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建构我国家庭教育评价体系的紧迫性
2013-02-19郭礼智李小兰
郭礼智,李小兰
(井冈山大学1.教育学院;2.人文学院,江西吉安 343009)
试论建构我国家庭教育评价体系的紧迫性
郭礼智1,李小兰2
(井冈山大学1.教育学院;2.人文学院,江西吉安 343009)
现代社会中家庭教育的价值日益彰显,但现实中我国家庭教育往往沦为经验式活动,缺乏科学的指导体系,建构家庭教育评价体系加强对其科学指导也就更显迫切性,而家庭教育逐渐由私人领域转向公共领域的趋势也为建构家庭教育评价体系提供了可能性和可行性。
家庭教育;评价体系;公共领域
从近几年的社会热点问题调查情况来看,子女教育问题始终是公众关注的热点。随着终身教育和学习化社会的到来,家庭教育在全世界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当学习化社会已经成为社会发展的目标时,对年轻一代的教育,仅仅依靠常态的学校教育是远远不够的,家庭教育在学习化社会形成与发展中的作用日益凸现。对社会发展中各种讯息及传媒所传递大量信息的选择和过滤,对年轻一代正确引导、帮助的任务,必然成为家庭的教育功能的重要部分。同时随着学校教育权威的“非中心化”,以及终身教育思想的深入人心,学校教育在个体发展过程中,越来越难以承担起传授个人一生所需知识的重任,客观上也呼唤家庭教育参与其中并需要扮演重要角色。在学校教育文化传递地位的变迁中,家庭教育的重要性日益得到提升。家庭教育对社会发展进步起着巨大的推动作用,尤其在现代的制度化教育体系中,学校教育对学生的“压制性”、“同质性”和“破坏性”[1](P8),更使家庭教育的独特价值得以凸显,家庭教育也因此从各个层面得到高度重视和迅猛发展。而家庭教育的科学合理发展,需要实践的指导,更需要理论的规约。对家庭教育的有效评价是家庭教育发展的必要条件,也是家庭教育走向有效、科学的重要途径。因此,建构有效的家庭教育评价体系已是非常迫切的任务。
一、我国家庭教育评价的现状
与家庭教育的高速发展不相协调的是,目前我国的家庭教育基本处于一种自发的状态,虽然2010年全国妇联颁布了《全国家庭教育指导大纲》,但对现实家庭教育的针对性、指导性和操作性都不是很强,所以我国的家庭教育在总体上是很缺乏必要的指导和支持体系。在家庭教育的科学性、有效性上,也缺乏一个合理有效的评价体系,这使得很多家长的家庭教育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在不断尝试、修正和总结自己以为然的经验中对孩子进行教育,因此存在着较大的随意性、盲目性和伪科学性。
家庭教育价值的日益凸显、家庭教育的快速发展都呼唤科学有效的家庭教育评价体系,但现实中我国家庭教育的有效评价体系目前还远没有建立,相关研究也非常少,国内只有吴奇程、骆风、陈建强等学者对家庭教育的评价有所涉及,但都比较零碎,只简略谈到家庭教育评价的意义与价值、方法方式等内容。国外相关的研究在能查阅到的文献中也主要集中在家庭教育评价的横向比较和方法、价值上,远达不到科学体系的构建。应该说这些年来经过学界的共同努力,我国的教育评价的体系是比较完善了,家庭教育属于教育的范畴,教育评价体系中也应有家庭教育评价之属,但很遗憾的是,即使是对我国教育评价最权威、阐述最全面的由陶西平主编的《教育评价辞典》,囊括了高等教育评价、中小学教育评价、职业教育评价、成人教育评价、师范和学校幼儿教育评价等所有的教育评价,唯独没有涉及到家庭教育评价。其他相关的研究文献也反映出了目前我国教育评价的研究体系绝大多数都是针对学校教育。但学校教育与家庭教育在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关系、教育的环境、教育的目标和内容、教育的体系和系统性、教育的方式方法等方面有着很大的差异,所以学校的评价体系并不适用于家庭的教育评价,因此有必要建立一个独立、科学、有效的家庭教育评价体系。
二、建构我国家庭教育评价体系的紧迫性
(一)家庭教育逐渐由私人领域转向公共领域
影响家庭教育评价体系建构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是人们一直认为家庭教育属于私人领域,家庭是家长精心经营的“一亩三分地”,每个家长都用自己的家庭教养方式和理念耕耘着这片土地,其他人是没有资格对此指点和评论的。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维系家庭教育发展的,除了经验,唯一成体系便是“家学渊源”和“家规”、“宗法”,所以在漫长的社会发展中家庭教育更多的是用古代社会的“家法”、“家规”去指导和规范,对子女也只能用是否听话、孝顺、本分或学业好坏等简单指标去估量,不适合用外在的教育评价体系去衡量和指导,因此也没必要建立家庭教育的评价体系。