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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本事诗》之“七题犹四始”说

2012-08-15伍双林

长春师范大学学报 2012年7期
关键词:大雅小雅教化

伍双林

(安顺学院,贵州安顺 561000)

论《本事诗》之“七题犹四始”说

伍双林

(安顺学院,贵州安顺 561000)

《本事诗》一书分情感、事感、高逸、怨愤、徵异、徵咎、嘲戏七题分条记述诗人诗作的事实原委,其序所言“七题犹四始”,符合了上层统治者尚经重史的要求,内容上继承创新了四始即风、雅、颂的编撰方法,更重要的是继承和发展了四始的政治教化及其交际功能。

《本事诗》;七题;四始

中晚唐人孟棨所撰《本事诗》一书分情感、事感、高逸、怨愤、征异、征咎、嘲戏七类分条记述诗人诗作的事实原委,其序言曰:“诗者,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故怨思悲愁,常多感慨。抒怀佳作,讽刺雅言,虽著于群书,盈厨溢阁,其间触事兴咏,尤所钟情,不有发挥,孰明厥义?因采为《本事诗》,凡七题,犹四始也。情感、事感、高逸、怨愤、徵异、徵咎、嘲戏,各以其类聚之。”“凡七题,犹四始也”,这几个字有着怎样的内涵?本文就此问题进行探讨。

所谓“七题”,即《本事诗·序》中所说情感、事感、高逸、怨愤、征异、征咎、嘲戏七类。

关于“四始”,历来主要有三种说法:一是《鲁诗》“四始”说,见于《史记·孔子世家》:“《关睢》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1]329二是《毛诗》“四始”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也。是谓四始。”[2]269-272三是《齐诗》“四始”说:《诗纬汜历枢》云:“《大明》在亥,水始;《四牡》在寅,木始;《嘉鱼》在巳,火始;《鸿雁》在申,金始。”[2]272

《本事诗·序》云:“诗者,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故怨思悲愁,常多感慨。抒怀佳作,讽刺雅言,虽著于群书,盈厨溢阁,其间融事兴咏,尤所钟情,不有发挥,孰明厥义?因采为《本事诗》,凡七题,犹四始也。情感、事感、高逸、怨愤、征异、征咎、嘲戏,各以其类聚之……拙俗鄙俚,亦所不取。”因此,可以肯定地说,孟棨所言之“四始”即是《毛诗序》中所说的“四始”,亦即“风、大雅、小雅、颂”。

中晚唐时期,统治者更多地倾向于重经史,无论是科举取士还是政治上的用人都由前期重诗赋转向重经史之才,《新唐书》卷一百七十六《韩愈传》载:“愈生三岁而孤,随伯兄会贬官岭表。会卒,嫂郑鞠之。愈自知读书,日记数千百言,比长,尽能通《六经》、百家学。擢进士第。”[3]5255当权者对史的重视,如《全唐文》卷七百五十七载殷侑《请试史学奏》:“历代史书,皆记当时善恶,系以褒贬,垂谕劝戒。其司马迁《史记》,班固、范蔚宗两《汉书》,旨义详明,惩恶劝善,亚于六经,堪为代教。伏惟国朝故事,国子学有文史直者,宏文馆宏文生并试以《史记》、两《汉书》、《三国志》。”[4]7855

中晚唐无论是文人自身还是统治者都注重经史。《诗经》为《六经》之首,其中很多诗本身就是一部史诗,且毛公为其作序使其更具备了史的性质。《本事诗》记载了诗人轶事,这本身就具有“史”的特点,又指明其“犹四始”,这符合了当时统治者尚经重史的需求。因此,孟棨说“凡七题,犹四始也”。

《本事诗》的编撰,从其分门别类的纪事方法来说,应源于《世说新语》,但“本事是诗歌与诗事的结合。唐诗本事中,诗与事的关系有两种:一是引事明诗,二是引诗证事。前者源出《诗序》,叙事的目的在于说明诗作背景,交代写作缘由,从而揭示诗歌意旨。”[5]57纵观《本事诗》七题,得出这样的结论:《本事诗》以诗系事的编撰主要受《诗序》的影响,而体例则源于《诗经》的风、雅(大雅、小雅)、颂的分类。

