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城市空间结构问题研究
2012-08-15刘金祥
刘金祥
(哈尔滨市人大常委会,哈尔滨 150018)
·哈尔滨经济社会发展战略研究·
哈尔滨城市空间结构问题研究
刘金祥
(哈尔滨市人大常委会,哈尔滨 150018)
城市空间结构是各种要素在城市范围内的科学分布和有机组合。由于历史和现实因素的影响,哈尔滨城市空间结构既有合理的地方,也存在诸多弊端。因此,哈尔滨要加快发展,必须对其空间结构进行调整和优化。
哈尔滨;城市空间结构;调整;优化
城市作为人类物质生产、社会活动、信息传播、生态环境、人文精神有机统一的组织形式,其规模的有序扩展和功能的有效释放,取决于合理的空间结构。城市空间结构由各要素在城市地域范围内的科学分布和有机组合而形成,城市的一切功能活动都是在城市各类基本要素相互作用的基础上进行的。在不同的社会历史条件下,城市各要素有着不同的组合方式,进而构成各具特色的城市空间结构类型。哈尔滨是我国东北北部地区最大的城市,是黑龙江省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科教中心,建国60多年来特别是改革开放30多年来,城市空间结构发生了重大迁变,符合国家建设重工业基地和振兴老工业基地的战略部署的需要。
一、哈尔滨城市空间结构的历史变迁和现实状况
城市是在自然系统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包含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复杂活动的社会系统。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历史和政策等因素的作用下,城市功能分区通过在空间中的分布与组合形成了不同的地域结构模式。美国社会学家R·E·帕克等人提出的“同心圆”模式和C·H·霍伊特等人倡导的“扇型”模式认为,城市只有一个商业(商务)中心。但美国地理学家哈斯里曼和乌尔曼于1945年提出的“多核心”模式认为:同心圆理论和扇形理论,均认为市中心只有一个,这与实际往往不符。在现实的城市里常常存在着两个以上的商业(商务)中心或者在一个中心以外还有几个亚中心,一个城市的发展会依托多个中心,围绕不同的辐射点,以同样强度发展起来,形成多个核心。至于一个城市有多少个核心且作用如何,要视各个城市的具体情况而定。多核心模式表明城市地域分化的复杂性和影响因素的多样性,符合现代城市地域结构的基本特点和发展趋势。一般特大城市,在演进和发展过程中至少形成两个以上的商业(商务)中心。哈尔滨是伴随中东铁路的修建而发展起来的城市,铁路穿城而过以及城市地形地貌加之早期的规划管理,客观上促使道里区、道外区和南岗区三个商业中心的自然形成,因此哈尔滨从建城伊始就呈现出多核分布的格局。
工业革命的前奏是商业革命,即剩余的产品在集市上进行交易买卖,产品的集散地在城市构成了不同地理板块的空间生产结构。1907年哈尔滨开埠通商以后,道里区、道外区和南岗区迅速发展并在短期内崛起为繁华的商业区,成为哈尔滨的人流、物流和信息流三大集散地。1949年建国后沿东和东南方向快速形成香坊和太平两个亦工亦商的城区,与此同时,动力和平房两个工业区在国家政策等外力作用下也迅速生成。但在功能布局中,道里区、道外区和南岗区始终扮演着主要商业中心区的角色,尤其是道里的中央大街地区和南岗的秋林公司地区,由于诸多历史原因以及便捷通畅的交通,商店云集,店铺林立,高层建筑鳞次栉比,外来人口纷涌繁杂,合乎逻辑地成为城市的商贸中心。道外区居民大多为社会底层和城市草根,日占时期和俄管阶段逐渐沦落为次级商贸中心,而香坊区、动力区和平房区作为主要工业集中区始终处于城市的边缘地带,这就形成了分工明确、等级有序、层次鲜明的城市空间结构。
