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体系在中国乡村的认同世界建构①——以宏村为个案
2012-08-15胡军
胡 军
(湖北文理学院 经济与政法学院,湖北 襄阳 441053;华中师范大学 政治学研究院,湖北 武汉 430079)
改革开放后,宗教在中国农村呈现了勃兴的态势,基督教作为一支重要的宗教信仰在广大农村地区得到了迅速传播。闭伟宁和晁国庆对基督教在农村传播的原因进行了宽领域的探讨,[1-2]吴理财、张良进一步从文化的角度分析认为农村基督教文化的盛行在于填补了农民的信仰空白,[3]而杨倩倩、陈岱云则从社会的层面揭示了是由于处在转型时期的农村居民的社会支持系统功能弱化而使得宗教成为农民所寻求到的社会支持依托。[4]
如果将基督教在中国农村的发展分为客体(基督教)的进入和主体(农民)的接受两个层面,那么对原因的讨论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而作为主体的接受层面,梁丽萍认为“宗教徒的宗教认同是一个在自我发现和自我指导中不断建构的过程,其中宗教教义对于认同的建立起重要的媒介作用”,“宗教认同在一定范围内型塑了宗教徒生活的日常层面,并导致‘信仰人格’的逐渐萌生。”[5]张敏对浙江温州的基督徒的考察也认为教徒的喜乐和内心的平静并非来源于世俗利益,而是源自对于精神世界的信仰。[6]这些研究发掘了基督教义对教民的信仰形塑作用,但并没有进一步从宗教体系层面来回答认同的塑造及机制建构的问题。
笔者在苏北宏村的调查给出了一个从基督教体系层面来回答认同性塑造问题的个案。宏村地处响水县腹地,在乡村合并之前属周集乡管辖,从交通区位来说,326省道横贯东西,昔阳渠、通榆大运河纵贯南北,距连接县城和苏南、上海等发达地区的204国道仅4公里,属于交通便利的典型平原农耕区。
一、问题缘起
据《响水县志》载,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美国传教士白秀生将基督教传入响水,新中国成立后,为加强对农村宗教的管理,于1959年成立了中国自立会苏北分会,管理响水县内的13个聚会点(包括周集)。但在改革开放前,革命性的道德话语和意识形态摒弃了基督教的发展空间,只存在一些零星的“地下教民”。
村庄基督教民人数的激增是在20世纪90年代后,而对于这种发展趋势,教民给出的解释表现在“在生病的时候开始信仰的”和“基督教劝人行善做好事,这是好事,所以就信主了”,这体现了教民对弥补信仰空白和寻求社会支持系统的行为逻辑。人数的增加对家庭聚会场所提出了压力,经与村组干部的商量,2000年前后,教民将原供销合作社的老房子作为村庄教民的公共聚会场所。
进入21世纪之后,伴随着通榆河大桥的建成和326省道的贯通,村庄的对外联系渠道畅通,外出务工人数不断增多,占人口总数的30%左右,务工收入也已经成为村民的主要收入来源,农民的眼界和家庭经济条件都得到显著提高。此外,国家的农村政策转变,农村综合改革逐步深化,农业税、牧业税、特产税全部取消,支农惠农政策不断加强,[7]农村的社会保障体系逐步建立,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和“新农保”政策不断完善,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农民的社会支持系统脆弱的问题。这些应该能引起基督教发展空间的退缩,但宏村的基督教却以教堂的新建为标志,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势。
既然外在生存条件的改善已经无法支撑基督教在村庄的发展逻辑,那么该如何解释这种反向的行为呢?基督教作为一种信仰,其在宏村的发展是否真正依靠的是信仰的力量的呢?教民的认同是否只是信仰之力,教会在村庄的生存世界又是如何被建构起来的呢?这都是本文需要回答的问题。
二、基督教堂:建设的资金表达
宏村新教堂的竣工是在2010年底,它是在原来供销社房子的基础上进行的改造,至于为什么要建设新教堂,教民大致有两个解释:一是原供销社的老房子因经过的年岁较久已经老化了,县民宗办裁定其为危房,如果要继续进行宗教活动就需另行建造新房子;二是宏村基督教聚会点的信教人数较多,迫切需要更大更好的活动场地来容纳教民。虽然新教堂不是西方教堂的哥特式建筑,但具有中国农村特色的瓦房建筑因“基督教堂”四字而成为宏村教民心中的“圣地”。不过,“圣地”的建设需要实实在在的物质基础,从2010年宏村教会的支出额为181 305.70元可初步了解,那么教堂的资金筹措是来源于何处呢?
