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安:印度佛教中国化的第一人
2012-08-15胡中才
胡中才
(湖北文理学院 道安研究所,湖北 襄阳 441053)
印度佛教中国化的重要特征,是要在佛教理论上融进中国传统文化,在理论上形成中国自己的佛学。但是,要使印度佛教演变成中国佛教,单纯在理论上融进中国传统文化是不够的,它还要在管理体制上、组织上、制度上,包括信仰方式上都打上中国文化的烙印,才称得上“中国化”。而道安在创立中国佛教时,却考虑得十分全面,在这几个方面都进行了改革,最终功德圆满,全面解决了中国化问题。
一、从管理体制上提出了“依国主立佛法”的原则
道安于东晋哀帝兴宁三年(365年)南下襄阳。当他率僧徒500余人南行至新野时,决定将僧团一分为三。法汰率一股到扬州,法和率一股到成都,他亲率僧团400余众到襄阳。在分众之时进行了动员,对僧团到东晋地域以后,如何处理弘扬佛法与国家政权的关系问题提出了基本原则:“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1]。
道安提出的这一原则,核心是“依靠国家政权立佛法”。即向佛教界提出了如何与所在社会相适应的问题。这种适应,要求佛教主动适应社会,接受国家政权的管理。也就是说,在佛教的管理体制上,他正在考虑中国化的管理方式。所以,“依国主,立佛法”的原则,实际上强化了佛教的社会性和政府性。
佛教的社会性和政府性的特征,就是主张佛教的活动要与政权建设相协调。佛教要服务于国家,服务于民众,以此争取国家政权对佛教的支持。从而建立国家的权利与佛教大众的权利的互动关系。道安“依国主,立佛法”的主张,把中国儒家的“君臣”纲常关系融进了印度佛教。在一定程度上,他既背离了印度佛教的原旨,也改变了佛教初传中土的状况。
释迦牟尼创立佛教之初,摩揭陀国和拘萨罗国的国王及其子都皈依过佛教,支持了佛教的发展。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也曾有过孔雀王朝的阿育王、贵霜王朝的迦腻色迦王、笈多王朝的戒日王的支持。因此,释迦牟尼晚年曾言:“吾灭度后,此《般若经》付嘱诸国王,守护流传。”(《仁王般若经》)但是,古印度小国林立,统一时间较短,各小国对佛教的认识也不尽一致,而且古印度是神权高于王权,所以,佛法与王权、王法之间矛盾较多,佛教的活动与政权建设难以协调。
《道行般若经》称,“书般若波罗密时,……若念王者……若念兵,若念斗”,就应该知道,这一定是“魔复益其念,乱菩萨摩诃萨意,为作留难,当觉知魔为”[2]。“摩诃萨”即弥勒,弥勒是道安时期信仰的主要菩萨。由此可见弥勒主张佛的心目中不应有国王和军队。《道行般若经》又称,如果“往至彼间,若王(国王)所,若太子傍臣所”,狭路相逢,也不要与国王、臣僚斗气斗狠,而是“与共好语,与共谈言,与共笑欢喜”,使其“念善思善”[2]。对上层建筑,采取了被动传教的方式,以使其适应于佛教。
佛教初传中国时,中国儒学方兴,佛教融入中国文化的难度很大。特别是上层社会普遍认为,佛教是一种外来学术,是一种神秘道术。只是小心地小规模地在都邑少数人中传播。自“汉明感梦,初传其道,唯听西域人得立寺都邑,以奉其神,其汉人皆不得出家。魏承汉制,亦循前轨”[1]。自汉末至晋初,一直如此,佛教在中土难以传播。