工业革命以前的城市功能比较单一,而现代工业生产方式引起了城市功能的巨大变化,城市不仅仅是消费场所,也是制造产品的地方,社会劳动分工和地区专业化发展使城市功能呈现出多元化、多样性,这就需要在同一座城市建立不同的功能区。正如布罗代尔所言,“没有分工,就没有城市”[4]。建国以后经过科学规划和精心建设,哈尔滨的功能分区比较明晰,商业活动、行政活动和文化教育活动主要集中在道里区和南岗区;道外区则为经营轻工产品和农副产品商贸区;位于城市南部和东部的平房区、香坊区、动力区、太平区是主要的工业区,居住区与其他功能区则混杂交错。近年来国家从优化城市空间结构的角度,对哈尔滨行政区划进行了大幅度调整,将原动力区并入香坊区,将原太平区并入道外区,将原呼兰县和阿城市两个农业县升格为行政区,功能区分工更趋科学合理。我们知道,哈尔滨是全国解放最早的大城市,阴霾散去曙光来临,哈尔滨立即进行了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国家也将苏联援建我国的156个大型工业项目中的16个安排在此[2],在进行城市规划和项目建设之时,将城市用地按功能分为工业用地、生活居住用地、对外交通用地和仓储用地等项,其中生活居住用地又分为居住、公共建筑、公共绿化、道路广场等。考虑到交通位置和卫生防护,按照生产协作相对集中的原则建设工业区和相应生活区,统筹安排商业、工业、居住和交通建设。在规划工业区的同时,将各企业生活区相对集中,形成居住、商服、卫生医疗、教育设施配套的新城区。这种小而全的功能模式的形成和发展与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下“企业办社会”模式密切相关。此外,在南岗区的中心地带(中山路、文昌街和花园街等)形成了行政文化集中区域,像省委、省人大、省人民政府、北方大厦、花园村宾馆、和平邨宾馆、市工人文化宫、省歌剧院、省图书馆和哈尔滨少年宫等。在南岗区的和兴路、学府路一带形成了教育集中区,沿路规建了东北林业大学、哈尔滨师范大学、黑龙江省艺术职业学院、黑龙江省委党校、哈尔滨市委党校、黑龙江经济干部管理学院、哈尔滨理工大学、黑龙江大学、哈尔滨医科大学、黑龙江大学以及驰名国内的焊接研究所和工程力学研究所等。近年来,为了改善城市生态环境、突出中心城区的商业和居住功能,对城市中心区进行了规划改造,将坐落在城区中心地带的大小工业企业和仓储地陆续迁往郊区的松花江下游沿岸,改善和优化了城市的功能格局。
工业化不仅是一次技术革命,更是一场深刻的社会变革,它对人类社会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也使城市结构和形态由分散向集中转化。正如刘易斯·芒福德所说,“城市既是多种建筑形式的空间组合,又是占据这种组合的结构,并不断与之相互作用的各种社会联系,是各种社团、企业、机构等在时间上的有机组合”[3]。哈尔滨的工业发展最早可以追溯到中东铁路建设之时,那时主要在道里区等地兴建了一些与铁路机车维修有关的工厂。后来随着人口的增加,在南岗区先后建起了以食品为主的轻工业,比如啤酒厂、面包厂、肉制品厂等。这些企业的工艺大都缘于俄罗斯,有的产品现在仍闻名于全国,例如秋林公司的大列巴面包、里道斯红肠等。后来又在香坊区、道外区、太平区和道里区的顾乡一带相继建立了酿酒厂、面粉厂和榨油厂、毛纺厂等一些轻工企业,初步奠定了哈尔滨民族工业的基础。哈尔滨解放以后,由于支援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以及服从国家建设大局的需要,陆续建设了一批以机电工业为主的大中型工业企业,哈尔滨在较短时期内就成为闻名全国的重工业城市。除了早期的少数工业以外,后来建设的工业企业尤其是大型企业,均采取“区域集中、分散建设”的原则,组成几个工业区,如香坊工业区、动力工业区、三棵树化工区、顾乡工业区、哈西机械工业区和平房工业区等,主要分布在早期城市中心的外围以及城市的边缘地带,特别是在动力区兴建的哈尔滨锅炉厂、哈尔滨汽轮机厂和哈尔滨电机厂,成为享誉国内外的“三大动力”。为了缓解市区大上工业项目而带来的各种压力,在远离市区几十公里外的平房区建立了工业卫星城,以生产飞机、制造汽车发动机和冶炼特种金属材料为主。这些工业区的布局规划由苏联专家设计,侧重考虑了城市风向和松花江的流向,而且设置了卫生防护带。
