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强国家强社会”的必要性
2012-12-22凌敏敏朱彦臻
凌敏敏 朱彦臻
(中国石油大学 山东 青岛 266555)
国家与社会的关系是当代政治学的热点问题,也是我国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改革的焦点。学术界对国家和社会之间关系的理解主要有“强国家弱社会”和“强社会弱国家”两种理论范式:“强国家弱社会”强调社会的有限性,主张国家对社会的支配和控制;“强社会弱国家”强调国家的有限性,主张社会对国家的监督和制约。但是,他们的共同点在于认为国家与社会这两种社会组织形式是对立、冲突、矛盾的两个方面,二者只能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很显然,“强国家弱社会”“强社会弱国家”的关系必然是不稳定的。前者容易导致国家机构规模的扩张、腐败现象蔓延,国家权力对整个社会的全面侵入和覆盖,出现“全能国家”。而后者可能带来社会对国家的反抗,甚至颠覆国家政权,使国家面临混乱、动荡甚至分裂的危险。事实上,我们应该看到国家与社会的统一性,看到他们既相互依存又相互制衡的关系。鉴于现阶段我国“国强民弱”的现状,且处于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演进的政治变迁的转型期,我们主张引用稳定的 “强国家强社会”理论范式。
一、强国家与强社会
1.国家与社会的界定
通常意义上,国家是一个拥有治理社会的权力的机构,在一定领土范围拥有内部、外部主权。社会是基于一定的物质基础上产生的,以人为主体,由多种关系编织成的具有自我功能的有机整体。[1]
实质上,国家是公共权力的代表,社会是私人权利的代表,国家与社会的关系问题归根结底为公共权力与私人权利的关系。
另外,政府是发挥国家功能、履行公共权力的主体(政府有狭义和广义之分,广义的政府包括立法、行政、司法机关,狭义的政府仅指行政机关,本文采用狭义意义上的),社会成员即公民是行使个人权利、维护个人利益的主体。国家与社会的关系随之转化为政府与公民的关系。
2.强国家与强社会的界定
强国家的主要标志是拥有一个强大且有效的政府。一方面,国家权力的作用范围广泛、作用程度深入,国家在需要其发挥作用的领域广泛存在并发挥较大的作用。另一方面,国家能力必须强大,即国家权力能有效运作,对社会的渗透力和影响力强。不仅管理的手段和方式科学化、制度化,而且管理的有效性高。[2]强社会的主要标志是发达的市场经济和民间组织。一方面,社会经济的发展不受国家干预,企业、个人拥有足够的经济自由;另一方面,公民有充分的政治自由,政治参与水平高,能有效行使各种政治权利。
就我们主张的“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强国家强社会”理论范式来说,强国家主要指国家能力的强大;强社会主要指公民政治参与水平的提高,监督国家权力的有效行使。
二、“强国家”在我国的必要性
1.传统政治文化的深刻影响
中国古代思想学派众多,曾经占主导地位的有法家、儒家。在政治文化上,法家主张加强国家权力,利用严刑峻法来实现国家控制社会即“强国弱民”的目标。儒家的孟子虽然主张“民贵君轻”和“仁政”,但由于不符合统治阶级的利益并未受到重视。事实上,孔子认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庶人不议”——“对于老百姓,只能使他们按照我们的意志去做,不能使他们懂得为什么这么做”。儒家思想的盛行是在汉武帝时代董仲舒对其改造后开始,他主张“天人感应”“君权神授”“大一统”,认为皇帝是受命于天来进行统治,儒家思想此时已演变成封建专制制度的统治基础。到宋代,儒家思想发展为程朱理学,其核心观念是“存天理、灭人欲”,实际上也是为封建等级秩序辩护。“强国家”的思想影响较为深远,以至于新中国成立后的相当长时间,我国仍实行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形式,国家长时间淹没社会,社会受制于国家。
2.政府有效履行安全、稳定职能的要求
从众多政治学家对国家重要性的分析可以看出,国家存在的必要性是其职能的履行,国家最基本的职能是安全、稳定职能,对国家安全的威胁不仅来自国家外部的侵略,也可来自国家内部的个人威胁。所以,政府要同时提防外部侵略和内部威胁。美国宪法序言明确指出,“政府的一个职能是提供普遍的防御,另一个职能是确保国内的和平”[3]。