然而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我国传统社会“家国”高度“同构”关系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很多时候诸如家庭教育这类的“家”事,早已超出了“私事”的边界,而成为整个社会发展的有机部分。“学校教育固然重要,但学校教育使人拥有的是成就,而家庭教育使人拥有的则是完整的幸福。因此,家庭、家庭教育才是学校教育乃至整个教育体系的基础,家庭、家庭教育早已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家事’、‘私事’,而是关乎社会整体发展命运的“官事”、“公事”,是一种具有重要公共利益性的公共性社会事务。”[2]在此条件下,当前对家庭教育进行科学合理的评价,就具备了充分的合法性与合理性。目前,世界上许多国家地区出台了对家庭等代表性私人领域进行干预的法律法规,确保科学地指导家庭教育发展,并加强对家庭教育的引导和评估。早在2003年,我国台湾就颁布了《家庭教育法》,以立法的形式确立了家庭教育的目标、内容和实施原则等;日本2006年修订的《教育基本法》就将家庭教育问题纳入其中,从法律上规定国家对家庭的责任,从程序上明确家庭教育的准则;美国2002年颁布的《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也将家庭教育纳入学校教育体系,美国教育部还开发了一个父母用的家庭教育工具包(“赋权与父母的学校盒子”),对父母免费提供实施家庭教育的指导性建议,以提高家庭教育的效果。此外,美国还成立了教育部父母援助和地方家庭信息中心,通过这些部门去援助家庭开展有效的家庭教育,评估家庭教育效率,促进孩子健康成长;法国也在1998年建立了“倾听、援助、陪伴父母网络”,随后便有很多部门介入家庭教育工作中,帮助父母完成家庭教育任务。[3](396-414)在我国,2010年7月,经国务院常务委员会和中共中央政治局审议通过了《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要依法治教,制定家庭教育法律。强调充分发挥家庭教育在儿童少年成长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家长要树立正确的教育观念,掌握科学的教育方法,培养子女的良好习惯,加强与学校的沟通配合。
可见,建立家庭教育评价体系是社会发展所需,是形势所迫。
(二)我国社会转型期,家庭教育功能正在得到强化
在我国社会转型时期,作为大教育系统组成部分的家庭教育,也正在悄然发生变化,尽管家庭教育某些内容、任务正在逐渐被社会教育所取代,如各类托幼教育机构大量增加,大大减轻了家庭管理学前儿童的责任,各种独立于学校正规教育与家庭教育之外的业余辅导班、特长训练班,不仅弥补了家长自身在教育孩子上知识的局限性,同时也使得家庭教育的部分内容被社会教育所取代。不过,从转型期家庭教育发展总体情况看,当代家庭教育功能日益表现出明显强化趋势:
1.经济的发展,人民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许多家庭自觉加大了对家庭成员的智力投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大幅度提高,许多家庭己不再仅仅满足于家庭成员的衣食住行等物质需求,丰富精神生活也成为当代不少家庭更高层次的需求。对家庭成员智力投入,尤其表现在对教育子女的投资不断增多。如不少家庭为子女购买书籍、玩具、学习用具等方面投入不断增加,这为改善和加强家庭教育创造了良好的物质条件。
2.转型期家庭结构的小型化、核心化,使父母对子女教育问题更加重视。自1979年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以来,我国家庭结构在社会转型时期发生了根本性变化,独生子女家庭正日益成为社会主导的家庭形式。由于独生子女的特殊地位,使得广大家长自觉加强对孩子的家庭教育。他们乐于接受优生优育的新观念,很多人有知识、有精力,舍得在孩子身上花功夫,对家庭教育十分重视。
3.我国现代化建设不仅需要教育培养出的人才具备一定文化知识与技能,同时还应具备健康的心理素质、良好的道德素质。家庭教育因其潜移默化、终身性特点更容易将社会要求转化为对孩子的教育与培养。全民重教,社会各方面重视对家长的教育指导,以各种方式帮助家长提高自身素质,这种情况有利于家庭教育功能的发挥。