产业集群化发展是一种世界性的经济现象。集群化是一种为提升竞争优势而构建的产业空间组织形式,这种组织形式呈现横向或纵向延伸的专业化分工割据,彼此具有紧密的协作性与互补性,使得技术、信息、人才、政策和其他生产要素等能够得到互用共享,形成一个城市新的经济增长极,这个增长极通过强有力的政府规划建设就表现为高新技术开发区和经济技术开发区。我国大多数城市经济发展的重要途径就是以构建开发区为依托和载体,通过集群化方式推动城市经济实现快速健康发展。改革开放以后,为了改善投资环境和促进城市经济的发展,大多数城市规划建设了高新技术开发区和经济技术开发区,而且大部分高新技术开发区和经济技术开发区坐落在城市的边缘地带。因为这些开发区一般占地面积较大,如果布置在城市中心区域,不仅很难找到合适的用地,而且拆迁费用较高,基础建设成本较大。但是哈尔滨与其他城市开发区“边缘分布”不同,哈尔滨的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位于城市的几何中心位置,在南岗区、香坊区和原太平区三区之间,即原来的马家沟机场。马家沟机场于1931年建成[4],日伪统治时期将马家沟机场及其以北地区划为飞行队用地,当时这里是哈尔滨的南郊。马家沟机场在建国后一度被修复使用,并以此为依托建立了我国第一所航空学校。解放以后随着哈尔滨工业的迅速发展,城市急剧向南扩张,马家沟机场逐渐被城区分割包围,在城市成为一座孤岛。20世纪70年代,经国家批准,将马家沟民用机场迁出,军用机场和相关单位也相继搬迁,原机场建成大型公共建筑集中的新型生活区,而其周边的大片闲置土地于1988年被辟建为国家级的哈尔滨高新技术开发区。经过十几年的建设发展,过去空旷的机场已经变成高楼林立、企业毗肩的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地,电子、信息、新型材料和生物工程等成为该区的主导产业。与此同时,一些党政机关和科教事业单位、餐饮娱乐业、电视传媒业也纷纷进驻,一个现代化的新型城区迅速崛起,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哈尔滨城市空间结构。
城市的内生力和现代城市病决定了城市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寻求外部空间的进一步扩张和拓展。与国内外其他大城市一样,随着人口的激增、交通的拥挤和环境质量的下降,哈尔滨也开始通过新城运动,进行城市外部空间的开发,以缓解中心城区的各种压力。从发达国家的实践经验来看,新城运动是借助政府的力量,规划建设新的城区,满足城市快速增长对空间的需求,并使之成为新的区域增长中心。新城运动促进了城市空间组织结构的优化升级,并使城市功能日益多元化。1999年哈尔滨市和黑龙江省原松花江地区合并后,其辖区面积达到5.31万平方公里,成为我国副省级城市中地域面积最大的城市[5]。特别是松花江北岸泄洪区(非国家耕地)内广袤的原野、连片的土地为哈尔滨拓展城市空间提供了有利条件。2004年2月,经国务院批准,哈尔滨成立了松北区,该区兼有政府行政和开发区建设管理双重职能,享受国家级开发区管理权限和优惠政策。松北区依据哈尔滨市委提出的“北跃、南拓、中兴”发展战略,坚持“以江为纲、以水定城、以水兴城、以水丽城”的发展定位,打造“万顷松江湿地、百里生态长廊”的北国水城,规划建设130平方公里的科技新城,吸引集聚国内外的高端科技机构和科技人员入城发展,逐步成为科技研发、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哈尔滨“硅谷”,成为哈尔滨市乃至黑龙江省提升自主创新能力、优化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主策源地。
二、哈尔滨城市空间结构的形成因素及其优化分析