在史称“五胡乱华”的年月,统治北方的少数民族,如后赵石勒、石虎等,认为自己就“生自边壤”,而“佛是戌神,正所应奉”[1]。从而主张大力发展,并鼓励汉人出家。以至于有道安这样一批汉僧,并形成了佛图澄的庞大僧团。
道安提出“依国主,立佛法”的原则,就是要求僧团到了东晋各地后,要与当地政权相协调,应尽量争取得到朝廷和地方官府的支持,接受东晋政权的管理,以便更好地弘扬佛法,从而使佛法畅通。
道安到襄阳后,东晋荆州别驾、襄阳名士习凿齿就前往造访。并一边与道安共研佛理,一边向东晋朝廷推荐道安,从而使东晋上层人士频频与道安接触。“四方学士,竞往师之”[1]。或造访,或邀请,或致函切磋佛法,或捐赠银钱、物资帮助建寺,或捐赠粮食解决僧团生活。东晋孝武帝还专门颁诏褒奖道安。诏书称“安法师器识伦通,风韵标朗,居道训俗,微绩兼著。岂直规济当今,方乃陶津来世。俸给一同王公,物出所在”[1]。孝武帝的这一诏书,高度赞扬了道安的器量、见识、人伦完美,学识和功业显著之外。还诏准道安享受王公俸禄(即一品俸禄)。孝武帝的这一诏书,实际上把道安推到了食国家俸禄,为国家办事的官位上去了。自此之后,道安的僧团领袖地位便成了一品“僧官”,可以视作代表东晋朝廷管理僧团了。此举说明,对僧团的管理,东晋政权已纳入了议事日程,并在管理体制上有了新的突破。
道安提出“不依国主,佛法难立”的原则,既适应了当时的社会,又规范了日后中国佛教发展的方向。所以,他提出并实践这一原则,也是他为印度佛教中国化奠基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在理论上创立学派,兴起中国式般若学
佛教的社会影响,取决于它的理论水平,佛教中国化的主要依据,应该是佛学达到的高度。中国开始有自己的佛学,是以般若学思潮的兴起为标志的。而般若学的兴起,正是道安在襄阳发起并领导的。道安创立的般若学,从理论上为印度佛教中国化奠了基。
道安的这一理论建设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著述立说,以儒道释佛,创道安佛学;二是创立学派,以玄释佛,兴起般若学。
要使印度佛教中国化,就必须从佛教原理上适应中国的儒、道文化,否则,就行不通。道安到襄阳后,并没有主动去劝说上层社会皈依佛教,而是在佛教原理上同中国的儒、道文化融合,使上层社会感到佛教象儒、道文化一样,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从而使上层社会支持佛教。《高僧传·道安》称,“安在樊沔十五年,每岁常再(重复)讲《放光般若》,未尝废阙”[1];道安《摩诃钵罗若波罗密经钞序》称,“昔在汉阴十有五载,讲《放光经》岁在常篇”[3]。他不仅年复一年的开讲《放光般若》,而且将他对《放光般若》的理解,著述立说。
据《高僧传·道安》称:“其所注《般若》、《道行》、《密迹》、《安般》诸经,并寻文比句,为起尽之义,乃析疑甄解,凡二十二卷”[1]。道安所注经多属《般若》,他在作注时,又始终把握三点:一是用汉语句式作注;二是对每部经都分段释疑;三是对每部佛经都要概述要旨。《高僧传·道安》还称,道安所注经“序致渊富(解决很多疑难,挖掘许多内在含义),妙尽深旨,条贯既叙,文理会通,经义克明(经书的内容更加明白、准确)”[1],这就不仅使道安成为我国佛教史上注经第一人,而且在分段释疑和概述要旨时同样融进了中国儒道文化,使这些佛经深深地染上了中国味。