4.终身教育理念的逐步确立,进一步促进了家庭教育地位的提升。在制度化学校教育形成以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相对于学校教育,家庭教育一直扮演着附庸的角色。在很多时候,家长对学校教育是怀着一种“顶礼膜拜的态度”,并有意或无意地强化着学校的“教育权威”,要求小孩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等等。但随着学校教育的普及,国民的受教育比例与受教育程度不断提高,家长的文化素质也大大提高,一些素质较高的家长对学校教育开始扮演起评价者、参与者,甚至替代者的角色。如在我国的一些大城市就出现过类似于古代私塾的“国学堂”、“孟学堂”。这些家长不仅以其自身的受教育经历来审察与评价其子女正在接受的学校教育,而且以其自身的文化积累和学习体验来有意识地对子女进行知识、技能乃至观念方面的传递,使其能积极多元地应对现代社会的激烈竞争。许多父母的这种能力甚至强于学校的教师。在社会转型时期,随着父母文化素质的提高,家庭将更多地参与到子女的文化传递过程之中。同时,随着信息时代对学校教育的冲击,学校教育权威已日渐“非中心化”,加之终身教育思想的深入人心,学校教育在个体发展过程中,越来越难以承担起传授个人一生受用的知识的重任,客观上也需要家庭教育参与其中。因此,在学校教育文化传递地位的变迁中,家庭教育的重要性日益凸显。正如钟启泉教授所说:“社会对学校的职能抱有过多不恰当的期望和要求。学校被要求对大量广泛的社会问题负责,而这些问题原本应该由家庭或整个公众负责的”。[4](P22)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发现,家庭教育功能在现代社会发展过程中越来越重要,家庭教育功能不断得到强化。但现阶段家庭教育又存在很多问题:言教多,身教少;偏颇分散多,合力教育少;强调他律多,自律培养少;过度教育多,因材施教少;知识教育多,品德引导少;物质满足多,精神给予少;从众现象多,科学规划少;功利取向多,人文素养少;等等。这些问题的存在急需教育理论去指导和规约,尤其是对家庭教育的有效性进行科学的评价。所以,非常有必要加强对家庭教育的评价,以正确引导家庭教育的科学发展,并在有效评价的基础上对我国家庭教育质量进行鉴定,对我国家庭教育所存在的问题进行诊断,从而真正改进我国家庭教育的水平和质量。
(三)现阶段我国家庭教育已沦为经验式活动
长期以来,我国的家庭都是以封闭的方式承载教育的任务,家庭教育是不需要任何习得和技巧,是在为人父母历程中的自然成熟的产物,是父母天性和社会大家庭共同催生的融合品,因此家庭教育被人们视为理所当然的经验活动。通过中国几千年的传统家庭教育史的观照可以发现,无论是诸葛亮还是颜之推抑或曾国藩,他们成功的家庭教育,是在自然习得基础上,有效利用各自家庭的家学渊源,综合时代要求,在多次教子实践中不断修正经验并构筑各具特色的经验体系。他们的经验体系又被世人以及后人加以固化而成为成功家庭教育的典范被膜拜被神化,被众多家庭不加选择地作为家庭教育宝典而引入各自的家庭教育中。这往往还只是家境殷实有教育能力和教育经验的书香之家能做到这一点,而当时更大多数的贫寒之家,家庭教育则更是通过口耳相传、以身示范等方式进行。这种家庭教育是一种简单经验重复,是伴随年龄的增长而实现量的累积,是家长自己儿时受教育经历的一种反刍。
每个家庭都憧憬自己的孩子能成龙成凤,但教育的方式却又是过去经验的一种复验,家庭教育一直受到中国家庭的重视,但却又一直是一种简单经验式的重复。家庭教育为何沦落为一种个体经验性的活动,其中原由第一是几千年来我国大社会一直是以封闭的方式发展,经验一直被固化被推崇,社会整体在因循守旧中慢慢演绎。第二则是与家庭这个小社会有关,中国一直是特别重视家庭伦理的国家,在家庭伦理体系下,很多与家庭教育相关的东西不管合理不合理都被恪守坚持,在因循守旧中被认为理所当然。第三是我国的家庭教育理论的科学化尚处于起步阶段,虽然各种教育理论现在风生水起,蓬勃发展,但其重点是关注各级学校教育工作,而对家庭教育缺乏足够的关注。在现阶段来说,我国家庭教育之所以成为一种经验性的活动,根本原因在于对家庭教育理论缺乏科学、深入的研究。“长期以来人们对家庭教育的认识停留于现象的描述和总结,家庭教育学科的基本概念、范畴、原理缺乏严密的科学性与逻辑性,体系庞杂,内容混乱,专业术语贫乏,理论解释乏力,对未来的预测、对现实的批判比较薄弱,学科结构缺乏应有的理想范型。”[5]
家庭教育的评价是基于现实家庭教育实际状况做出的针对性的过程与结果上的指导与反馈,正因为如此,建构家庭教育的评价体系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加强我国家庭教育的理论研究与家庭教育实践的联系,有效指导家庭教育的科学发展。
(四)家庭教育理论研究体系中也还存在诸多问题