每个城市都有一个与其相互作用的外部环境,这个环境可能是其直接的领土腹地、区域经济,或政治体系、经济结构,或者人文底蕴、文化氛围。哈尔滨作为中东铁路建设派生的产物,最初的功能定位是中东铁路的管理中心和远东商贸城市。日俄战争结束后,哈尔滨被辟为国际性商埠,先后有33个国家的16万余侨民居住于此,16个国家在道里区、南岗区设立了领事馆,并在哈尔滨大街小巷开办了数以千计的工商金融企业,且在道外区设立了商业交易所专司进出口贸易。与此同时,中国民族资本在哈尔滨也有所发展,在外来资本膨胀与民族资本崛起的共同作用下,确立了当时哈尔滨的“北满经济中心”和国际都市地位。建国以后,中央从战略角度考虑,利用“三个五年”时间将哈尔滨建成了重工业基地。特殊的历史背景和特定的历史条件,决定了哈尔滨城市空间结构存在着诸多弊端,亟待深入梳理、研究和解决。
1.规划因素
城市规划(Urban Planning)作为研究城市未来发展、科学布局和综合安排城市各项工程建设的总体部署,是一定时期内城市发展的总纲,是城市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城市实施建设和管理的依据,也是城市规划、城市建设、城市管理三个环节的引擎。世界上高品质的城市首先是规划出来的,其次才是建设和管理。而城市规划关涉自然、人文、政治和经济等各种因素,是一个综合系统和复杂工程。从自然条件看,哈尔滨原太平区的秦家岗一带地势隆起,早期是一片植被繁茂的高地,而傅家甸所在的道外区则地势低洼,极易遭受松花江洪水的袭击。基于这一因素以及当时道外、香坊人口相对稠密而南岗区、道里区等地地势较高、人口较少的状况,俄国人和日本人在进行城市规划时将南岗区和道里区作为主城区,一直未把道外区纳入城市建设体系而任其自由发展。1899年铁路工程局编制的《松花江新城规划》、1902年编制的《哈尔滨及郊区规划图》、1906年铁路管理局修订的《哈尔滨及郊区规划图》、1913年编制的《哈尔滨码头区规划图》、1917年编制的《哈尔滨新城区规划图》、1921年滨江市政公所制订的《滨江县商埠规划》大都没有将道外区规划在内,这使得哈尔滨在建城伊始各区承担的功能就存在很大差别,管理和建设也有一定差异。当时的道里区、南岗区城市规划按照西方城市的规划理念进行,路网布局合理,基础设施完善。由于城市是社会发展的产物,城市空间结构历来会打上社会阶层的烙印,古今中外大体如此。“大量的个体活动者、特殊利益集团、彼此竞争的企业和机构,它们的活动和决定影响着城市空间结构。”[6]早在解放之前哈尔滨就有“南岗是天堂,道里是人间,道外是地狱”的说法,这形象地反映了规划哈尔滨行政区时对中国公民和社会底层的歧视和不公。当时,这几个区的居民成分各不相同,道里区以外国侨民为主,南岗区以中国达官显贵和商贾富豪占据多数,道外区则几乎全部是闯关东的中原流民及满族土著。与此相适应,各城区的公共服务设施、居民居住条件、生活服务保障等也都有很大差异。解放以后经过历届政府的努力,这种情况有所改观,但直到今天,历史留下的创伤和遗痕仍未彻底治愈和抹去。改革开放30多年来,哈尔滨不断提高规划的科学性,树立规划的权威地位,加强对城市空间开发的统一规划,依照规划实施空间掌控,特别是近年来坚持以人为本,按照空间结构“圈—带”模式,重构城市发展空间。总体策略为:“北跃、南拓、中兴”。空间形态与结构为形成可持续发展的“一江、两城、九大组团”的主城区空间结构,以松花江(一江)为轴线,联系两岸生态环境、人文景观与自然景观,形成江南、江北两大城区(两城),构筑中心、群力、哈西、哈东、平房、前进、松浦、利民、呼兰九大组团,建设功能分区明确、组团布局合理、楔形绿地相隔、人居环境良好、基础设施完备、交通网络便捷、风貌特色突出的生态型园林城市。其中在主城区规划8个工业区:三大动力工业区、哈东工业区、道里西部地区(含高开区)、哈南新区、江北科技园区、松浦工业区、利民开发区和呼兰铁东工业区;在新建区规划5个产业基地:装备制造业基地、高新技术产业基地、绿色食品基地、医药工业基地、对俄科技合作和出口加工基地;在郊区规划7个物流中心:龙运、新香坊2个大型物流园区和哈东陶瓷建材、哈南工业新城、松北绿色食品、松浦、利民5个中型物流中心;对城市道路的具体规划是:在继续完善“两轴、四环、十射”路网格局的基础上,加快道路基础设施建设和越江通道建设,松花江南岸地区以环形加放射型路网为主,江北地区以方格网为主,形成混合式路网格局,全方位构筑层级合理、特色鲜明、布局有序的大城市空间体系[7],为城市经济、社会、资源、环境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提供载体和保障。