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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福会》中母女走向和解的多元文化观解读

2012-08-15姚刚

关键词:福会喜福会母女

姚刚

(武汉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81)

《喜福会》中母女走向和解的多元文化观解读

姚刚

(武汉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81)

《喜福会》是美籍华裔女作家谭恩美的成名之作。小说通过讲述身世坎坷的四位华裔母亲与之在美国土生土长的女儿间的情感纠葛和矛盾冲突,侧面展示了华裔群体在美国多元文化社会里的生存状态。从多元文化角度看,母女在各自的文化群落里,坚守自己的文化理念,追求自己的理想人生。母女之间的矛盾冲突和矛盾最终消解体现了在各自人生轨道上前进与反思中,母女双方的价值观念和文化立场伴随人生感悟的加深而发生着改变,存在于不同文化群体间的隔阂和偏见伴随跨文化交际的深入而逐渐消解。

文化冲突;和解;多元文化主义

华裔女作家谭恩美(Amy Tan)于1989年发表了她的处女作《喜福会》(下称《喜》)(The Joy Luck Club)[1]。作品问世后引起巨大轰动。当年就被评为四大畅销书之一,雄踞《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四十周之久,销量达500万册;1990年《喜》获评“洛杉矶图书奖”,“全美图书奖”等文学大奖;后来入选《诺顿文学入门》教材,成为美国大中专院校学生的必读书目。1993年作品被好莱坞改编成电影,创下了极高的票房成绩。《喜》获得成功有几方面原因。一方面作品以四对母女的故事为经纬,描述了母女间微妙的感情纠葛,题材新颖,叙事方法独特;尤其关于四位母亲在旧中国坎坷的经历充满神秘东方色彩,极大满足了美国读者的好奇心;另一方面故事中秉持不同文化的华裔两代人在不断冲突碰撞中最终走向和解的情节对美国社会不同文化群落的人们非常有吸引力,对于不同文化族裔和谐相处和平等交流具有鼓舞意义。本文从多元文化主义角度出发对《喜》中母女冲突及最终和解进行分析,探讨异质文化接触中坚持文化平等,实现文化认同的重要意义。

多元文化主义(multiculturalism)思想起源于早期由德裔犹太哲学家霍勒斯·卡伦提出的文化多元主义(cultural pluralism)[2]。二战期间,一直在美国流行的盎格鲁撒克逊主流文化群体的文化一元论及“熔炉论”逐渐遭到一些有经济影响力的少数移民族裔抵制,宣扬多元文化的多元文化主义开始出现。战后,随着美国社会结构演变,高素质移民者到来以及文化冲突的涌现,美国少数族裔的自我意识和民族意识不断被唤起,他们强烈感到自我存在价值与实际社会地位低下的反差[2]。多元文化主义思潮在美国社会各个领域快速蔓延。《喜》是谭恩美根据外婆和母亲的经历写成的。作为第二代华裔的谭恩美,在创作时充满了文化挣扎。虽然在美国出生长大,感受着美国式的民主及其对少数族裔的排异,又不得不面对用传统中国方式管教子女的父母的压力。年龄认知的制约和先天的文化障碍使身处此种文化夹缝中的华裔们在成长过程中与作为第一代移民的父母之间充满了激烈冲突与碰撞。这些冲突和碰撞源自不同文化人对各自文化价值的坚持,同时,这些冲突和碰撞并不是不可调和和避免的,随着彼此生活阅历和生活感悟的加深,对异质文化群体的文化包容度和文化认同感逐渐提升,最终异质文化间和谐和睦相处得以实现。

《喜》中四对母女间的隔阂实质上是中西文化的冲突。四位华人母亲都有相似的坎坷经历。他们年轻时在祖国遭受了种种不幸,新中国成立前从中国大陆移民到美国。为了排遣异乡孤独,忘记生存苦难,他们成立了“喜福会”,即几个家庭定期在一起以中国流行的麻将游戏为组织形式聚会,借此新移民们在一起诉说生活中经历的故事,互相慰藉,互相帮助,以此寻求异域生活里难得的些许快乐。“喜福会”本身带有典型的东方文化色彩。麻将使不同的华裔家庭经常聚在一起,聚餐,聊天,娱乐,这成为他们生活重要的组成部分。喜福会俨然成了一个以华裔为主体的中国文化圈。

由于母亲们在中国传统文化熏陶下成大,他们思想上有中国传统观念的深深烙印,如中国几千年来将子女与父母间的孝道视为美德。古训曰“父慈子孝”,即父母要慈祥,儿女要孝顺,父母与儿女之间是相互的责任。正因为如此,中国的父母对子女普遍有很高的期望,并将这种期望视为自己对子女的责任,是对子女慈爱的表现。中国父母愿意为子女成才发展付出自己的一切,并将子女成功视为自己的成功,所以中国父母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同样,子女若不顺从父母,或不能继承或完成父母意志常被视为不孝。安梅的母亲割下自己的肉给婆婆做药引以尽孝道。龚林达两岁就跟太原洪家定了娃娃亲,十二岁过门,十六岁成亲,这些都是父母安排包办的。这种文化传统与美国社会强调的个性,自由和民主是格格不入的。美国主流文化群体宣扬的是个性至上,民主自由至上。一切违背个人意志和利益的做法都被视作不合理。因此,当传统的母亲们试图用中国式说教来教育这些吃汉堡喝可乐长大的“香蕉人”女儿们的时候,女儿们身上内化了的美国价值观与母亲们秉持的强迫式说教发生了剧烈冲突,结果母女间不断爆发控制与反控制,干涉与反干涉的斗争。

