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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女画家创作十人谈

2012-11-24郑小娟谢丽芳等

文艺论坛 2012年3期
关键词:工笔画创作艺术

■ 郑小娟 谢丽芳等

编者按:

湖湘文化源远流长,孕育了一代代优秀的三湘儿女。当代湖南的女画家巾帼不让须眉,“处繁华而不惊,置落寞而不忧”,低调而勤奋、温婉而优雅,她们以独特的视角诠释着生命,追求着真、善、美,不断书写着人生的传奇。她们醉心于色彩之间的谐调与灵动,她们的美术作品,或绚丽而典雅,或素雅而韵丰,或狂野而真诚。整个创作过程都融汇着她们的艺术匠心,体现着她们对家国、对生活的执着与热爱。湖湘文化优秀的传统在她们身上得到了最艺术的彰显。

艺术既是技巧,亦是心灵的交融、生命的释放。值湖南省首届女画家美术作品展开展之际,我刊选发了11位女画家的美术作品,组织了10位优秀女画家畅谈创作感悟,试图还原生活的快乐与自由、丰富与深邃,引导大家去体验、去追寻生命与艺术的奥妙与真谛。

郑小娟(湖南省美术家协会顾问)

原本我是很喜欢水墨写意的,自30岁起从事编辑工作后,我就开始用工笔画的形式来进行创作。因为工笔画可以“画一画又停一停”,甚至可以停一段时间后再接着画,这样一来编辑工作与绘画创作两不误。通过几十年的创作实践,我逐渐地认识和感悟到中国工笔画独有的艺术魅力。

中国工笔画不同于世界上其他的画种,出自中华本土的工笔画有它特殊的规定性,但人们对工笔画的概念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模糊不清的。现在流行于《辞海》和《百科全书》的注释认为:“工笔画是中国画中属于工细一类的画法,”“因使用工整细密的笔法来描绘物象,故名。”“以画法简练传神,画外有情,寄意而论,一般说来,写意胜于工笔。”从这些说法看来,许多人没有把工笔画放在世界绘画的范围之内来界定,而是在有限的局部的范围内来解释,这样便导致了片面性。如果我们把工笔画与西方的古典绘画及现代的超写实绘画进行比较,工笔画的绘画语言便是概括和写意的,若把它与漫画比较,它又是绘画手段显得更为复杂的绘画形式,再把楚帛画与当代的一些水墨写意人物画比较,前者是写意而后者又可称为写实了。社会科学发展到今天,随着大美术的发展,工艺、实用美术、建筑艺术与绘画相结合,战国、秦汉创立的工笔画的艺术魅力以及画工的天才愈来愈被人赏识,若再用比工笔画晚出现一千多年的水墨画去比较,并以水墨写意为标准来给工笔画下定义,显然显得狭隘、片面和不科学了。当我们从工笔画自身的特点,从世界绘画的角度出发来谈工笔画,又可这样来看,工笔画是中国传统绘画中的一种绘画形式。追求装饰意味,强调写意传神,分白描、淡彩、重彩等多种形式风格。关于“工笔”的概念,当然可以写得更详尽些,这需与同行们进一步探讨,这也是对中国传统绘画的客观的肯定。

时代赋予我们探索工笔人物画前景的巨大课题,我们需要把纷纭复杂的规律加以新的梳理,用现代意识来重新加以认识,在创作实践中进一步探讨,从传统走向现代。总之,不论是传统和现代,还是具象和抽象都不能束缚我们的创造力。坚持自我,坚持个性,用自己的思想和汗水浇灌自己的创作“绿洲”。

