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孝的美学意蕴
2012-08-15杨家友郭远静
杨家友,郭远静
(武汉纺织大学 传媒学院,湖北 武汉430073)
对于孝的讨论,可谓经久不衰,但学术界至今尚缺乏对孝的美学意蕴的梳理和挖掘。由于践履孝行的主体对孝的理解的变化,决定着孝的内涵的变化,由此决定了孝的美学意蕴随之而发生变化。
一、“孝”源于“道”——美在自然本真
“孝”源于“道”的现“象”,“道”是孝之美的生成本源。“道”因其自身“有”、“无”的属性和化育万物的创造力,通过“道——德——物”的转化,使“孝”的生成成为必然。在这一过程中,“孝”通过“道”的养覆,自然存在、自由发展、成其自身,本真之美自然生成。
“道”化生“孝”的过程,源自自身“有”、“无”特性的动力和化育万物的创造力。《道德经》开篇即是“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1]73。作为“天地之始”的“无”与“万物之母”的“有”都是“道”的两种属性。“无”是说“道”的形而上特征,蕴藏着无限未显现的生机,即“无”蕴涵了无限的“有”,“无”能生“有”,因为“道”不是万物,而是万物的起源,是一,故此“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1]233混沌未分的“道”含有“无”、“有”两面,万物都在有无相生的状况下产生,即所谓“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1]226从逻辑上讲,万物的存在蕴涵着“有”的存在,在任何事物之前首先是“有”,“有”之前必须是“无”。“无”、“有”表明道由形而上向形而下的现“象”与发展的过程,是创造万物的动力和促使万物运动的内在规律。
“道”化育“孝”,除了自身的运动性和创造力,还离不开“德”,通过“道——德——物”的细化生成“孝”。“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1]260万物靠“道”生长出来,在“德”的化育下,得到各自本性,并依靠自己的本性维持存在,有了本性才能有一定形体,才能成为物。“道”在具体事物中显现的能力与形态,即是“德”。“本体的‘道’因为‘德’而成就万物,万物因为‘德’而获得‘道’的整体性与合法性。”[2]28“道”是存在形态,“道生之”,所谓自强不息;“德”是发用形态,“德畜之”,所谓厚德载物。道产生万物,但并不带有目的性或含有意识性,而是“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1]260,生长了万物,却不以万物为己有;使万物成其自身,却不以为自己有功,这正是道无私无欲的见证。道自然地生养创造万物,使万物各适其性,自由地生长成自身。“道”生长万物是自然如此,万物依靠“道”成长和变化也是自然如此,所以说“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1]260
世间有了万物,有了人,自然有了孝,长幼之间的自然天伦就是孝的情感来源。此时,“孝”“道”不离,“道”不离“孝”,孝不仅合乎“道”的自然本性,也分享了“道”的自然本真之美。在“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1]169的序列中,人为天地所规定,天地为道所规定,自然也不外在于道,作为本性则是指道本身,所以“道法自然”就是“道”遵循自身的本性,也即遵循自身自然而然的本性。所谓美在“道”,也就是美在自然,美在“大音希声;大象无形”[1]229,美在合乎自然本性。对“孝”的“审美观照必须从对于‘象’的观照进到对于‘道’的观照”[3]27,通过把握孝情感的真实、淳朴之美,来体悟事物的本体与生命之美。
正因如此,此时“孝”“道”同一,呈现自然本真之美,是美的肯定性体现。“美的肯定性在于它是让存在。这也就是说,让存在的自行发生,如其所是,是其所是,成为其自身。”[4]123在“道”与“德”的养覆下,“孝”源自内心深处最真实、最淳朴的自然情感,子女对父母的孝敬,是因为“他们看到他们自己是在一个他物[父母]的消逝中成长起来,并且他们之所以能达到自为存在和他们自己的自我意识,完全由于他们与根源[父母]分离,而根源经此分离就趋于枯萎”[5]14。由此可知,父母对子女的慈爱与子女对父母的孝敬皆出自一种与生俱来的自然本能,这种情感就是自然的“天伦”,而“孝”就是在对待以长辈为代表的神秘的“天伦”的信仰与持守中产生,因此,孝“保持其原生态的本体的朦胧性而拥有至善的真理性”[6]17。这样,“孝”保持自我的本性,是其所是,本真之美自然生成,这就是孝之美的肯定性所在。