对我国而言,第一,外部环境方面,由于意识形态的差异,少数不怀好意的西方国家在国际上攻击中国,毁坏中国的国家形象。典型的有以美国为代表的一些国家过分关注中国的人权问题、南海领土争端、中印边境争端。第二,内部环境方面,我国幅员辽阔、地理环境复杂,人口众多、民族多样化,由于国际国内等各种原因,一些分裂国家的反叛集团与国外反华势力相互勾结,共同危害国家安全,使我国的民族问题突出。典型的有藏独分子、台独势力、疆独分子。第三,当前我国处于社会转型期,不可否认经济体制的改革推动了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显著提高,但同时也带来了阶层利益分化和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这必然会导致社会各阶层之间的矛盾冲突加剧,危害到社会的稳定和秩序。从国家职能履行的角度看,我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国家来驾驭国内外的各种复杂形势。
3.提高国家权威性的重要途径
首先有必要区分权力与权威的关系。权力是指社会生活中存在的一种制度化的支配性社会关系,权威是对权力的一种自愿服从和支持。权力与权威有“要求服从”的共同点,但是二者又有本质的区别:权力是一种强制性力量,以武力为后盾;权威则是一种自愿性力量,以威信、声誉为后盾。也就是说,权力不等于权威,有权力不等于有权威,由此,权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美国政治学家林德布罗姆曾说过“权威关系是支撑政府的基石,权威对一个政府的重要程度不亚于交换对市场制度的重要性”[4],政治的过程是一个权力与权威同在的过程。
但是,在现代中国,国家权威弱化的现象普遍存在。其一是政府与公职人员、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关系上,国家政策的贯彻和执行缺乏有效性,具体表现为国家政策有时被公职人员变通,上级的指令不能完全有效地传达到下级,甚至发展成“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以国家大力推行的经济适用房政策为例,因为执行过程中的寻租行为,在全国普遍存在“标准过高、富人抢占穷人福利”等现象,这严重违背了政策“满足中低收入家庭住房需求”的初衷,没有体现经济适用房的经济性、适用性和社会保障性质。其二是在政府与公民关系上,政府公信力呈下降趋势。政府公信力是公众对政府的信任度,也是公众对政府行为的评价。根据2006年在《小康》和新浪网进行的调查,有63.8%的受调查者表示很不信任政府官员,75.36%的民众认为政府官员是信用最差的群体。[5]这种现状与“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政治理念相距甚远。
三、“强社会”在我国的必要性
1.市民社会理论在中国的兴起
市民社会与政治国家相对立,其概念本身经过了几个阶段的演变。市民社会理论的基础是社会契约论,市民社会与政治国家是对立存在的。契约论者洛克认为社会先于国家且高于国家而存在,孟德斯鸠主张权力的制约与平衡。市民社会理论起初是资产阶级反对封建专制制度、摆脱国家控制的思想武器。近代的黑格尔认为市民社会是私人利益的体系,是单个人出于保障人身和财产权利的需要而形成的联合,并强调政治国家决定市民社会。马克思批判地继承了黑格尔的观点,他认为市民社会包括各个人在生产力发展的一定阶段上的一切物质交往,并总结出“市民社会决定政治国家”的著名论断。
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学者引入市民社会概念,兴起对市民社会理论的研究。由于翻译原因,市民社会又被称为公民社会、民间社会。市民社会侧重于从私人经济及其制度的层面来解读,公民社会则强调社会成员的公民身份,强调独立主体的政治与社会权利,民间社会则具有市民社会和公民社会的双重身份。邓正来认为中国公民社会是社会成员根据契约规则,以自愿为前提和以自治为基础开展经济、社会活动的私人领域以及开展参政议政活动的非官方公共领域。[6]
虽然不同学者对市民社会概念的界定侧重点有所不同,但是却都主张市民社会与国家是不同的,它独立于国家而存在,国家应当给予社会以充分地自治权,社会成员充分行使个人权利。
2.培育我国社会自主性不足的必然要求
自主,即自己做主,不受别人支配。社会自主性是指社会成员自由决定其意志和行为的权力:经济上表现为企业、个人拥有充分的经济自由,能自主参与经济活动,个人的正当经济利益不受侵犯;政治上表现为公民享有充分的政治自由,政治参与水平较高,自由表达个人的政治意愿,行使政治权利,监督和制约国家权力的行使;社会上表现为公民有自由结社的权利,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成立独立的民间组织、社会团体,社会组织能自主活动。