谢丽芳(中国美术家协会少儿艺术委员会副主任、湖南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记事起就喜欢掏坑挖洞,然后呆着等蚂蚁爬进去,稍微长大就又跑到菜地将辣椒苗斜切下来安插到西红柿的茎上,后来整天想着的就是去荒山探矿或者洞穴挖宝,并将一些想象的东西勾画成连环画偷偷在课桌下传递。时过境迁,慢慢成长,我这才明白,孩提时的经验直接影响到了我的将来。因了对虫子的兴趣,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曾一度沉湎在科普美术创作中。于是拜访生物系的教授,与祁阳县农科所的技术员一道去到田里用显微镜观察赤眼峰的孵化过程,一摞一摞的农业科技的书,还有法布尔的昆虫记,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看到美国女生物学家雷切尔·卡森的《寂静的春天》一书。卡森惊世骇俗的关于农药危害环境、危害生命的预言让我震惊。接着是阿尔贝特·史怀泽所著《敬畏生命》。史怀泽认为人的存在不是孤立的,它有赖于其他生命和整个世界的和谐。我逐渐开始了对生命的思考。

自当生命意识的存在成为自己思维的逻辑起点,它明显地影响到了我对很多事情的态度,尤其是对人,以及自己的艺术创作。因为不可逆转的个性特征,多年来我一直在西部的一些省份,包括西藏、云南、贵州、内蒙古、陕西、四川以及湖南湘西等边缘农村地区奔跑,除此外,后来又走进女子监狱引导犯人进行油画创作以及跑到福利院带着智障儿童画画。期间忙活的事主要分为三部分:第一,调查当地各民族的民间美术并将其转换成课程资源以引进小学美术教学课堂;其二是对老祖先凿刻或绘制在山崖岩壁上的图画的考察;其三,则是对那些居住在偏远地区的儿童自由涂画在地上、石头或是屋墙地脚的绘画的收集。究其结果,艰辛、刺激、喜悦和收获并置。就认知而言,更坚定了我对生命的看法。

在对民间美术的调查中我们发现,许多具有图腾意义的图式实际是人们对生殖和对生命的崇拜,其间始终贯穿着人类求生存,求繁衍的生命意识,而中间更多的是动物和植物的样式。岩画作为原始人类文化的遗存,就目前世界所发现的岩画中大都会有动物和其他物种图式的存在。此外,我认为,原生态儿童绘画所呈现出的则是人类早期生命的一种律动,否则也就不会有世界各地基本相似的儿童绘画行为和发展轨迹及图式了。假设按照美国某心理学家所提出的游戏复演论的说法,儿童的游戏实际是对祖先生活的回忆,或者是早期种族活动的遗迹,那么,按照上述的说法,人类的生命意识在艺术的评价中应该是占据首位的,人类因为需要艺术才创造艺术,其目的仍是为了生命。

万物有灵,是人类先民的普遍信仰。在我看来,其中所蕴含的其实就是一个生命的相互平等,而这与史怀泽所倡导的“将人类的伦理关怀从人扩展至所有生物和整个世界”竟是那样的相似。人和动物植物一样,都是从属于大地和自然的,海德格尔认为,人应当学会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自此,“人类与自然万物应该休戚与共”作为一种根深蒂固的理念深深地植入到了我的生命,也进入到了我的艺术创作中。因此就有了《神话时代系列》、《视觉日记——荒原行系列》以及《纸风车系列》,还有2008年7月创作的油画《生命·殇·爱》。

5·12汶川大地震后的5月24日,我和先生进入到地震灾区。我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和被摧毁的痛苦和惊恐,还有,人不是自然和大地的主宰,同时,我也感觉到生命与生命之间的爱是无限的,是永恒的……