长期以来,对教育的研究无论中国还是其他国家,其重点都在学校教育及社会教育,而对家庭教育研究相当缺乏,使家庭教育的理论研究体系比较初级和混乱。究其原因,一是学校教育及社会教育具有公共性,各教育研究机构作为社会服务体系研究其科学合理发展成为其义不容辞的义务和使命;二是家庭教育在传统意义上具有不容干涉的绝对私人性,使很多教育研究者对家庭教育望而却步,要研究也只是研究“过去时”而不是“进行时”,更不是“未来时”;三是教育研究者将家庭教育的理论与实践视同为经验与随意性,认为家庭教育缺乏理论的支撑与发展的张力,更多的是经验的总结,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学术的偏见,不屑为之。杨宝忠教授在总结家庭教育研究在科学性、学术性上存在的问题时,概括出“五多五少”:侧重于借鉴其他学科知识多,对不同学科知识的整合少;居高临下的说教多,设身处地的操作指导少;激烈批评的多,致力于建设的少;根植本土研究多,而比较分析和中外融合贯通的少;经验介绍的多,而史论结合的少。[6](P43)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发现我国家庭教育中的诸多问题,家庭教育远没有建立自己的研究的理论体系,家庭教育理论研究到底应该包括哪些内容,家庭教育理论与家庭教育实践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等基本问题也还没有厘清,而建构家庭教育评价体系有利于结合家庭教育研究中存在的问题,全面、系统地总结当代家庭教育的理论与实践,并进行理性的反思,消解人们对家庭教育的误解与困惑。
总之,家庭的教育功能变迁,对父母养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家庭也就需要更系统的指导,这种指导不再是传统的一些经验的介绍或者建议,而更应该是有改进意义的评价性指导,这就需要建构评价系统。同时,随着家庭教育逐渐由私人领域转向公共领域,建构家庭教育评价体系既越来越迫切,也越来越可能。当然,家庭教育的评价主体应该是家庭本身,是家庭本身参照家庭教育评价体系作针对性的评估,以求改善家庭教育质量,是一种基于自愿性和自主性基础上的评价。
[1]伊里奇.非学校化社会[A].全国十二所重点师范大学.教育学基础[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8.
[2]熊少严.关于家庭教育立法问题的若干思考[J].教育学术月刊,2010(4).
[3]全国妇联儿童工作部.全国家庭教育调查报告[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
[4]钟启泉.世界课程改革趋势研究[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5]骆风.论我国家庭教育的评价体系指标[J].学术研究,2005(6).
[6]邹强.中国当代家庭教育变迁研究[D].华中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08.
On The Urgency of Establishing an Effective Fam ily Education Assessment System
GUO Li-zhi1,LI Xiao-lan2
(1.School of Education;2.School of Humanities,Jinggangshan University,Jiˊan 343009,China)
In modern society family plays increasingly important roles in education.However,family education in China today tend to be realized under guidance of experience instead of scientific approaches.Hence it is urgent to establish an effective family education assessment system.And the emerging shift of family education from private realm to public domain provides and possibility and feasibility.
family education;assessment system;public domain
G78
A
10.3969/j.issn.1674-8107.2013.06.014
1674-8107(2013)06-0093-04
(责任编辑:曾琼芳)
2013-05-20
江西省教育科学规划项目“我国家庭教育的有效评价研究”(项目编号:11YB068)。
1.郭礼智(1972-),男,江西永新人,副教授,主要从事教育原理与基础教育研究。2.李小兰(1973-),女,江西遂川人,副教授,主要从事古典文学与家庭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