首先,宏村基督教属于基督教中的主日会,在每周日都有固定的聚会时间,一般是上午8:00—10:00,除了信仰表达之外,也含有向主表达“奉献”的意味,一般都会有200~300元的奉献款收入,这是对教民随手奉献几元不等的累积。当遇有基督教的重大节日,如圣餐仪式和圣诞节等,教民的奉献款额会较大。据统计显示,2010年教民的奉献款总额为23 269.50元,这构成了教堂维持运转的重要来源之一。
新教堂的建设是宏村教会的大事,庞大的资金要求需要专项筹措。据教会的会计说,“教会的带头人每户需出资1 000元,村庄的教民每户出资500元,其他村的教民随意。”根据教会2010年度理财统计资料显示,2010年度共从教民中筹集到的建房款总额为75 750元,涉及教民200人(这不是村庄的实际信教人数,只是2010年已经上交了款项的教民人数),其中个人出资最多的为1 800元,最少的是50元。
在规定性的专项资金募集之外,还有小聚会和教会带头人分散筹集的资金款项,根据教会的理财记录整理如下:
2月14日、2月28日和3月7日共收到桥口小组现金13 600元;3月14日,收来宏七、八小组现金8 480元;
桥口小组在2009年度收到小组教民建房款金额4 000元;
收宏村聚会点转交教民奉献款2 560元。
从理财记录来看,分散的建房资金募集共有28 640元,加上专项的建房资金筹措,共计104 390元。这笔资金构成了宏村教堂建设的主体性资金款项,此外,在教会新建圣堂落成之喜,还收到96户教民的礼仪款11 100元(其中包括周边村庄的4户共300元)。
外地教会的资助主要得益于宏村教会在外务工的教民,据教会带头人说:
她(指在上海打工的教民朱姊妹)在那边打工,就在那边信主,人家就问,弟兄姊妹啊,你们家乡教会现在什么情况啊,她就说了,“唉,不提了,我们苏北经济差,盖不起教堂啊,我们家正在筹钱盖教会”,上海人一听这话,一个教会堂子,一个礼拜天就奉献了几万块钱。
从教会理财记录上,我们可以看到:在2010年度共两次收到朱姊妹转来的上海陈家角教会捐来的奉献款,共计39 990元;在2011年1月到5月又收到其捐来的两次奉献款,合计24 020元;另外,在2010年11月30日收到无锡江阴市黄姊妹联系的收入奉献款2 000元。来自外地教会或教民的资助金额共计66 010元,这构成了宏村教会的一项重要收入来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外务工的教民为村庄教会资金的活跃提供了重要的帮助。
从教堂的建设资金来源看,主要来自于教民,外地教会也提供了重要的补充资金。作为外地教会的资金支持,由于条件所限,本文未作深入的探寻,但基督教的教义似乎连接着教会之间的共济之心。本部分对宏村教堂的资金筹措是从事实层面反映了教会吸纳资金办事的能力,但这种筹措能力是如何产生的呢?笔者将从教民和教会两个方面来进行探讨。
三、教民:信仰世界的浸润
既有的对教民信仰世界的研究揭示了基督教义对教民的形塑作用,但形塑的力度如何是一个无法确知的问题。笔者在此不是要在形塑的力度上向前推进一步,而是力图阐述教民的信仰世界是怎样的。
1.聚会的仪式
宏村的在村教民按照惯例一般会在每个礼拜日都到教堂参加聚会,按照虔诚教民的说法,“每个星期天不去聚会,不去听圣经,不去学唱诗,不去学做祷告,(他)都不愿意,那叫什么信主啊”。根据笔者的在宏村教堂的感受,聚会的程式基本如下:唱诗—祷告—学习唱诗—祷告—讲道(教士解读《圣经》)—唱诗—祷告,全过程一般持续两个多小时。
除每周日的公共聚会之外,每周三和周五还有小型聚会,这一般根据就近的原则选择聚会地点(宏村共有三个聚会点,大桥口自然村的在教堂聚会,宏庄自然村由于人数多,有两个聚会点),小型聚会“借用的是中午这个中饭的时间,唱个诗,做个祷告的,回来以后下午继续干活吧,不耽误你时间,我们信仰的就是上帝给我们一个好的身体,给你回家接着干。”
