心;行刑时又把刑场当作自己展示技艺、受到尊重的舞台而卖力演出;受刑者抗德英雄孙丙,也有丑陋面,为着在刑台上一展风采、万世留名,他咬紧牙关,忍受剧痛,放弃被救。老百姓的捧场,执刑者、受刑者的尽情演出,才使得人性最自私、最恶心的一面暴露无遗。有趣的是,小说还用小甲的通灵虎须描画了众生百相。在小甲“通灵”的眼球里眉娘是白色大蛇,赵甲是黑豹子,衙役是灰狼,刁师爷是大刺猬,钱丁是白虎精,袁世凯是鳖,克罗德是狼头人身的怪物。作者通过小甲的视角颠覆了人物纯洁的美感,使得人类的某种兽性本相凸显。更重要的是这种描写方式道出了莫言关于民间人物美丑的荒诞,将人性中那些隐藏的黑暗面如暴风骤雨般地撕裂,撩开被遮蔽的真实,给万物以明朗的姿态。
(二)权力符号的坍塌
酷刑之残酷性带有原始社会食人、复仇时期血族斗争的遗风,恰是封建君主、帝王专制的野蛮体现,成为后人控诉其罪恶的实例。而在《檀香刑》中,酷刑成为一种被欣赏的艺术,在这精致的技艺中,我们强烈感受到权力阶层的野蛮、凶残,但不能否认其残余淫威。然则在以杀人为乐,靠杀人来镇压反抗、强化专制的封建王朝里,我们看到的只是莫言用审丑的笔调所揭示的权力符号的瞬间崩塌。如怎么处死太监小虫子,关乎皇帝的喜怒,刑部王大人的脸面,刽子手余姥姥和赵甲的荣辱与存亡。于是为了顺从皇帝痛恨小虫子,有眼无珠的刑罚“阎王闩”别名“二龙戏珠”被派上用场。施刑过程中,皇帝的圆目紧瞪,娘娘们张着的黑洞嘴巴,大臣的战战兢兢以及太监、宫女们磕头如捣蒜,恰如其分地展示了权力体制的腐朽。当赵甲以高超的技艺凌迟钱雄飞后受到了太后与皇帝的接见,一个刽子手被如此待见,并被冠以刽子手中的状元称号,被赐予佛珠、椅子,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正是权力符号衰微的前奏曲。而莫言借德国首领克罗德之口表达的中国刑罚是艺术,是中国政治的精髓,这般嘲讽的话语本身就是对权力阶层丑恶的极大反讽;当袁世凯陪同克罗德观看“檀香刑”时,更是使得自身所代表的权力体制丑相毕露。相反,钱雄飞为民族大义果断赴死,孙丙因家国耻率众抗德;若干百姓自发加入到孙丙的抗德队伍,并且当孙丙将被处罚时冒着牺牲的危险为孙丙请命、送行。这些美好的民间人物形象反衬了当权者的丑恶,但见莫言民间审丑尺度的成功。在这里,民众发自内心的价值尺度的美与统治者本相的丑形成鲜明对比,让读者一目了然。
三、二元悖论
悖论,亦称为吊诡、诡局或佯谬,是指一种导致矛盾的命题。在逻辑学上指可以同时推导或证明出两个互相矛盾的命题的理论体系或命题。审美与审丑即是悖论性的存在,丑并非美的陪衬而是美的盟友,美丑兼容实则是中国审美特点之一。“丑的出现的意义,就在于:以丑来激发对美的追求,这就是所谓 ‘丑则思美’。”[5](P211)因此,无论美中衍生的丑,还是丑本身存在的审美意义,都证明它们是二元悖论、密不可分的一组概念。莫言深谙此道,他用极度夸张的丑即酷刑下看客、行刑者、执刑者的阴暗面,来形成反差强烈的美即文中人物对壮美、凄美、唯美的追求。他在美丑的两极拓展中开拓生命的艰难历程,写丑是为了突出美,审丑是为了审美,人性越丑陋却越见美的可贵性:“描写死亡就是在描写新生,表现丑就是在肯定美。”[5](P211)作者不厌其烦地描写各种酷刑之惨烈,死亡在文中已是司空见惯,透过现象看本质,莫言从中体现的是对现代社会人们的某种暴力和扭曲心理的担忧,他似乎想要以此给现实人生一种新生,改变民族劣根性,实现人性关怀。莫言构筑的高密东北乡是他美丑写作范式的土壤:“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6](P2)秉承这样的对照写作手法,莫言将《檀香刑》中最残酷的刑罚描绘得惟妙惟肖、高潮迭起,将最严肃、最让人不忍卒读的部分叙写成最喧哗、最能展示行刑者高超技艺和受刑者慷慨英勇的关键环节。喧闹与狂欢中隐藏着悲情与残酷,而在绝望与丑恶中却又展示出绚丽和欢腾。这样充满矛盾的悖论状态共生在《檀香刑》的始末,但见残酷暴力所施予的极具扭曲和颠覆性的荒诞图景。作者在设置人物冲突时也注重美丑的对照:眉娘与钱丁,是执著热忱的勇敢与欲爱不能、欲罢不休的胆怯对照;孙丙与赵甲,是人性回归与人性畸变的反差。即便在单个人中也常见美丑的两面性,如赵甲形象阴冷,毫无人情味,无论是对偷盗库银的库丁施刑的腰斩,对刺杀袁世凯的钱雄飞实行凌迟,还是对抗德英雄孙丙实施檀香刑,他都自信、自恋、鞠躬尽瘁地充当着当权者的杀人工具。他毫不心软、自得其乐、引以为荣,自我幽闭、冷酷无情。但他却又技艺娴熟、敬业自守,追求完美、勇敢淡定。他展现出来的皆是丑,却隐约让人感到也有美的一面。而民间普通大众有帮助孙丙抗德的正义的一面,但在孙丙执刑时他们害怕屠戮却又怀着窥探的心态抑制不住地去欣赏。这样崇高与卑下的两极,完全模糊了人类审视灵魂的界线,民间审美中有着对人性阴暗的揭露,民间审丑中又寄托着民间审美的理想,可以说审美是为了审丑,而审丑是为了最终的审美。在这种看似对立实则统一中,莫言给我们展示的是他内心深处对民族的悲悯和深深的关照,是对血性男女的赞美,是在全球化语境烛照下勇敢地显露本民族的善良与残忍、高贵与卑贱。他以独特的审美视野和文化标识建立了自己的审美体系,始终站在人类的高度来审视历史和思索现实。
总之,莫言的《檀香刑》在酷刑的设置上,有迎合人性中潜藏的邪恶审美趣味的一面,却又给现代社会的人性扭曲和丑恶现象上了最大的“檀香刑”。故事以民间泼辣而又多情的女子孙眉娘为衔接人物,形成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关系网络,其中夹杂民间众生的精神狂欢叙述。从而,莫言成功地实践了民间审美与审丑的二元悖论,将作品中展示的壮美、凄美、唯美与人性阴暗的死角、权力符号的坍塌杂糅相交,最终回荡着突破现实困境,摆脱民族劣根性的绝响。
[1]李莉.“酷刑”与审美——论莫言〈檀香刑〉的美学风格[J].山东社会科学,2004,(2).
[2]莫言.捍卫长篇小说的尊严,红高粱家族——代序言[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
[3]莫言、王尧.从红高粱到檀香刑[A].孔范今、施战军主编.莫言研究资料[C].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
[4]莫言.檀香刑[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1.
[5]潘知常.美学的边缘——在阐释中理解当代审美观念[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
[6]莫言.红高粱家族[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