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美国佬》中的阴阳思想

陈红霞

（井冈山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西 吉安 343009）

阴阳思想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本所在，千百年来一直在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发挥着或隐或显的作用。阴阳思想认为，世界万物在根本基质上都分为阴阳两个方面；同时，任何事物作为具有特定属性的存在物，都具有与它相对应的对立物，双方分别具有阴阳一方的属性。然而，阴和阳的物态并不是绝对的，它们发展到极处可以互相转化，阴尽而阳至，阳消而阴来。老子的“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道德经》第2章），正好说明了事物在相互对立中不断变化，并有向其对立面转化的趋势，从而达到阴阳合一。而“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道德经》第58章）更是精辟地论述了祸与福相互冲突的阴阳双方经过互相调和最终要发展到和谐统一的道理。由此看来，阴阳合一、阴阳转化和阴阳调和是阴阳思想中的三个重要观点。

《典型的美国佬》是著名华裔女作家任碧莲于1991年出版的处女作，讲述的是中国移民拉尔夫、妻子海伦、姐姐特蕾莎在美国的生活历程。国内外学界大多研究作者多元文化的视角及其文化批评意识，对其作品的评论也集中于移民、文化冲突与同化、种族间的冲突与融合、文化身份的探求、人物塑造和成长以及美国梦等主题，却忽略了作品中凸显的阴阳思想。《纽约书评》认为“任碧莲甚至在她行文中保持了复杂的二元模式的风格，老练地选择、机智地讲述她严肃认真的故事。 ”[1]（P308）帕特里夏·斯托雷斯也说：“题目中的‘典型的美国佬’既非美国人亦非中国人，既非本土人亦非移民；他们是这样一种人：既好又坏，既幸运又不幸，其宏大的梦想被幻灭所折中，而幻灭又被抱负的实现所缓解。 ”[2]（P11）可见，《典型的美国佬》的成功之处，不仅在于书中存在着许多二元的阴阳思想，更在于这些阴阳思想如何体现了作家的文化理想，即对消解性别矛盾、人格分裂和文化冲突的追求。

因此，本文试图通过分析特蕾萨身上所体现的阴阳合一思想、张家人的自我与“反自我”的阴阳转化思想和拉尔夫转变过程中蕴含的阴阳调和思想，尝试消解男女性别、自我与“反自我”以及东西方文化的阴阳对立，从而指出阴阳和谐集中展现了作家的艺术追求和文化理想。

一、男性与女性的阴阳合一

阴阳合一是阴阳思想中的一个重要观点，并在中国文化中获得了广泛的认同和体现。老子提出的“万物负阴而抱阳”（《道德经》第42章），“知其雄，守其雌”（《道德经》第28章）的观点都是阴阳合一思想的典型体现。阴阳合一的模式就是 “太极图”，“太极图”以头尾相随的黑、白二鱼组成，却让黑鱼头部点以白眼而白鱼头部点以黑眼，这分明传达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阴阳合一意味。简言之，一个人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其本质特征是兼性的，而非单一的。只有这样，两性之间才有可能形成一种真正的协调，达到真正的理解。在《典型的美国佬》中，主人公拉尔夫的姐姐——特蕾萨身上明显地具有男性力量和女性力量的阴阳合一。这种阴阳合一的思想主要体现在特蕾萨作为审美的主体而非客体、坚毅独立的个性以及与主人公拉尔夫角色地位的互换三个方面。

首先，特蕾萨是审美的主体而非客体。她平凡的外表就是对男权文化规定的女性标准的反叛。我们看看作者对她的评价：“长长的脸，棕色的头发，大大的嘴巴，满脸的雀斑”[1]（P50），缺乏女性优雅柔美的基本素质；牛奶的营养使特蕾萨长成了一个女巨人，而且走路的时候还双手插在口袋里。显然，特蕾萨的一举一动都已经男性化。不仅如此，她还喜欢从主体的角度评判他人，她断定格罗弗是个说谎大王和骗子；她还可以与男性一样欣赏女性的美，认为海伦“看上去确实‘可爱’。……厚实，丰满。 ”[1]（P97）此时的特蕾萨无疑是处于主动的观察者地位，而不是被动静止的被观察者地位，她不再是别人评判的对象，而是评判的主体。