戴一黎(湖南科技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

从来不愿放弃任何一个亲近大自然的机会,悄悄去聆听树木、花草的呼吸,每每让人怦然心动。女人的善感、悲悯、柔弱,让我在不经意间将植物与女人纠缠在一起,我在植物与女人之间找到了通感,像画女人般的去画花草,像画花朵般的去画女人,她们之间的对话总是让我感动不已。我将一次次的感动揉进每一根线,每一块色,用心灵之泉去晕染我的理想世界。不在乎情节的合理性,跨时空、非常理的经营画面,游离于现实与梦幻之间。时而低聆,时而妩媚,时而严谨,时而散淡虚无,将吸纳的树木花草的灵气与内心情感交织揉合为一腔热情,沉淀于心,如涓涓清泉流淌在宣纸上。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满足于按传统工笔画的程式作画,起稿、拷贝、三矾九染……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注重遵循内心最真实的愿望,没有草图,直接在皮宣上用铅笔率性的勾出画面的主体,随后用毛笔勾线,随性添加,笔笔相生,任凭感觉牵引着我的神经,再由一丝理性为我导航。就这样在感性与理性的反复撞击下一幅幅画面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期间我尝试了用不同材质作为媒介作画,都会收获一份不一样的心情。但是用的最多的还是皮纸,喜欢它温绵的质地和毫无章法的弥漫,墨与色的交融与渗化常常给我带来无限的惊喜,当然也会有些许的无奈,但我仍钟情与它,正是它的难于驾驭,让我有了一份期待,多了一份好奇,使整个作画过程变得有趣而神奇。

画面图式用的最多的是长条屏,或许是这种构图形式冥冥中正好与我内心深处某种情愫相契合。这么些年了我始终对它热情不减,即使在毫无感觉的状态下,只要把裁好的条屏皮宣往墙上一挂,顿时会有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以往储存在心底的形象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习惯于用形象记录情绪的我,闲来无事喜欢在速写本上用小构图的形式收纳起过往的心情。或者在某一日的午后,随意地在皮宣上勾画出心仪的人物,再依据画中人物的情态和自己的心境添加景物,按照传统中国画的构图理念,整合疏密、藏露、粗细、虚实、浓淡、长短等诸关系,使其和谐统一,适时的融入点、线、面、黑、白、灰等当代构成元素。在造境上我始终以墨为主,色为辅,逐渐地淡化人物,将其融入墨色氤氲之中,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纠缠不清,似真似幻。我不喜欢一成不变的作画方式,更不愿重复自我。在画画的过程中,我常常会有意把关系协调的画面用墨破坏得“面目全非”,然后重新审视画面,再度梳理、收拾,有时一整天坐在画前“发呆”,不曾动一笔。但我却很享受这个过程。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在墨与色的交融之中,渐渐离我想象的世界又近了一些。

或许女人看女人,女人画女人,以女性特有的视角细腻而感性的审视自我,感同身受其生存状态、情感需求以及对生活的态度,更能有感而发地表达其真性情。遗憾的是我的画永远没有想象中的完美,这可能就是激励我继续走下去的原由吧。

罗 彬(张家界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张家界市永定区文联副主席)

我生长在风景秀美的张家界,从小就钟情于这片风情浓郁的土地。读书、学画、上大学、继而工作,我仍然执着于人生的理想与追求,时常不忘手中的画笔。2001年我到中国美协高研班进修主攻中国山水画;2005年至2007年,我又到中国国家画院进修,并多次参加全国各种画展;2009年成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回想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路,有艰辛也有收获。

白云、远山、乡村、古道、耕牛、草垛、炊烟、吊脚楼……这些远离现代文明的艺术元素,是我创作的主要题材。我一直想把那种原始古朴的土家村寨表现出来,把那种浓郁的生活气息、云雾缭绕的神秘色彩表现出来,把生活在大山里有着幸福和满足感的勤劳、勇敢、纯朴、善良的乡亲表现出来。更重要的是要借助现实中的山水表现人的生命气息和生存状态,表现自己对自然的感悟和对艺术的理解,传达一种人与大自然和谐相生、天人合一的境界。

艺术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我时刻牢记这句话,并不断提醒自己,要深入生活、体验生活,勤奋努力、勇于创新,这样才能画出好画,才能创作出精品力作。所以,我每年都要抽出许多时间去乡下写生,每次一去就是十天半月,住在农民家里,休息时候围在火坑边和他们拉家常,谈天说地。白天画起画来在山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中午用干粮充饥。老农知道我怕狗、怕黑,有时候,天刚黑就出去接我们,做一桌子丰盛的菜等着我们去吃,回到农家我们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胃口大开,猛吃一顿。这种感觉是我写生创作中最开心、最轻松的时刻,忘掉了城市中的一切烦恼,把自己融入到了大自然中,用画笔来表现人世间的真、善、美。当那些真切的田园风光、浓郁乡情呈现在我的眼前时,就会让我想到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幽雅恬静画面,也让我想到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人生情怀……

