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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转型社会境遇中的社会交往与社会活力

2012-12-22常东亮

理论导刊 2012年1期
关键词:活力主体人类

常东亮,董 慧

(华中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武汉430074)

论转型社会境遇中的社会交往与社会活力

常东亮,董 慧

(华中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武汉430074)

追溯历史,社会交往与社会活力具有紧密的本质相关性。在全球化、社会转型、现代性与信息化的时代境遇中,产生了新的社会交往形式和交往异化,对社会活力的激发构成严重挑战,重新审视其相关性更具有了新的时代意义。通过探讨社会活力的内涵及其与社会交往的关系、社会交往对激发与提升社会活力的功能作用,可以看到,新的时代挑战并没有消解和颠覆社会交往与社会活力的内在逻辑一致性。

社会交往;社会活力;社会转型;交往;功能

交往是人类基本的活动,也是人类历史的基本条件,人类历史也是一部交往史。回溯历史,凡是历史上与世界各国交往频繁的时代,也必是经济、文化繁荣昌盛,社会充满活力的时代;举凡闭关锁国、固步自封的时代也必然是社会一片死寂、社会活力被压制的时代。交往与活力有紧密关系,表现出特有的一致性与关联性。

在全球化与社会转型的今天,我们又面临着信息化与现代性的挑战,这使得社会转型的历史方位史无前例地复杂化。在现阶段,“我国已进入经济发展的关键期、改革开放的攻坚期、社会矛盾的凸显期和各种社会问题的积累期。”[1]复杂的时代境遇对社会发展产生了严重的影响,社会活力激发受到了不容忽视的挑战;社会交往出现了新的形式,在解放生产力和促进文明进步的同时,也导致了如主体间交往关系异化等重大的社会问题,对提升社会活力提出新的要求。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下,重新考量交往与社会活力的关系,是笔者本文探讨的主旨所在,基于现实的维度,对其进行多方位深层次透视对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社会活力的内涵及其与社会交往的关系分析

1.社会活力的内涵分析。在当今中国社会的语境中,社会活力是一个频繁被言说的问题。一般而言,不断被言说意味着该问题具有不断被进行理论探究与实践探索的必要性。社会活力作为社会发展动力的重要标志,最能体现社会活动主体创造性与超越性的本质特征,最能体现现代社会的本质特性。

在社会学发展史上,曾提出社会进化思想的著名社会学家斯宾塞(Herbert Spencer)将社会与生物有机体相类比,提出社会也是一个有机体的思想。社会活力理论正是基于社会有机体理论而形成的一种新的社会理论建构。“马克思也曾经为我们勾画出活力社会的蓝图,有活力的社会是‘一个能够变化且经常处于变化中的有机体’。”[2]1本文中的社会活力中的活力用英文表示则为“Vitality”,主要是从“生命状态向度所进行的描述”,[3]89是对生命体、有机体的一种概括。社会作为生命体、有机体是社会具有活力的前提,活力是对有机生命体所特有的“新陈代谢节奏、有机组织形式的旺盛程度”[3]89的一种表征、描述。社会不断发展是其旺盛生命力可持续的保证。

通过以上论述,笔者认为可以这样来界定社会活力:所谓社会活力,就是蕴生于社会实践基础之上,通过社会交往,社会有机体焕发出来的生命力、创造力、持续力的总称。人作为社会生产生活的主体,从本质上而言,人的积极性、创造性是社会活力的表征。

任何社会的社会活力都是构成社会的各个要素在相互作用、相互影响中所发挥的有利于该社会发展的多重功能的有机综合、有机统一,是社会的生命力、创造力与持续力的有机统一体。所谓社会的生命力是将社会作为一个有机体而言的,社会作为一个有机生命体,我们必须要给其输送营养,保持其良好的新陈代谢功能,这样社会才会彰显出蓬勃的生机与活力,否则,社会就会是一片死寂,矛盾与冲突不断;此外,社会的生命力还表现为社会提供给社会主体人性化生存的能力。创造力是社会活力的精髓与灵魂,指的是社会活动主体生产新思想、发现和创造新事物的能力,是社会活力的表征和本质性规定。[4]持续力一般指的是某一社会有机体可持续和科学发展的能力,是立足于生命力与创造力基础上的进一步规定,后者是前者存在的基础与前提,前者是对后者的进一步深化与发展。