道安在襄阳研究佛学,注经是一个方面,同时,还著述了许多著作。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为佛经作的序,其中有:《道行般若经序》、《合放光光赞略解序》、《安般注序》、《十法句义经序》、《人本欲生经序》、《了本生死经序》、《渐备经十住梵名并书叙》、《疑经录序》、《注经及杂经志录序》;二是著述。其中有:《性空论》、《实相义》、《道行指归》、《答法汰难》二卷、《答法将难》一卷、《答郗超书》、《安法师法集旧制三科》、《三界诸天混然淆杂录》、《西域志》一卷、《四海百川水源记》一卷、《综理众经目录》一卷。
道安对修习般若有很精到的研究,对修习般若的重要性、修习的目标、修习的方法都作了很精辟论述。
道安在襄阳领导般若学研究,重要的成果是创立学派,以玄释佛,兴起般若学。他著述的《性空论》中,一个重要的思想就是以“无”释“空”,以王弼的“贵无”为指导思想,以“三玄”解释般若学说,创立了自己的“本无宗”。道安创立“本无宗”,并继而出现了“六家七宗”诸学派。即除道安的“本无宗”外,还有支道林的“即色宗”,于法开的“识含宗”,道一的“幻化宗”,支愍度的“心无宗”,于道邃的“缘会宗”,共“六家”。而“本无宗”中又分出了一派,即竺法琛的“本无异宗”,连同“六家”共为“七宗”。这“六家七宗”中,如果按其基本观点分,也就是本无派、心无派、即色派,共三派。按“六家七宗”论,道安的“本无宗”是“六家七宗”之首;按“三派”论,道安的“本无宗”是最大的一派。“六家七宗”的兴起,标志着一股中国式的般若思潮兴起于大江南北,标志着在理论上已经使印度佛教中国化了,标志着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佛学正式形成。
三、在组织上建立了以道安为核心的释姓汉僧网络
佛教初传中国,传道之僧多为天竺(即印度)、安息(即今伊朗和阿富汗一带)、月支(即阿富汗)、康居(即乌兹别克和哈萨克一带)人。这些外藉之僧,不通汉语,不懂中国传统文化。而且,自两汉至西晋,不少统治者限制汉人出家。从而使印度佛教无法同中国传统文化融合,中国人对佛教的理解完全是生吞活剥。道安等一批汉僧的出现,才使佛教中国化有了可能。道安认为,要使佛教中国化能够延续下去,必须保证有一批本国僧人。而且,这批僧人要有两个重要特点,一是精通中国传统文化,二是精诚团结,为使“流遁之徒归同有本”而共同奋斗。为此,道安在组织上采取了两大措施。
第一个措施是培养了一批汉僧,并分流到长江上游、中游、下游,几乎盖满了东晋全域。
道安在恒山立寺收徒,弟子达400之众。后来避难陆浑时,僧团一度达500之众。道安接到襄阳名士习凿齿的邀请函,他决定南下东晋弘扬佛法。500余众汉僧行至新野,道安就开始了他“教化之体,宜令广布”[1]的计划。“乃令法汰诣扬州,曰:“彼多君子,好尚风流。”“法和入蜀,山水可以休闲”。“安与弟子慧远等四百余人渡河……既达襄阳”[1]。道安的这次分流,在长江上游、中游、下游,都分布了自己培养的汉僧僧团。晋孝武帝太元三年(378年),前秦苻坚派大军进攻襄阳,欲抢夺道安这个人才辅政。道安乘此机会,以退为进,将他的弟子再次分布到长江流域。其中,慧远“与弟子数十人,南适荆州,住上明寺”[1]。昙徽“东下荆州,止上明寺”[1];僧辅“憩荆州上明寺”[1];法遇“避地东下,止江陵长沙寺”[1];慧永上了庐山,“居在西林”[1]。昙翼本来早已被道安派往荆州江陵建长沙寺,后苻丕侵掠汉南,江陵阖境,昙翼也“避难上明”,后群寇既荡,昙翼又“复还江陵,修复长沙寺”[1]。道安两次分散他这些精通佛学的汉僧到杨州、庐山、江陵、上明、四川,贯穿了长江流域全线,在东晋全域建立起了以道安为核心的汉僧网络。道安对分散出去的僧人不断地进行指导,从而使佛教中国化有了组织保证。