“孝”源于家族血缘之情,家族血缘凭借“道”成其自身,没有“道”,万物无所从出,因此,“道”是“孝”的根本。正是“道”之“自然”,赋予了“孝”不证自明的正当性与合理性,是人性之“自然”,亦即父母对子女的慈爱,子女对父母的孝敬,这种“所谓的血亲之爱实际上是自然之爱”[4]217,是一种淳朴的自然状态,是普遍的、本质上的自然关联。随着这种自然关联的“孝”在社会发展中慢慢生长,其实践者(人)在行孝过程中偏离了“道”,看重孝的形式与功能而轻视孝的自然本性,导致“孝”与“道”的偏离,本真之美被遮蔽,呈现出人为成见划定的世俗美,孝之美发生异化。
二、“孝”“道”分离——美在人“伪”
“道”由形而上世界化生形而下世界并创造万物,这是一个由“无”生“有”的现“象”的发展过程。发展就是变化,变化就是一种异化,“道”所代表的“上德”就有可能异化为“下徳”、“失德”或“无德”。与道同一的“孝”本于子女对父母天然本真之情感,是上德;但随着“孝”在市民社会发展中慢慢生长,人们在行孝过程中,推崇和强调孝的社会功能而忽视孝的自然本性,导致“孝”“道”偏离,使“孝”成了虚心假意的“下徳”,不再是纯粹自然情感的流露。与“道”分离的“孝”虽对社会发展和社会秩序有所裨益,但因囿于“仁义礼智信”的桎梏,偏离了原初本性,本真之美被遮蔽,孝之美发生异化。
“孝”“道”分离的直接结果就是分化出“孝”与“不孝”,孝就是异化状态下的“德”,不孝就是异化状态下的“不德”。“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1]215在“道——德——仁——义——礼”的不同层次中,“仁义”正是从下徳产生,“礼”不仅具有勉强的成分,且内含有“法”。这些种种预设的礼仪规范都是“道”的虚华。“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1]145这种在社会不再淳厚的情况下,强行推崇学习和模仿出的仁义、孝慈、忠臣,自然不能和“真仁义”、“真孝慈”、“真忠臣”相比。
作为亲亲的家庭伦理之情如何成为社会的道德情感,如何成为整个儒家乃至中国传统道德的最初根源。在仁义礼智信的五常中,仁是根本,而仁的伦理精神产生于以“孝悌”为核心的天然亲亲,即家庭中父母对子女的爱、子女对父母的孝。这种爱与孝具有内在的理论合理性,因为以爱为基础的家庭是“直接的或自然的伦理精神”,“作为精神的直接实体性的家庭,以爱为其规定,而爱是精神对自身统一的感觉”,“即具有自然形式的伦理”。[7]173-175黑格尔的这段论述与中国传统伦理体系十分接近,以家庭伦理为起点具有跨文化和超时代的普遍意义。将家庭自然情感向外推,通过“诚以待人,推己及人;己立立人,己达达人”行忠恕之道将其扩大化与普遍化,既要“笃于亲”,又要“泛爱众”,最终实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8]2670的“仁爱”。正如黑格尔发现的那样:“中国完全建筑在这一种道德的结合上,国家的特性便是客观的‘家庭孝敬’。中国人把自己看作是属于他们家庭的,而同时又是国家的儿女。”[9]65
就这样,孝由家庭的亲亲之爱发展为人与人之间的泛爱,将“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悌,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10]6的良知如同对父母的孝敬一样纳入人的天然本性,建立了“五伦四德”的道德体系。“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8]2749由“四心”扩而充之形成“四德”,其中,四分之三诉诸情感,四分之一诉诸理性。所谓仁就是爱,“樊迟问仁,子曰:爱人”[8]2504。而以孝悌为核心的亲亲之爱就是仁的始点与根本,“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8]2457。仁是根本,是人的根本特质,是德性的本源与归宿,是由亲亲到仁民、由家及国的爱,由天然血缘的爱推广到社会的爱;“义”是教人如何去爱,“仁,人心也;义,人路也”[8]2752;“礼”对人如何爱、怎样爱进行具体规定,“礼之实,节文斯二者也”[8]2723。使仁义把握好度,使仁义无过无不及,只有这样,爱人才符合伦理;“智”是基于是非之心的良知良能,“智之实,知其二者弗去是也”[8]2723。知“二者”,就是知道“仁”与“义”的区别,防止爱没有差别而乱了伦理。所以说,仁爱是差爱和泛爱的结合,亲亲之慈孝是仁民的根本,是由家及国的爱的逻辑。“孝”从对父母天然本真的情感变成一种善,一种道德,并在如何孝、怎样孝等方面进行具体规定,孝的本真情感被形式化、规律化、政治化,服务于国家统治和维持社会安定。
