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态关键词字幕对二语习得效果影响的研究

张雪梅，王怿旦

（1.南京林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2；2.三江学院 英语系，江苏 南京 210012）

影视字幕源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美国的公益性字幕电视项目，其初衷是为听障人士提供便利，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影视字幕获得了迅猛发展，字幕影视节目日益丰富。根据嵌入方式、语言类别、语言内容、播放时间及其播放形态等特点，字幕可以分为：外挂字幕（指被独立编码并加载于视频中，只有经过解码系统处理后才会显示的可隐藏式字幕，其位置、字体、大小等可通过解码软件进行调整）与内置字幕（指作为视频信号一个部分且无需经过解码系统处理就直接显示的非选择性字幕）、双语字幕与单语字幕、全字幕（逐字逐词呈现全部视频语音内容）和关键词字幕（仅显示语音中语义上关联性、重要性较强的语词）、动态字幕（指在和画面同步出现后会同卡拉OK一样具有与语音同步点亮效果的滚动式字幕）与静态字幕（指在和画面同步出现后保持相对静态直至画面切换的字幕）。随着教学技术的数字化，字幕影视这种多模态教学材料在二语教学中得到了广泛的使用，字幕视听输入逐渐发展成二语教学中常用输入方式之一。[1]字幕影视将文本、语音、影像等信息媒介融为一体，营造了真实自然的语言习得环境，有助于学习者将形式和意义联接，利于其增强对语言现象的准确理解和记忆，利于其增强自身跨文化交际能力，同时利于学习者激发自身学习兴趣和学习热情。利用字幕影视进行二语学习，是符合人的认知规律和外语学习规律的。[2]随着外挂字符格式字幕尤其SRT格式字幕技术的发展，影视字幕编辑日趋简易化，字幕在二语学习中的使用方式和实际效用问题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和探讨。目前，国内外的字幕研究大都囿于静态字幕，而对动态字幕尤其是动态关键词字幕的研究鲜有涉及。本文将在图形-背景理论和认知负荷理论的基础上提出动态关键词字幕的必要性，然后通过实验对比分析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英文静态关键词字幕、英文动态全字幕这三种字幕模式对视频内容理解和词汇习得的效果，从而论证动态关键词字幕在二语习得中的显著成效和重要地位。

一、文献回顾

目前，在世界上许多国家，字幕影视不仅发挥着公益性作用，而且还被教育研究人员及语言教师作为一种重要的教学资源和手段加以开发、利用，怎样有效利用影视字幕提高二语技能一直是其研究的焦点。Price[3]和Vanderplank[4]的研究都显示，无论学习者教育背景和语言能力如何，二语字幕能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记忆影视材料内容，其中二语水平较高者受益更为明显。Garza[5]的研究结果也表明二语字幕对视频内容的理解效果好于无字幕，二语字幕能显著提高内容理解。Guillory的交替字幕实验结果显示，在二语学习者对视频内容理解上，全字幕和关键词字幕优于无字幕，但关键词字幕组和全字幕组在内容理解上无显著性差异[6]；而 Stewart[7]则认为在二语学习方面，目标语关键词字幕优于全字幕。Markham[8]也发现字幕能非常有效地提高二语学习者对内容的整体理解，其中母语字幕效果最好，二语字幕次之，而无字幕的情况下效果最差；而另一些学者，如 Borras[9]等则不提倡在字幕影视二语学习中使用母语，主张在选择难易度合适的材料后，完全使用目标语字幕进行学习。国内，戴劲[10]等学者对比分析了字幕视听、读、视听和听等不同输入方式对语篇理解影响的差异，其结果表明，在对语篇理解方面，字幕视听输入方式显著优于其他3种方式，另外字幕既可以提高学习者对语言的理解能力，也可以提高学习者对语言的生成能力。汪徽[11]等研究分析了字幕视听输入、无字幕视听输入、读听输入和文本输入等对词汇习得的影响，其结果显示，不论学生二语水平高低，字幕对于学生的词汇附带习得和记忆有显著的积极作用，其中，英文字幕更有助于单词拼写和单词辩识，中文字幕更利于理解、掌握单词意义；而王燕[12]等则进一步主张，在附带性词汇习得方面，中英双语字幕效果最佳，英文字幕次之，中文字幕最弱。总体而言，国内外近30年的研究虽然就学习目标不同、层次不同的学习者中究竟采用何种字幕形式仍存在一些争议，但研究者们对字幕能够促进二语的学习这一点已形成了共识。需要说明的是，在使用单语（二语）还是双语（二语加母语）方面，笔者与Borras等持相同观点，即不提倡在字幕影视二语学习中使用母语，认为难度适宜的影视材料和二语单语字幕环境将更利于学习者的二语学习。所以本文研究的字幕对象仅限于单语字幕，另外鉴于笔者教学科目所限以及英语的广泛运用，本文将研究对象进一步限于英语单语字幕。