其次，特蕾萨是阴阳双重性格的典型。她既温顺善良又坚强独立，也就是说她既具有女性气质又具有男性品格。她非常柔顺，完全服从弟弟拉尔夫的意志，任劳任怨地为张家奉献自己的一切。她非常善良，即使在被拉尔夫赶出家门后，仍没有抛弃自己对张家的责任，并在张家濒临崩溃之时挺身而出，再次挽救这个家庭。作为女人，她爱漂亮，看着商店橱窗里的红鞋子，特蕾萨仿佛感觉到自己心脏的颤动；她也渴望得到爱情，希望和老赵朝夕相处。这些都是她女性温柔顺从的一面，但她始终都有坚强独立和勇于进取的另一面。尽管特蕾萨出生在旧中国，却从小接受了严格正统的中式家庭教育和正规的西式教育，从而获得了 “张百晓”的美名并赢得了父亲的器重。来到美国后，特蕾萨坚强地承受压力，面对挑战。她勇敢地摆脱了性别对于职业的束缚，并通过终日勤奋学习获得医学博士学位，成为一名医生，以女性族裔的身份踏入美国男性统治的主流职业阶层。在医院实习期间，她非常敬业，战胜恐惧，终日面对鲜血与死亡仍然保持镇静，不知疲倦地与男医生们一起工作。当她与老赵的事被拉尔夫误解之后，独立坚强的特蕾莎沉默坚定地搬出了这个自己苦心维持的家，独自一人生活在简陋的公寓里，忍受着公寓门卫的粗鲁举止及家庭的流放。小说写到这里，特蕾萨在读者心目中的形象已不再是柔弱女子的形象，而是开拓进取、百折不饶的勇士形象，她兼有女性的温柔和男性的刚强。这也许正是作者阴阳合一的两性和谐理想。

阴阳合一还集中体现在特蕾萨这一形象对神话这些行动原型中男女传统地位的反叛上。自古以来，文学中的女性总是被描述成柔弱被动的形象，是男性保护和拯救的对象。然而在《典型的美国佬》中，特蕾萨却一次又一次地充当了主人公拉尔夫的拯救者。第一次是在拉尔夫刚到美国不久因为签证问题而困顿、沉沦，最后穷途末路时拯救了他，并且给了他新的希望和信心；第二次是在拉尔夫缺钱购房时，特蕾萨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在诊室做兼职为他凑钱，并拿出自己的积蓄，从而体现了一种男性责任感；第三次是在炸鸡店破产张家再次陷入危机的时候，被赶出家门的特蕾萨不计前嫌，伸出援助之手。由此可见，特蕾萨一次次地扮演了神话中英雄珀尔修斯一般的解救者的角色，而拉尔夫却成了被拯救者。男性与女性的地位在此无疑已经互换了。

从以上分析不难得出，特蕾萨从内到外都散发着阴阳合一的魅力。“魅力就是一个天资深厚的个性身上男女两种因素相互作用激发出的光彩，有魅力的女人不失阳刚与严厉。有魅力的男人也有令人销魂的女性美之光。 ”[3]（P120）他们同时又有超越凡人的能力。台湾学者廖咸洁也表明：“成功的双性人通常都具有某种异业，在特定范围内能人所不能，如能沟通灵异、能未卜先知、能纾难解国、能起死回生。 ”[4]（P110）因此特蕾萨不仅能以猫为伴，独自与猫生活在一起，而且在被拉尔夫撞成植物人后能够最终苏醒过来。这种“天人合一”、“物我合一”的阴阳合一正是特蕾萨的生命质量中具有超前意味的价值支撑点。

二、自我与“反自我”的阴阳转化

阴阳转化是阴阳思想的基本观点之一。老子认为“正复为奇，善复为妖。”（《道德经》第58章）即是说，阴阳的状态不是静止的，而是在不断变化的，一旦阴阳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便引起地位的相互转化，于是事物便发生变化，而且这种变化都在一个大的规律中：阳极生阴，阴极生阳。自我与“反自我”这一对阴阳正好顺应了这一规律。在文学创作中，自我可以被“多方面地理解成是人格的另一面、幽灵的阴影、第二自我、反自我、对立的自我以及秘密的自我”[5]（P77）。在外部环境的影响下，当自我不能真正表现出主体的思想和精神的特质时，自我便会被颠覆、被否定、被分离，从而演变成“反自我”的全新状态；反之亦然。

在《典型的美国佬》中，任璧莲以诙谐的笔调展现了文化迁徙和改变所带来的不仅是文化冲突，而且是人格分裂。小说中拉尔夫、特蕾萨、海伦三人都在幻想与现实的交融中完成了对自我和“反自我”不断转化的人格轨迹的数次关照。“典型的美国佬”一词开始是张家用来形容“反自我”的一类人。在头几年里，刚刚移居美国的张家人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他们都自觉地守护自己的传统，坚守传统的中国文化价值观，总以中国人的视角来看待一切，对美国人的做法多有不屑。他们甚至认为“典型的美国佬不好”，“典型的美国佬不知道如何行事”，“典型的美国佬就是想做万物的中心”，“典型的美国佬没有道德”，“典型的美国佬使用蛮力”，“典型的美国佬不可相信”，“典型的美国佬真浪费”，“典型的美国佬是饭桶”。