聚会仪式虽是宗教的外在表象,却是培养教民信仰认同的重要形式,但教民接受聚会的程式形式并不等于其在心理上真正认同了基督信仰。即使是参加者也分为受洗礼的人和未受洗礼的人,但是教民一旦在精神上接受了上帝的存在,那在行动上接受崇敬上帝的仪式就成为一种仪式性的义务。那么,教民是如何从仪式中体认到上帝的福音呢?而对上帝崇敬的仪式性义务是否能够内化为教民的内在性认同呢?是怎么实现的呢?接下来将从教民的公共信仰世界和家庭信仰世界中探寻。
2.在公共信仰世界中的学习
教民的聚会仪式中有两个重要的内容,一是学习赞美诗和祷告,二是学习《圣经》。赞美诗和祷告一般表达的是对主的赞美和作为上帝的子民的应具有的行为逻辑,它传递的是对上帝的感恩之心,培养对上帝的敬爱之心,并反思自己的行为。下面是笔者2011年7月17日在宏村教堂听到的一位教民祷告的节选部分:
亲爱的主啊,我们感谢赞美你!主啊,你的仆人今天在你的儿女面前为你祈祷,感谢你——让你的弟兄姊妹得到了自己的话语,我们衷心地愿主赐我们每一个人有一颗宗教的心,能接受主你对我们每个人的心。愿主与我们同在!(阿门)愿主与我们同行!(阿门)愿我们每一个人真正明白现在不是等待的时候,因为主你要用我们。让我们再一次奔腾在你活跃(音)的道路上,永远前进!……主啊,求你来帮助我们,让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得到鼓舞,在人生的道路当中,都能够播种你的信义,遵从你的教导,让我们每一个人在仁爱中能得到眷顾和造就,让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得到不断的成长,愿主不断地教导我们使我们不断地长大,成为主你所要用的人……
上面两段话是一位教民在公共聚会结束时的祷告词,从文字内容来说,主要是感谢上帝(主)的恩德,请求上帝指引前进的道路。祷文的第二段是主祷告文,由全体教民共同祷告,一般是作为在教堂聚会时的结束祷文,内容是固定不变的,出自《新约·马太福音》第六章:9-13节。
《圣经》的学习是每次聚会持续时间最长的仪式,笔者节选了2011年7月24日宏村教堂的教士讲解《马太福音》第五章“盐和光”13—16节的部分内容如下:
“你们是世上的盐。盐若失去了味,怎能叫它再咸呢?以后无用,不过丢在外面,被人践踏了。你们是世上的光。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人点灯,不放在斗底下,是放在灯台上,就照亮一家的人。你们的光也当这样照在人前,叫他们看见你们的好行为,便将荣耀归给你们在天上的父。”讲解:
这是主耶稣在圣餐走的时候发表的说话。我们都是向神索要,但从这里我们看到神向我们索要。“你们是世上的盐”“你们是世上的光”,这就是神向我们索要,索要的是盐和光。……我们弟兄姊妹们应该好好想一想,神为什么向我们索要。提到盐的作用,没有人不知道,我们都知道盐是咸的,它不是甜的,甜的是什么,是糖。盐有怎样的作用,盐干什么,做菜,一碗菜如果没有盐那没味,当食物要腐烂的时候,要用盐……
从教士的讲解来看,并不是深奥玄奇的宗教理论,借重的是日常生活的基本原则,主体内容是教导教民如何作为以成为上帝的真正子民。当然,这种讲道方法是具有农村特色的,透过日常生活中的基本规范的再认识,能够教化本没有能力通过看懂《圣经》领会其中的深奥玄理的教民理解如何规范行为。
教民的祷告和教士的《圣经》讲解建构了聚会仪式的内容,这是形塑教民信仰世界的重要内容。教民的虔敬从以严肃的祷告站立或跪拜、每个人手拿一个装有《圣经》和《赞美诗》的帆布袋可以领略出来,虽然或许他们不会理解为什么要这样活动,但这并不会影响其对上帝(主)的皈依之心和忏悔之心。透过对上帝赞美和感恩的不断强化,教民至少在公共信仰空间中已经塑造了对上帝的虔诚敬爱之心,或许能够为教民内心的平静塑造抚平的良剂。
3.作为信仰延伸的家庭世界
