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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知·民主·民族性

2012-08-15

衡阳师范学院学报 2012年1期
关键词:帕慕克头巾知识分子

仇 红

(天津师范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387;

中国海洋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良知·民主·民族性

仇 红

(天津师范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387;

中国海洋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作为一名土耳其作家,帕慕克生活于东、西方两种文化的交流、冲突、融合中,他关注土耳其的历史、现实与未来,在民主自由问题上坚守自己作为一名知识分子的良知;在对待传统与现代的问题上,帕慕克重视传统文化,但又不拘泥于一味的泥古,而是主张在坚守土耳其文化灵魂的基础上积极向西方学习。

帕慕克;良知;民主;民族性

2006年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慕克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称“他在对家乡忧郁灵魂的探求中发现了文化冲突与融合的新象征”。早在获奖之前帕慕克已是享誉世界的知名作家了。27岁时,他就凭处女作《塞夫得特州长和他的儿子们》获得《土耳其日报》小说首奖。1985年他出版第一本历史小说《白色城堡》,获得全球声誉。《纽约时报》书评称:“一位新星正在东方诞生——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慕克。”1998年《我的名字叫红》出版,获得世界奖金最高的单一文学奖——都柏林文学奖,确立了他在国际文坛上的地位。他的作品迄今已被译成40多种语言。作为一名土耳其作家,帕慕克正逐步在国际上取得越来越高的声誉,土耳其国内一部分左翼作家及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希望帕慕克利用自己的国际声望为土耳其争取更多民主自由,于是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作为知识分子的帕慕克逐渐把注意力转向人权、思想自由等方面,并公开发表一些相关言论,作为一名生活于两种文化夹缝间的土耳其作家,帕慕克对东西文化的碰撞、融合有着特有的敏锐,他思考土耳其现实、回顾土耳其历史、同时也展望土耳其的未来。他希望土耳其在保留传统文化精髓的同时,学习借鉴西方的民主自由思想,在未来走向人人享有自由、平等权利的真正的民主国家,为此帕慕克始终坚守着自己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最起码的文化良知。

对良知的守候

苏珊·桑塔格在《河内之行》中对于自己接到去河内访问的邀请时说:“我既不是记者,也不是政治活动家 (虽然我惯于在请愿书上留名并且参加反战游行),更不是亚洲问题专家,只是一个顽固的、术业无专攻的作家,迄今也未能通过小说或散文来表达自己演变中的激进的政治信仰,以及作为一个美帝国公民的道德存疑,我怀疑自己对这样一次行程的记述能否为已经足够响亮的反战言论添加什么新内容。”[1]也许难题始自于此,桑塔格如此,帕慕克也是如此,他们不是政治家却时刻关心政治。但相对而言,纠缠于两种文化间的帕慕克则处于更为复杂的政治环境之中。

2005年2月,帕穆克在接受瑞士一家周刊的采访时谈到三万库尔德人和一百万亚美尼亚人在土耳其被杀害,可除我之外,无人胆敢谈论此事。这一犯忌言论引发了土耳其国内极端民族主义势力的怒火,五位烈属指控其言论伤及全民,并援引新刑法301条款“侮辱土耳其国格”的罪名,集体将他告上法庭。土耳其政府自此受到国际社会特别是欧盟的强大压力。2005年12月16日,帕慕克在伊斯坦布尔出庭受审,不过转年1月,法官以原告不能代表全民且其个人权利未受伤害为由裁定撤销此案。而比牢狱之灾更极端、更可怕的是,帕慕克随时面临着像他的小说《雪》中的卡那样被人射杀于街头的命运,为此帕慕克必须小心提防,因为大街上随时会有某个少年举枪向他射击,就像一年前他们杀死亚美尼亚裔土耳其记者赫兰特·丁克 (Hrant Dink)时那样。

除了国内极端民族主义的威胁,另外一种声音则是来自对帕慕克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更多的是基于政治考虑而非文学本身因素的质疑。2007年12月22日出版的加拿大《环球邮报》书评版刊文《帕慕克:先知还是伪君子?》,文中挖苦性地将帕慕克称作“忧郁的自大狂”,还再次非议了他所获荣誉的可信度。文章的作者为住在伊斯坦布尔的美国女作家克莱儿·伯林斯基,她回忆了帕慕克就亚美尼亚人问题所发表的争议性言论以及他为此遭到起诉的事件,暗示帕慕克有意利用了上述争论,使之成为吸引诺贝尔委员会注意力的“捕鼠器”。伯林斯基女士甚至直接表示:虽然没有见过帕慕克本人,但她显然不喜欢他这样的男人,觉得他无趣。她认为帕慕克的抑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要成为伟大作家的焦虑,这使他成了一个“可悲的伪君子”——装腔作势的人。国内学者也有人持类似论调,认为帕慕克是个媚俗的作家,获奖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政治性的言论。