随着小说情节的发展，张家人的自我渐渐转化为“反自我”，他们自己也成了“典型的美国佬”。他们“从永久居民变成了公民”，“他们都有英语思维。 ”[1]（P129）拉尔夫和特蕾萨还拥有了受人尊敬的职业：大学教授和医生。在买了豪宅之后，张家人竟然觉得自己看到的美国的草地、蓝天、泥土等都明显超过了中国。拉尔夫甚至在获得了终身教职后不停地说“美国真了不起！”“自由和正义替代了一切！ ”[1]（P190）显然，张家人的自我意识不断在其无意识中被否定、被分离。格罗弗的出现更使张家人的另一面——“反自我”达到极点。海伦在格罗弗的诱惑中有了背叛的行为；特蕾萨与老赵之间隐藏着婚外情；拉尔夫为了实现格罗弗口中的“美国梦”，毅然弃教从商，他对年幼的女儿说：“钱。在这个国家，你有钱，你什么事都能做，你没钱，你就不中用。 你就是中国佬！ 就是这么简单。 ”[1]（P208）而海伦和特蕾萨对此无语反驳，居然还觉得拉尔夫有些道理。至此，张家人的自我已完全被“反自我”所主宰，最终导致倾家荡产，家破人散，使“反自我”让位于自我，张家人也自然从其几乎要达到的终点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由此可见，自我与“反自我”是张家人人格中截然不同、相互矛盾的阴阳两面，它们不断地发展变化，此消彼涨，从而交替地主宰着张家人的行为。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便是“人格发展的不平衡性”[6]（P32）。 这种自我与“反自我”的不平衡将会引起人的内心世界的不安、动荡、痛苦等复杂情感，张家人的结局便是最好的证明。然而在故事接近尾声时，海伦意识到自己曾将她来美国的时间作为分水岭，“来美国之前，来美国之后。但是她错了。这根本就不是分水岭。”[1]（P298）拉尔夫也感叹：“有可能逃掉吗？……一个人在中国注定要灭亡，在这儿也同样要灭亡。 ”[1]（P305）在一番醒悟之后，张家人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第一次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在“信念”的帮助下不断平衡自我与“反自我”。

三、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的阴阳调和

阴阳思想的另一重要观点是阴阳调和。关于阴阳调和，《庄子·外杂篇》中有这样的论述：“一清一浊，阴阳调和。”《易传》上也说：“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刚柔相摩，八卦相荡。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作大始，坤作成物。”这里明确强调宇宙间万物的生长离不开阴阳之间相互的协调和配合。要求得阴阳的和谐统一，就必须对它们的关系进行调和，使阳变阴合，变合相调。这种阴阳调和的观点对任璧莲的写作有着难以割裂的影响。任璧莲曾说，从小到大，她和父母之间一直存在一种文化差异和冲突。为此，她将这种差异和冲突写进了《典型的美国佬》，使东西方文化在拉尔夫身上经历了由冲突到融合的过程，从而达到了阴阳调和的效果。

小说一开始，深谙儒家人伦的主人公——拉尔夫明确表明来美国的目的是获取一个可以光宗耀祖的博士学位和将自己培养成一个真正的有德行的学者。可是刚到美国不久，由于签证问题，拉尔夫濒临绝望的边缘。正在此时，拉尔夫的姐姐特蕾萨奇迹般地出现在他身边，并给他带来了年轻貌美的妻子——海伦，三人由此开始了在美国寻梦的真正生活。刚开始时，拉尔夫认同的是中国传统的集体主义价值观，对他们的房屋管理人彼得所代表的“典型的美国佬”嗤之以鼻。而且，在拉尔夫结婚后，姐姐特蕾萨仍与他们住在一起。可见，在美国生活的最初阶段，拉尔夫的思想完全是中国式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拉尔夫一家越来越像典型的美国人。拉尔夫和特蕾萨先后取得博士学位，拉尔夫还成为大学终身教授，他们还有了自己的花园洋房和车，并仿照“美国佬”的称呼，把自己称为“张家佬”。美国文化及其价值观如同室外语言一样已经渗透到了室内，拉尔夫逐渐向美国文化靠拢和认同。在不知不觉中，拉尔夫接受了美国文化中的功利主义和极端个人主义。“个人主义”是美国文化中最核心的内容，美国人总是“为自己而思考，为自己而判断，为自己而决定。 ”[7]（P303）在极端个人主义的代表——格罗弗的怂恿和欺骗下，拉尔夫放弃了大学教授的职位，将贷款房屋抵押购买了格罗弗建在深坑上的炸鸡店，开创自己的生意。“他有了妻子，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工作和房屋，但是他又拿他们做赌注，好像他们对他来说已微不足道”[1]（P187）。 拉尔夫盲目地追求财富，最终迷失了自己，竟然把集体主义的代表——姐姐特蕾萨赶出了家门，而把格罗弗请进了家中。这一举措象征着拉尔夫完全抛弃了中国的集体主义价值观和思维方式，取而代之的是典型的美国个人主义价值观，处处以自我为中心。至此，拉尔夫已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典型美国人”。成为“典型美国人”之后的拉尔夫却一步步地滑向了危险的边缘：鸡店的破产、妻子的婚外恋以及自己开车误撞姐姐。《出版家周刊》评论道：“你感到要成为一个美国人，就不得不丢掉你的中国文化，但是如果你这样做了，就永远也保持不了心理平衡。”[8]可见，盲目地摹仿主流社会中的观念和思想，摒弃自身文化价值中的精华是注定会碰壁的。