二、理论基础

（一）认知负荷理论

认知负荷理论主张，学习是一种复杂的认知活动，是对信息的加工，是通过选择性注意、编码、贮存和提取等方式对信息进行加工的过程。信息加工体系包括感官记忆、工作记忆和长时记忆：感官记忆被用于感知进入认知加工体系的感觉信息，感觉信息只在其中停留几分之一秒，然后进入工作记忆或消失；工作记忆则对来自感官记忆和长时记忆的信息进行加工和暂时存储，并将新信息转入长时记忆；长时记忆则以图式的形式储存着大量关于世界的知识经验信息，其图式的自动激发能降低工作记忆负荷。学习过程就是将工作记忆积极地用于理解和处理学习材料并将习得的信息编码以储存在长时记忆中。认知负荷理论进一步强调，在整个信息加工体系中，工作记忆占据极为重要的地位，一方面，它的根本职能是调控支配信息加工体系中的信息流，另一方面，它处于主体有意识的操控之中，主体在学习过程中能任意处理其中信息。但同时，工作记忆的容量是极其有限的，它一次只能储存大约七个信息组块，处理二到四个信息组块，如若目标信息的数量超过了工作记忆的认知负荷极限，信息加工就会受阻，部分甚至全部信息将会丢失，进而导致学习活动低效甚至失败。因此，为了进行有效学习，学习者应尽量减轻认知负荷，采用选择性注意策略，使工作记忆集中处理主要的学习材料，不要让所需要加工的信息超过工作记忆的容量极限，从而充分、有效地利用有限的工作记忆资源。[13]认知负荷理论强调了重要内容具有优先选择性，学习者有限的注意应被引导到最重要的内容上。同样，在字幕影视学习中，大量的字幕会导致学习者工作记忆超载进而致使其信息处理效率低下甚至失败，从而阻碍了他们的有效学习，因此，为了使字幕影视学习达到最优化，减少不必要的认知负荷，学习中有必要使用关键词字幕，以便集中有限的工作记忆资源首先对重要信息进行加工处理。

（二）图形-背景理论

自1915年丹麦心理学家Rubin提出图形-背景概念后，格式塔（或完形）心理学家便借鉴这一概念来研究感知组织，其理论主张知觉场总是在突显原则的基础上被分解成图形和背景两个部分。其中图形指有完整结构的能够引起知觉者注意的从其它事物中凸显出来的前景，它是认知概念或感知理解中的突显部分，是注意的焦点部分，因而在知觉场中处于中心位置，它包含于背景之中但又突出于背景成分，是场景中最重要的信息载体。而背景则是与图形相对的、细节模糊的、未分化的部分，是为突出图形而起烘托作用的部分。相对于图形来说，背景在认知中不占优势，凸显程度较低，是对图形进行认知的参照点，它围绕图形组织，并为其提供一个环境。人们总是倾向于在未分化的背景中感知到图形，凸显或前景化的信息往往首先受到人们的关注，越是凸显的信息越是容易抓住人们的眼球。图形在感知上比背景更突出、更容易被感知和记忆。人们在观察和感知周围事物时，往往会将视觉或知觉上较突显的事物作为图形予以关注，而将不太引起关注的那部分环境作为背景。根据普雷格郎茨原则，图形应具有完形性、移动性、相对较小等特性。[14]比如天空中飞着一群大雁，通常情况下，主体会将大雁视作突显的图形，而天空则被视为背景。可以看出，动态影视字幕完全具有了图形的特性，其必然更容易成为学习主体感知、注意、识别、记忆与理解的对象。所以，综合上述两种理论，笔者作出动态关键词字幕将更有利于二语习得的推断，下面将通过实验进行验证。

三、实验方法

（一）实验对象

本研究受试对象均来自南京某高校英语专业二年级，共计129位学生，随机分成英文动态全字幕组、英文静态关键词字幕组和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组，每组43人。在实验前，通过对其三次英语专业四级模拟考试成绩的统计分析，调查了这三组学生英语水平的差异。描述性统计结果和方差检验结果显示，三个组在平均成绩上无显著性差异（=0.098>0.05)。因此，可以认为，三组学生的英语水平相当。

（二）实验材料、工具及过程

实验材料选自BBC纪录片《狗狗秘闻》，长约25分钟。视频材料的选择考虑了难度、趣味性和情节性等因素，采用英文动态全字幕、英文静态关键词字幕与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这三种方式呈现。其中，在英文关键词的确定上，四位英语外教和六位中国英语教师在观看视频和阅读脚本并综合考虑词汇与主题关联度、难易度、出现频率等因素后分别进行挑选，然后对这些关键词进行匹配，其中相同率超过80%以上的确定为关键词，总计138个。

