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不应“至死”
2013-03-05张晓旭
【摘要】在大众文化“泛娱乐化”的今天,由电视、网络输送的各类信息已经充斥着人们的生活,侵占了人们大部分精神消费的领地。全文对尼尔·波兹曼的《娱乐至死》的主要观点进行阐述,结合当前现实,引发人们对泛娱乐化时代表层繁荣掩盖下的深层危机进行深刻反思,呼唤个体意识的觉醒。
【关键词】娱乐至死;媒介文化;批判
1932年,英国小说家奥尔德斯·赫胥黎在他的科幻小说《美丽新世界》里,用讽刺的笔法描绘了他心中的未来世界。在这个未来世界中,人们不再阅读书籍,在被诸多资讯充斥的信息海洋里变得被动和自私;那些使他们丧失思考能力的工业技术逐渐成为为他们顶礼膜拜的“神明”,真理被湮没在无聊繁琐的世事中;文化成为充满感官刺激、欲望和无规则游戏的附庸文化…一最终,人们因为热衷于享乐而失去了真正的自由。“人们感到痛苦的不是他们用笑声代替了思考,而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以及为什么不再思考。”
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一书中将赫胥黎所担心的景象概括为:“我们将毁于我们所热爱的东西。”20世纪美国文化发生重大变革:印刷业时代逐渐没落,电视时代蒸蒸日上。政治、宗教、教育和任何其他构成公共事务的领域都要改变其形式和内容,为适应电视的表达方式去重新定义。随着技术不断发展,电子媒介逐渐取代传统印刷术,主流媒介的特性产生变革而进一步控制我们的传播、文化甚至是思想,即传统的以阅读为基础的文化即将被以娱乐为核心的图像革命所取代,这是对电子媒介飞速发展强有力的批判。娱乐至死,决不是一种自我选择,而是被控制、被操作的结果。在消费主义原则的支配下,娱乐渗透到生活的各个角落。尽管这种娱乐不过是一种难以兑现的生活允诺,但是商业社会已经彻底改变了人的动机与态度。
作为麦克卢汉的信徒,波兹曼坚信媒介同语言一样,为人们的思考、表达思想和抒发情感的方式提供了新的定位,不同差异会导致人们价值观的不同,“每个文化中交流的媒介对于这个文化精神重心和物质重心的形成有这决定性的影响”,“媒介即隐喻”、“媒介即认识论”。随着一种文化从口头语言转向书面文字,再从印刷术转向电视,关于真理的看法也在不断改变,媒介的变化导致人们思想结构和认知能力的变化。自从有了语言,人类感知世界、思考世界的方式和结构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印刷术统治世界的时代,书面文字让以往以口头传播的语言凝固下来,思想能够方便地接受他人持续而严肃的审查,相对于口头语言的转瞬即逝,书面文字更具真实性和长久性。报纸和书籍是人们获取信息、知识的主要途径,通过阅读报纸可获得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各类信息。而追求动感画面和视觉快感的电视机无法很好地表现“思考”这一过程,至此信息对于受众来说只是充斥着日常生活、意义不再如以前那么重要的文化符号而已。电视机带来的“图像时代”较之印刷时代毫无诚信可言,信息提供者可以为了取悦大众并获得自得利润对其进行任意修改或是被阐释者随意歪曲,例如一档为时30分钟的访谈节目要经过2小时甚至更长时间的持久录制,最终由剪辑人员按照要求选取有价值的谈论部分进行合理或“歪曲”的剪辑拼接,原本现场中毫不关联的语句或段落被剪辑到一起就有可能萌生出新的意思从而导致电视观众的误解和曲解。对于电视节目,受众不再需要像对书面文字一样必须通过自己的理性思考来获取信息。问题不在于电视为我们展示具有娱乐性的内容,而在于所有的内容以娱乐的方式表现出来:新闻被娱乐化,政治被娱乐化。总之,波兹曼认为印刷术更适宜让人理性思考,呼吁人们回归阅读,认真写作和思考,而不要贪恋于电视节目,电台电视只会沦为大众娱乐。“娱乐至死”是他对媒体知识分子的警告。
