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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敦颐王船山德育思想之比较

2012-08-15李佩桦

衡阳师范学院学报 2012年1期
关键词:王船山周敦颐圣人

李佩桦

(湖南科技学院,湖南 永州 425100)

周敦颐王船山德育思想之比较

李佩桦

(湖南科技学院,湖南 永州 425100)

周敦颐和王船山一个是理学的开山宗祖,一个是中国古代哲学集大成者,他们的德育思想有继承之处,也有不同之处。从德育目标、德育内容、德育方法三方面比较两者德育思想的异同,以期对将优秀传统德育思想运用于社会主义道德教育有所启示。

周敦颐;王船山;德育

周敦颐 (1017—1073),湖南道州人,宋代理学开山宗祖,我国著名的哲学家、教育家。王船山 (1619—1692),明清之际杰出的唯物主义哲学家、启蒙思想家。儒家历来重视教育,孔子就是开办私学的典范。《论语》里有“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1]虽然周敦颐、王船山所处时代不同,但他们同样重视德育。他们一个是理学的开山宗祖,一个是中国古代哲学的集大成者,两者的德育思想有继承,也有发展。对他们的比较研究有助于我们吸收传统的优秀思想,更好的进行社会主义道德教育。本文试从以下几个方面去研究分析他们德育思想上的一些异同。

一、德育目标

儒家历来重视人的道德修养和人生价值的实现,立身立德、成圣成德是其最终目标。自孔子以来,儒家留意的是修齐治平之道,礼乐刑政之术。到汉唐,儒家又重名物训诂、典章制度,但很少有涉及本体论的,直到宋明才开始从“天人合一”思想中寻找到道德本体论根据。周敦颐说:“诚者,圣人之本。‘大哉亁元,万物资始’,诚之源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诚斯立焉。纯粹至善者也”[2],把纯粹至善的诚作为道德本体。张载则把明理与至诚的道德修持结合起来,认为:“因明至诚,因诚至明,故天人合一。”[3]

周敦颐在“诚”的基础上确立“立人极”的德育目标,他提出个人的修养目标是“圣希天,贤希圣,士希贤”,即从当“贤人”,再到当“圣人”,再到德与天齐的过程。他认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追求,不同的个体也有差别,最终“成圣”还是“成贤”,受内、外因的共同影响,德育就是要使人达到相应的层次目标,即“圣、贤、士”三个层次。

周敦颐认为“圣人”的标准是“以仁育万物,以义正万民”(《通书·顺化第十一》)。他极力主张人都要修圣德、纯其心,“天道行而万物顺,圣德修而万民化。”(同前)他把孔子视为标准圣人:“道德高厚,教化无穷,实与天地参而四时同,其惟孔子乎。”(《通书·孔子下》第三十九)。周敦颐认为道德是可以教育而成的,通过德育和师友的帮助,人可以改过从善,达到中道,所谓“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故先觉觉后觉,暗者求于明,而师道立矣。”他提出通过德育使人提高修养,从而达到“善人多”的状态,这样“则朝廷正而天下治矣”。由此可见周敦颐继承了儒家的传统,肯定德育对国家治理的重要性。

王船山继承和发展了张载的气一元论,认为本体即太虚阴阳之气,“存顺没宁,死而全归于太虚之本体。”[4]认为气是宇宙中唯一之实体,并由此提出“天道之本然是命,在人之道是性”[5],即人性来自天道或气之理在人心之“秉彝”。他致力于从生活与实践的观点考察人性的生成与发展,提出了“性日生则日成”、“未成可成、已成可革”的继善成性的人性发展理论。在现实的人性基础之上,王船山认为德育目的是为了养成人的现实品性和道德人格,达到“与天同其神化”的境界。在他看来,“理自性生,欲以形开,其或冀夫欲尽而理乃孤行,亦似矣;然而天理人欲同行”,“理”不是超越的道德本体,而是人的具体的品德,德育不是脱离现实人生的空泛的境界追求,而是立足于人的现实需求的人的具体德性的培养。船山认为只要尊重客观规律,对天常存敬畏之心,努力加强道德修养,注意养生之道 (慎动以永命),珍生、贵生,就算普通百姓也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相天造命”,尽人道而合德。

在具体的人格养成上,王船山的德育思想虽然达到了中国传统德育理论的最高水平,但在人的现实品行的理解和把握上,在养成人的全面发展的新品性、新人格方面却没有更新、更高层次的内容,他的德育内容仍囿于理学的框架之中。