小说中母亲与女儿间的隔阂和矛盾随处可见,几乎伴随每一位女儿的成长。

母亲吴素云期望女儿吴静美成为神童,每天晚上对静美进行智力测试,并不惜为别人做义工为静美换取学习钢琴的机会。但静美无法体会母亲的良苦用心,觉得母亲不喜欢自己,想让自己变成别人,所以她用激烈的方式拒绝变成母亲想要自己成为那样的人;母亲龚琳达将女儿卫佛利下棋获奖当成自己的荣耀,时常向邻居夸耀,卫佛利觉得不可思议,认为母亲是在利用自己进行炫耀,于是她像美国孩子一样要母亲龚琳达闭嘴;作为传统的中国母亲,龚琳达显然没法接受女儿大不敬的反抗,一气之下再也不许卫佛利下棋;在卫佛利的感情和婚姻问题上,龚琳达也强烈干预,当她认定卫佛利的美国男朋友不负责任以后,就执意拆散他们,甚至用鞋子打她们。在旧中国,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父母参谋儿女婚姻是很正常的。但卫佛利无法接受,她对母亲的做法非常反感,以至后来跟马文私奔,还生下了女儿苏珊娜。许露丝跟特德的婚姻发生了危机后,痛苦的露丝宁肯向心理医生求助,也不愿主动找母亲许安梅诉说;虽然母亲安梅总是说:只有母亲最了解自己的女儿,心理医生只会让人变得‘hulihudu’,让人眼前一片‘heimongmong’[1]P106。

从交际的角度讲,中国人与美国人秉持的原则截然不同。中国人与人相处讲究中庸之道,含蓄委婉,灵活变通。而美国人崇尚独立开放,精确率直。因此美国人经常没法理解中国式的谦虚和含蓄。在《喜》中,亲生女儿们常常没法真正理解母亲的想法,彼此经常在互相猜测对方的意思。当几位阿姨告诉静美向她在中国的姐姐们讲述他们母亲为人的时候,静美说她不知道该对她们讲什么。正如她自己所讲的,“我一直假定,我们母女间,持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但今晚琳达姨又一次提醒我:我们母女俩,从来没有互相了解过。我们只是在注释着彼此的见解。”[3]P10卫佛利也有相似的经历:在卫佛利想把里奇介绍给母亲并希望获得母亲对他们婚姻默许的对话中,卫佛利因为认为母亲一直不喜欢里奇而烦恼。事实上,虽然卫佛利和里奇精心准备,但里奇在宴会上的表现确实没能让龚林达这位中国母亲开心:他公然批评母亲的厨艺,因为他不知道母亲在说自己菜不好吃的时候是在谦虚,宴席上喝酒时别人都只小酌一下,而他却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也正因为如此,卫佛利不敢向母亲提及她跟里奇的婚事。但卫佛利后来才知道,母亲龚林达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肯定会走到一起,而且根本没有不同意他们结合的意思。

从多元文化角度讲,母亲与女儿的冲突归根结底是母女在特定的时空中认同了不同的文化。而其中认同美国文化的女儿身上同时具有中国文化的某些特质,即作为华裔美国女儿的双重文化特质。[4]这种双重性导致女儿在母亲与周围社会两种力量间不时地摇摆彷徨,困惑苦闷。而当经历了生活磨砺的女儿最终认识到母亲对他们真诚而无私的爱以后,母女间的矛盾和鸿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感慨和对过往人生中众多误解和无谓冲突的反思。

母亲和女儿们之间这样和那样的矛盾是因为对彼此所信仰的文化和价值了解不深且存有成见,且对自己所信仰的文化又充满自信。所以当一种文化企图以强势姿态压倒另一种文化时,必然会引起另一种文化群体的反抗,表现为受压制文化群体为争取文化认同和文化权利而斗争。《喜》中女儿跟母亲的冲突就是女儿为摆脱母亲的控制争取自身文化自主权的斗争;而从更大范围讲,母亲对中国传统的坚持又是针对周围强势白人文化的一种斗争表现。但是,当生活让女儿们对自己所崇尚的美国文化产生困惑和怀疑时,当女儿们同样经历了生活的坎坷和无奈,发现母亲依然守候在身边并心甘情愿给他们帮助时,女儿们终于理解了中国式的母亲的爱,伟大、无私、可靠、值得信赖。当许露丝最终发现特德背叛她另结新欢,当丽娜最终对哈罗德的平摊开销,斤斤计较忍无可忍,当吴静美踏上中国的土地,最终看到母亲日思夜想的中国姐妹们时,女儿们对母亲的人生,他们经历的苦难,他们坚持的信仰终于有了更全面更深刻的理解[5]。母女间的隔阂顿时烟消云散。

《喜》中作为第一代移民的母亲们和作为二代华裔的女儿们从冲突隔阂到最终和解中间经历了漫长而又挣扎的过程。小说中母女关系最终走向和解的情节安排预示着多元文化群体互利共存,彼此包容,和谐相处的现实可能。作者谭恩美在浓郁的寻根情节背后表露出对多元文化种群实现和谐共处的希望和关切。在跨文化交流日益频繁,异质文化冲突频发的今天,这种关切无疑具有非常积极的意义。

[1]Amy Tan.The Joy Luck Club[M].G.P.Putnam’s Sons,New York,1989.

[2]百度百科.百度名片——多元文化[EB/OL].http://baike.baidu.com/ view/686298.htm,2012.

[3]谭恩美.喜福会[M].程乃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4]庄恩平,郭晓光.从“文化融合”到“多元文化”的转向——从跨文化视角解读《接骨师之女》[J].暨南学报,2007,(4).

[5]谢红.从小说《喜福会》看“多文化人”理想的实现[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20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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