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症记忆与阳性、阴性症状的研究

郑金炽 林泽涯 许国安 李益群 庄晓军

精神分裂症患者存在记忆受损已被许多研究所证实［1］，且记忆受损广泛而非选择性的，涉及到记忆的各个组成部分，包括外显记忆和内隐记忆。曾认为注意障碍是精神分裂症记忆损害的原因，精神分裂症的记忆障碍并非继发于注意障碍，记忆障碍和注意障碍是精神分裂症两个相对独立的症状，记忆损害在精神分裂症具有稳定性的特征［2］。本研究选用知觉驱动和概念驱动两种驱动方法［3］以区别记忆加工的不同通道，在此基础上还采用加工分离法测量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记忆功能，以减少意识对无意识的污染。现报道于后。

1 对象和方法

1.1 对象 被试者分为患者组和对照组，由80 例精神分裂症患者组成，均为精神科专科医院的住院患者，其中男43 例，女37 例，平均年龄为(29 ±4.05) 岁，受教育年限为(9.80 ±3.07) 年。病程均在10 年以内，病情稳定，且多为第1 次或第2 次入院，均服用单一抗精神病药，其中服用利培酮52 例，奥氮平28 例。对照组由80 名来自社区的健康志愿者，其中男40 名、女40 名，平均年龄为(28.37 ±5.61) 岁，受教育年限为(10.04±2.57) 年。

1.2 方法

1.2.1 实验材料和仪器 文字知觉驱动材料：选自《现代汉语词典》生僻汉字72 个(使用频率在0.001%以下)，将72 个字随机等分为三组，每组24个，分别作为两个学习阶段的材料以及测试阶段的干扰材料；文字概念驱动材料：选自《现代汉语词典》常用词组48 个，将48 个词组随机分为二组，每组24 个，分别作为两个学习阶段的材料。测验阶段使用的是48 个词组对应的图像加上24 张干扰图像，共72 张图像；图像知觉驱动材料：72 个抽象符号(杨治良，叶奕乾，祝蓓里，高月梅，李敏，1981)，将72 个抽象符号随机等分为三组，每组24个，分别作为两个学习阶段的材料以及测试阶段的干扰材料；图像概念驱动材料：选择日常使用的图像材料48 张，将48 张图像资料随机分为二组，每组24 张，分别作为两个学习阶段的材料。测验阶段使用的是48 张图像对应的词组加上24 个干扰词组，共72 个词组。

整个实验在计算机上完成，采用DMDX 编程。

1.2.2 实验设计 2×4 二因素混合设计。自变量为 被试、材料，被试为被试间设计，材料为被试内设计。整个实验过程分为学习和测验两个阶段。

1.2.3 程序 实验程序采用了加工分离程序的修正模型，综合Buchner 等的模型以及Gruppuso 等的操作程序，并排除了反应偏向对测验指标的影响。具体操作分为三个阶段：文字知觉驱动学习阶段1：学习开始，先呈现指导语，告诉被试在计算机屏幕的红色方块内将出现一个字，请记住这些字，它们将在后面进行的记忆测验中用到。接着开始呈现24 个字，让被试对呈现材料进行学习。每个字呈现的时间为2 秒钟，相邻两字之间间隔时间为1 秒钟。学习阶段2：屏幕的红色方块变成蓝色方块，即开始对第二阶段呈现的字进行学习，程序同第一阶段。测验阶段：呈现72 个字，包括学习阶段1 和学习阶段2 呈现的48 个字以及24 个干扰字，字体呈现做随机化处理。一半被试的测验指导语为：“下面将呈现一系列字，它们有些是你先前见过的红色方块的字，有些是你先前见过的蓝色方块内的字，有些是你没见过的，如果你认为呈现的字是你先前见过的蓝色方块中的字，你就判断为‘旧’，如果你认为呈现的字是你先前见过的红色方块中或是先前没有见过的，你就判断为‘新’”。而另一半被试则被告知将红色方块中的字判断为‘旧’，将蓝色方块中的或是先前没有见过的判断为‘新’”。图像知觉驱动程序与文字知觉驱动实验程序完全一致。而文字概念驱动测验和图像概念驱动测验学习阶段呈现文字和图像材料，而在测试阶段分别呈现各自文字材料和图像材料对应的图像材料和文字材料，以最大限度的达到概念驱动。

