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更灵活：内向者还是外向者

齐 冰，潘 峰

（河北大学 教育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一、问题提出

认知灵活性是顺利完成复杂的、非结构化任务的重要前提[1]。为什么有些人比另一些人更灵活？已有研究较多关注年龄[2]、言语能力[3]、情绪[4]等因素与认知灵活性的关系。内向与外向是人们广为关注的人格差异变量，内向者与外向者谁更灵活？一些研究似乎表明外向者更加灵活，更易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如肖计划和李晶研究发现偏外向的青少年学生在面对应激时，常能以较灵活和理性的态度对待现实[5]。Ahmadi研究也表明高度外向的人能够表现出更灵活的行为[6]。但是，这些研究都是从人格角度界定认知灵活性的，将认知灵活性看作调整认知加工策略以便适应新的和无法预测环境变化的能力[7]。认知灵活性作为认知的高级属性，既是一种人格因素，也是一种认知因素。认知因素的灵活性是一种基于注意的适应性过程，指在不同类型的刺激特征或刺激之间转换注意的能力[8]。它是个体行为灵活性的原因。这方面的研究似乎也表明外向者更加灵活。如Cassidy的研究表明，内向者在消极情绪背景音乐和噪音条件下的色词Stroop成绩显著低于外向者[9]。

内向者与外向者谁更灵活？认知灵活性不仅体现在注意转换的速度上，也体现在准确性上。此外，认知灵活性还体现在抗干扰能力上。因此，本研究采用任务转换范式，从转换速度和转换准确性两方面来考察内、外向大学生在长短准备时间、相容与不相容条件下的认知灵活性。

二、方 法

（一）被试

参照前人研究[10]，首先采用孔克勤编制的中国人内向——外向人格测验表对300名大学生进行测试，本研究中该测验的Cronbachα系数为0.867。计算出每个人的向性指数，从中选出向性指数得分115以上最高的25人为外向组（男10，女15），得分95以下最低的25人为内向组（男7，女18），被试年龄范围为20至22岁。所有被试身体健康，均为右利手，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以前均未参加过类似测验或实验。

（二）实验材料

采用数字Stroop任务作为实验材料[11]。它是经典Stroop任务的变式。每次在屏幕中心呈现一个数字串，分为数字值与数字个数匹配的相容条件（1，4 444，22，333，4 444），以及数字值与数字个数不匹配的不相容条件（2，1 111，444，33，3 333）。测验中有两种任务：数字命名任务要求判断数字串采用的数字（如呈现“33”，正确答案为“3”）；个数判断任务要求判断数字串包含数字的个数（如呈现“33”，正确答案为“2”）。1、2、3、4对应的反应键分别为S、D、K、L。

（三）实验设计

采用2（反应－线索间距，RCI：200ms，2 000 ms）×2（线索－目标间距，CTI：200ms，2 000ms）×2（相容性：相容，不相容）×2（内外向类型：内向，外向）混合设计。组内因素为RCI、CTI、相容性，组间因素为内外向类型。

（四）实验过程

在计算机上完成实验，采用DMDX系统控制刺激材料呈现和反应时与错误率的采集。实验开始时屏幕中心先呈现一个白色注视点（＊），持续时间（RCI）200ms或2 000ms之后在相同位置呈现线索（“数字”或“个数”），持续时间（CTI）200ms或2 000ms后呈现目标刺激直至反应（最长4 000ms），要求被试尽可能准确快速地反应，在屏幕下方呈现“错误”900ms对错误反应进行反馈。正式实验包括6小组（ABCCBA），CTI为200ms和2 000ms在组间依次交替；在组内操作RCI，A组（AAAA……）和B组（BBBB……）不需转换，各20次任务，其中前10次为200msRCI，后10次为2 000msRCI，C组需要转换（任务顺序随机），包括40次任务，其中前20次为200msRCI，后20次为2 000msRCI。第一组任务的CTI是200ms还是2 000ms、先采用200ms还是2 000ms的RCI都在被试间平衡。前3组之前分别练习10次，练习中的CTI和RCI均为500ms。A代表个数任务还是数字任务在被试间平衡。

三、结 果

采用SPSS15.0统计软件包处理数据，分别分析反应时和错误率结果。2名被试的错误率大于15%（分别为21.9%和18.2%），剔除其数据后正式数据为48人（24名内向，24名外向），练习和每小组前2次试验（作为热身）不进入分析。反应时数据标准为：正负3个标准差以外以及错误反应均不进入分析。内、外向大学生在不同实验条件下反应时和错误率的一般转换代价（转换任务组块与单一任务组块的平均成绩之差，以下简称转换代价）（表1、表2）。

