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飞鸟集》译本再看解构主义*
2012-08-15张洁暨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广东广州510632
张洁(暨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广东广州510632)
从《飞鸟集》译本再看解构主义*
张洁
(暨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广东广州510632)
主要介绍当代翻译理论解构主义下的翻译思想。通过分析泰戈尔所著《飞鸟集》的译本中对词、短语和句子的解构,试图找到为什么要解构,以及译者和译文的重要性;揭示出把解构主义看作是一种介于翻译理论和翻译方法之间的翻译思考过程的切入点;并总结出在词意多样并可以意象外延,文化转换的情况下可以使用解构的思考来翻译。
解构主义;翻译思考;意象外延;文化转换
一、引言
解构主义肇始于文学批评,批评的矛头却直指人类历史上一切传统理性思维和社会现实。美国解构主义三巨头之一的J·HillisMiller(1982:20)说的好:“小说是用词语来再现人类的现实。”解构主义者研究文学不只是为理解过去,而是以一种经济的方式理解语言的复杂性,理解现实世界,通过文学批评以实现对现实的批判。(唐国全,何小玲,2005)
德里达被问及解构主义的意思时,他这么说:“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简单而公式化的答案。我是所有文章都是写来避开这种令人恐惧的问题。”(Derrida,1985)解构主义的意思涉及许许多多的混淆——究竟是一个思想的学派,一种阅读事物的方法,或者有些人称它为“文本物体”。
二、解构主义思想在翻译中的体现
德里达将解构主义思想应用到翻译中,他认为,语言无法准确指明其要表达的意义,意义永远是相互关联的,不是可以自我完成的。意义是流动的,像流水一样在语言符号中间流淌,同时,它具有像流水一样的特性——没有中心,没有确定性。(杨晓琼,2010)所以,德里达创造出“异延”(differance)这个词,指空间上的差异和时间上的延迟。他指出翻译本身就是原文的修改,编辑甚至是重写或者是原文的延迟。从解构主义的角度看,译文不能复制原文的意义,因为原文没有“中心”可以被用来复制,即原文本身没有固定的意义。但是一种语言可以被翻译,是因为异延会留下“踪迹”(trace),踪迹中可以发觉到当下临时的意义。另外,“撒播”(dissemination)指出符号的意义是在它与其他符号的差异关系中生成的,因语境的变异而不断变异和增值,所以具有不确定性,然而,德里达同时也指出,语言符号的意义印记在编码方面具有可重复性,从而使意义具有一定的稳定性。(陈浪,2007)德里达认为应用“转换”(transformation)来取代“翻译”这个术语。翻译是一种语言对另一种语言,一种文本对另一种文本由控制的转换(regulated transformation),所以它更能反映翻译的特性,更能体现语言和文本之间的差异,差异是翻译存在的根据,翻译必须面对差异与反抗。(许瑛,2008)
其实,翻译也是一种创作过程,译者的创作活动即创译使原文增添了色彩,并逐步走向成熟,这是解构主义有关原文依赖于译文生存的观点体现。但是,读者在进入阅读时,主体心理上已有一个既成的结构图示,及海德格尔所说的“前结构”或前理解,尧斯则叫“审美经验的期待视野”,是世界观、人生观、一般文化视野、艺术文化修养和文学能力的有机结合,并以经验形式形成每个读者现实地进行审美阅读的前结构和心理图示。(孙宁宁,2001)
解构主义翻译观的引进使得作者—译者、原作—译作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原作产生之后,不再与作者有联系;原作的生命由译作来延续,此任务由译者来完成。(王一多,1998)
三、《飞鸟集》译本看解构主义
1.《飞鸟集》介绍
泰戈尔的《飞鸟集》创作于1913年,由300多首简短干练的小诗组成。诗句看似描写江河湖海,花草树木,宇宙苍穹等自然现象。本文选择分析《飞鸟集》的译本来看解构主义,正是由于每个短小的诗句中都包含了深邃的道理,来看解构主义下的翻译怎样让每个独立短小的诗句包含深邃道理,并通过译文表达出来。以下的分析中所使用的译文均来自2006年天津教育出版社出版,徐翰林译的译本,以及2003年中国工人出版社,庄雅惠译的译本。
2.词和短语的解构
德里达经常通过翻译来说明原文的多重含义,揭示出这其实是因为“语义丰富”(semantic richness)而不是我们所说的“不稳定性”(instability)。典型的例子是“plus d’une langue”,它可以被翻译称为“more than one language”或者是“let us have nomore of one language”,这样,这个短语在原文中有多个含义。(Anthony Pym,2010)在《飞鸟集》译本中,我们也会看到很多词或短语用解构来阅读和翻译。
Themist,like love,plays upon the heart of the hills andbring out surp rises of beauty.
雾,如爱情,在山峰的心上嬉戏,绽放出种种美丽的惊喜。(徐翰林,2006:34-35)雾,像爱情一样,在山峰的心上游戏,呈现出种种令人惊讶的美丽。(庄雅惠,2003:39)
此句中,最重要的是对surprises of beauty的理解,从字面上看,这是一个名词词组词的中心是surprises,所以徐翰林翻译为“美丽的惊喜”非常符合字面意义。但是“绽放出美丽的惊喜”似乎不太符合正常的词语搭配。此外,这句话可以理解为通过描写山顶上烟雾缭绕,若隐若现的梦幻美景,就好像爱情一样,若近若离,雾里探花,时而带来惊喜,让生活充满色彩,最重要的是说爱情是神奇又美妙的。通过这样再深入的分析一下,我们会发现庄惠雅翻译成为“令人惊讶的美丽”将重心移到美丽上,虽然对原句稍稍有所改动,但翻译更为恰当。
Maiden,your simplicity,like the blueness of the lake,reveals your depth of truth.