碰壁之后的拉尔夫对“美国”的看法不再像以前那样盲目，他清晰地意识到“他不是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人”，“美国根本就不是美国。 ”[1]（P305）他认为中国成分是他们生活中更自然的部分，但是中国成分和美国成分两者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可或缺。在北京大学英语系接受采访时，任碧莲自己也突出强调了这一点：“我很高兴地了解到我的人物似乎超越了他们的种族身份，每一个有生命力的文化都会经历不断的同化过程，我不得不承认我身上最好最真实的部分是继承和学习的混合体。 ”[9]（P112）确实如此，当一种文化被另一种文化模式打破，“美国人”和“中国人”就不再是程式化形象，“美”与“中”也没有截然的分水岭，而是“中”中有“美”，“美”中有“中”的阴阳调和模式。而特蕾萨正是这种模式的代表，用海伦的话来说，张家以前的一切都归功于特蕾萨，是特蕾萨使这一切成为可能。没有特蕾萨，就没有过去和现在的张家，拉尔夫也不可能最终如释重负，重新振作。

因此，华人要实现自己的“美国梦”，必须要在中美文化的不同观念中做出很艰难的选择。那么，如何在文化差异中寻求到一个平衡点，则是至关重要的。显然，任璧莲选择的是文化调和说，希望各种文化彼此共存、突破非此即彼的阴阳对立。正如赛义德所说，“一切文化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没有任何一种文化是孤立单纯的，所有文化都是杂交性的，混成的，内部千差万的。 ”[10]（P179）代表东方文明的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有着不同的道路，它们是那样的矛盾，但好像阴和阳的对立一样，又彼此并协互补，相反相成，最终走向和谐相融。

四、结语

在一次采访中，任璧莲曾表示，“阴阳调和，对立统一”是她思维模式中的亚洲部分，而且“她所有作品的主题都包含了阴阳思想”[11]。读者不难发现，《典型的美国佬》的诸多细节中的确都渗透着阴阳思想，其中具有明显优势的是特蕾萨身上所体现的两性特征的阴阳合一、张家人的自我与“反自我”的阴阳转化以及拉尔夫从盲目地追寻美国梦到集体主义价值观的失落再到觉醒的阴阳调和过程。这些阴阳思想是表层的、显而易见的东西，贯穿小说始末的却是藏于深层次的作者的文化诉求——阴阳和谐思想。作为典型华裔美国人的任璧莲本人，正是在双重文化背景之下和多元文化的语境之中，为男女两性、人格的双重性以及东西方文化踏寻到一条共存共赢之路——在不丢失各自的优势的同时，彼此间互相汲取养分，由阴阳对立倾向逐渐实现二十一世纪的阴阳和谐。

[1] 任璧莲．典型的美国佬[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

[2] Patricia Storace．“Seeing Double”[J]．The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Vol．XXVIII，No．14，15 August，1995．

[3] 康正果．魅力的构成及其颓废[J]．读书，2001（4）．

[4] 廖咸洁．“双性共体”之梦：《红楼梦》与《荒野之狼》中“双性同体”象征的运用[J]．中外文学，1986（4）．

[5] Sau－Ling Cynthia Wong．Reading Asian American Literature：From Necessity to Extravagance[M]．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93．

[6] 屠文淑．社会心理学理论与应用[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7] 江畅，戴茂堂．西方价值观念与当代中国[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7．

[8] Wendy Smith．Gish Jen：The Book that Hormones Wrote[EB／OL]．http:／／www．publishswweekly．com ／articles／19990607－71270．asp．

[9] 多元文化主义语境下的当代华裔美国文学——美国作家任璧莲访谈录[J]．国外文学，1997（4）．

[10] 爱德华·W·赛义德．赛义德自选集[M]．谢少波，韩刚，等 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

[11] Dave Weich．“Gish Jen Passes Muster Again”[J]．Powells．com，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