表1 内、外向大学生在不同实验条件下的反应时转换代价平均数（标准差）ms

首先对转换代价的反应时数据进行2（RCI：200，2 000）×2（CTI：200，2 000）×2（相容性：相容，不容）×2（内外向：内向，外向）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表明：（1）CTI主效应显著，F（1，46）＝7.693，p＜0.01，短时CTI的转换代价显著大于长时CTI的；（2）相容性主效应显著，F（1，46）＝8.793，p＜0.01，相容条件下的转换代价显著小于不容的；（3）内外向主效应显著，F（1，46）＝4.128，p＜0.05，内向被试的转换代价显著大于外向的；（3）RCI、CTI和相容性的交互作用显著，F（1，46）＝5.678，p＜0.05，简单效应检验结果发现，只有在RCI为200ms、CTI也为200ms时相容条件下的转换代价比不容条件小（p＜0.001）。

然后分别计算长短RCI、CTI下不容与相容条件下转换代价的差异，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发现只有在200msRCI、200msCTI条件下，内向大学生转换代价的相容效应显著大于外向大学生（p＜0.05）。此外，对内外向者的总体平均反应时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发现内向者（970±179）的反应时显著长于外向者（779±120）（p＜0.001）。

表2 内、外向大学生在不同实验条件下的错误率转换代价平均数（标准差）

首先对错误率转换代价数据进行2（RCI：200，2 000）×2（CTI：200，2 000）×2（相容性：相容，不容）×2（内外向：内向，外向）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表明：相容性主效应显著，F（1，46）＝23.401，p＜0.001，相容条件下的转换代价显著小于不容的；其余主效应和交互作用均不显著。

然后分别计算长短RCI、CTI下不容与相容条件下转换代价的差异，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发现在2 000msRCI、2 000msCTI条件下，内向大学生转换代价的相容效应显著小于外向大学生（p＜0.05）。此外，对内外向者的总体平均错误率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发现内向者（0.038±0.034）与外向者（0.054±0.036）差异不显著。

四、讨 论

（一）内向者与外向者定势选择能力的差异

本研究采用任务转换范式，以转换代价为指标来考察内外向者的认知灵活性差异。转换代价又称定势选择代价，涉及在监控当前目标的同时保持或选择任务表征的能力，即在工作记忆中必须保持两种以上任务定势处于激活状态并决定将要执行何种任务定势。本研究结果发现内向者的反应时转换代价显著大于外向者，表明内向者的定势选择速度慢于外向者。但错误率结果发现内外向者差异不显著，表明二者的定势选择准确性差别不大。这可能是因为外向者比内向者拥有更强的工作记忆技能[12]，因此能够更快地选择反应。此外，数字Stroop任务是一种简单的认知任务，因而二者的灵活性差异只体现在了速度上，而非准确性上。

（二）内向者与外向者抑制无关任务能力的差异

本研究采用数字Stroop任务为实验材料，以转换代价的相容性效应为指标来考察内向者与外向者抑制无关任务的能力。本实验反应时和错误率结果一致表明相容条件下的转换代价均显著小于不容条件下的，这与前人研究结果是一致的[12]。值得关注的是，在200msRCI、200msCTI条件下，内向者反应时转换代价的相容效应显著大于外向者，表明在高水平时间压力条件下，内向者比外向者更依赖于刺激任务的相容性，因而外向者抑制无关任务快速做出定势选择的能力优于内向者。而在2 000msRCI、2 000msCTI条件下，内向者错误率转换代价的相容效应显著小于外向者，表明在长时准备条件下，外向者比内向者更依赖于刺激任务的相容性，因而内向者抑制无关任务准确做出定势选择的能力优于外向者。有研究表明，内向者在低唤醒条件下比外向者更加准确地完成任务，在消极唤醒或干扰条件下的成绩不如外向者[13]。本研究结果进一步证明，外向者渴望刺激并能够迅速做出反应，而内向者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做出反应，在没有压力的条件下，他们能够更准确地完成任务。

五、结 论

本研究条件下主要得出以下结论：

（1）内向者的反应时转换代价显著大于外向者，表明内向者的定势选择速度慢于外向者；（2）在200msRCI、200msCTI条件下，内向者反应时转换代价的相容效应显著大于外向者，表明在短时准备条件下，外向者抑制无关任务快速做出定势选择的能力优于内向者；（3）在2 000msRCI、2 000msCTI条件下，内向者错误率转换代价的相容效应显著小于外向者，表明在长时准备条件下，内向者抑制无关任务准确做出定势选择的能力优于外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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