长期坚持写生让我积累了大量的创作素材,也让我走上了现实主义创作之路。所以每当我在家搞创作时,我就有画不完的题材,说不完的趣事,眼睛一闭种种场景全浮在我面前,创作起来就比较轻松,也不觉得累。在这之前我是扎扎实实的打好传统功底,认真的师古人,临古画。我认为只有先打进传统,再走出传统,然后结合自己的实际,勇于创新,才能中得心源,最终形成自己的画风,找到自己的绘画语言。我一直这么坚持着,加倍努力去不断探索出自己的道路。

何唯娜(自由艺术家)

画了三十年画,似乎越来越不会画了,总是否定自己曾做过的一些东西。难道要为自己产生过的一点小火花沾沾自喜吗?所以我们必须要向前走,从浴室系列到红泡泡系列,真是越来越虚无,但我知道,这绝不是平白无故的虚,它至少是当下人心理的一种真实表达。泡泡所指的那些容易破碎的物质和精神,是当下人的通病,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如果能坚持自我,可能倒被视为异类了。可是画画,可以不坚持自己吗?纵观中国绘画史,能让人折服的人真不少,可古人肯定没见过电脑、电话,他们需要很久才能完成的事情也许现在只需几秒钟,他们那时的环境都没遭到破坏,我们现在在城市里见到的都是水泥森林。时代和环境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也确信我画不出他们那样的画了。可对水墨的无限变化和神秘依然使我心存敬意,故仍然坚持。可是题材和画的精神,以及女人所具有的特质,都越来越自我了,还有西方绘画的光影、色彩对我也无不影响。我喜欢用色彩,就是一个大红和墨的搭配,不知道有多么的单纯和吸引人!传统是什么呢,也许再过几百年后,这个时代特定的产物便是传统了。它肯定是区别于以往时代的东西。

最近脑子里很乱,现在的小孩都喜欢卡通漫画,我费了很大的周折画出的东西儿子看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我画一个黑色的圆圈,上面再画两只耳朵,他马上会看出这是一个米老鼠的头。为了讨好他,我真的在画里用了一些卡通形象,他看了会很开心。其实,我也喜欢卡通的,而且喜欢上了很多东西。民间的蜡染画布,就两个色,白色和蓝色,多么的单纯可爱;民间剪纸,就一把剪刀,可以制造出那么丰富的情感世界,还有各种的传统图案、纹样,这些东西都跟生活息息相关,所以我真想把很多的元素用到我的画中。我觉得如果我们的水墨画画出来既可以当阳春白雪欣赏,又可以运用到实际生活中去,那该多好。去年画了一组像图案一样的水墨,许多人看了觉得很亲切,因为能看懂。有人觉得像一块丝巾,有人觉得像地毯。他们说的都没错,其实我是借鉴了佛教里的藻井画,把里面神性的题材置换成平民的,还有我的容易破碎的泡泡,因为现在许多人根本就不再信仰什么了,灵魂升不升天都不重要,仅有的是物欲。但,没有精神的那一些人是多么的虚荣和不堪一击。做一个艺术家本来就很虚弱啊,我们其实真的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什么,但是,中国人骨子里欣赏的那几枝梅兰竹菊,也许会带给人另外的一个世界吧。

张 弦(湖南省女油画家协会副主任)

小时侯,画画是一件好玩的事,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后来,画画是一种安身立命的本领,为了考学校,不想画也得画;现在,画画是一个悟道的过程,想了才画。

正所谓“技进乎道”,体态的追求并非艺术的终结者,表情达意,宣泄性情,展现心灵状态,解读人生世相,才是绘画之所求。绘画于我而言,是修炼“处繁华而不惊,置落寞而不忧”的好“去处”,它可以让我在充满喧嚣的世界里,耐住平凡清净,享受寂寞孤独。