2.社会活力与交往。自从人类社会产生以后,人与社会就保持着一种动态共存的关联状态。通过人与人之间、社会群体与群体以及人与社会群体之间的社会交往与互动,各种社会关系得以建立,人们的各种利益诉求得以表达,欲望得以实现,社会得以发展,活力得以彰显。尤其是以高度分化和复杂为主要特征的现代社会中,社会主体之间互动十分频繁,在互动与社会交往的社会实践中,共同的利益诉求得以形成。当代中国改革开放的社会实践,正是通过多层次、宽领域的对外开放,拓展了社会交往,彰显了蓬勃的社会活力,进而促进了社会与生产发展,不断满足着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显而易见,交往是人类社会发展和历史进步的必不可少的强大推动力。

“交往是世界历史发展的重要动力”,[5]同样,社会活力亦是社会演进的动力,从社会发展的动力视角来看,两者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在广阔的社会交往中,社会获得了发展,人类文明取得了进步,社会彰显出了蓬勃旺盛的生命力。从这种意义上说,人类交往的历史也就是一部社会活力不断被激发和彰显的历史。纵观世界人类文明的发展史,人类的交往方式、范围发生了重要的转变,自人类迈入农业文明时代以来,人类的交往形态历经了“从地域性交往向跨地域交往,继而向世界性交往演变的历史过程”,[5]仔细审视一下人类交往地域、方式的跨时代性、跨地域性改变,正是交往的这种剧烈变革改变了人类历史。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社会交往的发展与社会活力的增强之间存在着正相关性,主要体现在这样一些方面,比如,都是外延上的有限性与内涵上的无限性相统一,在形式上都是无形无状、不可触,非实体性的观念形态;实践基础一致,都立足于人类社会的生产与生活实践;本质规定一致,都强调人的主体性地位、人与人内在相关性、人的积极性与创造性;目的旨趣一致,都是要促进个体自由发展,社会可持续发展,人类文明成果不断积累与传承,等等。尤其近30年来中国改革开放的社会实践更是给了我们提供了一个社会交往促进社会发展、激发社会活力很好的证明。历史性地审视人类社会发展状态,可以这样认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就是一幅以人类社会生产和生活为背景,以不同时代的社会交往事实和场景为内容,广阔无际地反映人类社会活力的历史画卷。

二、社会交往理论溯源与功能阐释

社会交往是从动态角度分析社会现象的基本范畴。社会交往是个人、社会集团以及民族国家和文明之间不同形式的精神与物质交流、联系和互动过程。社会交往历来是社会理论家讨论的重要论域和话语,不同的学者分别在各自的领域提出了许多富有真知灼见的理论,对社会科学理论的发展和社会实践的指导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下面笔者将对社会交往这个范畴进行追根溯源的历史性探究,并讨论其对激发与提升社会活力的功能与作用。

1.社会交往理论溯源。回溯历史,社会交往历来都是心理学、哲学、社会学、语言学等社会科学所关注的中心问题。针对各自的研究对象与研究领域,马克思、哈贝马斯、米德、霍曼斯和布劳等社会理论家各抒己见,分别在各自的研究领域提出了一系列有关交往的理论,这些理论中蕴含着丰富的社会活力思想。

在马克思的思想中,社会交往是其分析人类社会过程的重要范畴。他曾说:“社会——不管其形式如何——究竟是什么呢?是人们交互作用的产物。”[6]他认为社会交往指的是人们在生产及其他社会活动中发生的相互联系、交流和交换,并用社会交往概念论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用社会交往这个范畴论证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过程,指出了社会交往对人类社会的产生、满足人的需要、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功能及重要性,暗含了社会交往对促进社会活力的发生与彰显作用;当代德国最著名的哲学家哈贝马斯更是独辟蹊径,认识到了主体——客体交往理论的不利于社会发展、抑制社会活力的局限性,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其著名的强调“主体间性”的交往行动理论,即主体——主体交往模式,在他看来,交往行动指的是以语言或非语言性的符号为媒介,通过主体间的“社会交往”与“对话”,得到主体间的沟通与理解。由此可见,哈贝马斯更突出了社会交往的主体性,强调了社会交往主体的积极性与能动性,从社会主体活力的维度保证了社会活力;社会学家米德从微观视角探讨了符号在社会交往中的重要作用,开创了社会学中著名的符号互动论流派,即通过分析“日常环境中人们的互动来研究人类群体生活的社会学理论派别”,[7]76其研究的对象聚焦在“人们相互作用发生的方式、机制和规律”;[7]76作为现代社会交换论的代表人的霍曼斯和布劳更是用社会交换的观点来解读人们之间的交往与互动,霍曼斯从微观的视角提出了其具有行为主义特点的社会交换论,而布劳则立足于宏观的视野提出了著名的结构交换论,认为“交换也可以创造社会制度与社会结构”。[7]81尽管这些理论家将社会上的一切交往活动看作交换,具有一定的偏颇与狭隘性,但也透露出了这样一些信息,即社会交往对社会发展的动力影响、对社会活力的激发作用等,所有这些理论无一不是为解答社会交往在人类社会发展的作用所进行的努力与尝试。

