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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民族典籍英译文本的情景语境构建研究——以《少郎和岱夫》为例

2013-02-17张志刚

大连民族大学学报 2013年4期
关键词:主位语篇译文

常 芳,张志刚

(大连民族学院 外国语言文化学院 辽宁 大连116605)

语言学词典[1]中,“语境”(context)定义包含两个,一为“上下文”;二为“语境”(话语或文句的意义所反映的外部世界的特征)。马林诺夫斯基和弗斯较早在语言研究中引入意义的语境理论。马林诺夫斯基把语境分为三类:话语语境、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弗斯比较关注于情景语境的概念,认为情景语境是“一组互相关联的言语和非言语的范畴”,它不仅仅是词语所处的环境和背景,而且是运用于社会过程中“反复出现”的图式结构[2]。韩礼德的语境概念包含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两个层面。他将情景语境理论发展为语域(register)理论。

一、韩礼德的情景语境与翻译

韩礼德的语境概念包括情景语境(context of situation)和文化语境(context of culture)两个层面。后来Halliday & Hase 进一步丰富了语境概念,Halliday 的语境概念如图1 所示[3]。

图1 Halliday 的语境概念图示

Halliday 认为,情景语境的变量可以包括与语言交际的话语范围(field of discourse)、话语基调(tenor of discourse)和话语方式(mode of discourse)。这些变量分别决定语言的概念功能、语篇功能和人际功能[3]。作为社会符号的语言必须在社会语境中进行研究。语场指的是实际发生的事,或者说语言发生的环境,包括谈话的主题;语旨是指参与者之间的关系,包括参与者的社会地位,以及他们之间的角色关系;语式是指语言交际的渠道或媒介。语境的这三个部分决定了意义系统的三个组成部分。意义与语境互为体现,通过一定的词汇、语法转换成表达形式。

韩礼德的情景语境适用于篇章分析,旨在从情景特征中获取篇章特征,它同样也适合于文本翻译,因为翻译过程就是不同语言的语篇在交际层面上达到等同的过程[4]。本文将以达斡尔民间叙事诗经典——《少郎和岱夫》英译为例,从韩礼德的情景语境角度来讨论译语语境的重构。

二、《少郎和岱夫》的情景语境分析

《少郎和岱夫》[5]有六种异文本,是达斡尔民族民间文学史上第一部长篇“乌钦”,有着很高的文学价值。达斡尔族“乌钦”是达斡尔族传统的民间“说唱”艺术形式,属于“说说唱唱来讲故事的艺术”形式,是通过故事中“刻画形形色色的人物和听的人共享乐,同喜忧”的[5]。对于这样一个少数民族的史诗英译无疑会对中国少数民族文化的对外传播起到推动和促进的作用。

根据以上对韩礼德的情景语境的论述,我们将从语场、语旨和语式三个方面来解析《少郎和岱夫》第三部的英语译本。《少郎和岱夫》共分六部,各部之间既独立成篇又互有联系。第三部和第五部讲的是少郎和岱夫由于贫穷欠债到财主家偷马-卖马-被抓-逃跑-起事的故事。首先,语场上来看,原语文本为叙事诗,讲述的是以少郎和岱夫哥俩为首的达斡尔农民起义事件,故事发生在20 世纪初叶,地点在嫩江边上的龙江县罕伯岱屯。这一点从诗歌的开始就做了交待(以下文本皆选自张志刚主译《少郎和岱夫》的英译文本[6]):

(1)清澈的嫩江耶源远流长,

碧绿的草原耶辽阔无疆;

美丽的罕伯岱在嫩江岸上,

莫力根哈拉子孙人丁兴旺。

Clear water of the Nen River flows far,

The grassland is flat and immense;

The fair Hanptai is by the Nen River,

Mengen Hal’s people flourish thence.

英译部分没有太大的变动,基本还原了原语境,语场没有变化。所使用的词汇:Hanptai 罕伯岱,the Nen River 嫩江,grassland 草原,和beautiful,green,为译文提供了故事发生的场景,这些词汇在语篇中反复出现也使读者清楚的了解到所发生故事的社会文化背景,表达了诗歌的概念功能。其中,“莫力根哈拉“”译做Merden Hal,而Hal 是达斡尔父系氏族组织的统称,“哈拉”之上冠以不同哈拉的名称,成为各哈拉的全称[7],这就显示出是一个达斡尔民族的故事,据记载达斡尔这一族称历史悠久,意为“耕耘者”,是达斡尔人的自称,最早见于元末明初。《蒙古源流》中提到的一个部落名称—— “达奇鄂尔”据考就是“达斡尔”的汉文译写形式。这一节体现了长詩的简洁、通俗和民族性。

在这部长诗中,往往是以写景开篇,以典型环境引出故事情节,展开叙事。如:

(2)嫩水奔腾耶轰隆隆响,

冰块翻滚耶武开江;

少郎、岱夫望着嫩江水,

冰排起伏心惆怅。

The Nen River surged forward

with a rumbling sound,

Ice flows which blocked the

road were flowing;

Shaolang and Daifu looked at the river.