记得曾经读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农夫,和村里人一起在谷仓干活,因为擦汗的时候手一甩,不小心把手表掉进了谷堆里。村民们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帮着一起东翻西找,可是谷仓中谷粒堆积如山,还有散落的稻草,寻找起来有如大海捞针,就这样一直找到日落时分也没有找到。农夫说:“算了,天色已晚,我请大家吃饭,明天再找吧!”于是大家伙就一块到农夫家吃饭去了。正当大家吃饱喝足准备离开的时候,农夫的儿子拿着手表跑了进来,说:“爸爸,我帮你找到手表了!”大家惊讶地看着小男孩说:“好孩子啊!我们这么多人,大白天都没找到,现在黑灯瞎火的,你是怎么找到的呀?”小男孩说:“大家一起找,乱哄哄的。你们走后,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谷堆旁,慢慢地,我听到手表滴答滴答的声音,然后循着声音一摸,就摸到了!”这个故事很简单,道理却很深刻,《庄子》说:“水静犹明,而况精神!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也。”映照在我们心中的世间万物,就好像水一样,只有内心保持平静的时候,才能水平如镜般看清世相。而当我们的内心泛起各种波澜的时候,看到的只能是浑浊的世界,甚至什么也看不见。范仲淹早已说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因别人的夸赞和诽谤而躁动不安,迷失自我,是何等的难能可贵呀!

在我看来,人生的历练有二:一则变,一则不变。所谓不变,就是无论世间万物如何变幻与喧嚣,都要给自己一个宁静的角落,守住一份恬淡的宁静,守住自我和根本,才能不随波逐流,达到水静犹明,方可照见万物的境界;所谓变,则是一种不断否定自我的超越,是一种谋求深度、广度、创新与发展的途径。“变”的是形势和形式,“不变”的是灵魂和根本。一方面要超越自我,一方面还要懂得坚守自我。

所以,当我经历了些许世事之后,有一天,我重新拿起了画笔,并对自己说,我想画画了,我要画一幅给自己的画,不关乎任何风格流派,只关注内心的感悟。于是就有了《童话一》,并画了一个《童话》系列作品,其名称取意为:希望自己就像那个“闻声寻表”的孩童一般,始终笃守着一份宁静,好奇地在黑夜中不断地寻找与发现。画面中向死而生的鱼儿在穿越,是水中天还是云中雀,是非鱼的世界还是飞鱼的世界,是毁灭还是超越,是结束还是开始,变与不变的拿捏也许就掌控在指间的那支画笔上。有人说,你这画的风格是超现实主义吧!我说,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主义,只是觉得虚构的世界有时更能反映内心的真实。从此便“胡编乱造”起来,比方说在作品《和》中,我又虚构了一只头戴安全帽的小鸟,关于它我想看画比说画更好些。

张瑶燕(湖南艺术职院副教授)

毕业十多年了,静下心来创作陶艺的机会屈指可数,多年来在绘画和陶艺创作之间往返穿行的我,其中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深深积淀在心底,使我一直在寻觅它,追索它。我自幼酷爱美术,家人看我体型不错,想要我学舞蹈,可我骨子里就是喜欢用笔勾勾美女,画面上的仕女又好看又顺手;我还喜欢给美女设计不同的服装和配饰。反正画画是我愉悦的唯一方式。生活中的我少言寡语、不喜欢凑热闹,可我喜欢洞察周遭发生一些小细节。这些,我都想把他们变成创作。

我做陶更多的是靠某种程度的直觉。创作过程充满了偶然性,这种方式的创作对我而言是一种既亲切又兴奋的经验。我喜欢陶艺制作成型时的直接简单,我并没有刻意想形成什么风格或打破什么界限,都是随心去做,陶艺的烧造过程又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和意料之外的状况,给人惊喜,也会带来遗憾和期待,也许正是陶艺这种特性,将我创作的冲动和表现的欲望及对泥土的感情融入其中并获得快感和满足。许多作品的形态和细节都是在与泥片不断交流的过程中形成的,正是这些曾感动过我的人为因素或偶然出现的细节成就了我作品的面貌。