本文主要是在社会学的意义上来使用社会交往这一概念的。社会学是在“社会互动”的意义上来讨论社会交往这个范畴的。在社会学发展史上,“一般认为,‘社会互动’(social interaction)由德国社会学家齐美尔于1908年在《社会学》一书中首次提出,后被社会学家广为使用。”[8]由于研究的角度不同,人们对社会互动的内涵的界定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有的学者比较强调交往与互动的结果,从静态的视角阐述交往与互动对社会活力的影响,对社会发展的功能;有的学者则更看重社会交往与互动的过程,从动态的视角分析了交往与互动对社会活力的影响及社会发展的动力性贡献,如著名学者高宣扬认为“互动成为人本身和所处的社会的一条基本生命线,同时也是人所创造的文化的基本动力和基础”。[9]尽管研究的视野、探究的侧重点存在着很大的差异,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有这一切均表明了社会交往在社会发展过程的重要性以及社会交往对社会发展与社会活力的促进作用。

2.社会交往的功能作用。在关于社会交往功能的讨论中,学者们根据各自研究的需要将其功能做了不同的界定,在本文中,笔者是在以下意义上来阐述社会交往对激发社会活力、促进社会发展的功能作用的:

(1)交往的整合与承继功能:为社会活力的激发提供保障。社会交往是“社会存在”的基本形式,也是社会活动主体表征其本质属性的基本手段。假如没有社会交往及其整合与承继功能的作用,人类社会物质或精神文明的成果便无法传承,社会活动的主体——人的社会性就无法展现,人类社会也便无法产生,社会也将不复存在,社会活力生成与激发的实践基础不存在,更谈不上社会活力。社会交往的整合与承继功能主要是指它对于协调群体成员的行为以及整合、传承人类文明成果所起的作用。纵观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与演化过程,表现为世界上各个不同的民族的文明成果交流融合,加以整合和传承的过程,这亦是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和社会主体不断体现其超越性和创造性的过程。通过该过程,整个人类社会的文明得到了发展、提升,并逐步趋于完善,展现出了勃勃生机与活力。显而易见,所有这一切无不源于社会交往的作用。随着社会的发展以及科学技术和交通、通讯工具的日益发达,“人们之间广泛的社会交往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不自觉地卷入文明的洪流之中”,[10]社会交往在促进人类文明的发展和传承的同时,也彰显了社会活力,保证了社会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在人类历史的社会生产与生活中,社会交往的整合与承继功能已被实践所证实。通过社会交往的整合与承继功能及在社会交往中所创制的各种社会制度的保障作用,人类社会取得了发展,文明获得了融合与传承,社会活力得到了保证与提升。

(2)交流及协调功能:为社会活力的提升提供路径。微观层面上,社会交往指的是发生于社会活动主体之间的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社会活动。宏观层面上,指的是不同社会组织、不同民族或国家之间的相互作用及影响。在广泛的社会交往中,人们通过相互之间的交流、理解,消除隔阂,实现利益和价值之间的协调与一致;不同的国家或民族通过谈判、沟通与理解,消除彼此间的差异与冲突,实现相互之间的互利共赢。无疑,交流及协调功能是社会交往的最基本、也是极重要的社会功能,更是提升社会活力的重要手段。按照哈贝马斯的观点,交往是主体间的互动性活动,即主间通过“符号协调的互动,它以语言为媒介,通过对话,达到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与协调一致”,[11]其交往行动理论的核心范畴是“相互理解”。在人们日常生活之间的社会交往过程中,消除了冲突与差异,通过交流、沟通与协调起到了维持社会秩序的作用,促进了社会的和谐,彰显了社会活力。在交流、沟通与协调中,各个社会阶层、社会集团的利益都得到了平衡、协调,不同社会阶层之间展开“对话”,整个社会呈现出一种和谐的局面,既保证了效率,又不伤及公平,这样的社会必定是一个社会活力被极大释放、创造活力最大化地被激发的社会。由此可见,交往的交流及协调功能为社会活力的提升提供了必要的路径。