其实,当我们看待一位作家或者一位知识分子的言论时,首先要看其言论是否合理或出于什么目的。帕慕克对于土耳其历史上对亚美尼亚人和对库尔德人的屠杀的指责完全是出于一个知识分子的良知。帕慕克本人在由于其言论受到不公正待遇时得到了其他知识分子作家的支持,比如大江健三郎,后者也曾经因为在《冲绳札记》中揭露日本军队强制冲绳诸岛民众集体自杀的事件招致右派分子的起诉[2]。在两人对谈时大江健三郎对帕慕克在这个问题上的正当性表示了声援,他说:“帕慕克先生所提主张的正当性,在整个欧洲都得到了确切无误的认可,我想与帕慕克先生共享从审判中获得自由的喜悦。”[2]

与遭到起诉相比,帕慕克遭到的暗杀威胁更受国际关注。受国际舆论导向的影响,国际恐怖主义常常被简单化地与穆斯林世界挂钩,其实这显然失之粗暴,宗教上的“原教主义”产生原因复杂且不在本文所述范围之内,故不在此赘述。但应该看到的是不少来自伊斯兰世界的知识分子都倾向于世俗而反对“原教”的极端理论,帕慕克也是如此。在《我的名字叫红》中“恐怖主义者”“橄榄”杀死了西化的姨夫,同时也杀死了反对西化、坚守传统的“高雅”,而“橄榄”个人也在传统 (东方)、现代 (西方)之间徘徊不定。他之所以杀死自己的同伴,其真正原因是他在文化冲突、融合中迷失了自我,他举起屠刀时也已经杀死了自己。暗杀行为本身就是一种非理性的行为,这也就可以理解“橄榄”杀人的无目的性了,而这一行为本身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落后民族在走向现代化过程中,由于对自己祖国积贫积弱过于忧虑、急切,容易采取较为极端的方式,比如暗杀,中国近代也曾有一段时间部分革命者热衷于搞暗杀。但民族革命也好,现代化也好,从没有哪个国家是通过暗杀成功的。作为一个来自于伊斯兰文明的知识分子,帕慕克深知自己犯忌言行和创作可能带来的后果,即使自己身处险境,但坚守内心良知的知识分子关注的仍然是每一个人的自由人权,特别是少数弱势群体的人权,这应该也可以归为受西方影响的全球趋势吧。

对民主的追求

作为一名作家帕慕克无奈地卷入现实政治活动,但他的那些政治言论却让他声名狼藉,于是他开始在思考:既然自己在接受专栏采访时说过的一些话常常被人别有用心地利用,同时随着自己国际声望的提高,国内同行又对帕慕克在政治上的作用越来越重视,那究竟该如何表达自己对政治的思考?于是他想可以写一部政治小说,与现实政治拉开距离,站在一个合适的视角,藉此可以暴露自己的精神困境——一个来自上层中产阶级家庭,觉得有责任要代表社会上的弱势群体,为那些不能为自己伸张正义的人言说。虽然作家自己置身于文本之外,但一切思想都可以在小说艺术中表达,这就是帕慕克最初创作《雪》的初衷。虽然不参与实际的政治活动,但站在一个更高的视角对政治进行超越性的关怀。

在小说《雪》中,土耳其的一座小城卡尔斯发生了数起女孩因为戴头巾而被学校禁止入内引起的自杀性事件。为调查这一事件同时也为重寻自己往昔的爱情,卡来到了这个小镇,自杀事件疑云重重,各色人等自说自话,卡是惟一肯倾听所有人谈话的一个,但人们并不喜欢他。他深爱着的女子也因爱上了当地的宗教领袖“神蓝”而离他远去,最终卡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到法兰克福,直到有一天被不明身份的人射杀在法兰克福街头。

这是帕慕克惟一的一部政治小说《雪》的大概情节。小说的基调是忧伤的,这种忧伤来自帕慕克对当代土耳其的关注。土耳其自1923年建立共和国以来,其国父凯末尔积极推行西化政策,在政治上实行政教分离,在经济上推行资本主义经济,在语言上用拉丁字母取代阿拉伯字母,似乎一夜之间土耳其进入了西方。但问题在于无论任何决绝的西化都难以斩断传统文化的根,这是几乎所有“被现代化”民族、国家所面临的共同问题。这种巨变让人们无所适从,于是人们可能会向回看,从传统中找寻某种极端的东西来表达自己对“被现代化”的反抗,于是一部分土耳其妇女想到了戴上穆斯林妇女的标志——头巾。头巾成了一种政治势力,或者说是被某股外部想利用所谓的头巾问题而让土耳其变得分裂的势力,因为阻止女孩子们戴头巾进入学校而被极端分子刺杀的校长,在死前与凶手的谈话中说自己的女儿——一位不戴头巾的穆斯林女孩说“亲爱的爸爸,如果一个班里大家都戴头巾,那我就不敢不戴头巾进这个班,我会很不情愿的戴上头巾。”[3]