Their hearts were upset with the

ice raft rising and falling.

诗歌中形成了一个模式:景色+环境+即将的叙事,一方面增强了长诗的艺术性和审美品味,另一方面也交待了即将展开的故事的情景语景,可谓一举双得。

从语旨来看,本部诗歌中参与的人物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派:一为以少郎和岱夫为首的穷苦百姓如三普乐、军兰、船保,老爹;另一派为对立人物如:张掌柜、王掌柜、管家、炮手等。这些人物的关系构成一幅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的画面。他们由于各自的生活地位、性格、教育程度、所处社会环境的差异而成为不同的个体,显示出不同个性特点,同时也构成了不同的语体风格。美国语言学家Martin Joos 在其著作The Five Clock 一书中把词的语体色彩分成拘谨(frozen)、正式(formal)、交谈性的(consultative),随便(casual)、亲昵(intimate)五种[8]。一定的文化修养、教育、社会地位决定了我们应选用的词汇。关系不同,交际时所表现出的风格也不一样。语言交际可以拘谨,也可以随便,可以正式也可以非正式。诗中主要人物少郎和岱夫是达斡尔族农民,没有受到过什么教育,所使用的词汇大都通俗易懂,口语化较强,有时甚至比较粗俗。如:

(3)少郎把枪口对准他胸膛。

还抓住脖领向后一搡;

“你要是不老实我就开枪,

让你认认爷爷岱夫、少郎”

He caught Zhang’s neck-collar

and pushed fiercely,

Shaolang aimed at his chest and roared,

“I’ll shoot if you don’t obey me,

Don’t you know we are Daifu and

Shaolang,your lord.”

(4)岱夫指着他脑门发了话:

“丧良心的掌柜别装相,

这个报应你得尝尝,

饶你命算爷们宽宏大量。”

Pointing at the shopkeeper’s

forehead,Daifu said:

“You brute,it’s no use pretending

you’re kind!

You must taste this retribution,

We are generous enough to

spare your life as mankind.”

像“一搡、脑门、丧良心、别装相”都是东北老百姓家常用语,译成英语时,我们大多采用了英语词汇中的共核词汇,正式英语显得太过于“雅”,不符合诗中人物的性格,也违背了整体诗的文体风格。在译语中采用了中性词汇使译文当然在一定程度上无法与原文的文体完全对等。因为在诗中译文的多个场合中比如有些对话使用了非正式英语甚至俚语以保留原诗的风格。达斡尔民族以农业、牧业、狩猎、渔业为主,“马”在诗中占有重要地位,由于“马”这一词在诗中反复出现,根据Martin Joos 的分类,可以有五种说法,我们选择了正式用语(formal)、中性词或共核语(neutral)、非正式用语(informal)四种。horse 一组词分别为:steed,charger 为正式用语,horse 共核语,nag,plug 为非正式用语。我们大都译成horse,比较容易被西方读者接受,没有使用nag 或plug,这样在一定程度上,译文的语体色彩较原文有偏离,但这种偏离并不影响整篇诗歌的风格,译文仍然是通俗易读的。而且,语体在诗中也并非连贯一致,为表达叙事诗的特定主题意义和美学效果必然会存在语域之间的转换或不同语域之间的互动。有时也采用了steed,以呈现出较强的“多语和弦”的效果[9]。

根据语言交际的渠道,大致可分为书面语和口语。但其中又有许多复杂的情况。从词汇角度来看,口语与书面语有明显的差异。比如,口语中常使用非正式的,有明显口语色彩的词,包括俚语,一些缩略词、填补语、模糊语。书面语体因为是事先预备好的,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因此,经常用一些正式用语或共核。《少郎和岱夫》作为一部叙事诗语言通俗,叙述者像一个说书人一样以全知的视角给读者展现了全部故事,读起来朗郎上口,唱起来合辙押韵,六部长诗,除第二部为“中东”辙外,其余五部均为“江洋”辙[5]。从第三部来看,此诗属于以口语为主兼有书面语,对话和叙事部分口语性较强而抒情描写书面语色彩较强。对话是全诗的一大特点,对话以直接引语的形式能更好突出人物性格,如:

(5)愤怒的岱夫要站起开枪,

“好汉子哪能受这份窝囊!”

机灵的少郎连忙劝阻:

“敌众我寡岂能够莽撞”

The angry Daifu wanted to stand up to fire,

“How can the real man stand this

vexed situation;

The smart Shaolang persuaded him quickly:

“It is rash to fight against enemies

in such confrontation

通过以上的两句话,表现出岱夫勇猛,刚烈的个性,与少郎沉着、冷静形成鲜明的对比。译文中为达到押韵使用了词汇“vexed situation,confrontation”,无法保留原文地方语言特色如“窝囊”一词的原汁原味。诗中少郎、岱夫和各类人物的对话,表达出各种的不同的情感,充分体现了诗歌中的人际关系,如少郎、岱夫与共同起义的农民的兄弟般情谊和对敌人的仇恨和鄙视都在对话中得到了很好的诠释。诗中所运用的这些语言交际手段进一步阐释了我们以上讨论的语旨,叙事诗的通俗、直白、大众化跃然纸上。