依水而建、傍水而兴是世界城市发展的重要特征,中国跨水系发展起来的城市很多,据不完全统计,全国36个临水城市中有22个跨江(河)发展。以上海为例,20世纪90年代上海规划启动了浦东开发,城区急速向东扩展,同时带动了浦西老城区的改造,新、老城区的建设协调进行,使上海一跃而成为现代化的国际大都市。城市发展规律表明,临水城市经济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城市建设达到一定规模后,跨江发展是必然的选择。科学研究成果显示,在城市人口增长速度达到4%,经济增长速度达到8.4%以上这一“门槛”时,城市就具备了跳出原有限制的能力,进行跨越式发展[8]。近年来,哈尔滨经济发展较快,增长速度一直保持在10%以上,加之松花江北部防洪标准达到百年一遇,城市具备了跨江发展的能力。因此,哈尔滨从战略上对城市发展规划进行了调整,确立了“开发江北,两岸繁荣”的发展目标,将松花江北岸作为战略重点,寻求21世纪哈尔滨更大的发展空间。
2.文化因素
尽管哈尔滨只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但由于中原文化、金源文化、京旗文化、俄侨文化和犹太文化等多种文化相互叠加、镶嵌、交汇、渗透,她从开埠通商之日起,就形成了斑斓多姿、个性鲜明的城市文化空间。一百多年前的哈尔滨,伴随隆隆的车轮、高扬的汽笛、交错的铁轨,一个边陲渔村转瞬发展成沙俄殖民者的“黄俄罗斯东方大都”。这个顶着“东方莫斯科”雅号的城市,它的历史如同一个巨大的容器,当异域的物质与文明沿着铁路与河道向这里蔓延的时候,来自30多个国家的各种肤色的探险家们,沿着中东铁路切入到这片寂静的荒原腹地,在东西方文化的碰撞融合之中诞生了这座“教堂之城”。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俄罗斯式、巴洛克式、折中主义、古典主义复兴、新艺术运动风格和浪漫主义风格建筑陆续出现在道里区和南岗区的主要街道两侧。尽管这些建筑文化风格迥异,但是技术体系大体相同,体量比例相对接近,色彩质量基本一致,城市总体风貌非常统一协调,再辅之东洋式建筑和中国古典建筑,增加了东方文化元素,折射出哈尔滨建筑艺术的缤纷多彩,也使哈尔滨城市文化空间结构呈现开敞式、多元化特征。另外,深受俄罗斯文化的影响,在20世纪初,哈尔滨不少街名和街牌都用俄文标示,比如霍尔瓦特大街(现红军街)、鲍罗金街(现巴陵街)、戈列鲍夫斯基街(现宣文街)、涅科拉索夫街(现河清街)、罗蒙诺索夫街(现河曲街)、谢甫琴科街(现河鼓街)等,许多哈尔滨人是从这些街名、街牌开始了解俄罗斯科学家、作家、诗人的。2004年,哈尔滨南岗区的奋斗路恢复了从前“果戈里大街”的街名,它和一直沿用至今的霞曼街、马迭尔宾馆、斯大林公园等“老字号”共同提醒着人们,哈尔滨与俄罗斯文化之间存在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城市的重要景观线、标志性建筑和广场是城市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哈尔滨市松花江南岸临江景观线已经成为城市景观的核心,在这样的景观线保护范围内新的建筑物和构筑物必须按城市景观设计要求进行建设。城市的公共设施、主要标志物和基本建设项目可以从不同的侧面体现城市文化,它通过看得见、摸得着的物质形式表现出来而成为城市的象征。近年来哈尔滨在城市建设中强调开发融移民文化、建筑文化、音乐文化、湿地文化、滨江文化和冰雪文化为一体的多元城市文化,以文化环境的建设、文化事业的发展、文化产业的开发,促进城市休闲业、旅游业和娱乐业的复苏和勃兴,推动着城市空间肌理调整和完善,进而展现哈尔滨冰城夏都的独特文化魅力。
3.交通因素