民主并不仅仅意味着“民治和公权平等”,纳博科夫在谈到民主时曾经特别强调民主还意味着“个体从民主中获得的特殊利益”。“就伦理而言,民主中的每位成员是平等的;就精神而言,每个人都有权利依其喜好与邻人不同”[4]。从这个角度来说,帕慕克站在了土耳其所有派别之上的高度上,他希望土耳其的民主可以给每个人自由选择的权利,头巾作为一个象征,世俗主义者不允许戴头巾的女孩进入学校不能代表民主,狂热的伊斯兰教徒希望人人戴上头巾同样不能代表民主,真正的民主应该是每一个女孩子都可以选择戴头巾或不戴头巾堂堂正正地走进学校,走进教室。

帕慕克小说中表达的这种民主思想完全是来自西方的,因此这部小说出版后,土耳其没人喜欢。在当代土耳其有两种最主要的势力:一是世俗主义者,一是伊斯兰政教徒。头巾作为一种体制的象征,世俗主义者希望建立的体制是不带头巾的。土耳其的世俗主义者大多来自军队,帕慕克小说中所表现的对土耳其政治偏激的批评,令持世俗主义者的军方不满。对于军队过多地卷入政治,帕慕克是持否定态度的,因为当代土耳其人的生活过于依赖于军事,这样的政权形式缺乏对文化的宽容度。动辄逮捕、折磨嫌犯、镇压,虽然他们在土耳其世俗化、积极申请加入欧盟方面有积极的作用,但军事民主不能等同于民主。世界历史的经验教训都证明政权军事化在民主社会是行不通的,近期伊斯兰世界的风波其实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这一点。因此,在帕慕克看来,土耳其越民主、越自由,自己的观点就越能被接受。土耳其只能在这个意义上加入欧盟。

另一派则是穆斯林政教徒。他们想要建立的体制是带上头巾的。两种体制关注的都不是土耳其个体公民的民主的实现。小说中的知识分子卡、现实中的知识分子帕慕克对两种体制都颇有微词,当然必然招致两种体制的厌弃。帕慕克虽然是一位土耳其人,但他生活在一个世俗化的家庭。帕慕克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我是一个来自于伊斯兰文化的土耳其人。正因为此,土耳其的伊斯兰教徒指责帕慕克不是伊斯兰教徒,不理解伊斯兰自己的表达方式,特别是其小说中写到的伊斯兰教徒的婚前性行为,这在伊斯兰世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小说出版后,帕慕克在土耳其所遭到的指责,其实与卡在卡尔斯小城的遭遇惊人的相似。卡与小城中的每个当事者对话但却遭到他们的轻视,正如帕慕克在土耳其不被人理解是一样的,甚至于被人指责为西方的间谍遭到追杀。一个社会、民族、文化如此的狭隘,真正的自由主义何以成长于其中?所以,作为一名作家,帕慕克思考的其实并不在于土耳其是否应该加入欧盟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而是土耳其应该在何种意义上加入欧盟。如果不能在真正的民主的基础上加入欧盟,那对土耳其来说,加入欧盟恐怕就仅仅剩下经济利益,而这不是帕慕克这样的民主知识分子的真正诉求,只有民主,真正的民主才能为土耳其在未来长时间内带来和谐。

如果不能走出自己狭隘的政治视角,就必然会导致土耳其在申请加入欧盟失败后的极端表现,这一点亨廷顿早就预言过:“在未来的某一刻,土耳其可能乐于放弃他像乞丐一样恳求加入西方的令人沮丧和屈辱的角色,恢复它作为伊斯兰世界与西方世界对话者和对抗者的令人印象深刻的、高雅的角色。”[5]而这一预言不幸却被言中了,当代土耳其在加入欧盟失败后政治上确实有了要转回中东的迹象。

对民族性的认同

在成为作家后的30年时间里,帕慕克说自己被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你为谁而写作?最初的时候母亲问他这个问题是关切的,因为作为一个作家如何养活自己?其后朋友们问他这个问题有时可能是讥讽的,因为在朋友看来没有人愿意读帕慕克这样的小说。当帕慕克成为知名作家获奖无数时,人们开始关注的是:“你用土耳其语写作,那么你仅仅是为土耳其人写作,还是现在也会顾及你译作所影响到的、更广泛的外国的读者群?”

