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现代语言测试及其理论基础

杨兰薰

（重庆邮电大学 外语学院，重庆 400065）

论现代语言测试及其理论基础

杨兰薰

（重庆邮电大学 外语学院，重庆 400065）

本文论述了现代语言测试理论发展的四个阶段，以及各个阶段使用的不同的测试方法，并指出各种测试方法都有其优缺点，在语言测试中可根据实际情况灵活使用。

语言测试；语言能力；外语教学

从20世纪中期到现在，语言测试(本文指的是外语测试)已经逐渐发展成为一门相对独立的学科，有着自己的研究领域和研究方法。

语言测试是伴随着语言学理论的发展而不断完善的，语言学理论的每一次推进都带动了语言测试的新发展。语言测试与外语教学也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一方面，随着外语教学理论的发展，语言测试理论研究也逐渐深入；另一方面，语言测试也影响着、有时甚至支配着教学活动。研究表明, 科学的外语测试不但可以对学生的语言能力作出较为准确的评判，而且可以通过其积极的反拨作用促进外语教学，提高学生外语学习的积极性。

大致说来，语言测试理论的发展经历了四个发展阶段，即早期语言测试（传统语言测试）阶段，心理测量——结构主义测试阶段, 心理语言学—社会语言学测试阶段以及交际语言测试阶段。

一、早期语言测试（传统语言测试）阶段

20世纪40年代以前的语言测试一般称为早期语言测试（传统语言测试）阶段。在这个阶段，虽然语言学有了一定的发展，但还没有形成指导语言测试的系统理论，因而不能给这个阶段的测试提供理论依据，所以这个阶段的语言测试也称为前科学语言测试阶段。

当时的语言学者对于“语言是什么”这个最根本的问题，还没有科学的认识，语言教师只是把语言当作一门知识体系去教，这个体系包括语音、词汇、语法等内容。无论是教学还是测试，主要围绕语音、词汇、语法等进行，测试的内容主要考查学生的语言知识，测试的形式以传统的主观测试为主，主要包括写作、翻译等，几乎不考查听力和口语。测试中对技巧、技能的考查没有明确的度量依据，测试结果主要根据教师的主观判断，所以随意性较大。

二、心理测量－结构主义语言测试阶段

从20世纪40年代起，以布龙菲尔德（Bloomfield）和拉多（Lado）为代表的结构主义语言学家，对语言的形式系统作了系统和科学的分析，把语言当成一套符号系统。同时，受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影响，他们认为，学习一门语言就是要获得操作这套符号系统的技能。在语言测试方法上，他们引进了心理测量学的科学方法，这种测试就是“心理测量－结构主义语言测试”。

结构主义语言学的最大特点是把语言看作一个层级系统，这个系统由一级一级的语言单位构成，其中最小的语言单位被称为音位，音位构成语素，语素构成词语或词组，词语或词组构成句子。换句话说，语言能力可以分解为许多微技能，语言能力便是这些微技能之和(刘润清，1991)。测试者根据这种层层划分的方法设计出试题，这种试题由各个相关的分散知识点构成，依此来考核学生的语言能力。由此产生了现在各类测试中广泛使用的多项选择题。以结构主义理论基础为依据的多项选择题有以下两个特点：（1）试题的每一个小项仅仅代表一项微技能；（2）项目之间相对独立，一个大题中尽管包含若干小题，但各个小题可以单独作答，互不影响。

这种题型在世界各种大规模标准化外语考试中普遍采用，比如在“托福”考试中，多年以来，多项选择题一直是主要的考试题型，在我国的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中，也是如此。不仅仅在语言测试中，在其它大规模考试中，这种题型应用也十分广泛。

多项选择题如此盛行，其原因在于这种测试方法有以下几个优点：（1）评分客观公正。传统的语言测试题型，以作文和翻译为主，评分标准难以统一，作文阅卷尤其如此。尽管制定了详尽的评分标准，但同一篇作文由不同的阅卷员打分，仍然差别很大。但是多项选择题则不同，其评分的客观性可以达到百分之百，因为这类题型中，一道题只有唯一一个正确的答案。正是这一特征使多项选择题在语言测试中占住了重要地位。（2）适用于大规模考试。以多项选择题为主的考试，可以借助机器阅卷，阅卷速度快，节省时间和人力。（3）适合于对掌握某些语言特征的能力进行非常细致的考查。由于具备这些优点，所以多项选择题曾经风靡外语界，乃至影响整个教育领域。