在互联网日益兴起的今天,网络正在扮演着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尼尔波兹曼对于电视节目对受众影响的分析在今日对于网络同样有道理,并且网络也在不断削减电视机的作用,口语传播、印刷术、电台、电视技术、互联网技术这几者之间并不是后者打败并取代前者进而更替的关系,相反恰恰是互相作用如今趋向于“整合营销”互相弥补的关系网中。每种媒介各有其优缺点,例如报纸传播面广、发行量大、阅读率较高但传播效果不显著、色泽差、相对于电视、网络缺乏动感等不足;电视视听效果佳、现场感强、娱乐性强、收视面广,把新闻时效性和真实性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却也有着传播效果稍纵即逝、制作成本高、逐渐取代人的理想思考等缺陷;杂志更像凝固版的电视,或许正是电视引导着人们步入一个速食主义的读图时代。
“如果一个民族分心于繁芜杂事,如果文化生活被重新定义为娱乐的周而复始,如果严肃的公众对话变成了幼稚的婴儿语言,总而言之,人民退化为被动的受众,而一切公众事务形同杂耍,那么这个民族就会发现自己危在旦夕,文化灭亡的命运就在劫难逃。”不得不说,《娱乐至死》中作者的观点过于悲观,还有争议的余地。尽管世界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副无常的、嘈杂的、喜新厌旧的、躲猫猫的表象。超过3亿用户的新浪微博,在大量的资讯发布和转发过程中,大量信息不论是新闻还是娱乐不断更新有意或无意地强加在用户身上,这种求新求快固然已经满足了受众获取信息的需求,但由于发布文字仅限于140字内造成的信息零碎、片面化、缺乏背景和铺垫,再加之人们不假思索地轻点鼠标“转发”,他们就这样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又以极快的速度被人遗忘。2011年7月23日赖昌星回国的新闻在当日晚便被温州动车相撞事故所“掩埋”,更多的微博用户“选择”关心和讨论事故而在无意识中忽视了新闻价值略弱的赖昌星事件。我们今天确实已经处于波兹曼描述的世界里,在这样一个讯息和行动比严重失调的当代,我们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聪明,我们却也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愚昧。电视快速变换的画面更是无法让人静下心来思考,收视率就是“万恶之源”。确实有相当多的受众愿意轻易地相信和怀疑,但在诸多媒体和过剩的信息面前,受众、即人有一定的自我适应性和调整性,对于媒介的使用和理解上还是掌握最终选择权和决定权的。“媒介的形式偏好某些特殊的内容,从而能最后控制文化。“这一观点恰恰忽视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受众是文化的真正参与者。确实,一个人的媒介素养需要从儿童时代便开始培养,受众需要对每日铺天盖地的信息进行合理的筛选和鉴别,好的媒介素养应该是正确地、建设性地享有大众传播资源的能力,能够充分利用媒介资源完善自我,参与社会进步,并且有媒介批判能力。在另一方面,作为媒体,电视完全有可能在平实的基础上追求适度的深邃,例如凤凰卫视的《冷暖人生》便是很好的范例。媒体并非文化和世界的主宰,受众也并非魔弹论(皮下注射理论)里所描述的“应声倒地的枪靶子”。在这一点上,波兹曼高估了媒介而低估了受众还存在的理性。
一切的担心归根是对现代性的恐慌,人类有追逐娱乐的天性,而人类也有保持理性的良知。一旦个体意识到觉醒,不让技术束缚住自己,才有可能不被沦为“泛娱乐化”的奴隶。或许,文化拯救的希望就在于人类不断的自我反省中,在于认真思考波兹曼式的警世危言中。
参考文献
《娱乐至死》[美]尼尔·波兹曼
《童年的消逝》[美]尼尔·波兹曼
作者简介:张晓旭(1987-),女(汉),黑龙江大庆人,海南大学文艺学专业影视美学201O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