教民在公共场合的聚会毕竟次数有限,作为对公共空间的延续,教民的信仰行为必然会影响到家庭,而这必然会与家庭的传统内容产生一定程度的冲突。宏村的大多数教民是在生病而医治无望时信仰基督教的,而传统家庭的守望相护的情感投入容易使得夫妻二人共同信教,一位教民这样说:“在《圣经》上说,要靠主了,一家夫妻二人一起靠,好。如果全家人心不往一处想,劲不往一处使,靠了主也是没有用的。”而信教之后自己的身体是否能够得到上帝的庇护而显得更加健康,大多数教民能够给出很多靠主来得到治疗并实现身体康健的案例作为其精神维系,但却无法通过自身的感知给出肯定的答案。
基督教的信仰在家庭的延伸一般直观地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基督教信仰风格的物事,一般挂在农户大堂内;第二,就是习惯的差别,饭前的感恩祷告是最普遍的,而传统的习俗也经过了宗教化的改造,举老年人去世为例:在老人咽气后要停放在家里三天,这是传统,还兼烧纸钱并点两盏灯,放一些米,之后将这些米煮饭给子女吃,寓意发财,还要送饭。但信仰基督教的,不会烧纸钱,也不会送饭,米也换成了苹果,寓意平平安安。
当然,作为直观的家庭信仰的表达是不能够表明教民已经将信仰内化为自己的生活方式的,大部分教民的待人接物仍然无法超脱世俗世界的浸染。虽然通过长期的仪式浸润和学习体认,教民发掘了区别于世俗世界的另一番天地,这便是信仰世界的表现。但是,作为生活在世俗生活世界中的教民并没有将信仰世界的内容真正化到自己的日常生活规范中,信仰世界和日常生活世界进行了严格的划分。这就决定了家庭世界只是作为公共信仰世界的延伸,但对基督信仰的虔敬是可以肯定的,这就可以解释信仰对教民自愿筹集资金产生的驱动力。
四、教会:建构认同世界
前文主要对教民的信仰世界进行了阐述并回答了对上帝的信仰认同形构了教民的“奉献”精神,但教民的外在生存有教会这一组织性力量的存在,那么教会又是如何整合教民并完成对外在生存世界的建构的呢?是否也能通过共同的信仰勾连完成整合呢?又是如何整合教民完成教会的共同体塑造、又是如何在村庄乃至社会的空间内活动以寻求自己的生存世界的塑造的呢?
1.教会内在认同的构筑
宏村教会是因教民人数的增加所逐步完善的组织性宗教力量,它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备的组织领导体系,教会设管理组、理财组和监督组,其中管理组最为重要,有组长、会计、保管、讲道和教士,共6人(其中教士2名)。管理组工作人员职责主要有以下方面:(1)做好堂内的管理与服务工作;(2)做好教民的探访工作;(3)协助组长、传道做好教民中存在问题的矛盾解决;(4)协助会计、保管做好教会环境布置与设施维护工作;(5)积极参与教会的各种活动;(6)接受组长的临时分工。理财组共11人,包括管理组人员,主要负责教会的财务使用和对财务状况监督,另外,教会的财务定期公开,张贴在教堂的醒目位置,以供教民监督。
笔者将宏村基督教会领导体系的成员称为教会带头人,对教会日常事务和教民的宗教活动的管理都是在他们的带领下完成的,这其中当然有教民的信仰认同的隐力作用。正如一位带头人所说:“假如打个电话到哪家,说去做工了,教堂里下午需要有人来做工了,那立马的,不等超过一个小时之内,各人都全部到位。”可见,带头人的动员是以信仰作为约制教民的砝码,正是因为你信主了,那与信仰有关的事情,如教堂建设的出工就成了信教者的义务,是一种对上帝的奉献,“要不然叫什么信主啊”,通过对上帝这个宗教符号的借重所产生的无形约制也是构筑教会行为活动的重要因素。
此外,教会也通过人性化的行为维系教会圈内的认同,举出两例为佐证,如2010年底,宏村一组教民陈如生去世,教会支出安息出礼款160元;2011年1月20日支出丁明芳姊妹安息款100元。主要由教会带头人买个花圈被子以吊唁的名义送去。
要之,作为客体的教会与作为主体的教民之间的联结纽带是共同的信仰——上帝,教会在完成对共同体内成员的认同塑造中所借用的正是作为纽带的上帝的作用,除了能说明上帝(主)在教民心中的重要作用外,也说明上帝已经作为一个宗教象征符号,被带头人用于约制教民的认同的砝码,而对困难教民的资助和对逝去教民的吊唁凸显了教会维系认同的多元方式。