城市空间结构的演进与城市交通发展具有割舍不断的阶段性对应关系。根据城市空间结构增长的“门槛”原理,城市空间结构发展到一定阶段就会受到交通的制约而趋于极限,这就需要在考虑成本的基础上对原有的交通规划进行调整并挖掘现有的交通潜能。上个世纪初,“新城”(南岗区)的建设按照近代城市交通理念,规划布局结合地形,路网系统采用方格网加放射线相结合的格局,在既定的区域内形成了一个比较完善的道路系统。但由于当时的建设没有充分考虑与周围地区必然发生的联系,所以新城在数条铁路与马家沟河的挟裹中孤立无援,从而抑制了哈尔滨其他市区的发展,并给现今城市留下了被铁路干扰、污染、分割的不良后果。针对当时自发建设的混乱局面,中东铁路管理局不得不制定道里区的道路街巷建设规划。为了适应松花江水路运输的需求,道里区的主要干道与松花江保持垂直状态,形成了东西向道路长、南北向道路短的城市街区。同时规划建设了一条直达松花江岸的经纬街,作为协调整合所有垂直于松花江的主要道路,通过霁虹街这一咽喉曲折迂回地与南岗区联系,这条经纬街成为当时道里与南岗之间唯一的通道,迄今仍发挥着重要作用。也是在这一时期,道外区随着航运的发展逐渐繁荣起来,但由于道外区的发展没有列入到当时的“都市计划”之中,因此,整个地区属于没有规划的散漫式建设,道路走向弯曲,疏密失衡、道路宽度参差不齐,内部结构随意性较强,与外界联系很不方便,形成了一个被分隔的单体区域。虽然这几个区的道路系统各具特色,但路网自成体系,道路主次不分,整个城市路网格局缺少干道沟通,没有一个合理的总体道路系统框架,导致当时哈尔滨城市空间格局是几个相对独立区域的拼凑组合。另外,早期划定的铁路附属地、后来的军事用地等各种特殊用途的土地又加重了分割,复杂的历史原因导致道路规划建设时断时续,城市交通的整体通畅性更加受到掣肘和制约。哈尔滨初期路网的局限性,严重影响着后来城市的发展,建国后道路规划过多从城市艺术效果考虑路网改造,路网规划刻意追求宏伟气派和平面艺术效果,而对城市内部交通的有效组合缺少合理布局,呈现中看不中用的格局,而且很长时间内由于体制的原因,注重经济发展,忽略城市建设,对道路等基础设施的投资微乎其微,对于改善城市空间结构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早期的分属规划以及后来老城区缺乏有计划、有重点的成片改造,使城市道路交通长期处于被动应付的状态,无力形成新的、完善的道路系统,再后来由于管理缺失导致道路两侧私建滥建现象比比皆是,使得原本几成痼疾的交通问题雪上加霜。20世纪80年代以来,哈尔滨在城市道路系统的改造与完善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内环线与二环路的建成大大改善了城市东北部地区的交通紧张状况,路桥建设缓解了城市中心交通压力,城市出口的拓宽和增加使哈尔滨对外联系愈加通畅快捷。但随着城市经济发展与人口高速增长,交通运输量和拥挤程度加剧,原有规划的不合理性以及人为占道堵塞严重,路网先天规划不足和后天建设财政乏力造成的被动局面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所以虽经政府痛下决心多次改造,个别地区的联系仍不畅通,尤其是火车站地区依然是南岗、道里、道外交通联系的顽症和死结,这一“瓶颈”亟待破解。加之,松花江边友谊路、北环路的车流与通往江边的人流线路重叠交叉,其沿边地区的综合改造也势在必行。随着城市社会的成熟,哈尔滨实现可持续发展客观要求城市空间结构与城市交通之间形成一种和谐关系,即通过对道里区、南岗区等中心区和香坊区、道外区等建成区的修复改造和空间重组,确立公共交通和步行者交通的优先地位,一方面利用地下和空中建立大容量公交走廊(如轨道交通),另一方面理性控制社会和私家车辆,建立健全社会性、经济性和可达性均有较高水准的现代城市综合交通机制和网络,逐步缓解城市空间结构和城市交通的矛盾,促进城市空间结构的和谐发展,避免造成因城市人口郊区化引发的中心城区空心化问题。
4.功能因素
