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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童谣的语言特色及其英译——兼评何兰德对《孺子歌图》的编译

2013-03-19杨凤军

外国语文 2013年3期
关键词:孺子德兰童谣

杨凤军

(成都体育学院 外语系,四川 成都 610041)

1.引言

童谣是儿童自己、同伴或与大人口头传唱、戏乐的歌谣,内容和形式多贴近儿童心理情趣,语言上具有一些独有的特征。长期以来,童谣的翻译一直未得到应有的重视,是翻译领域的一项缺憾。本文以清末传教士何德兰(Isaac Taylor Headland)(1859-1942),所编译的《孺子歌图》(Chinese Mother Goose Rhymes)为例探讨童谣的语言特色及其翻译问题。

2.《孺子歌图》简介

《孺子歌图》是由美国传教士何德兰搜集编译,并由纽约黎威勒公司(Fleming H.Revell Company)于1900年出版印发的,至今已有百余年的历史。其中收录了近一百五十首的童谣,有许多仍是家喻户晓、耳熟能详。每首童谣无论长短都给出了英译文,并且还附上了反映当时儿童生活嬉戏的精彩照片。这种一中一英图文并茂的安排使中外读者能体味朗朗上口的童趣韵语。然而这样的童谣集长期以来却湮没在活跃异常的主流文学之中,不是尘封于图书馆的偏狭角落,就是相关研究的文章资料少之又少①五四新文化运动后,民间文学运动和民俗运动中就有歌谣学运动和民间民俗的搜集调查活动。周作人在其征集儿歌过程中曾发表过相关文章,其中提及何德兰的童谣;另外笔者也在朱自清的《论雅俗共赏》一书中见到对何德兰所收的几首儿歌的简评;而在国内近二三十年论著中,笔者只查到《汉籍外译史》中略提过《孺子歌图》。。当然这与其出版的时代背景有一定关联。该书出版是恰逢清朝末年,列强来华,社会政局动荡不安,文化心理中除了饱含“师夷长技”的自强心理,不免还有一种内忧自卑的情绪。当时学术界也多青睐“西学东渐”,较少有人注意“中学西传”。梁启超1897年在《论译书》提出“处今日之天下,则必以译书为强国第一义”,这当然着重指译西方强国之书。即使外译,也必译经典流传之作,才不更显弱国之弱。

然而这一切并未影响西方传教士了解中国、译介汉学的兴趣。他们希望通过搜罗挖掘中华国内各地的风土民谣,达到对中国更为直接深切的了解,从而实现传教需要。《孺子歌图》的编译者何德兰便是其中一位。根据马祖毅和任荣珍编著的《汉籍外译史》记载:“美国传教士何德兰译《中国童谣》②《汉籍外译史》将《孺子歌图》说成《中国童谣》,不知何故?,何德兰光绪十四年(1888年)来华,任北京汇文书院文科和神科教习,对中国美术颇有研究”(马祖毅、任荣珍,2003:361)。新浪网读书频道曾连载了何德兰著、晏方译的《慈禧与光绪:中国宫廷中的生存游戏》(该书由中华书局2004年10月出版)。译者在译序中对何德兰略作介绍,提到何德兰“亲眼目睹了清朝的全部最后岁月”,“他留华既久,又与上层社会多所接触”,而他的夫人又“一直是慈禧太后的母亲、隆裕皇后的妹妹以及北京许多格格福晋和贵妇的家庭医生”等等,足见他身份地位和经历的特殊①参见 <http://book.sina.com.cn/longbook/soc/1101719264_cixiyugungaxu/1.shtml>。。

无论怎样,该书的的纂辑得到当时西方在华的教会势力支持这一事实是肯定的。该书序言除了提到意大利公使馆的Baran Vitali,还明白表示了对几位牧师的感谢,像Rev.Auther H.Smith和Rev.Chauney Goodrich等等。同时译者也在序中言明这些童谣儿歌的搜罗编译是“希望从中能展现出中国家庭生活的新阶段和启发西方儿童对东方儿童怀有某种怜悯和同情”(Headland,1900:5)②序言原文是:They have been prepared with the hope that they will present a new phase of Chinese home life,and lead the children of the West to have some measure of sympathy and affection for the children of the East.。他们在童谣这一民俗领域的翻译活动也让我们得以考察国内学术界长期忽略的一个历史侧面。