孝敬父母,就要“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8]2458;父母的意见即使错了,也要“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8]2463。做到孝,就要懂礼,父母“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8]2462;作为孝子,不仅是对父母的孝敬,更是对君王的忠诚,因为“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人之本与”[8]2457。孝不单单是一种情感,更成为一种高尚的道德品格,以至于不同等级的人行孝的要求也是不同的,孝有了等级之孝。庶人重在事亲,赡养好自己的父母;士介于事亲与事君之间,对父母要孝敬,对君王要尽忠;卿大夫主要以尽忠为孝;而诸侯、天子只是一个“立身”问题。这样,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做到各司其职,循礼守法,“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8]2545这才算做到了行孝。而五等之孝实际上是对儒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孝行上的具体化,为维护社会等级秩序服务。既然孝行可以被具体规定,那么行孝之方也是可教、可传授的。以孝治理天下,必定要教民以孝,“教民亲爱,莫善于孝。教民礼顺,莫善于悌。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8]2556。孝的教化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悌,故顺可移于长;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宫。是以形成于内,而名立于后世也”[8]2558。通过教化,孝可治民、扬名。至于什么是不孝,不是表现在对父母的爱没有发自内心,而只是“要君者无上,非圣人者无法,非孝者无亲”[8]2556,对君王不忠,胁迫君王;对圣人不敬,诽谤圣人;对孝者无礼,非议他者的孝行,这些就是不孝。至于“埋儿奉母”这种将慈与孝极端对立的可怕可悲故事却作为孝之经典被推崇被传颂,更是孝异化的典型表现。
在美与丑、善与恶颠倒的社会现实中,“孝”原本的天然情感被慢慢湮灭,成为扬名立世的手段与捷径,“孝”已经成为“不孝”。其美学意蕴由美在自然本真,变为美在人“伪”,所谓“无伪则性不能自美”[11]366正是孝之美异化的具体体现。“伪”,即为,人为;“性”,即人的天生本性,如果没有后天人为的学习,那么人的天然本性就不能显现为美,甚至是一种恶。那么,孝之美也就不在于子女对父母自然天生的本真情感,而在于“孝子之道,礼仪之文理也”[11]437,一个人的行孝之道源于他有了纯粹而完备的道德修养,而非天然。一个具有孝之美的人要懂礼、学礼、符合礼的规范,反之,如果不合乎礼仪,那么孝就是“不孝”且不具有美的意蕴。而礼本身就是一种下徳,具有勉强和政治成分,这样,孝之美就从属于政治,成为一种人为,天然本真之美被人为划定的世俗美所代替。其实,孝就是爱,通过爱父母,可以本然地稳定社会秩序,维护社会和谐。但是,孝并不是以此为目的,更不是把这种社会功用作为自己的存在价值与本身。由此决定了孝最终要回归于“道”,复归其本真之美。
三、“孝”重归于“道”——美在自然本真的回归
孝在教化阶段,天然的血缘情感陷溺于社会功用,由孝为基础所构成的“仁义礼智信”等道德体系虽对社会稳定有重要作用,但大多演变为繁文缛节,被争权夺利者盗用,本真之美被世俗美替代。追其根源,这些只不过是“道”虚化与异化的产物。因此,“孝”依据“道”不离孝与“反者道之动”[1]226的运动规律,通过“致虚极,守静笃”[1]134与“无为而无不为”[1]212的途径“自化”、“自正”,重归于“道”,成为“大孝”,使孝的自然本真之美重新显现,并在境界与层次上得到提升。
“孝”能够重归于“道”,实现美的复归,首先是因为孝在异化阶段虽然与“道”分离,但并不是说,“道”从“孝”上彻底消失,而是说“孝”偏离了“道”,“道”被暂时遮蔽,假如“道”真的消失,那么就意味着“孝”脱离了自身之本性,早已不复存在。“道”是一切事物成其自身的基础,随万物所行而应之,即“同于德者,道亦德之。同于失者,道亦失之”[1]164。正是由于“道”不离“孝”,“孝”才有复归“道”的可能性。此外,“道”自身运动的内在规律也促使异化了的“孝”必然要重归于“道”。“反者道之动”是“孝”向“道”复归的动力。“道”处在不断的运动之中,“道可道,非常道”[1]73,指出“道”无定理,不在于“常”,处于不断变动之中;同时它又“周行而不殆”[1]169,处于永恒的运动之中,“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1]169。道因为大,所以能无所不包、无所不往、无所不至。无所不往,所以曰“逝”;无所不至,所以曰“远”;道至于远,终而有始,更新再始,所以曰“反”。这就决定了“孝”虽会远离“道”,但“道”仍会让“孝”复归于初,回归到“道朴”之中。因此,“孝”虽然偏离了“道”,出现异化,但最终依旧能够回归本根,复归本真之美。