第二个组织建设的措施是统一佛门释姓。
印度佛教本无统一姓氏。但印度佛教多通过外僧进入中国而将佛教传入中国,而这些僧人均以本国国名为姓。或姓天竺的“竺”,或姓安息的“安”,或姓月支的“支”,或姓康居的“康”。而汉僧皆从师姓。这些外僧传道仅凭口耳相传,传道风格、对佛经的理解五花八门,所收徒又都随师姓,同师父形成一个体系。各个体系遍及四方,交叉传播,从而使中国信徒对佛教的理解,莫衷一是,形成混乱局面。又往往由争辩进而变成争斗,不成体统。
道安觉得,外僧随国姓,中国之僧随师姓,体现不了四海一家的真精神。“大师之本,莫尊释迦”[1],如果每一个僧尼都随释迦牟尼姓释,不就可以减少那些不必要的争论、争斗了吗?于是,道安就“以释命氏”[1]。道安自己带头,将自己姓竺名道安改成了姓释名道安。他自己的几百名弟子也都改成了释姓。后来,道安在长安获得了《增一阿含经》,发现《增一阿含经》果称“四河入海,无复河名,四姓为沙门,皆称释种”[1],这就为道安统一中国沙门以“释”为姓,找到了理论根据。中国的习俗是以“种”为姓,既是“释种”,姓“释”乃是当然之事了。从此,僧尼均以释姓命名,便成定式。后来,包括来中国的外域僧人,也逐渐接受了道安的这一改革,到了唐朝,不论中国僧人,还是在中国的外域僧人,最终都统一了“释”姓。统一僧尼姓氏为释氏,是道安首创于襄阳。
道安统一释姓,不是印度模式,也不是佛教传入中国以后的任何一种模式,而是道安为促使印度佛教中国化而采取的一种全新模式。这种模式,强化了中国佛教的统一意识。以道安用释氏统一沙门之姓为标志,表明中国佛教徒摆脱依草附木的地位,建立打破门派、地域、国家的统一教团。
四、在制度建设上探索了中国佛教的管理新路
佛教能否在民众之中享有崇高的地位,非常重要的一条是佛教僧众能否遵守戒律,规范修持和弘法。根据中国国情规范佛教的戒律、制度、教仪,更是佛教中国化的制度保证。道安制定的《僧尼规范》、《佛法宪章》是在制度上保证印度佛教中国化的重要措施。
《汉书·郊祀志》记载:“佛者,汉言觉也。将以觉悟群生也。统其教以修善,慈心为主,不杀生类。专务清净精进者,为沙门(和尚)”[4]。然而,东晋初,佛图澄僧团多达数千近万,成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僧团,但是,他的僧团之乱也是史无前例的。一是戒律不完备,无章可循;二是所施行的戒规,谬误甚多;三是疏于管理,佛门混乱;四是举行佛教仪式五花八门。正是由于这些情况的存在,使佛图澄僧团“真伪混淆,多生愆过”[1],一些僧徒不安心求法,或与农夫争地;或与商贩争利;或占相卜卦,妄论吉凶;或矜持医道,轻易医病。甚至假借修道,角逐政权;为己聚财,投机钻营;骗取女色,糟蹋妇女。一股劣败之风,坏了佛教名声,使社会上许多人对佛教产生疑心,有的人甚至指责沙门为祸乱之源。就连杀人成性、淫乱成癖的赵主石虎,也提出了疑问:沙门本应“高洁贞正,行能精进”,可为何沙门行列里“奸宄避后,多非其人”[1]?