在我创作《七色梦》这组作品时,以人物组合的形式出现,我尽量把人物外部形体塑造得单纯些,把相同的姿势,动态组合在一起。由于造型被整理简化,制作起来就变得容易些。制作时任意将人物造型挤短、加粗,把线、体、面、色的组合所产生的整齐或参差,和谐或对比,运动或稳定等形式美感形成一种延伸性,并将其中一个形象姿态转变,打破整体造型的一致性,其静态的造型仿佛正在运动……通过这些把人与人联系起来,追求一种憨拙木讷的趣味,使画面产生生活情趣。

泥的语言丰富多彩,每位制陶者都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感悟泥性。在创作《亲家母》这组作品时,老人家脸上手上的皱纹我是用很粗的布纹挤压印上去的,粗糙与斑斑痕迹清晰地显现出来,产生了一种很自然的视觉效果,这用其他方式制作是很难达到的。在制作过程中对泥的性能、干湿度的把握要基本准确。由于泥片厚薄干湿不匀,粘接不牢固所导致的一些小缺陷,如裂缝、断开等,只要是不影响作品整体性形象破坏,一般是无关紧要的。泥片在经过手的捏压、粘贴过程中所留下的手印肌理要保留下来,这些肌理、残缺等偶然因素的展现可以产生更多的自然亲和力与审美韵味。这两组陶艺作品不挂釉装饰,利用陶土本身的原质原味的色质肌理具有特殊的装饰意趣。

周玲子(湖南省画院专职画家)

我在北京学习时,导师杜滋龄先生时常嘱咐我要做一位成熟、有高度和责任心的画家。后来,在创作中遇到迷茫和困惑时,导师的教导总能指引我排除外界浮华的影响,鞭策着我向前走。多年的反思概括为三点:

一是做一个对艺术怀有敬畏之心的画家。

艺术家应对艺术怀有敬畏之心,持有真诚的态度。一幅经典传世名作有如一盏明灯可穿越时空照亮人的心灵,艺术创作作为一种“形而上的价值”表现,是自古以来人类精神的积累,卓越的艺术给人以信念与心灵的滋养,是严谨而高尚的,代表着精神的价值取向。现在的普遍浮燥心理和西方艺术意识形态的碰撞,影响了艺术家内心的价值支撑,在当代艺术中看到一些无可着落的心灵苍白与精神世界的无端空虚、急功近利、颓废怀疑形成现在某种流行的当代艺术。我们所处的环境和视野在不断变化,因此如何在保持自我的前提下,以敬畏真诚的态度研究东西方古典和现代艺术,兼收并蓄,融汇古今中外,如何以现代绘画特有的构成形式去实现创新等等是我们面临的课题。曾国藩曾说“凡事皆贵专。求师不专,则受益也不入;求友不专,则博爱而不亲。心有所专宗,而博观他途以扩其识,亦无不可。无专宗,而见异思迁,此眩彼夺,则大不可”。画画也一样,要耐得住寂寞,要守得住平凡,要埋头苦干,要专心致志,对艺术心怀敬畏之心,从而知自已渺小而艺无止境。

二是做一个有学术品格的画家。

多年创作深感学术研究的重要,而作品的学术品格是画家综合学养的体现,中国传统文化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沉积为审美情趣、美学价值、审美标准、技法等极为丰富的宝库,越钻研实践,越发觉得是取之不尽。对它领悟,挖掘得越深向前走的路就更长更宽

学术品格对形成自已独特艺术风格起着决定作用。艺术创作中形成自已独特风格,是一个艺术家成熟的标志,而风格形成是多方面修养与创作经验结合的结果。没有修养的情绪发泄,作品只能是一种简单空虚的表象,是没有内涵的画面,是缺乏感染力的,没有学养的纯粹笔墨游戏或随意夸张变形更是毫无意味的艺术玩弄。艺术创作不是玩花样变戏法,因此风格的形成更不是哗众取宠的活动,一个人的修养、文化背景、气质、专业功底决定了画面的气场与风格,要能融汇东方思维方式,西方的色彩经验,文学的意境,音乐的节奏等等元素来组构自已的艺术作品。