这种测试方法尽管有以上的优点，但也有很大的缺陷。首先， 命题难度比较大。多项选择题中的干扰项难以掌握，所以制作一套信度较高的试题比较困难。其次，很多语言学家认为，多项选择题难以考查学习者的实际语言能力，因为这种题型只是分别考查语音、语法以及词汇这些微技能。然而一个人的语言能力并不完全等同于这些微技能的简单相加。“事实上，任何一个系统，其构成要素都是在相互作用中才能体现其本质和作用的，将其孤立起来，也就失去了系统的本质和作用，总体大于构成要素的总和。”（杨惠中，1999）

三、心理语言学——社会语言学测试阶段

以心理测量－结构主义理论为基础的语言测试方法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受到了挑战。从那时起，语言学家渐渐意识到以多项选择题为主的测试方法有很多缺陷，他们开始探索新的更能测试学习者语言综合能力的方法，这样就出现了总体综合法（global integrative approach），从此语言测试就开始了一个新阶段，即心理语言学—社会语言学测试阶段。

总体综合法的出现是从语言学者Oller提出“整体能力假设”(Unitary Competence Hypothesis)开始的。Oller认为, 语言能力是一个不可分离的整体，不能简单划分为单个因素（Oller，1979）。因此，不能用分离式测试把语言技能一一分解，而应该采用综合测试或综合法来考核学习者的语言能力。综合法中一般包括完形填空和听写等测试形式。

以多项选择题为主的分离式测试与综合法的区别主要有两点：（1）分离式测试中，完成一道题只能测试一个语言点，而综合法测试中，考生完成一道题需要综合运用各种语言知识。（2）分离式测试中，试题的语境通常为单句。但在综合法测试中，试题的语境一般是一个连贯的语篇。测试题中语境从单句扩大到语篇，这是因为语言学家们认识到，实际语言交际中，很少以孤立的单句为整体进行，这反映了语言学家对语言认识的不断进步。

一些实验结果也验证了 Oller的观点。实验结果发现，一份试卷如果同时有分离式试题和听写、 完形填空的试题，那么其信度远高于只有分离式试题的试卷。

当然，综合法测试也远非尽善尽美。以“完形填空”和“听写”为主要形式的测试，比较适合于粗略了解考生的整体语言水平，不宜用于测试目的非常明确的考试。综合法实际考核的内容很难体现真实的交际活动，因为在这类测试中，应试者所完成的任务在实际语言交际中一般不会出现。

四、交际语言测试阶段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社会语言学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语言学家们开始认识到语言交际能力的重要性。较早提出交际能力的语言学家是Hymes和Bachman。Hymes是一位社会语言学家和人类学家，他认为交际能力由四个部分组成：（1）语法能力—包括语音、词汇、语法等知识；（2）社会语言能力——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中得体地进行语言表达的能力；（3）语篇能力—语言表达形式与内容相结合的能力；（4）交际策略能力—交际中如何开始、如何继续、如何转换话题和结束交谈的能力(Hymes, 1972)。

Bachman认为语言能力（linguistic competence）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组织能力（organizational competence），另一部分是语用能力。前者指的是语法能力（grammatical competence）和语篇能力(textual competence)，后者则指的是在具体场合正确使用语言的能力(Bachman: 1990:87)。语言能力就是把语言知识和语言使用的场景特征结合起来，这实际上指的就是语言交际能力。

后来，许多语言学家也对交际能力的含义进行了讨论和研究，虽然他们的观点并不完全相同，但都一致认为，交际能力不应只强调语言的正确性，还应强调在特定场景和语境下有效发挥语言功能的能力。