城市是第一、第二产业集中分布的地域,是各种产业活动和生活活动的主要空间,是各种功能区的有机组合。哈尔滨虽然有明确的功能区,但是由于规划和管理的问题,各行政区的功能并不强,主要表现在等级低、效率差、规模小和城市环境每况愈下。中心城区是哈尔滨的核心区域,全市绝大部分的商业活动、行政事业机构、高等教育与科研机构、金融服务以及生产服务性产业都集中在此。但哈尔滨中心城区中上述产业层次还比较低,在城区中的分布也比较分散,达不到集聚效果。目前,哈尔滨中心城区有三片层级不同、空间分离的CBD,中心城区最高级别的CBD以现道里区中央大街和爱建地区上海街为中心,集中了绝大部分金融行业;城市次级CBD分别以南岗奋斗路和道外靖宇街为中心,前者为较高级别的商业区,后者为批发零售性质的商业区。在计划经济体制下,长期强调城市作为工业基地的作用而忽略其生活服务功能,只重视生产性建设而忽视非生产性建设,使城市用地中工业、仓储等生产性用地比例偏高,而交通、居住、绿化等非生产性用地比重则一直较低,造成城市产业布局失调、空间结构失衡,进而使整个城市经济运转处于低效率低效能的状态。经济全球化促使资本、技术、信息和人员等生产要素在全球进行大规模高频率的流动,打破了各个国家所设置的壁垒,对世界各国的经济发展产生了巨大冲击,也对各国的城市功能与结构产生了深刻影响。在全球化过程中,参与世界经济交流的各种各样的城市成为世界经济网络中不同级别的节点。这些节点对于组织世界经济交流、构建全球经济网络具有重要载体作用。正是由于城市具有如此重要的作用,导致城市成为诸多新兴产业的聚集地,这些新兴产业既是推动全球化的重要力量,同时也在全球化过程中进一步壮大。哈尔滨有着建立区域性国际城市的条件,随着哈尔滨参与经济全球化程度的加深,新兴产业将成为哈尔滨的主导产业。哈尔滨目前仍处于工业化发展的中期阶段,产业经济规律和发达地区的经验表明,这一发展阶段的主要任务和重点就是实现经济结构的调整转型和优化升级。能否发现、培育和加快发展若干个战略性新兴产业,将决定哈尔滨未来的产业层次和在全国同类城市中经济位次的排序。十二五期间,哈尔滨把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作为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主导力量和重要内容全面地予以安排和部署,通过着力培育和发展市场需求大、资源消耗低、带动系数高、就业机会多、综合效益好的新能源装备、新材料、民用航空、电子信息、医药、食品等战略性新兴产业,强力推进产业能级提升工程,进一步实现产业提升集聚与城市空间结构优化的良性互动。
5.土地因素
国内外城市发展都具有明显的阶段性特征,第一阶段由于土地宽裕,各种要素向市中心集中,不平衡发展的特点显著;当集聚到一定程度后其不经济性逐渐显露出来;第二个阶段由于土地资源日趋紧张,生产性企业和人流、物流等要素向郊区转移和扩散,绿带加新城建设被提上城市建设的日程。目前,哈尔滨中心城区用地水平和用地结构与建设区域性国际城市的目标还存在较大差异。哈尔滨城市用地比较紧张,特别是中心城区,空间小,负载重,而且用地结构不合理。但是,与老城区用地紧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松花江北岸大面积的闲置土地。松花江北岸(松北)资源丰富,土地面积在280平方千米左右,其中耕地仅占23%,大部分为滩涂地、草地和废弃地,地质结构完全适合城市建设。由于松北的土地大部分在松花江行洪区内,其他地区又受内涝的威胁,这就决定了该地区不能单一发展农业,尤其是种植业。要想改变这种状况,就必须按照国家对行洪区的要求,改变产业结构,发展非农产业,转变土地使用类型。为此,20世纪90年代初,松北建设明显加快,扩建了太阳岛公园,建设了虎园及部分街区,设立了两个省级经济技术开发区,投资建设了道路和水厂,铺设了排水管线。现在的松北地区已经有了便捷的交通条件,三条干线、三座跨江桥与市区紧密相连,形成铁路、公路和松花江水运为一体的交通网络。开发松北可以缓解城市用地紧张以及沿江生态功能带脆弱的问题。松北开发以后,城市用地结构发生明显变化,松花江将成为哈尔滨的城市中轴,以其强大的生态功能和纽带作用带动两岸发展,实现两岸共同繁荣,哈尔滨也将真正进入松花江时代,城市功能的提升将有效拓展和优化哈尔滨空间结构。土地是拓展城市空间结构的核心要素,也是我国当前最为敏感的政策性问题之一。对此,一方面哈尔滨对中心城区强化对土地利用总量的宏观调控,严格控制城市用地规模,以城市产业结构升级为切入点,合理调整土地利用结构,优化配置城市用地,使城市用地真正由粗放型向“内涵”型转变。