(3)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生产力发展功能:为社会活力的激发奠定基础。一般而言,社会活力指各个社会阶层和社会群体在社会生活与社会生产中表现出来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而社会活动的主体——人作为社会活力的表征,能否全面发展便成为社会活力能否生发的重要约束条件。如何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便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对此,马克思、恩格斯曾有过重要的论述,他们指出:“一个人的发展取决于和他直接或间接进行交往的其他一切人的发展。”[12]而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只有通过普遍的交往,形成世界交往,积极参与全球社会化的大生产,社会活动主体才能获得和形成这种全球化的大生产的能力,社会生产力才能提高,社会也才能充满活力。按照马克思的观点,社会交往是社会活动主体——人的“自我显现”的方式,只有通过社会交往才能表征自己的对象性的存在。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表现为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只有通过社会交往,人的本质才能展现,人的创造性才能激发,活力才能生发。社会交往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必不可少的现实条件,多层次、宽领域、全方位的普遍社会交往,是人的全面发展和活力生发的必要现实基础。

所谓生产力指的是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显而易见,它反映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的全面发展必然有助于改善人类改造与利用自然的能力,社会生产力必然达到提高,从这个意义上说,交往间接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这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跨地域的社会交往可以促进不同地区和民族的生产经验与技能的交流,进而促进生产力的发展;第二,从部分与整体的关系上而言,不同国家和地区人们之间的社会交往与合作,发挥出了单个民族或国家所不具备的整体效果,产生了积聚效应,从而“产生了一种社会力量,即扩大了的生产力”,[13]进而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生产力作为社会发展的总根源与社会活力的源泉,它的提高与发展,为社会活力的激发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全球化与社会转型背景下社会交往与社会活力内在逻辑一致性探究

社会交往是“社会存在”的基本形式,是人类及社会存在、发展与进化的产物,是社会主体间的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方式。社会交往与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具有密切关系,是理解社会的一般钥匙,更是“透析社会活力的视角”。[2]167我们现在正在构建的充满活力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要充分重视社会交往的作用及其功能,中国长达五千年的历史发展以及改革开放的社会实践已经证明了社会交往对促进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以及激发社会活力的重要性,也证明了社会交往与社会活力之间具有内在逻辑一致性。

在全球化和社会转型的当代社会中,主体间社会交往关系的异化已成为不争的事实,与此同时,我们又面临着信息化与现代性的挑战,这样的时代境遇下,使得呈现在现代社会中的交往异化现象日趋严重,社会转型的历史方位前所未有地趋于复杂化。我们看到社会交往出现了新的形式,对提升社会活力提出新的挑战。这使得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交往与社会活力的内在逻辑关联性,同时,这也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题中应有之义,并且对于我们从深层次透视中国现代社会的演进机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1.从社会交往主体角度而言。人生活在世界上是以一种交往的方式存在并与周围的世界打交道的,作为社会交往主体的人是作为类本质而存在的,是“一种对象性的存在,通过交往实践实现自己的本质规定,获得活力,展现人性的丰富多样性”,[2]167并在交往中赋予社会活力;“社会活力以表达着对象性这一特征的交往为基础,凭借着交往这一工具或手段得以显现、发展和提升”。[2]167“社会活力所体现的人,不是个别的或少数的人,而是广大人民群众。所以,准确地说,只有人民群众的生活状态与精神风貌才是社会是否具有活力的根本表现”,[14]由此可知,无论社会交往,还是社会活力,其主体均为社会活动主体的人,从这个意义上说,两者具有内在的一致性。

我们现在所经历的社会转型指的是从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从本质上说,市场经济是一种“主体经济与竞争经济”,[15]没有竞争就没有市场经济,相对于以前的经济形态,更强调人民群众的“主体性”。在市场经济这种交往场域中,社会交往主体——人所占有和支配的社会关系必然空前的“自主与丰富”。30多年的改革开放实践表明:增强社会活力,“要害在于通过各种改革开放措施提高群众的主体性与竞争性;群众的主体性与竞争性乃社会活力之本,也是社会发展的巨大动力。”[14]正是市场经济境遇下交往实践所体现出来的这种追求发展、勇于创新的意识,激发出人民群众巨大的工作热情,促使人们忘我地工作,展现出了良好的精神风貌,从而彰显出了社会生活的巨大活力。改革开放的实践亦表明了以市场经济的建立为标志的现代社会转型并未颠覆交往与社会活力之间的内在逻辑一致性,反而是对其的确证。