交际能力理论的启示在于，交际语言测试既要考查语言学习者的语言知识, 又要考查他们在有意义的语境中能否得体地使用这种语言。这就是交际语言测试与传统测试之间的明显差别。因此，要考核学生运用外语完成交际任务的能力，就必须以一定的社会场景和交际语境设计出测试题目，并观察学生在真实的语境中运用语言达到交际目的的能力。这种测试的形式一般为模拟真实的交际活动。例如，为了考核学生的外语水平，要求学生用外语参加一次招聘会，这就是模拟真实的交际活动，近似于直接测试法，要求学生综合运用听、说、写等各种语言技能。

与以前的测试方法相比，交际语言测试更加科学合理。传统的分离式和综合式测试中的测试对象是“局外人”,他们必须按测试者事先规定好的方式作出反应，测试内容是“强加”给他们的。而交际语言测试中的测试对象则是“局内人”, 他们参与并完成交际过程。

在交际语言测试中，目前最有效的测试方法就是直接测试，即用真实的语境和情景来考察学习者的语言能力，同时交际语言测试能够全面考核学习者的听、说、读、写的综合技能。目前，交际语言测试已逐渐成为国内外语言测试界研究和应用的主流。

当然，交际语言测试也应也有自己的局限性。因为交际语境千变万化，所以如何设计出真实的语境来进行测试是一大难题。如果以测试为前提，就更难保证所设计的交际语境是真实的，因此也就很难保证考试的效度和信度（刘龙根,孙怀庆，1997）。交际法外语教学正在不断发展和完善中，同样交际语言测试也需要不断改进和提高。

总之，所有的语言测试方法都是以当时语言学理论为基础的，而且语言测试与语言教学密切相关，特定的教学法往往决定了相应的测试方式。传统的语法翻译教学法强调讲解语言知识，要求学生死记硬背，所以传统的语言测试方法以翻译和作文为主。这种方法简便易行，但用于大规模的考试则不太适合，因为阅卷工作量太大，而且评分标准难以统一。以结构主义语言学为基础的听说法注重句型操练，目的在于养成学生下意识的语言习惯。这一时期的语言测试大多采用多项选择题，缺点在于不易考查学生运用语言的能力，与传统的翻译和作文考试正好可以互补。综合法以社会语言学为基础，认为语言能力是不可分解的，常用的测试形式有完形填空和综合改错等。随着交际教学法的发展，交际语言测试正在逐步推广，但由于测试中很难设计出真实的语境，所以交际语言测试还不够成熟，正在发展之中。

需要指出的是，各种语言测试方法都有其优缺点，它们之间并不相互矛盾，而是可以互补的，在语言教学中可根据实际情况灵活使用。比如对一个班进行一次测验，用传统的翻译、作文、听写就行。假如一所几千人的学校举行统一考试，则可采用以多项选择题为主的题型，因为较大规模的考试可借助机器阅卷，提高效率。总之探讨这些测试方法有助于较为全面地认识其理论基础、实践方法和适用范围，使这些方法在外语测试中充分发挥其不同的作用。

[1]Bachman L. F. Fundamental Consideration in Language Testing [M]. 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0. 87.

[2]Hymes, D. On Communicative Competence[A]. In J. B. Pride & J. Holmes (eds.). Sociolinguistics: Selected Readings[C]. Harmondsworth: Penguin, 1972. 269.

[3]Oller, J. W. Jr. Language Tests at School: A Pragmatic Approach[M]. London: Longman, 1979. 89.

[4]刘龙根, 孙怀庆. 外语测试学导论[M]. 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1997. 68.

[5]刘润清. 语言测试和它的方法[M]. 北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1. 57.

[6]杨惠中. 语言测试与语言教学[J]. 外语界, 1999, (3): 19.

Methods of Language Testing and Their Theoretical Basis

YANG Lan-xu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Posts and Telecommunications, Chongqing 400065, China)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four stages of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language testing theory, as well as each stage using different testing methods, and points out that various test method has its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In language tests, they can be used flexibly according to the actual situation.

Language Testing; Linguistic Competence;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H01

A

2095－414X(2013)04－0092－03

杨兰薰（1978-），女，讲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