特别是对中心区未合理使用的土地,如长期亏损的、污染环境的、无发展前景的企业用地,通过制定科学规划,有计划、有步骤地将其搬迁到开发区或郊区,对于有条件的工业企业就地转为三产,或按照规划要求进行土地置换,配置必需的公共设施和基础设施,强化城市总体功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中心区土地使用效益,最大限度地改善中心区环境。另一方面,哈尔滨充分利用国家振兴老工业基地的优惠政策,在“十二五”期间每年在国家争取10~15平方公里的土地供应面积,以保重点工程、保重大项目为重心,通过采取提前完善报批基础工作、适时开展土地预征收、超前进行出让地块的规划编制等措施,最大限度压缩各个环节的审批时限,提高征地率和供地率;对于重大工业项目及公用设施用地确需调整总体规划的,依法及时予以调整;对规划外的项目,采取工矿项目单独选址的方式,短期内应对性解决一部分项目的用地需要,使工业产业集聚更加注重空间接近性和溢出效应。
6.生态因素
保护城市生态环境是科学发展观理论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在全球范围内取得广泛共识的现代发展理念。城市在开发工业空间布局的同时,也引发了一些“现代化困惑和危机”如资源“透支”、能源短缺、生态恶化、环境污染、人口膨胀等问题。保护城市生态环境不仅仅是针对其中某个领域的问题,而是从城市空间结构伦理化的高度提出的一个核心命题,即当代城市空间结构不应损害和破坏未来的发展空间。哈尔滨城市化具有极其鲜明的工业指向,重工业城市固有的生态环境问题比较突出,工业化对城市水、空气质量的影响以及城市固体废弃物污染和噪声污染日益加重,城市天然空间成为极为稀缺的自然资源。而哈尔滨城市空间未能充分预留城市内部的生态敏感区、重要生态廊道,致使本来脆弱的城市生态系统自我恢复能力下降。也就是说,哈尔滨城市空间结构几乎没有为市民留出一定数量且分布均匀的开敞空间,难以满足市民摆脱喧嚣、亲近自然的需要。但生态环境问题既不是城市化的“专利”,也不是城市化的必然结果,而是我国传统经济发展方式和发展理念带来的负面效应。理论和实践均表明,城市化与生态环境非但不矛盾,而且恰恰相反,城市空间结构的开放性、居民生活的文明性和现代城市发展的人性化趋势正是化解人地矛盾和生态环境问题的有效途径。
作为哈尔滨母亲河的松花江,在哈尔滨界域内有几十个河渠湖泊,水环绕氤氲着哈尔滨。松花江是哈尔滨最大的优势、最大的财富、最大的潜力、最大的品牌。开发保护松花江,建设北国水城、打造“万顷松江湿地、百里生态长廊”,遵循了可持续发展规律,契合哈尔滨实际,有助于走出一条生产发展、生态良好、生活富裕的新路。因此,哈尔滨应积极创造条件,争取中央的支持,将开发、保护、利用松花江上升为国家级战略,把北国水城建设成为争取国家项目和资金支持的重要平台,建设成为进行国际合作、实行产业集聚的重要载体,建设成为生态经济的重要窗口,推动哈尔滨不断建构可持续发展的城市空间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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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9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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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8520(2012)01-0068-07
2011-08-26
刘金祥(1967-),男,河北沧州人,综合处处长,副编审,哈尔滨工业大学、黑龙江大学客座教授。
[责任编辑:孙 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