3.《孺子歌图》中童谣的内容与分类

翻译是将一种语言文化的内容转述为另一门语言,因此翻译时了解原语言的特点是十分必要的,只有这样才能恰当运用译入语正确表达原语内容。何德兰在《孺子歌图》的序言里清楚申明其翻译汉语童谣的原则是“尽可能地再现原语的意思”(to reproduce the meaning of the original as nearly as possible),而且难能可贵的是,译者还仔细拿自己本民族的“鹅妈妈”童谣(Mother Goose)与汉语童谣作比,总结童谣的共通特征,提出童谣的内容涉及:昆虫、兽类、鸟类、不同人物、儿童、食物、身体各部、动作、如拍、抓、搔痒等,以及职业、行当和买卖等诸多方面(Headland,1900:4)③鹅妈妈,原为1760年英国伦敦出版的童谣集《鹅妈妈摇篮曲》假托的作者名。据王同亿主编的《英语辞海》(1990)第3401页的词条:mother goose rhyme[after Mother Goose pretended author of Mother Goose’s Melodies,a collection of nursery rhymes published in London,England,about 1760.]。尽管以上分类并不如现代民俗学的一般分类明确清晰,却反映了译者在翻译童谣时所作的特殊考虑。以下是笔者按北京大学王娟(2000)在《民俗学概论》提出的原则对童谣进行分类所做的讨论。

3.1 游戏谣

多为儿童游戏娱乐时吟诵。或为儿童游戏本身,或为指拇戏等。例如:

例1 Finger Test

上打三通鼓 You strike three times on the top,you see

下打三通鼓 And strike three times on the bottom for me,

两边一齐打 Then top and bottom you strike very fast

当间开大缝 And open a door in the middle at last.

(Headland,1900:109)

例2 The Five Fingers

大拇哥 A great big brother,

二拇弟 And a little brother,so

钟鼓楼 A big bell tower,

护国寺 And a temple and show,

小妞妞 And little baby wee wee

爱听戏 Always wants to go.

(Headland,1900:128)

3.2 知识谣

多是讲述动植物昆虫的,有时也描述特殊建筑物,如桥、长城、宝塔等,用以教授幼儿识物辨物的能力,有时还用谜语等形式来启示、逗宠幼儿。例如:

例3 Lady-bug

虫虫虫虫飞 Lady-bug,lady-bug

飞到南山 Fly away,do

吃露水 Fly to the mountain,

露水吃饱了 And feed upon dew,

回来就跑了 Feed upon dew

And sleep on a rug,

And then run away

Like a good little bug.

(Headland,1900:31)

例4 The Pagoda

玲珑塔 The dragon pagoda,

塔玲珑 It touches the sky,

玲珑宝塔 The dragon pagoda,

十三层 Thirteen stories high.

(Headland,1900:43)

例5 The Spider

一个小伙 Oh,my dear brother spider,

大肚皮 With your stomach big and red,

趴在房檐 From the eaves you are hanging

编笊篱 On a single little thread.

(谜语谣)

(Headland,1900:80)

3.3 生活谣

常反映节庆等儿童所喜活动,叙事性较强。有时还有成人逗哄幼儿的歌谣,或称弄儿谣,还有因着成人对生活的理解对幼儿无形中灌输某种世界观的教诲谣等。例如:

例6 Do As You Ought

正月里 In the first month,when it is night,

正月正 If you are wise,your lamp you’ll light;天将黑了点上灯 And when the second month you meet,二月半 If you are hungry,you should eat;人若饿了就吃饭 And in the third month most of all,三月长 To build a house you must lay a wall.人要盖房就垒墙

(Headland,1900:96)

例7 A Lullaby

天皇皇地皇皇 The heaven is bright,

我家有个夜哭郎 The earth is bright,

过往君子念三遍 I have a baby who cries all night;

一家睡到大天亮 Let those who pass read what I write,

And they’ll sleep all night

Till broad daylight.

(Headland,1900:29)

例8 Pulling The Saw

拉大锯扯大锯 We pull the big saw,

用木头盖房子 We push the big saw,给贝贝娶娘子 To saw up the wood,

To build us a house,

In order that baby

May have a good spouse.