把道德品质作为人的本质,从而作为德育的根本要求上,周敦颐和王船山的价值取向是一致的。然而在德育的最终目标上,周敦颐在纯粹至善的“诚”的基础上提出成“圣”的目标,更主要的是成“善人”、“立人极”,注重人的理想境界的提升;王船山注重人的具体的道德品性的养成,所培养、造就的是单一的道德人格或圣人人格,与周敦颐注重人的理想境界的提升相区别。王夫之把程朱理学的先验人性还原到人的生命之中,还原到经验事实之中,还原到现实的社会生活之中,从而使理学的超验人性论变成了经验人性论,实现了从程朱理学的“成德之学”由超验向经验的转化。

二、德育内容

周敦颐和王船山是儒家不同时代的代表人物,在德育内容上都提倡儒家所宣传的“仁、义、礼、智、信”,但又各有侧重。周敦颐在《太极图说》中说:“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既要想成为圣人,就要做到仁、义、中、正。他提出德育的内容包括仁、义、中、正、礼、智、信、诚、公、孝、悌等。

周敦颐把自然生长万物看作仁,要求人以仁爱之心对待民众和万物;地长成万物就是义,要求以“义”“正万民”,使民众的行为表现出生生不息之意,符合社会的正确规范。仁以律内,义以律外。二者构成其德育内容的中心。周敦颐认为“惟中也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圣人之事也”,中就是和、中节。圣人立教就是使人自易其恶,达到中的境界,即发而皆中节,无过或不及;正,就是端正、不偏、中正无邪;礼,就是理,是社会礼制及其与之相合的礼貌;智就是通,透彻理解,融会贯通,能“明与达”便是智;信指人们对于自己诺言的信守;诚是真实无妄,是做圣人的根本;公即公正,天地是公正的,圣人之道是最公正的,因圣人能与天地合其德。周敦颐认为人都应该进行德育教育,他突出强调进行诚信、立志教育。认为诚信是做人的根本,一个人必须有“诚心”,才能称得上“贤”,所谓“诚,圣人之本”,“诚立,贤也”。诚信守用是人们必须遵守的一个社会道德准则。认为不仅要有“诚心”,还要有“伊尹之所志。”周敦颐提倡的这种“志”其实是一种责任——不管一个人的地位如何低下,都要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

王船山的德育思想是建立在现实的人性基础之上的。在人性的内容上,他认为人性中包含着“天道”和“人道”两部分。他在《礼记章句》里说“天道命也,人道性也;天道命之理,人道性之德。命之理者,知、仁、勇凝于性矣;性之德者,好学、力行、知耻生乎心矣。”认为人性中的“天道”是指“命之理”,是受自先天的道德的因素和成分,人性中先天具有智、仁、勇的本性;“人道”指“性之德”,即好学、力行、知耻等人的感性实践。王船山的德育强调的是在经验实践中完成“后天之性”,“先天之性,天成之;后天之性,习成之。”[6]在他看来,德育不是秉持先天的智、仁、勇,达到对“天德”的领悟,而是在人的感性实践中实行“人道”,德育的重要环节在于经验地实践学、行、知等感性活动。因为气之所命只是提供了人性 (德性)的可能性基础,而要使这种可能性成为现实,必须通过人的主观努力,离不开人的不断的道德修养活动,即“存养省察”功夫,只有不断地进行道德教育,在社会实践中提高道德修养,才能使人性突显。船山认为,德育可从内向和外向两个方面开展,内向即是辨清理欲的关系,教导人们处理好天理与人欲的均衡,以理导欲、以理遏欲;外向即是以客观存在为依据,使主观之德与客观的道相符合,以心合道,而使性“日生日成”。

周敦颐提出的德育内容适应范围广,从童蒙至老年,既适用于学校教育,也适用于家庭教育,但其内容主要是内心的修养。而王船山的德育落脚点是“行”,即道德实践,主张在道德实践中去获得道德认识,他说:“行而后知有道,道犹路也。”“盖尝论之,何以为之德?行焉而德之谓也。何以谓之善?处焉而宜之谓也。不行胡得?不处胡宜?”[7]王船山的这一思想是对宋明理学只重视内心修养的一个重大突破。

三、德育的方法

周敦颐始终坚持自己和谐开明的教育方法,强调启发人们自我教育、自我反省,引导学生在“思”的基础上“内省”自己所思所学,进而有所收获。他随时召集学生讨论,根据学子所提问题加以辅导,答辩解惑,启发学生去“思”。他说“思者,圣功之本,而吉凶之机也。”“思则睿作圣,不思,则不能通微。”要想提高修养,成为圣人,必须有思于心,“思”是成“圣”之基础。故而当年程颐、程颢受学于周敦颐,先生就启发二程去探究“孔颜之乐处,所乐何事”。