2.从社会交往方式角度而言。在全球化与社会转型过程中,社会交往方式的改变,已深刻地影响到了个人的生存境遇与社会的运行。按照吉登斯的观点,实际上,全球化可看作是现代性的全球化。随着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为主导的社会转型的逐步进行,现代性已开始逐步地变革着国人的生活方式,尽管它还只是以“碎片的、枝节的、萌芽的”的状态或方式出现在社会大众的意识中。但现代性和市场经济所固有的特性已渗透到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对人们的交往方式构成了严重的挑战,正在逐渐消解传统农业社会简单化、一元化的社会交往形式,当然对社会活力的激发产生了不容忽视的消极影响。

在全球化与市场经济境遇下的现代社会中,市场经济所固有的以竞争为主要表征的“优胜劣汰”规则已逐渐主宰了社会运行的所有方面,加之现代社会中各种社会资源日益丰富,不可避免地导致了现代社会主体的利益诉求日益多样化,社会价值日益分化,人们的交往方式越来越多元化、复杂化,因而,人们的社会交往必然出现竞争、合作、分化、冲突等复杂多样的“动态模式”。尽管所有的社会交往形式的变化对原来的社会交往模式构成了挑战,但并未消解、颠覆社会交往与社会活力之间的逻辑关联性。相反,社会交往方式的增多加大了社会活力度。市场经济的建立形成了人们之间相互竞争的社会语境,市场经济体制下的这种社会境遇,通过“激活、释放蕴藏在个体身上取之不竭的情感能量……从而激发整个社会的活力与创造力”,[2]179同时,人民群众的积极性、竞争性得到了提高,“主体积极性也只有上升为竞争性,才会形成社会的勃勃生机与活力。社会缺乏竞争性就会死气沉沉,群众就难于通过相互激励而爆发巨大的能动性和创造力。”[14]

但是,随着现代性对社会生活的渗透,其负面效应日益显现出来。社会常常被人为地区分为不同的社会区间,尤其是在城市社会空间中更是明显,由于阶级、民族、收入、财产、职业、宗教信仰、种族、文化以及生活方式等的差异,越来越多的人被这些人为的隔障区别开来,造成了不同社会群体间的离散、疏远与区隔以及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的疏离,社会呈现出严重“碎片化”面孔。人类社会这种“碎片化”状态的存在,导致社会交往的受阻与社会流动不畅通,现阶段社会这种碎片化现象的存在严重抑制了社会活力的激发与整合。

3.从社会交往领域而言。古往今来的日常生活世界是一个纷繁复杂的异质化领域。在社会转型的今天,我们又面临着信息化的挑战。网络时代的到来,极大地影响了人们的社会交往模式,使人们由传统的现实交往向现代的虚拟网络交往过渡,网络空间自身的特性决定它与传统现实社会空间的“同构性与异质性”,[16]这两种社会空间的差异性与相似性决定了传统社会空间中社会交往与活力的关系在现代网络空间中具有了新的内涵,获得了新的发展,更提出了新的要求。

网络空间与现实空间的异质性的存在,致使我们不得不重新探讨社会交往与社会活力的内在逻辑一致性。网络空间的充分自由与无限可能“解放了人类的想象力,因此比现实社会空间更活跃、更富有生命力”,[16]它又是现实社会空间的“投影与模拟”,是一个“现实与虚拟相结合的复杂巨系统”。[16]网络社会空间这种复杂的空间特征、空间构成,使得网络社会交往模式也空前的复杂化。在网络空间中,交往主体具有虚拟性,不分身份、地位,且不受地域的限制,只要都在上网,有交往的欲望,都可以进行交往,不同阶层之间的隔障被打破了,无论你身处何等阶层都可以自由地交往,交往主体更加多元化,不同阶层、不同地域人们的共同交往,无疑有利于社会活力的提升。但是我们应该看到,由于网络交往主体的虚拟性、匿名性,会造成一些“社会病”的发生,如网络诈骗。这给网络社会活力的激发与提升构成了一定挑战,从某种程度上抑制了社会交往的发生。