加强对学术深层的研究,加强我们在技法方面的探索和尝试,提升对作品更深的感悟、表达,这样的艺术之路才能走得更高、更远。

三是做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画家。

我认为一个艺术家,在关照好自已一亩三分地的同时还应有社会责任与担当。我们熟悉的女画家何香凝,为国内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做出了卓越贡献,她把艺术创作与革命活动紧密联系,她的作品中充满斗争激情、浩然正气。周思聪创作“人民和总理”、“矿工图”等作品也是影响深远,这些作品超越了女人的柔弱和温情,展示了力量、真情、率性以及对人间苦难的同情悲戚,倾注了对社会,对人生深切的关注与思考。周思聪在画矿工图时曾说:“我们应该表现实际发生和存在过的,在我们民族历史中的灾难,以及人民的觉醒和斗争。以激励人们使人间惨剧永不再演,我希望在这个方面做切切实实的努力。”在我看来,绘画创作是灵动的真情、鲜活的真相,能让人直观真实,窥见到社会现实和感悟生活的真谛。精品力作是一个时代文艺繁荣发展的标志,是一段历史中耀眼的文化印记。今天的社会需要具备民族特质、体现时代特征、富有中国气象的作品,画家应更多地参与社会,从生活中挖掘素材,提炼主题,这样作品才有活力和人文价值。

近几年,全国发起了重大历史、文化题材画的创作。我想画家通过创作这种重大历史画,不仅能让艺术家对社会、对历史有深刻思考,更能让自已的作品走出小情小调,成为关注社会生活的大气象的作品。

周 敏(株洲市美术家协会版画研究会副主任)

初次接触版画这门艺术时,我就被版画这个画种明快的语言、干脆利落的刀法所震撼。特别是黑白版画直逼心底的视觉冲击力,让人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激动。当看到张白波老先生等一些著名版画家的斑驳肌理版画作品时,又唤起了我对厚重历史的追忆与深思。

读研之前,我做了一些版画作品,但都是在一种遵循着写实主义的绘画原理的指导下完成的。脑子里总是充斥着透视、明暗、结构、光影、构图法则等这些概念。这些理性的规矩就像交通红绿灯一样指挥着我这里可以画,那里不能画。在这样的指挥中总有一种自我的迷失,被动地进行着机械地创作。构图的法则中,早期的版画构图模式也已是了然于心的。形态上,人物形象都是清一色的浓眉大眼,又黑又粗的大黑边框轮廓线,与剪纸艺术没什么区别。画出图形来,再处理成宽黑边线,上板、过稿、依样刻出、印制,几乎成了一种固定不变的模式,让人感到毫无生气。到了后来又有一些改变,但仍然摆脱不了一旦定稿后就没有改动余地的限制。所谓的上板刻制,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大变化的机械的复制过程,没有让人在创作的过程中充分体会到再创作的新意与喜悦。

读研之后,再见黑白版画时已不再是一尘不变的乏味,犹如脱胎换骨的老友,让我眼前一亮。板与刀的结合更加自由了,去除了刻板的视觉轮廓的限制,刀法呈现多样化,这一切都让我耳目一新。随着视野的开阔,思维方式也得到了开拓。在多元文化下版画去功利化、表现形式多样化、凸显本体精纯等这些艺术观念的鼓励下,我大胆地去尝试表达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我试着摆脱那些写实主义基础理论的条条框框,用自由奔放的刀法去释放在压力下的一种紧张,让情绪得到释放,得到驰骋。宽大的木板就是一个宽阔的跑马场,我的刻刀就像一匹自由的马,打开心门的锁链,就像脱缰的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带着强有力的冲劲,刻出道道有力的刀痕,体味着刀锋与木板相互间阻力之中的冲突,最后锋利而坚韧的刀锋的胜利,就像是在战胜生活中的重重阻力后的喝彩与凯旋,黑白分明的刀痕印迹就是心曲的奏鸣。摆脱理性毫无情感的限制,在完全自由的真我的状态下尽情地抒发心中的情感,看看自由的心灵在板子上会留下什么痕迹。出于这样的创作动机,我把画作取名为《无题》,一种自由的情绪,当然就是一种无法言状的思绪,一种无法定义的主题。