从以上的语场、语旨、语式分析来看,原文与译文的语场是一致的,但语旨、语式有所变化,因为语篇是人们交际的一种形式,交际是在一定的情景中进行的,当语篇的读者群发生变化时,交际的参与者、交际的媒介等因素都会发生变化[10]。那么,从系统功能角度来看,译语语境的构建是否等同于原文语境呢?我们将从功能上看是否对等。在语篇分析中,语场、语旨、语式跟语言的三个纯理功能相联系:语场体现了语言的概念功能;语调体现了语言的人际功能;语式则是语篇功能的具体体现。意念功能包括及物性(transitivity)、语态(voice);人际功能主要涉及到语气、情态;语篇功能主要涉及到主位和述位、衔接。语篇的概念功能包括及物性和语态。从及物性来看,例(1)中的前三句属于存在过程,指河流、草原和村庄的存在地域,最后一句属于物质过程。而译文用了动词stood、lay、was 三个不同的动词体现了河流、草原和村庄的存在,最后一句译文为关系过程,与原文不等。语态方面原文主要为主动语态而译文也都用了主动语态,体现了语态的一致。

人际功能有主要由语气系统和情态系统来体现的。语气包括两个部分,即主语(subject),由名词性词组充当;限定成分(finite element),属动词词组的一部分。原文中前两句为陈述语气,后两句为祈使语气,译文还原了此语气。从译文来看与原文语气一致,表露出原文中少郎对为富不仁的张掌柜的气愤。在情态方面,为了传达信息的有效性,命令对方承担后果,用了情态动词will。为加强语气使用了“Don’t you”,这些用法有助于体现诗歌中的交际角色和态度,服务于语言的人际功能。

再来看一下语篇功能,语篇功能由主位—述位系统、已知信息-新信息系统和衔接系统组成。系统功能语法把句子分为主位和述位两大部分。主位是整个句子的起点。除主位以外的剩余部分称为“述位”。主位是讲话者讲话时心目中确定的起点,因而有人称之为“心理主语”。从标记的角度看,又分为“无标记主位”与“有标记主位”由主语充当的主位是无标记主位,由其他成分(如补语、状语)充当的主位是标记主位。主位还有单项主位(Simple Theme)和复项主位(Multiple Theme)之分;只由经验成分(如:过程、参与者、环境成分)充当的主位属于单项主位,由经验成分与人际成分和(或)语篇成分构成的主位属于复项主位[11]。现将例(5)的原文和译文的主位和述位作一下对比:

Theme Rheme勇猛的岱夫 The angry Daifu 要站起开枪wanted to stand up to fire好汉子 How 哪能受这份窝囊can the real man stand this vexed situation机灵的少郎 The smart Shaolang 连忙劝阻persuaded him quickly敌众我寡 It 岂能够莽撞 is rash to fight against enemies in such confro ntation

由此可看出,原文的前三句为无标记主位,最后一句为有标记主位,此句有所省略,应为“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势下,我们岂能够莽撞”。而译文一、三句为无标记主位,二、四为有标记主位,形式上不对等,但仔细分析一下,第二句为特殊疑问句,表达了原文中的强调意味,第四句用译语的形式主语句表达了原文反问句式,由于英语和汉语句式的不同特点决定了两种语言在翻译上形式的不同,译者力求的是言语表达功能上等同。从衔接上看,句子中Daifu 与the real man,him 指同一个人,属于人称照应。而this vexed situation,such confrontation 照应上节诗歌中所提到的“敌众我寡”的情况。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形式上达到大部分对等,虽然没有完全对等,但其功能是等效的。从情景语境来看,译文与原文语场相同(谈话的主题与目的),但由于译语语篇的交际者及其之间的关系与原语语篇交际者及其之间的关系不相同,语旨和语式都有所变化,如果说原文的风格非正式性强些,那么译文则比原文显得正式一些,这些特征在以上的讨论中都有所涉及。可见,译语语境的构建并非完全等同于原语,这是由于受到译语的文化语境和语篇的交际情景的影响所造成的,是符合情理的。

三、结 语

从系统语言学的角度来探讨民族典籍英译能够拓展研究的角度,能填补英译文本缺乏语言学理论研究这一空白,因为系统语言学代表人物韩礼德所提出的系统功能语法理论对于语篇分析具有强大的解释力,并得到了很多专家学者的认可。著名学者黄国文运用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理论探讨了许多古诗英译的语言学问题,他的侧重点就是古诗原文与译文之间对比的纯语言学分析,这样的理论同样对少数民族文学典籍译本的解读具有可操作性。系统语言学通过析解文本语篇,揣摸作者的意图,理解语篇含意,体会译语的意境达到诠释典籍翻译中蕴含的科学准确性和艺术审美性。实际上,如何将英译的科学性和艺术性融合为一体,以便准确传达出民族典籍中蕴涵的少数民族文化是目前民族典籍翻译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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