“孝”重归于“道”除了自身的可能性和必然性,还需要通过“致虚极,守静笃”[1]134与“无为而无不为”的具体途径“自化”、“自正”归其本根。要做到“守静”,必然要抛弃“孝”异化状态下的功名与利益,通过“绝智弃辩,民利百倍;绝伪弃诈,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1]147。弃绝种种有形无形的束缚,回归“见素抱朴,少思寡欲”[1]147的自然境界,恢复质朴,减少欲念,不受情感欲望的影响,保持内心的空明宁静,守住“静”的心境,将“孝”视作它本身,让行孝的情感发自内心、自然流露,来明晰孝的本来面貌。“守静”是个人从内在心灵向“道”复归,那“无为而无不为”就是对包括个人在内的整个社会的集体要求。“道常无为而无不为”。“道”生成万物,顺其自然而不妄为,无目的无意识,正因为如此,没有哪一物不是它所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1]212。守住“静”、“朴”、“不欲”,孝自会“自化”、“自正”,回归自然。守住“静”、“朴”、“不欲”,就需要“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1]253圣人不用教之以孝,更不用把孝加上条条框框,用无私心去体会他人之心,化投机取巧、功名利禄之心为浑朴纯真之心,消除过多欲望,“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1]86,相信“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1]280,最终通过“为无为”[1]86,达到“无不治”[1]86,人人遵循自然,自由行孝,孝自会重归于“道”并大行于天下。
孝与“道”重新合一,有了“大”的特性。“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1]169“道”之所以“大”,因为它在天地之前就已浑然而成,浑然而成却又不知自己如何生、为何生,只知从一开始就在时间上无始无终了。它听不见又摸不着,静而无声、动而无形,所以说“寂”、“寥”;它独一无二,遵循自己的规律而不失其常式,所以说“独立而不改”。有了这些特性所以勉强用“大”来形容,“道”即“大”,“大”即“极”、“最”,孝由于与道同一,也分享了道“大”的特性,成为最高的孝。“大孝”就如同“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1]229,越是最高,行孝之心越是发自本心,行孝之迹越是难以显现,行孝之方越是难以教授,即是如此,就更不能拿一些条条框框、规规矩矩来说明孝的本意。
重归“道”之“大孝”,依其自然本性,不必“教以孝”,而自然会“敬天下之为人父者也”,“敬天下之为人兄者也”,“敬天下之为人君者也”[8]2557;无需什么具体教条,而自然行“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8]2555;真正的“大孝”,无需推而广之,而自然能“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8]2559。懂得行孝之人,自然能“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1]248;“执古之道”之人,自然会实现“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1]271的美好社会。修“道”成“德”,而非仅仅以“孝”推“德”,“道”才是一切根源,才是“家——乡——国——天下”安宁和谐的根本之道。所以“孝”应保持这样一种顺应自然的状态,去有意而为,去虚假造作,实现本性的自由自在。
孝克服了异化状态,其生长、化育、行为都依本性而行,自然而然,而且其存在与发展的依据和动力都在于自身,保持自然本性自然行孝,这样,孝原初的自然本真之美重新显现。“美最根本的否定性是去掉现实的功利和利害,因此美的基本特性往往被规定为非功利性和无利害性。”[4]121通过摆脱孝的功利性与利害性,实现孝之美的超越。“超越是生活世界的自身超越,是从不自由到自由的跳跃”[4]122,是孝不断争取自由回归本性的过程,是孝超越美在人“伪”回归自然本真的过程。最终,孝在家庭、社会之间自由发展,实现生命本真之美的超越境界,而且这种本真的最高的美,符合“个体生命的合规律而又合目的的自由发展的实现”[12]225,并“顺应自然规律去求得个体生命的自由的发展”[12]225,最终“复归于婴儿”,“复归于朴”,“复归于无极”[1]183,回归存在根基与天然本性,万物无不美无不善,达到长与幼、人与人之间的纯真自然、自由发展的和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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