回头收拾散漫的思绪,造就了作品《蕴》的诞生,用弹簧似的刀法去表达活跃的思维,无数活跃的思维因子凑合在一起,意味着思维的整合与孕育,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发展,对于艺术对于人生都该如此。我好好地思考、好好地积累、好好地酝酿。

孟 燕(湖南工业大学工业设计系教师)

如果说爱美是女人之天性,那么,花卉似乎天生就是女性喜欢表现的题材。以“花”为题材应该是大多数女画家争相表现的绘画题材之一,花卉是人们生活中美好的象征,她给人以高洁、向上、幽远、纯净的感受。

而水彩画似乎是天生为表现花卉题材而出现的。水彩画有其独特的美感,水的流动性,色的透明性,水色交融的偶然性。正是这种特性使水彩花卉给人以滋润流畅、晶莹透明、轻松活泼的感觉。

有人说水彩画是介乎油画和国画之间的画种,此话不无道理。水彩画和油画都属于西画体系,因此对于表现花卉都能够体现它的厚重、体积与质感。但是水彩颜料透明,又以薄涂保持其透明性,尤其对于花卉题材,画面则有清澈透明之感受,这是油画所不及的。和国画相同,水彩画也是用水调色,发挥水分的作用,灵活自然、滋润流畅、淋漓痛快、韵味无尽。但是水彩以水调色,国画以水调墨,这对于表现花卉色彩的五彩缤纷国画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除此之外,水彩画还具有丰富多彩的技法美,喷洒、刮擦、印压、流滴、渲染、洗冲、泼彩、遮盖、沉淀、做底子等等。这些新工艺、新技术使水彩画的艺术语言打破束缚,不断辐射扩展,达到形式多样,形神统一,更增添其语言的风采和表现力,大大开拓了水彩画表现花卉题材的艺术空间。

作为一名女性,我也喜欢以花花草草作为创作表现对象,我从未想过画一张要产生什么影响的作品,或应具有怎样的社会意义,我所选的题材没有那么深邃的哲学思考,也没有太多的隐喻和暗示,在意更多的是作品中唯美的物象,多变的物形,绚烂的色彩、线条的构成,以及笔触、肌理的耐看性。

花卉是千姿百态的,且不说花的种类不胜枚举,单就同一束花中,各花朵的外表、形态、朝向,花瓣的张收重叠,花蕊的聚散,枝叶的穿插等,都是千变万化,丰富多变。在具体表现花卉时,不能够看一点画一点,看一枝画一枝,而应着眼于整体效果、气氛的渲染,着眼于花卉基本特质的表达。

《浪漫樱花》这幅作品表现的是樱花在盛开时候的美丽与魅力。在这幅作品的创作过程中,我没有拘泥于花朵、花瓣数目的准确,而着重于画面的整体气氛和花卉的总体形态,重点塑造了前景中的花朵,其余部分只进行了基本的描绘,这样能够有效地烘托画面的空间层次与整体效果,营造出一种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感人气氛。在这幅作品中,我强调了“虚”和“实”的处理,其“实”处将主要花朵的形态结构、外形特征表现得实实在在;而“虚”处,则注重表现花朵的与枝叶的聚散、向背、明暗和冷暖,使之若隐若现。为了将花卉清新、亮丽、娇散、柔软的特质表现出来,画面采取了虚虚实实,虚实相生的处理方式。在整个作画过程中,我始终以水彩的“透”为主线,极力强调透明水彩语言的纯真与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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