(Headland,1900:67)

3.4 滑稽谣

多叙事,既带有小孩子的天真逗乐,也夹杂着成年人无形教育的人生态度和暗示心理,或是某种幸灾乐祸或是世态炎凉,相应折射出当时的社会背景。

例9 Home on the Mountain

高高山上有一家 On a very high mountain

十间房子九间塌 A family dwell,

老头子出来拄拐棍儿 Of ten of their rooms

老婆子出来就地儿擦 Nine of them fell.

看家的狗儿三条腿 The old man comes out

避鼠的狸猫短个尾巴 With a great deal of trouble;

His wife hobbles after

Her body bent double.

Their three-legged dog

Is as thin as a rail,

And their rat-fearing cat

Is minus a tail.

(Headland,1900:150)

4.童谣的语言特征及其翻译

通过以上例子可以看出汉语童谣与一般的文学体裁,如散文、小说、戏剧等有很大的不同。虽然在压韵和字格上也有类似传统诗歌的地方,但仍有不少独特之处,包括:

4.1 语体风格

美国语言学Martin Joos(1967)按语言使用的正式程度提出语言大致分为五个等级或五种风格(key)/体(style),即庄重体(frozen)、正式体(formal)、商量体(consultative)、随便体(casual)和亲密体(intimate)。根据上述分类,童谣明显属于典型的随便体。因为幼儿初学语言,句法单纯朴实,语汇浅显且多限于表示简单事物的名词、表常见动作的动词以及表征分明的形容词,反映形象具体可感。文中频频使用的量词、数词、语气词、儿化音等等,如“了”、“儿”的使用;不厌其烦的重复,如例3的“虫虫虫虫飞”;还有儿童喜爱的昵称,如“小妞妞”、“小贝贝”,诸如此类都体现了极强的儿语口语式的随便语体特征。这种童谣风格十分随意,幼儿且歌且戏无固定格式和严格的标题,但何德兰为了让译入语的读者知晓其中基本内容,首首都注明了自拟的标题,不仅是基于对原童谣的理解,还含带了译者的创作。如例5原属谜语谣,全谣文字为谜面意在启发儿童联想识物的能力,而何译把谜底直接译作了标题,虽不太符合原文的意旨,但也算是对这种随便语体的把握和译者的释义技巧。同时何译童谣注重在译语中运用儿童喜用的字词语句,如反复出现第一人称I,第二人称You,用a baby作昵称的翻译。尤其例2用到“wee wee”一词,其实就是对幼儿“尿尿”的口语俚称,可见译者对原文语体的生动把握。

虽然原文语体总体随便,通俗直白,口语化强,但并未失掉其丰富的音乐感和节奏感。原因在于这一随便的语体又结合了诗歌的形式,使歌谣都保持在三字格、五字格、七字格等固定字格上变化,同时也巧妙安排了韵律,读来顺口易诵,深受儿童喜爱。译者不仅发现了童谣的语体特点,也领会其类似诗歌的形式。除去押韵(rhyme),译者还将英语诗歌中的表现节奏(rhythm)的格律(metre)和音步(foot)运用于翻译之中,使译文也如原文一样活泼生动,富含音乐美,例6中的译文尤能体现这一点。译文没有因原文三七字格的变化进行句对句的翻译,而是都调整为长度相当的六行,每行都有四个音步。以下就起首两行的音步进行分析:

In the|first month,|when it|is night,

If you|are wise,|your lamp|you’ll light;

六行的音步大都是抑扬格,每两行一组压同一个韵,若按轻重抑扬的节奏来朗读,就有抑扬格四音步(iambic tetrametre)诗歌的感觉,和谐好听。不过所有童谣不都是像传统诗歌一样受严格的韵律限制并统一了形式的,英语译文也依照原文形式灵活处理,而不全部套用格律和音步。这也印证了何德兰在序言中所说的:“需要明白的是这些童谣就音步而言并不能称得上具有文学规律性,因为原文的汉语童谣和我们自己的‘鹅妈妈’童谣都不是有规律的。我们的愿望是让译文充分地忠实于原文,并能博得英语儿童的喜爱”(Headland,1900:4)。