《本事诗》七题,不光在诗史性质、体例上“犹四始”,而且在内容和功用等方面可以说是对四始的体现。

《诗经》的内容大致涉及周民族的史诗、赞颂、怨刺、婚恋、农事和征役等等。以上的内容在《本事诗》里除农事之外其余都有所提及。首先来看“七题”对“四始”中“风”的体现。《诗经》三百,精华在《国风》,《国风》中又以婚恋诗最为精彩。“婚恋”指以恋爱、婚姻为主题的诗篇。[6]39而《诗经》305篇中,风诗就有160篇,占《诗经》总数一半以上。《本事诗》亦如是,写得最多的就是爱情,七题41则诗本事中“情感”有12则,占整个《本事诗》将近一半。以下就《本事诗》对四始中“风”诗的具体体现进行论述。其次是“二雅”。二雅诗中很多都是怨刺诗,关于《小雅》和《大雅》的内容,凡是事关诸侯与士大夫的均归于《小雅》;凡是事关周王的则均归于《大雅》。[7]43《本事诗·嘲戏第七》中记张元一作诗嘲武懿宗带兵无能,战场上临阵脱逃之事,在二雅中如《小雅·信南山》则是刺幽王“不能修成王之业,疆理天下,以奉禹功”[2]470的治国无方。二者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区别。至于四始的“颂”,《诗经》的颂诗几乎都是歌功颂德,而七题中歌功颂德的也不少,如《本事诗·情感》第一条记:“开元中,颁赐边军纩衣,制于宫中。有兵士于短袍中得诗曰:‘沙场征戍客,寒苦若为眠。战袍经手作,知落阿谁边?畜意多添线,含情更著绵。今生已过也,重结后身缘。’兵士以诗白于帅,帅进之。玄宗命以诗遍示六宫曰:‘有作者勿隐,吾不罪汝。’有一宫人自言万死。玄宗深悯之,遂以嫁得诗人,仍谓之曰:‘我与汝结今身缘。’边人皆感泣。”可以这样说《本事诗》“七题”内容的编撰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四始”,但是更多的是对“四始”的发展。

当然,孟棨说“七题,犹四始也”,这不仅仅只是说内容上犹“四始”,《毛诗序》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本事诗·序言》中有一句话很值得注意,即“拙俗鄙俚,亦所不取”,显然他认为“拙俗鄙俚”的诗,不适宜教化,达不到四始那样教化效果,故“亦所不取”。所以孟棨说“七题犹四始”,是说“七题”具有“四始”的“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的功用,简而言之就是能进行政治教化。而《诗经》除了能进行政治教化外,“作为社会交际手段来说,它是贵族阶级、士大夫特别是外交官不可缺少的重要工具”。[8]9这一观点同样适用于《本事诗》。

纵观七题所记载的本事诗大多都是与用诗交流有关,所以从这点来看,“七题犹四始”。

综上所述,《本事诗》“七题犹四始”的提出符合了上层统治者尚经重史的要求,而它的编撰方法及其体例都源于《诗经》,内容上继承创新了四始即风、雅、颂,更重要的是继承和发展了四始的政治教化及其交际功能。所以说“七题犹四始”。

[1][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2006:329.

[2][清]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0.

[3][宋]欧阳修宋祁撰.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4]全唐文[M].北京:中华书局,1983.

[5]余才林.唐诗本事与宋代早期诗话[J].文史哲,2006(6):57.

[6]郭预衡.中国古代文学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39.

[7]胡安莲.《诗经》“风”“雅”“颂”分类[J].南都学坛,2000(4):43.

[8]张启成.《诗经》的社会交流功能和符号学[J].贵州社会科学,1988(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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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178X(2012)07-0073-02

2012-04-12

伍双林(1977-),女,贵州镇宁人,安顺学院讲师,硕士研究生,从事唐宋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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