1.3 实验结果的计算方式 ①R=Pli-Ple

其中，R 指外显记忆成绩；A 指内隐记忆成绩；Pli为包含条件下，呈现项目判断为“旧”的概率；Ple为排除条件下，呈现项目判断为“旧”的概率，g 为判断未学习过的项目为“旧”的概率。

1.4 统计方法 使用SPSS 统计软件处理数据，用t 检验验证两组间的差异性，用Pearson 相关分析验证两组间的相关性。

2 结 果

2.1 两组外显记忆和内隐记忆成绩比较(见表1)。

表1 两组外显记忆和内隐记忆成绩比较(M±SD)

由表1 显示，患者组的文字概念驱动、图像知觉驱动、图像概念驱动测验的外显记忆成绩均显著低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 ＜0.01) ；患者组的文字概念驱动和图像概念驱动测验的内隐记忆成绩低于对照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

2.2 阳性症状为主及阴性症状为主被试外显记忆、内隐记忆的成绩比较(见表2) 。

表2 阳性症状为主及阴性症状为主被试外显记忆、内隐记忆的成绩比较(M±SD)

由表2 显示，阳性症状为主的患者组在四个实验类型上的外显记忆成绩均高于阴性症状为主的患者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P ＜0.01) ；阳性症状为主的患者组在四个实验类型上的内隐记忆成绩与以阴性症状为主的患者组之间的差异则无统计学意义(P ＞0.05) 。

2.3 外显记忆、内隐记忆与阳性症状、阴性症状之间的相关(见表3) 。

表3 外显记忆、内隐记忆与阳性症状、阴性症状之间的相关

由表3 显示，阳性症状与外显记忆均无显著相关关系(P 均＞0.05)，而阴性症状与内隐记忆均呈显著负相关关系(P 均＜0.01) ；阳性症状、阴性症状与内隐记忆均无显著相关关系(P 均＞0.05) 。

2.4 外显记忆与内隐记忆之间的相关关系(见表4) 。

表4 外显记忆与内隐记忆之间的相关关系

由表4 显示，对照组图像知觉驱动下的内隐记忆和外显记忆具有相关(P ＜0.05) ；患者组文字材料的两种驱动类型中内隐记忆与外显记忆之间都存在显著相关(P ＜0.01) 。

3 讨 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患者组在文字概念驱动、图像知觉驱动、图像概念驱动下的外显记忆功能均显著受损，也再次证实精神分裂症患者外显记忆功能广泛缺陷的事实［4］。但本研究结果还提示，患者组的文字知觉驱动下的外显记忆成绩与对照组比较，其差异则无统计学意义。笔者认为这可能有以下两个原因：首先，由于文字知觉驱动实验采用的是再认方式，可凭熟悉感进行判断，不需要付出太多的意志努力。其次，由于成年人更多的是采用语义加工为主导的思维方式，且文字知觉材料采用的是生僻字体，因此，该作业对正常成人被试可能产生更多的焦虑，而具有情感淡漠特征的患者组被试来说这种作业焦虑较少。以上两个因素可能模糊了两组被试之间文字知觉驱动外显记忆成绩的差异。

无论是精神病人或是正常人，是外显记忆还是内隐记忆，图形的记忆成绩均好于言语的记忆成绩。分析这个现象的原因，可能如引言所说的，图形刺激比言语刺激更生动、更丰富，更容易给被试留下记忆痕迹，而单纯的中文言语符号记忆起来就比较枯燥。即人类有两种编码系统，言语系统和非言语系统，更容易采用非言语系统进行编码［5］。这也与Spruyt 等的研究相符合［6］。