对于这些混乱情况,道安曾在邺城和同学法汰谈过各自的想法。道安管理僧团,始终把“戒律”放在第一位。他主张像“鹰隼之逐鸟雀”[3](道安《比丘大戒序》)一般惩罚犯戒僧人。他在《渐备经十住梵名并书叙》中强调戒为三藏之首,称“戒立行之本,百行之始,犹树之有根,常以为深恨”[3]。他认为,释迦牟尼创立的佛教包括三个方面:“一者戒律也,二者禅定也,三者智慧也”[3]。这三者,是至高无上之道的门户,是达到涅槃之境界的关口要道。其中,戒是断除身、语、意三恶行的剑;禅是根绝心神分散的利器;慧是研究如何以药治病的妙医。三者互不相离,但“用之有次,在家出家,莫不始戒以为基址”[3]。正因为如此,道安到襄阳后,很快就制定了《僧尼轨范》、《佛法宪章》。其内容应包括僧、尼个人的戒律和僧团威仪。僧尼个人的戒律采用了中国衙门的杖刑;僧团威仪为“行香定座上讲经上讲之法;常日六时行道饮食唱时法;布萨差使悔过等法”[1]。
道安还特别提醒僧众,作为一个僧人,“若精进持戒,同亦当归死。不精进持戒,同亦当归死。宁持戒而死,不犯戒而生”[3]。由于道安要求严格,僧团纪律严明,“师徒肃肃,自相尊敬,洋洋济济”[1],影响力越来越大。所制定的《僧尼规范》,使先贤立制,不坠于地,天下法则,人皆习行。自从道安制定的《僧尼规范》、《佛法宪章》公布后,“天下寺舍,遂则而从之”[1]。
对于道安所制定的僧制,《大宋僧史略》(卷中)称,“凿空开荒,则道安为僧制之始也”。道安规范僧尼行为和斋忏仪轨,对中国佛教僧团的制度建设、独立僧侣阶层的形成,以及佛教的持续发展,具有历史性的意义。
五、在信仰上创立了一种适应中国社会各阶层的新模式
全面理解佛教中国化,既要考虑佛教中国化的主导方面,又要考虑佛教中国化的基础方面。佛教中国化的主导是由中国政权的上层人士、知识界的知名人士组成,这部分人阐扬佛教经典教义,代表着上层精英佛教;佛教中国化的基础是普通民众,这部分人对佛教教义难以从深层次了解,日常以念经拜佛为主,代表着民间大众佛教。这两个层次的佛教并存,并且相互影响,成为佛教中国化的一大特点。道安在为佛教中国化奠基时,就考虑了这个特点。他除以儒道释佛,在理论上创立中国特色的般若学外,也同时在信仰方式上倡导了一种中国特色的模式——称名念佛式的净土信仰。“称名念佛”为外因,实想念佛为内因,内外相应,往生净土佛国。
中国古代,绝大多数民众目不识丁,士大夫阶层占总人口的比例毕竟很少,能够研习佛学或通晓佛理的人则更少。所以,佛教传播过程中,大多数信众则是庶民。这些庶民的信仰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无功无利则不往。他们要为衣食奔波,玄妙的佛理解决不了眼前的衣食所需。他们对佛的祈求,只是赐福免灾,能得个衣食无忧,就满足了。所以,佛教的民间化就给佛教的中国化提出了一个基本要求,即在民间的信仰上,变玄妙为普通,变深奥为简易,寻找一个普通民众能接受的方式。道安倡导的净土信仰既能满足深层次的追求,也能满足普通民众的简单要求。这种方式很简单,只要口念佛名,心中有佛即可以得到佛的恩赐。深层次的,通过禅定念佛,指望心灵得到升华,来世往生净土世界;浅层次的指望佛能赐福免灾,现世过上安稳日子。
道安倡导的即弥勒净土信仰,他曾“每与弟子法遇等,于弥勒前立誓,愿生兜率”[1]。道安这种约集同门发愿往生弥勒兜率天,是一种立于往生思想之上的兜率上生思想,即弥勒净土信仰。其主要形式即以坐禅形式,静下心来,口中不停地念诵弥勒菩萨之名:“摩阿萨、摩阿萨、摩阿萨……”道安倡导的弥勒净土信仰,无论是对僧众,还是俗家弟子,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名僧传钞》记载,当时就有“道俗五百人愿求舍身必见弥勒”[5]。道安倡导的弥勒净土信仰对慧远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后来,慧远在庐山创立了弥陀净土信仰,弥勒、弥陀同是释迦牟尼弟子,作为净土信仰,慧远创立弥陀净土信仰实际是道安弥勒净土信仰的继续。
自道安始至今,佛教之净土信仰仍是汉传佛教的主要信仰形式。净土信仰已成了中国式佛教的一个重要特征。
综上所述,道安从管理体制上、理论上、组织上、制度上、信仰上为印度佛教中国化奠了基,即使在某一方面只是刍形,但道安毕竟从各个方面都打了基础,使他切切实实地成为印度佛教中国化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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