4.从社会交往的目的而言。在社会转型期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今天,我们重视社会交往,无疑是期望建立一个和谐且有活力的社会。重视社会交往的社会必然是一个开放的流动的社会;充满活力的社会也一定是一个开放的流动的社会。在一个开放、流动的社会中,各种社会资源与生产要素通过自由流动与组合达到最佳配置,因而是最有效率的。在一个开放、流动的社会中,不同阶层、不同职业的社会流动不受制度性的限制,每个人都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上升到更高的社会阶层,获得更好的职业,形成一种人人努力、开拓向上的氛围。在这样一个机会均等的社会里,社会流动加速,精英循环畅通,社会秩序必然良好,国家和社会平衡发展,良性互动,社会必然迸发出巨大的社会活力。

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产生了许多社会问题,这些“社会病”的产生根源于社会转型引发的社会失范。伴随着市场经济体系的建立,原有的计划经济时代的社会制度已经失效,而适合市场经济体系的社会制度尚未健全,其所导致的社会解构使人们处以一种无序的“原子化”的状态,无所适从,当然也给腐败、寻租带来了一定的生长空间。在这样的社会境遇下,社会大众的心态处于失范状态,社会责任感淡漠,利己主义盛行,各种利益集团乘机占领各自的领地,结果使得社会阶层板结化与固化,如风靡现代网络空间中的“官二代”、“贫二代”、“垄二代”、“农二代”等这些流行语便是对当前社会失范状态下社会流动失序、社会交往病态化的真实写照。当前各个社会阶层间的社会交往的缺乏、社会流动的梗阻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社会活力的发挥。这种社会现状从反面对社会活力与社会交往的相关性或一致性进行了诠释。

相信随着社会转型期的结束,这种病态社会现状必将改观。同时,“社会转型”也预示着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必将是各阶层间合理有序流动的一片“希望的空间”,阶层之间交往频繁,社会活力蓬勃旺盛,社会科学与和谐地向前发展。最后,我们将看到“交往和开放增强社会活力”[17]的结果。

5.从社会交往的结果角度而言。社会交往是“社会存在”的基本形式,正是由于社会交往的存在与发展,人的社会性诉求才得以表达,人的各种社会需求得以满足,人类社会也才得以产生维持。在长期的社会生活和生产中,为了规范社会主体的不同利益需求,产生了一些约束人们社会行动的准则,随着这些行为准则的模式化、定型化,社会制度得以产生,并保障了社会活力的发挥。同时,我们看到“利益是社会发展的内驱力,是社会活力的源泉,人们所从事的一切活动都是为了他们的利益”,[18]通过社会交往所产生的社会制度,规范了不同利益主体的利益需求,使得他们能够通过合法的渠道获取自己的利益,这样既促进了社会活力的发挥、社会的发展,也保障了社会交往的正常进行。故有学者认为“社会互动是社会秩序的基础”,[19]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发现这种说法不无道理。一方面,在长期的社会交往与互动的过程中,为了保障交往与互动的顺利进行,我们创制了社会制度并形成了一些必要的社会价值观。这些社会制度和价值观模式化、定型化后,便具有了导向与整合作用,在社会活动中作为社会成员共享的价值规范发生着作用,规范着群体成员的行为与方向,使得社会在复杂与多变的社会交往中呈现出一种有序与活力的状态与局面;另一方面,交往是人的社会化的纽带与桥梁,通过社会交往和互动,人们习得各种社会规范和价值观,明白了什么是应当做的和什么是被禁止的,在社会生产与生活中避免了冲突与无序,保障了社会的正常发展,社会也得以彰显活力。此外,通过社会化,社会交往为人的本质的发展与完善提供了路径,人的全面发展得以实现,为社会活力的激发奠定了本质基础与前提。

同时,我们也看到,在长期的生产和生活中,“交往创造了一种展现人类创新活力即‘积累、交换、传递和发展自己本质力量的特殊社会机制’”,[3]175这种社会机制是非常特殊的,是人类所特有的,可以随着文明的进步和时代的更替而发生传递。在这样一种社会机制的作用下,文化与文明可以有序地传承,交往从而成为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桥梁与纽带,人类社会也得以随着文化的传承而走向未来,在形成和保持“文化自觉”的同时,使社会激发出生生不息的活力。尽管我们面临着社会转型的严峻挑战,但是转型期带来的社会失范并没有消解社会交往所创造的激发社会活力的社会机制。这也从交往结果的角度确证了社会交往与社会活力的内在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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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12

A

1002-7408(2012)01-0046-05

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和谐社会秩序建构下的社会活力问题研究”(09CZX005)的阶段性成果。

常东亮(1985-),男,河南安阳人,华中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西方马克思主义;董慧(1974-),女,武汉人,博士,华中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研究所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西方马克思主义。

[责任编辑:宇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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