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东垣丹溪学说在日本医学史上的地位

南东求 沈爱平

黄冈职业技术学院，湖北 黄冈 438002

长于温补脾胃之法，世称补土派的李东垣与善用滋阴降火之法，世称滋阴派的朱丹溪在我国医学发展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且在日本医学发展史上，东垣丹溪学说亦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1487 年，田代三喜飘洋过海，历尽艰辛来我国学医12年，专心研究李、朱医学，回国后大力倡导李、朱学说，并著有《捷术大成印可集》《直指篇》《医案口诀》《福药势剪》等医著，成为日本研究李、朱学术思想的最早创始人。1531年，曲直濑道三拜田代三喜为师，学医10年。因受其师影响极深，曲直濑道三亦来我国研究医学，不仅十分重视丹溪学说，且极重视学宗丹溪的刘纯、虞抟、王纶的学说。归国后，在京城创设“启迪院”传授医学，尤其推崇丹溪学说，并收集我国大量医著，从中精选重要内容，编成《启迪集》八卷，作为该地医学教科书，对李、朱学说作了发挥。后来，以田代三喜为首，逐渐形成了日本医学“后世派”学派，而曲直濑道三则成为“后世派”学派的核心医学家。

曲直濑玄溯是曲直濑道三的养子，也是曲直濑道三学术的忠实继承人。他继承养父的医学主张，亦推崇李、朱学说，重视学宗丹溪的刘纯、虞抟、王纶的学说，并遵奉中国宋以前的医学。据文献载，刘纯、虞抟的先辈，皆受教于丹溪，家学渊源甚为密切。王纶稍晚于虞抟，是浙江慈溪人，其学术思想亦源于丹溪学说。

刘纯，字宗厚，其父刘叔渊，字菊泉，受教于朱丹溪。据陈梦赉《中国历代名医传》载:“刘纯继承家学，深通医道，而又博览群书，工文辞，喜欢吟咏。又从乡里冯庭干、许宗鲁、邱克容学习。冯庭干授以会稽徐用诚的《医学折衷》。徐用诚字彦纯，也是朱丹溪弟子。”据庄树藩《中华古文献大辞典·医药卷》载:徐用诚的《医学折衷》(1368)，“立论本于《内经》，兼采张仲景、王叔和、巢元方诸家之论，尤参究于金元医家刘河间、李东垣、朱丹溪之说，而一以丹溪之说为权衡。”刘纯得传之后，精心研究徐著多年，又据自己平生的临证经验，在徐著基础上，增补若干病证，对徐著所述诸证附有议论，并易徐著书名为《玉机微义》(1396)。据载，此著“叙述证治方例，疏通源流，引申义类，析而有次，简而能赅，师古不泥。为同类书之较佳者，颇为后世所重。”由此可见，刘纯医术，继承家学，源于丹溪学说;后从师而学，亦源于丹溪学说。他继承丹溪学说，同时亦对丹溪学说有所发展。两百多年后，其著《玉机微义》传入日本，宽文四年 (1664)有刊本，流行甚广，影响亦大。

虞抟较刘纯晚，刘纯处明朝之初，虞抟处明朝中期。虞抟，字天民，是丹溪翁同乡 (浙江义乌)后人。虞抟曾祖虞诚斋，与丹溪翁同时代，曾亲受其教。虞抟继承家学，亦私淑丹溪之学。虞抟至晚年，医术高超，医名甚远，其著《医学正传》，后人评价甚高:“其学以丹溪为宗，而参以张仲景、孙思邈、李东垣诸家学说。书中各选张、孙、李精粹方剂，放在丹溪要语之后。凡其祖父口授心传，及自己历年经验方法，都附于诸条之末。又拟问答50条，冠于卷首，以申明先哲不尽之意。”故认为:“刘纯、虞抟都私淑丹溪，为丹溪再传弟子。他们用药以丹溪为主，而参以诸家之说，是丹溪医派之中卓越者。”而“义乌以医术闻名者，代不乏人，丹溪之后，惟虞抟为最。”(陈梦赉)

王纶，字汝言，号节斋。明弘治间 (1488—1505，一说成化年间1465—1487)殿试中进士。与虞抟有相似之处是，虞抟因母病而刻苦学医达10年之久，医道大行。王纶是因父病而奋力学医，后精于医术。据文献记载，他论病定方，不泥于古，亦不悖于古，为人治病，常奏奇效。据《国史经籍志》载，王纶为宦之余，十分留心收集医药书籍，而取《本草》常用药品，参考洁古 (张元素)、东垣、丹溪诸书，写成《本草集要》八卷。尚著《明医杂著》六卷，“发明丹溪所未发”(陈梦赉)，故深受世人尊信。书中首条回答仲景、东垣、河间 (刘完素)、丹溪诸书优点时说:“宜专主《内经》，而博览乎四子，斯无弊矣!四子之书，初无优劣，但各发明一义耳:外感法仲景，内伤法东垣，热病用河间，杂病用丹溪。一以贯之，斯医道大全矣!”此书后亦传入日本，正保二年 (1645)，有中野小左正门刻本，亦广泛流传，影响亦远。

刘、虞二人继承家学，皆私淑丹溪，且皆有独创，故为后世所重。王纶精于医术，虽合诸家，但于丹溪学说，扬其精髓，阐其未发，于明代医学界影响颇大。由此可见，曲直濑玄溯与其老师，既重视丹溪学说，亦重视刘、虞、王三人学说，是颇有见地者。他们从丹溪学说的发展中，进一步理解了丹溪学说的思想内核，所以，他们充分肯定了丹溪学说继承人的临证经验和研究成果。

曲直濑玄溯为强调不宜偏爱一人的学说，在其《十五指南篇》开头 (即“勤学的顺序”)中指出，要“广阅《内经》，普览《本草》，初诊以王氏《脉经》为主。处方宗张仲景，用药师丹溪，尚从天民。外感法仲景，内伤法东垣，热病法河间，杂病法丹溪。”从此论中可看出，曲直濑玄溯直接受到王纶《明医杂著》影响。曲直濑玄溯还引用刘纯《玉机微义》热门内容，并作了重要论述:只重视张仲景的书，则以伤寒为中心，结果可以将内伤病，误以为是外感病。反之，如果只重视李东垣的书，则只能看到脾胃功能，而有可能将外感病，误以为是内伤病。另外，如果只重视刘河间的书，则宜将诸病归结为热，还可能将寒病也误以为是热病。所以如以《内经》为基准行事，自然会全面了。

由于曲直濑玄溯的不断努力，使李、朱学说在日本医学界产生了强烈反响，故曲直濑玄溯被日本医学界尊称为“二代道三”，从而在日本医学发展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1］陈梦赉.中国历代名医传［M］.1版.北京:科学普及出版社，1987.

［2］庄树藩.中华古文献大辞典·医药卷［M］.1版.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