实验工具包括一份试卷和一份调查问卷。试卷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为视频内容理解测试，共40道客观选择题，主要从主旨、细节、推断三方面来考察；第二部分为视频词汇测试，共40道客观选择题，主要从单词辨识、单词拼写、单词含义三方面来考察。调查问卷侧重调查学习者对不同字幕呈现方式的态度和学生对不同字幕呈现方式效果的反馈意见。测试在3个多媒体语音实验室进行。三组分别观看三种字幕模式的视频，学生在观看过程中不可以记笔记。在播放一遍视频材料后，发放试卷让学生答题，每题时间控制在15秒，总测试时间为20分钟，当场填写后回收。测试结束后，要求受试者根据自身实际情况填写一张调查问卷，以选择的形式对不同字幕呈现方式的态度和效果作出评价，以辅助分析测试结果。

四、实验结果与讨论

本研究将三组学生在三种字幕呈现方式下视频内容理解和词汇习得的测试成绩输入电脑，借助社会科学统计软件（SPSS15.0）对所有数据进行了单因素方差分析。

表1 单因素方差分析

表1数据表明，三组的测试成绩存在显著差异，三种不同的字幕呈现形式对学习者视频内容理解和词汇习得的积极作用具有显著性差异（=18.25/16.05，=0.008/0.005<0.05）。视频内容和词汇习得的平均值和标准差表明，在三种字幕呈现形式中，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32.25，=3.12）对视频内容理解和词汇习得的作用优于英文静态关键词字幕组（=29.12，=2.47）和英文动态全字幕组（=27.21，=22.75）。为了深入研究该差异的具体情况，笔者随后利用独立样本检验对表一中的平均值进行两两比较分析，结果如表2。

表2 独立样本检验

表2 独立样本检验

项目 组别 人数内容理解值值英文静态关键词字幕组——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组英文动态全字幕组——英文静态关键词字幕组英文动态全字幕组——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组词汇习得43 43 43 2.21 1.12 3.68 0.032 0.016 0.001英文静态关键词字幕组——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组英文动态全字幕组——英文静态关键词字幕组英文动态全字幕组——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组43 43 43 2.78 1.34 3.92 0.027 0.013 0.002

表2数据表明三个被试组之间的具体差异情形：首先，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组的分值显著高于英文动态全字幕组（=0.001/0.002<0.05）；其次，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组与英文静态关键词字幕组之间的分值差异（=0.032/0.027<0.05）和英文静态关键词字幕组与英文动态全字幕组的分值差异（=0.016/0.013<0.05）较为接近。这说明在视频内容理解和词汇习得效果方面，三种不同字幕呈现形式的作用大小排序为：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组＞英文静态关键词字幕组＞英文动态全字幕组。此外，问卷调查结果也显示：93%的实验参与者对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持肯定态度，认为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对视频内容理解和词汇习得最有帮助。

在三种字幕呈现方式中，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的促进作用排在首位，因为原声视频材料的关键信息和语言点通过动态突显方式能有效引起学习者的注意，使学习者更快更有效地理解掌握相关内容和词汇。实验结果也进一步印证了由图形-背景理论和认知负荷理论得出的推论，关键词字幕可以降低学习者的认知负荷，使其集中工作记忆资源首先对重要信息进行加工处理，若再辅以动态形式（即与语音同步点亮的动态显现方式），使字幕具有更强的图形特征，那么关键信息就更容易被感知、记忆与理解，尤其是在学习者不理解话语时能快速找到相应字幕，因而，学习者的二语学习也将达到最优化。此外，英文静态关键词字幕优于英文动态全字幕的试验结果也表明，在字幕影视学习中，字幕认知负荷因素的作用要大于图形特征因素，学习者应首先考虑视频的重要信息，其次才是将该类信息凸显化，而且需要说明的是，关键词字幕本身就是一种凸显化过程，而动态呈现则使其进一步图形化，从而更易为学习者认知习得。

五、结语

本研究在认知负荷理论和图形-背景理论的基础上提出英语动态关键词字幕的必要性，并通过实验测试和问卷调查对比分析了三种不同字幕呈现形式（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英文静态关键词字幕、英文动态全字幕）对二语学习者在视频内容理解和词汇习得方面的作用，研究结果表明三者的学习效果具有显著性差异，其中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对学习者具有最明显促进作用，从而证实了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最有利于二语学习者对视频内容理解和词汇习得的观点。问卷调查结果还显示学习者对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在字幕影视学习中的作用持积极、肯定态度。简而言之，顺应学习者心理认知机制的英文动态关键词字幕的优势和作用不可忽视，它对学习者的二语习得有着非常积极的作用，它能引导学习者进行选择性注意，帮助学习者提高学习效率、优化学习效果，从而大大促进语言习得。希望本研究的结果可以为字幕影视学习中选择合适有效的字幕呈现形式提供一定的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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