同中国海外的华裔文学一样,很多移民海外的土耳其作家会选择用英语进行创作,而帕慕克则是少数坚持母语创作的作家。并且当帕慕克作品准备译介到中国之前,帕慕克对出版社提出的最重要的要求是坚持译本一定要译自土耳其语。萨义德说:“每位知识分子都诞生在一种语言中,而且大都一辈子就活在那个语言中,那个语言成为他知识活动的主要媒介。语言当然一向具有民族性,如希腊文、法文、阿拉伯文、英文、德文等,虽然我在这里的主要论点之一是:知识分子应该使用一个民族的语言,不只是为了方便、熟悉这些明显的理由,也是因为个体的知识分子希望赋予那种语言一种特殊的声音、特别的腔调、一己的看法。”[6]

作为一名作家,帕慕克自认为自己是“世界性”的,并且认为在文学上自己更是一个西方人,是个“刻意看其东方往昔的西方人”[2]。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他更是一个东方人。帕慕克在接受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东方室主任穆宏燕的电子邮件书面采访时说了这样一句话:“当我说桥上 (指连接东西岸的博斯普鲁斯大桥)的风景更好时,我的意思是大桥不属于任何大陆。那里有不同的风景,你有一个距离,在那里你能将远方看得更加清晰。”[2]土耳其语、伊斯兰文化实际上就成了帕慕克创作的一个“距离”。换句话说,对民族语言的坚守其实是在强调自己的创作根基是土耳其文化,而土耳其语则是这一文化的载体。同时站在桥上看风景是在强调其眼光的世界性,这种世界性的眼光可以帮助生长于文化夹缝中的作家化解文化间的冲突,走向更深层次的文化融合。正因为如此,帕慕克从来不会正面回答自己是为土耳其人创作还是为全世界的“隐含读者”创作,因为“所有的小说家,不论他是本土的,还是外国的,都在为理想的读者写作,首先想象着他们是存在着的,然后心存着他们而创作”[2]。

纠缠于东西两种文化间的帕慕克,踯躅于土耳其大大小小的城市间,踯躅于伊斯坦布尔的大街小巷间。作为两种文化夹缝间的一名知识分子,帕慕克无疑是孤独的。但他孤独地坚守着一份知识分子的良知,敢于对现实和历史直言,期待发掘出土耳其最纯粹的文化,期待土耳其在真正民主的基础上走向现代。虽然帕慕克在很多场合公开声称自己在文化上是更靠近西方的作家,但笔者认为这种靠近其实更多的是小说技巧方面。正如他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演讲中称:“在我看来,小说就像管弦乐和后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它是西方文明的基石之一。我的小说都是关于这一切的。当然,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史诗,这些史诗后来发展成了小说。中国就有像《红楼梦》这样伟大的小说。但让我们同时记得,伟大的俄国小说和拉丁美洲的小说都发源于欧洲文化。”[2]作为一种艺术技巧,可以说帕慕克是西方的,但文化的灵魂在土耳其、在伊斯坦布尔。他为土耳其在传统与现代 (也就是东方与西方)之间的迷失而“呼愁”,只有母语才能表达一种文化的灵魂,很多移民作家选择外语进行创作都有自己的无奈、挣扎,纳博科夫就是这样,旅居德国十几年坚持用俄语创作而且不学德语,其实想要坚守的也无非是自己民族文化的魂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母语应该是帕慕克对土耳其民族文化的一种最后的坚守。

[1](美)苏珊·桑塔格.激进意志的样式[M].何宁,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221.

[2]帕慕克,陈众议,等.帕慕克在十字路口[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9:229,230,241,246,31,11.

[3][土]奥尔罕·帕慕克.雪[M].北京:北京世纪出版集团,2007:45.

[4]李小均.自由与反讽——纳博科夫的思想与创作[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7:101.

[5](美)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M].周琪,等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05:195.

[6](美)爱德华·W·萨义德.知识分子论[M].单德兴,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29.

Conscience,Democracy and Nationality

QIU Hong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Literature,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Xiqing Tianjin 300387,China;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Communication,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Qingdao Shandong 266100,China)

As a Turkey writer,Ferit Orthan Pamuk is living in the cultural exchange,conflict and fusion of the East and West.He concerns himself with the history,reality and future of Turkey,and is always sticking firmly to his intellectual conscience on democracy and freedom.On the issue of tradition and modernity,he attaches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traditional cultural,but he doesn't cling bigotedly to it;he advocates keeping the spirit of the Turkish culture,and then learning actively from the West.

Pamuk;conscience;democracy;nationality

I106

A

1673-0313(2012)01-0072-05

2011-06-18

仇红 (1970—),女,山东济南人,博士生,讲师,从事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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