当前,社会自主性不足已成为我国国家与社会关系失衡的重要表现。经济上,一方面现阶段我国贫困人口大量存在,且有上升趋势,城乡、地区间经济发展不平衡,社会贫富差距较大;另一方面我国民间资本的运作空间较小,石油、天然气、交通、通讯等暴利行业被国有企业垄断,限制了其他市场主体的进入,市场化程度比较低。政治上公民政治意愿不能充分表达,社会成员未能对国家权力形成有效的制约,近期来各地频频曝光“上访居民被关押、遭批斗”说明政治参与渠道的不畅通。社会上我国的社会组织数量增多、规模壮大,但是独立性较差,对国家政策有较强的依赖性,其运行活动需要挂靠单位。
马克思主义认为,国家是社会在一定发展阶段上的产物,国家产生于社会,社会是国家产生的基础。一个弱小的社会难以支撑国家的强大,更无力推动国家走向民主化。强国家并不是以国家对社会的广泛控制为基础,相反,强国家的基础是强社会。社会缺乏对国家权力的监督制约,国家权力肆无忌惮地扩张,甚至腐败滥用到侵犯个人利益,就会失去民意,国家统治的社会根基也会随之动摇。
四、“强国家、强社会”的模式需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国家与社会关系问题是我国国家建设的重要内容,中国共产党作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领导核心,必然要领导强国家与强社会关系的构建。中国共产党领导国家建设有着深刻的历史渊源和现实基础。
首先,中国共产党领导国家建设有着深刻的历史渊源。中国的现代化国家建设是从西方列强入侵推动传统社会的解体与整体性危机开始的,这就需要有能担负社会全面重建重任的全能性组织。借鉴当时两种已有的 “国家建设模式”——欧美的自由民主模式与苏维埃共产主义,考虑到两者产生的社会背景的差异,作为后发展中国家的中国走上了政党领导国家建设的道路。
从我国整个现代化国家建设的成就来看,中国共产党实行的社会革命与全面战争战略,明显优于国民党实行的精英革命与有限战争战略。中国共产党建立了动员型政党,对社会全面渗透、协调、整合直至重建,领导着现代国家建设。实践证明,中国共产党领导国家建设的制度经历了时间的检验,在中国共产党执政的六十多年中,我国的国家建设在各个领域取得了巨大成就。
其次,中国共产党领导国家建设有着深刻的现实基础。我国实行的中国共产党领导国家建设的制度,党的委员会和政府是我国社会管理体制的重要内容,具体说来,党委居于领导地位和执政地位,主管大政方针,发挥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作用;对国家权力机关实行政治原则、政治方向、重大决策的领导并向国家机关推荐重要干部,使党的主张经过法定程序变成国家意志。
现阶段,我国处于经济体制改革、政治体制改革的社会转型期,各种经济、政治矛盾凸显,国家与社会关系严重不协调:社会缺乏对国家的制约,国家过度控制社会,社会成员对政府的信任度下降。中国共产党作为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代表,在实践中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有较大的影响力。党的十七大更是提出要建设“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我们应充分发挥党的基层组织联系群众的桥梁和纽带作用,倾听群众的心声,反映群众的愿望和需求,并向群众宣传国家的大政方针,领导群众执行国家政策,推动国家与社会关系的和谐发展。
[1]孙晓莉.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国家与社会[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
[2]马宝成.互强型国家与社会关系:村级治理的模式选择[J].天津社会科学,2004,(6).
[3][美].莱斯利·里普森.政治学的重大问题——政治学导论[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1.
[4][美].查尔斯·林德布罗姆.政治与市场——世界的政治经济制度[M].王逸舟,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
[5]中国信用小康指数仅为60.1分,政府官员的信用度排名最后[EB/OL].http://www.sxgov.cn/xwjj/353324_2.shtml.
[6]邓正来.国家与社会——中国市民社会研究[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