记忆损害是多数精神分裂症患者常伴有的一种认知损害症状，并且记忆损害和精神分裂症临床表现之间关系密切［7］。何蕊芳等研究发现阴性亚型患者比阳性亚型患者存在着更严重的认知损害［8］。安宝富等研究结果表明，阴性亚型、混合型患者比阳性亚型患者存在着更严重的认知损害，包括注意、记忆、执行功能等［9］。本研究同样显示出阴性亚型患者比阳性亚型患者存在着更严重的外显记忆力损害。Crow 将复杂的精神症状分为阳性、阴性两大类。并按照病理学的角度也将精神分裂症的症状归为两类，即以脑结构变化为主的阴性症状和以多巴胺受体变化为主的阳性症状［10］。这种在脑结构损害和神经递质方面的差异可能是阴性亚型患者比阳性亚型患者存在更严重的认知损害生物学基础。但本文同时发现阳性和阴性患者在内隐记忆成绩上并无显著差异，显示出与外显记忆不一样的特点，这也为内隐记忆区别于外显记忆提供了一个新的依据。进行相关分析显示，患者组的外显记忆成绩与阴性症状呈显著负相关现象，提示精神分裂症患者外显记忆障碍可能是被注意缺陷、情感淡漠以及其它阴性症状认知功能障碍影响的结果。外显记忆功能障碍与阴性症状产生的病理基础是否同源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而内隐记忆与患者阴性阳性症状均无相关，可能是独立于患者的精神症状而存在，对于其在精神病人身上的表现还需进一步探讨加深认识。

精神分裂症常常引起患者记忆功能障碍已被人们所共知。虽然患者的外显记忆受到损害，但内隐记忆相对外显记忆得到较完整的保留，特别是知觉型内隐记忆，患者的感官知觉并不受影响，这就为患者的记忆康复训练提供了一条新的途径。由于内隐记忆强调迅速知觉反应和无意识提取，因此，可对患者进行强化内隐记忆的训练，对日常生活中必要的信息可在不需要患者更多的概念性加工参与的时候，给予一种反复连续材料呈现刺激，促使患者形成一种无意识的内隐学习，形成一种习惯化的动作，以使内隐记忆向外显转化，弥补外显记忆的不足，从而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当然，对于内隐记忆研究在临床上的应用，在患者的康复训练中能发挥多大的作用，目前基本上尚无类似的应用研究，其作用也需要进一步的探索。

1 戴晓阳.几种精神神经科病WATS-RC 测验的标准因子比较研究［J］.中华神经精神科杂志，1989，21(1) ：68.

2 毛希祥，潘润德.精神分裂症认知功能的评价和治疗［J］.华夏医学，2009，19(4) ：822～825.

3 Roediger HL 3rd；Blaxton TA.Effects of varying modality，surface features，and retention interval on priming in word-frament completion［J］.Mem Cognit，1987，15(5) ：379～388.

4 杨治良，刘素珍，赵华，等.内隐情感记忆实验研究I：精神分裂症情感记忆特征［J］.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1996，4(4) ：193～196.

5 梁宁建.当代认知心理学［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163～165.

6 Spruyt，A.On ther nature of the affective priming effect：affective priming of naming response［J］.Social Cognition，2002，20(3) ：227～238.

7 Aleman A，Hijman R，De Haan，et al.Memory impairment in schizophrenia：A meta-analysis［J］.American Journal of Psychiatry，1999，156(12) ：1358～1366.

8 何蕊芳，江开达，虞一萍.阳性型与阴性型精神分裂症认知功能研究［J］.上海精神医学，1998，新10：197～199.

9 安宝富，刘晓芹，成俊祥.不同亚型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认知损害与精神症状及血清1L-2 水平的关系［J］.四川精神卫生，2004，17(1) ：7～10.

10 Crow T J.The two-syndrome concept：origins and current status［J］.Schizophr Bull，1985，11(3) ：471～4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