4.2 韵律特点

不难看出以上童谣无论在韵律、节奏上都琅琅上口,谐韵成趣。周作人先生曾在《儿歌之研究》一文中指出童谣的形成原因:“凡儿生半载,听觉发达,能辨别声音,闻有韵或有律之音,甚感愉快。儿初学语,不成字句,而自有节调,及能言时,恒复述歌词,自能成诵,易于常言。”(周作人,1999:131)这恰好说明幼儿学语时尽管不能明白语言的含义,但却能感受儿歌的音韵节奏。将童谣译成外语必也需考虑这一因素。

何德兰译《孺子歌图》是十分用心的,他所给出的译文无不尽其所能的含韵带律,适应幼儿学语的心理。儿歌中的字句,都是通俗自然,语句组织虽松散却清爽明快,语气和缓而不至于过分拖沓,给人一种随意轻松活泼好动的感觉。对于童谣中很多意象的例数,无论词句有无关联,并不影响儿童游戏唱诵的愉悦,因为他们无需考虑要如何先理解其中奥义再来说唱。他深谙此理,在翻译时多照顾韵律节奏,不拘泥于字面意思照直硬译,同时适时地补充词句或删改原意来避免不合韵律的句子出现。如例9里的“老头子出来拄拐棍儿/老婆子出来就地儿擦”,何译是“The old man comes out/With a great deal of trouble;/His wife hobbles after/Her body bent double.”原文前半句还含有老头子拄拐棍的形象,在译文里却含糊说走出来“有很大的困难”,而不直译作“The old man comes out with a cane”。后半句说老婆子的形态时,译文不仅用了“hobble”来描述其行动的困难,还增补了她弯腰驼背十分厉害的形象(her body bent double)。该译文虽然没有强调音步节奏的安排,这样的处理却巧妙地创造出trouble与double压韵的效果。接下来对“看家的狗儿”、“避鼠的狸猫”也不是完全按照原文直译,或作省略或含译者的创造。这种现象在所列的童谣译文里还有很多。这样的译文或有“因韵害义”之嫌,但仍不失无奈之中的妙法。

尽管童谣大都用的是儿童语言,其中也离不开许多修辞手法的运用,如压韵、顶针、重复、比拟等,这都契合儿童特有的泛灵心理和好奇兴趣。他们常常把事物赋予生命,对新事物充满好奇,擅于想像和发现其中的不可思议。尤其是例2,关于指拇戏的童谣,幼儿在认知自己身体部位的时候增添丰富联想,将自己的五指比拟成与自己相熟知的同伴,如“哥”、“弟”、“小妞妞”,还有自己嬉戏的场所,仿佛他们一起都是活生生地参与游戏当中,尽得其乐。何德兰肯定对幼儿的心理颇有了解,翻译的时候也较为直接地转换成相应的英语名称。而且在译例5谜语谣时,将“一个小伙”这一个模糊概念转换成似与说话人有直接亲密关系的具体对象“my dear brother spider”,以及后来又出现的第二人称you,这些处理都说明了译者对童谣性质的深刻理解。

另外需要提及的是,何德兰在翻译汉语童谣的时候,很可能借鉴了英语儿歌童谣,使得他的译文十分贴近本族语言,因而深得英语儿童喜爱,后来被Gloria T.Delamar收录到《儿童数数歌、手指戏、跳绳拍球歌及其它》(Children’s Counting-Out Rhymes,Fingerplays,Jump-Rope and Bounce-Ball Chants and Other Rhythms)一书之中。恰巧该书也收录了其他英语歌谣,现举2例以示对比:

The Five Toes

This little cow eats grass,/This little cow eats hay,/This little cow drinks water,/This little cow runs away,/This little cow does nothing/But just lie down all day;/We’ll whip her.(Delamar,1983:46)

其中《孺子歌图》收录的汉语原文是:这个小牛儿吃草/这个小牛儿吃料/这个小牛儿喝水儿/这个小牛儿打滚儿/这个小牛儿竟卧着/我们打他(Headland,1900:157)

This Little Piggy

This little piggy went to market,/This little piggy stayed home./This little piggy had roast beef,/This little piggy had none,/And this little piggy said/“Wee,wee,wee,”all the way home.—Old American Rhyme(Delamar,1983:45)