2.交往认同世界的塑造
宏村基督教会作为宗教性的力量,必然会与村庄中的非教民农民、村委会组织产生关系。信教自由是以法律为活动边界的,这就使得教民承载着双重身份,“既是人世间的公民,又是信耶稣的子民”,而“承担的事务也应该更多”。在宏村的村庄社会生活中,教会积极配合村委会工作,在以前农民需要上缴粮食的时候,教会带头人会积极支持帮助村委会完成对教民筹粮的动员和说服工作。此外,教会带头人还积极带领教民帮助村庄的公益设施建设,在村庄的道路桥梁建设上积极出资出力。另外,对于村中的五保户和困难户,教会还积极给予一些支持。通过侧面的了解,宏村非教民中如果是党员的,对基督教的迅速发展表现出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不涉我心的态度,不过对于教会所做的一些事情还是有很多肯定之声的。
宏村教会的外在联系主要有两条线,一是与上级教会和同级教会之间的联系;二是通过在外务工的教民所产生的与外地教会之间的关系(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主要停留在外地教会的资金捐助上,这点在教堂建设中已进行了介绍)。从宏村教会2011年上半年的支出款中可以明了与上级教会和同级教会之间的联系,如下:
3月1日,县三自教会收款及上交2011年三自费用共800元;
4月1日,参加康庄教会开堂典礼花费出礼款和三人来去车费共250元;
4月18日,参加条冲基督教会10周年庆典出典礼款和来去车费合计260元;
5月20日,道贺条房基督教会,出礼200元;
5月28日,贺七套教会开堂典礼出礼款和两人来去车费合计240元。
宏村教会与县三自教会的交往主要是上交三自管理经费,而县三自教会所承担的管理下辖教会的宗教活动,如参加农村教会的圣餐典礼、每年派遣教士巡回讲道、召开县三自教会会议讨论教会发展情况等。对于同级教会之间的关系,主要是派代表参加教会的盛大仪式,只是象征性的内容,在其他方面并没有紧密的联系,各个教会都是“自治、自传、自养”。
要之,教会通过在村庄的积极公益参与至少赢得了自己的生存世界,而没有受到来自政治或村民的强力反制性作用,因为它并没有干涉村庄政治或影响村民的日常生活。在对外交往方面,服从县三自教会的管理也就获得了合法性,与其他教会的交往仅仅是出于共同信仰的礼仪性考虑。
宏村的基督教发展体现了一个成功塑造自身认同体系的个案,这是以教堂为载体,即透过教民群体的公共事务之一的新教堂建设的资金筹措问题,从教民和教会两个核心元素体现出来的。
就教民而言,通过仪式的浸润和学习体认,教民至少在公共信仰世界中建立起了对上帝的敬意,这成为资金筹措和教会活动的重要隐力,也是“信仰人格”的萌生过程。就教会而言,教民的信仰体认及教会借助宗教符号对教民的约制共同建构了教会内在的整合和外在的集体性行为,这两者的集合汇聚了新教堂建设的资金筹措中的主体性因素;而教会资金的非村庄教会内流出则以管理费的上解和对公益的支持赢得了宗教层级系统和村庄社会系统的认同,或者说至少是一种非干预生存空间的建构。此外,教会之间的礼仪性往来维持着地区教会之间的一种非正式联系,这些建构了教会的内在认同和外在生存世界的存续。
如果将宏村教会推原到组织性角度进行考量,那么通过基督教在宏村的个案式整合,呈现的是教民的组织性认同及组织的社会性认同建构。在当今农村文化多元性的条件下,如何引导实现公共文化服务的发展,宏村的基督教个案可以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培育适合村民需要的公共文化的发展和组织性建构体系是可行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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