周敦颐就“因材施教”提出“慎哉,其惟时中乎”。因为任何人的通达成熟过程,都包含有客观时机和主观条件两方面,既充分考虑客观的形势需要,又考虑主观的可能条件,真正处之适时,恰到好处,才能“亨行”无阻,达到理想“中”的最高境界。这一思想在《通书·蒙艮第四十》体现得尤为突出。周敦颐的“启发式教育”和“因材施教”的德育方式,使学生受益非浅,对我们今天的教育仍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王船山十分重视德育过程中受教育者的主体能动性,提出“进之之功,在人之自悟”[8]的命题。认为德育的作用在于给人们提供一种价值观念和道德目标,指出什么是善以及“知善”、“进善”之路。而人们要接受德育内容,必须变被动为主动,进行积极自觉的选择与认同。只有充分发挥受教育者的主观能动性才能掌握、内化德育内容,形成相应的道德品质。王船山在注重人的主体能动性基础上,提出了德育的“启发”教育方法。他在《张子正蒙注》里说“志学已正而引之以达,使尽其才,就鸟之教习飞。”认为德育施教者必须顺就人的性情,对受教育者进行有效的启发和引导,使其能动、自觉地接受道德教育,调动其已有的道德潜能的自觉,实现自我完善。

鉴于道德是通过社会舆论和行为主体的良心发生作用的。社会舆论具有巨大的道德教育作用,而社会的奖惩,可以强化德育的作用。故王船山提出了三主三辅的道德原则,即以正面教育为主“蒙以养其正”,而辅之以砥砺惩罚;以“壅培”塑造为主,辅之以“斤削”改造;以自觉教育为主,辅之以强制规约[9]。

周敦颐和王船山在德育方法上都注重“启发”教育,强调受教育者学习的主观能动性。但周敦颐更侧重的是启发学生自我教育、自我改正,进行内心反省;王船山则立足于人们的“好学、力行”的感性实践活动,强调实践在德育中的重要性。周敦颐和王船山的德育思想,就其目标和内容上来讲,主要还是封建道德的灌输,这是他们的历史局限。但两人都是杰出的思想家,在继承传统的德育思想基础上,结合当时时代的精神,提出了比前人更丰富和先进的德育理论,为我们留下了丰富的思想资源,对于我们在新形势下如何加强国民道德教育仍具有一定的启示和借鉴作用,值得我们去认真总结并用于指导实践。

[1]论语·为政[M]//四书全译.刘俊田等,译注.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88.

[2]周敦颐.通书·诚上:第一章[M]//中国哲学史教学资料选辑:下册.北京:中华书局,1981:5.

[3]张载.正蒙·乾称篇[M]//中国哲学史教学资料选辑:下册.北京:中华书局,1981:42.

[4]王夫之.张子正蒙注·序论[M]//船山全书:第十二册.长沙:岳麓书社,1992:18-19.

[5]王夫之.读四书大全说·卷三[M]//船山全书:第六册.长沙:岳麓书社,1991.

[6]王夫之.读四书大全说·卷八[M]//船山全书:第六册.长沙:岳麓书社,1991.

[7]王夫之.思问录·内篇[M]//船山全书:第十二册.长沙:岳麓书社,1992:402.

[8]王夫之.四书训义·卷五[M]//船山全书:第七册.长沙:岳麓书社,1990.

[9]贺韧.王夫之道德教育思想初探[J].民族教育 (理论版),2006 (6).

Comparison between Zhou Dun-yi and Wang Chuanshan's Thought of Moral Education

LI Pei-hua
(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Engineering,Yongzhou Hunan 425100,China)

Zhou Dun-yi and Wang Chuanshan,one is an ancestor of Neo-Confucianism and the other is a person who absorbed ancient Chinese philosophy.Their thought of moral education shared the succession and also differences.The article compared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of their thought of moral education from the three aspects,that is,moral education aim,moral education contents and moral education ways.And the author hopes to apply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moral education to the socialist moral education,which may have enlightenment to the socialist moral education.

Zhou Dun-yi;Wang Chuanshan;moral education

G41

A

1673-0313(2012)01-0011-03

2011-11-16

湖南科技学院青年课题“周敦颐援佛归儒的思想研究”(10XKYTB011)。

李佩桦 (1978—),女,湖南永州人,讲师,从事明清哲学和佛教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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