少女啊,你的朴实,宛如湖水的碧绿。折射出你真理的深邃。(徐翰林,2006:104-105)
少女啊,你的朴素,如湖水的蔚蓝,透露了你深邃的真实。(庄雅惠,2003:115)
这句话的两个版本的翻译,徐翰林将“the blueness of the lake”翻译成为“碧绿”,而庄雅惠翻译为“蔚蓝”。很明显,这是由两种文化引起的差异。我们一般用“蔚蓝”形容天空,用“碧绿”形容湖水。而英文中,“blue”既可以修饰天空,又可以形容湖水的颜色。但翻译的时候不应该有这种“blue”就是“蓝色的”思维定势。
3.句子的解构
从上面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当翻译一个词的时候,这个词的意思是由整个一句话而决定的,甚至可以说这个词本身并没有确定的意义。这就需要译者付出极大的努力,对原文进行仔细的分析,以解构主义思想作为大脑中翻译前过程整合意象-图示的切入点,再翻译成目的语的译本。那么《飞鸟集》中,简单的一句话中,有限的几个词,怎么可以表达出那么深邃的意义呢?这充分说明了不仅词义是不确定的,就连句意也是不确定的,在不同的理解层面上,都可以找到相符合的含义。就像Barbara Johnson所说“the starting point is thus not a point but a difference”(1981:xi) (K.Davis 2001)所以在翻译一句话的时候,解构主义的思想也将会影响着翻译思考过程。比如:
The stars are not afraid to appear like fireflies.
群星毫不畏惧自己看似萤火虫。(徐翰林,2006:22-23)
星星不像萤火虫那样羞怯于显现。(庄雅惠,2003:27)
这两个译本,从表面上看,他们的意义相差甚远。按徐翰林的翻译,这句话应该划分为:The stars are not afraid to appear like/fireflies.如果这样划分这句话,我们可以理解为星星和萤火虫都在夜晚发出光亮这一特征很相似。但是星星作为宇宙的天体,会更具有包容力,不会因为地球上某个生物和它有相似的特征而畏惧或嫉妒;引申到我们的生活中,这其中包含着很深奥的道理,这些道理就没必要再继续说明了,每个读者自然会有自己的理解。按照庄雅惠的翻译,这句话可以划分为:The stars are not afraid to appear/ like fireflies.这样划分后,我们又可以理解为星星在夜晚遍布天际,给漆黑的天空增添了亮点,而且任何人都可以欣赏到它们的美;然而萤火虫虽然会在夜晚发光,但是它们总是害羞似的躲起来,很少让人们看到他们成群结对出现。这里主要是说群星和萤火虫的差异。这一自然现象,同样可以让人们联想到许多人生哲理。
但这句话对译者来说,译者并不能明确知道原作者·泰戈尔到底是想表达哪种思想,又或者说原作者自己在写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想到它会有歧义。这句话的译文会包含有译者自己的理解、经验、文化等,从而延续了原文的生命。
四、总结
从以上对《飞鸟集》中诗句的分析,首先,我想可以回答解构主义与翻译的关系:解构主义应看作是一种介于翻译理论和翻译方法之间的翻译思考过程的切入点。解构主义应用在翻译上,它并不是一种翻译理论(Davis 2001),应该是一种阅读——翻译思考,是一个思维过程。
其次,什么时候用到解构主义去思考怎样翻译?笔者认为当词意或句意多样并可以意象外延,文化转换的情况下可以使用解构的思考来翻译。这可以用德里达所说的“异延”来解释。意义不断地生成、转换,又不断消失,最终消解了意义的本身。中心的消解就意味着取消意义,意义的延异就否定了世界上存在着终极不变的意义。(曾艳兵,1996)这样,译者就承担着极其重要的责任去以译作延续原作的生命。
再次,译者可以在更宽阔的时间和空间广度下进行合理恰当的翻译,但这并不是对原文本的肆意篡改。笔者在对《飞鸟集》的诗句分析中,其翻译也是在原文的基础上对之加以解构。正如萨特所言,“不管他(读者)走得多远,作者总是走在他前面”(刘云虹,2002)。
[1]Anthony Pym.Exploring Translation Theories[M].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 Taylor&Francis Group,2010.
[2]Kathleen Davis.Deconstruction and Translation[M].UK:St.Jerome Publishing,2001.
[3]陈浪.德里达思想对翻译研究的影响——戴维斯的《解构主义与翻译》评价[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7,(12).
[4]罗宾德拉纳德·泰戈尔.飞鸟集[M].徐翰林(译).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2006.
[5]罗宾德拉纳德·泰戈尔.飞鸟集[M].庄雅惠(译).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2003.
[6]孙宁宁,解构主义与翻译综述[J].河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3).
[7]唐国全,何小玲.解构主义与翻译的忠实标准[J].外国语言文学研究,2005,6(2).
[8]许瑛.解构主义与翻译研究[J].考试周刊,2008,(37).
[9]杨晓琼.从异延与踪迹再谈解构主义与翻译实践[J].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4).
[10]曾艳兵.东方后现代[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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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5342(2012)04-0092-02
2012-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