以上两首都是属五趾戏,出现小牛,小猪的意象却是何等的巧合,足见汉英童谣间有相当多的共性,这也为汉英童谣的可译性准备了条件。

4.3 句法特色

Nida在其著作Translating Meaning(1982)中明确指出:就汉语和英语而言,在语言学上最重要的一个区别在于形合和意合的对比(contrast between hypotaxis and parataxis)。(Nida,1982:16)汉语童谣既通俗简短又有传统诗歌的韵律的特点从而更具意合的特征。许多童谣纵是叙事也少有关联语衔接前后,多是通过上下文词语组织的顺序、语义来表达整个内容。有时童谣是为特殊场合而设,如儿童作拍手戏吟诵歌谣时常省略已知的主语词或其他,产生许多不完整句、省略句,如例1和例8。有时童谣只有名词的排列而无动词的连接,成为独立的词语意象,如“一场秋风/一场凉/一场白露/一场霜/严霜单打/独根草/蚂蚱死在/草根上”,不仅不失连贯,反给人以充分的联想,甚至体味到其中的诗质。英语则不然,其注意逻辑的形合特征,无时不用相称的连词、代词和时态等手段来表达完整的句子意思。例1和例8两首都相应补充出了各自的主语We和You;而前例则译作:

The Dead Cicada

The rain has come/And has overflowed/The dew and the frost/Are on the road./The last of the grass/Has drooped its head,/The cicada is on it,/Frozen dead.(Headland,1900:101)

原文并没有明显表时态的形符标志,译文却因为本身的逻辑关系运用了现在完成时以表先后,让情节更为生动。不管the rain可不可以译“秋风”,the last of the grass能不能指“独根草”,蚂蚱却又变成了cicada(蝉),译文似乎也像原文表现了自然界里的一个小特写,回译过来即会发现与原文不忠实,却又不失为原文的姐妹篇:“下雨了,水涨了。露与霜,铺满路。最后的草叶都垂下了头,上面的知了也已冻僵。”

所举的其他童谣中,例6的译文可以说是对意合、形合处理得较为理想的范例。首先是补充You作主语,弥补了原文中主语的泛指和模糊性;其次补充了相关连词,如when,if,and,有效地衔接了先后的时间关系和条件关系;再次是灵活地运用不定式to build a house表目的,简洁恰当地译出原文。全文六行分三组,意义与原文相比基本对等,句式也符合英语的逻辑习惯,是一成功的译例。

4.4 特殊文化词

童谣里不乏涵义丰富颇具民族文化特色的词语,其意义不仅不易被原语读者理解,也常常令译者为难。如例3中提到的“南山”似乎是一个随意的地名,但中国读者很容易联想到文人墨客频频用于诗文的“南山”。最早如《诗经·小雅·节南山》:“节彼南山,维石严严。”陶潜在其《饮酒诗》亦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些诗句无不令“南山”二字带有悠然乐陶的意境。何译为“the mountain”虽在内涵上逊于原文的丰富,但却比直译作“the southern mountain”意义更为宽泛,且诵读时节奏更为明快。另外例7“天皇皇地皇皇”中的“皇皇”也意义不定。《辞海》(1979)中竟有五个解释,只第三解为“意同‘煌煌’”。“《国语·越语下》‘天道皇皇,日月以为常’。”此外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词典组编著的《汉英词典》(1995)中“煌煌”的对应词为“bright,brilliant”,何译“The human is bright./The earth is bright.”可以说是较为准确把握了原意,而且重复bright两次以求补偿原文所含的迭音效果,同时还为下文出现的“night”压韵作了铺垫。还有“玲珑塔/塔玲珑”一首,仅只13个字。且不说“玲珑”一词本身涵义就十分丰富,“十三层”中的“十三”在汉语文化思维里带有几分庄严的意义,如人们熟知的“明十三陵”、儒家典籍的《十三经》以及戏曲“十三辙”、英雄豪侠“十三太保”等等。巧的是,英美文化里也有对“十三”的特殊理解,只是不是褒扬,倒是禁忌避讳。对于这一数词的处理,译者大可不必为此文化差异背上包袱,过分解释,如何德兰直接译作“thirteen”即可。

5.结语

综上所述,《孺子歌图》中的童谣英译不仅展现了童谣的特殊语言风格和汉英两种语言上的差异,更为我们研究童谣、民俗、儿童文学的翻译,乃至汉英互译提供了丰富的示例和借鉴。许多译例得失值得进一步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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