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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蚁丘》的对话性初探

2012-08-15杨永香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12年5期
关键词:丽斯阿特巴赫金

杨永香

(云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0 引言

钦努阿·阿契贝的作品《荒原蚁丘》被称为“20世纪80年代来自非洲的最好的小说”,作者本人也有“现代非洲小说之父,西部非洲大陆文学传统的缔造者”之称。《荒原蚁丘》讲述了一个虚构的国家卡根的故事:几个民族精英和国家的危亡问题。小说故事情节紧张,每一章都采用不同的视角来叙述故事,并使之趋于完整。它“有着众多的各自独立而不相融合的声音和意识中,由具有充分价值的不同声音组成真正的复调 ”,符合苏联文论家巴赫金在论述陀思妥耶夫斯基长篇小说的基本特点时提出的“复调性”。巴赫金指出:“单一的声音,什么也结束不了,什么也解决不了。两个声音才是生命的最低条件,生存的最低条件。”复调小说存在一种全面的对话关系,如果把范围缩小到文学文本,复调便突出表现为全面对话,包括“大型对话”和“微型对话”。

1 大型对话

所谓“大型对话”,它不是指表现在布局结构上的作者视野之内的客体性的人物对话,即一种所谓的人物之间的对白,而是指一种结构上的对话,即小说的各部分之间存在着一种潜在的对话性质,它是一种对话关系。小说围绕着作者和主人公、不同种族、女权主义与父权社会三个方面的关系展开对话,从而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大型对话”网络。

1.1 作者和主人公之间的对话

回顾钦努阿·阿契贝的人生历程,可以发现他的一生都和尼日利亚及非洲文化传统紧密联系。他曾说:“一个非洲作家如果试图避开巨大的社会问题和当代非洲的政治问题,将是十分不恰当的。”因而,钦努阿·阿契贝的全部文化创作,就是展现尼日利亚的社会变迁,正如此小说虚拟的国家“卡根”。阿契贝在这个卡根王国里刻画了民族精英统治、独裁等政治问题。作者上过殖民地政府出资、培养尼日利亚未来精英的政治公学,他在大学时写过社评,当了两年《先驱》的编辑,小说的伊肯和克里斯就是他认识的人。这部小说也可以看作是作者和非洲社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之间的对话。在本篇小说中,作者与传统的“万能作者”相反,他和笔下的几位人物是平等的关系,而不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卡根的社会变迁以及社会问题都是他们眼中的样子,世界是他们眼中的世界。他们在文本中有自己的思想,他们和作者是平等的关系,这即是对话性的一个典型特征。此外,本作品并没有唯一的主角,不管是伊肯、克里斯还是比阿特丽丝都只是整个对话网络里的一个声音,这些便是作者和主人公之间存在的对话。

1.2 种族之间,女人和父权制的对话

种族歧视的问题一直都存在,尤其是尼日利亚属于黑人地区并遭受过英国的殖民统治,这使得人们的关系变得千丝万缕。文中主要反映在出现了两次的“苔丝德蒙娜事件”,如莎士比亚名剧《奥赛罗》一样:优秀的黑人男子奥赛罗迷恋上白人女性。第一次发生在多年前伦敦的岁末舞会上,当时身为比阿特丽丝男友的盖伊在舞会上认识了一个英国女孩,便整晚与其跳舞,完全置比阿特丽丝于不顾。英国女孩对比阿特丽丝说 “你们黑小子都喜欢我们,这是一种苔丝德蒙娜情结……”这时比阿特丽丝意识到的不仅是言语的字面意思,而是包含了种族歧视。第二次是几年后在卡根总统举办的宴会上,比阿特丽丝遇到一个美国女孩,敏感的她又看到了种族歧视的影子,当然,这也是的确存在的事实。这两次事件都证明白人是比黑人“优越”的,黑人处于弱势。

同样,整部小说都充斥着这样的话语。伊肯不愿留女朋友在家过夜,因为他觉得这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伊肯并没有真正地意识到两性的平等,女人于他只起抚慰的作用。可以看出,连崇尚自由、民主,受过高等教育的伊肯尚且如此,更何况别人。女人的作用就是伊肯眼里的“抚慰”以及生儿育女,她们在生活中占很小的部分。比阿特丽斯对克里斯说“你们太狂妄了,你们以为整个国家就是你们三个人的故事”。在阿巴松人向伊肯诉说的时候,“一个年迈老人射出来的尿也许再也不能冲击一步之遥的路边的树干了,而只能像女人一样在四周漫开”,女性在父权制社会下的地位十分明显。在去看徒刑的时候,有一个女的说“下辈子宁愿做猪也不愿意做女人”,这是对男女身份地位不平等的控诉。这样的例子不甚枚举,但它们正“肯定与补充”了存在的社会问题。

2 微型对话

巴赫金认为,对话还向内部深入,渗进小说的每种语言中,把它变成双声语,渗进人物的每一手势中,每一面部表情的变化中,使人物变得出语激动,若断若续,这就是决定陀思妥耶夫斯基语言风格特色的微型对话。《荒原蚁丘》中就包含主人公内心两种对立思想的交锋。

2.1 比阿特丽斯的自我对话

小说的女主角比阿特丽斯是一个成熟、理性、独立而又充满矛盾的后殖民时代的非洲新女性形象。作品用了很大的篇幅描写比阿特丽丝困惑和痛苦的内心世界,完成了她内心的“对话”。作为文中最有力的女性,比阿特丽斯一直成长生活于十分挣扎的状况中,现在我们来回顾一下比阿特丽斯挣扎的三个心路历程:一是虽然受过高等教育,但比阿特丽斯并不幸福,孤独、自卑伴随着她。作为第三世界中的一个女性,她承受的东西和接受的教育使她变得很清醒、敏感。她作为整体女性的代表发出声音,这种声音是她用自己的经历诉说而成的,变成了和不平等力量作斗争的一种呼声。二是比阿特丽斯内心的挣扎可以在“伊苔米丽”这一节得到进一步的概括,里面描写道:“她朦朦胧胧地感到她是两个不同的人……”作为一个身上有传统的非洲血统及文化的人,和男性精英在一起为这个国家服务,但是她看得比别的人更加清晰因而比一般人心里更复杂……三是比阿特丽斯终于在人生的路上慢慢感悟,明白了她存在而且最终存在的必要性:“面对男性凶猛的性欲冲动,那雌性的蜥蜴需要用灰色的外衣来保护自己。”这里的比阿特丽斯已经是正在完善自己,她也是在故事结局中寄托作者的希望和国家的希望的人。

2.2 伊肯和克里斯的对话

对话理论关注人,关注人如何在认识自我的过程中建构自己的主体的过程。伊肯是一位有着强烈民主意识的勇敢斗士,他对民主、正义的热爱,对家乡人民的同情可以从他写的称赞太阳的颂歌中看到:“……因为这一侮辱,太阳对它们施行了残酷的报复最后,甚至云朵也被征服了,虽然它们坚持的时间是最长的……”这不正是萨姆和阿巴松人民的真实写照吗?于是,“他们只能派遣一支由长辈组成的代表团去见今日一手抓着木薯、一手抓着大刀的政府,寻求他们的帮助。”这首诗表面上是写太阳,其实写了卡根目前的状况。作为《国家公报》的编辑,他有义务履行自己的义务,但他责任感和正义感让他做了选择:为维护他们的利益及安全作斗争。他知道他的力量是微弱的,但最后阿巴松人入狱,他决定散发自己的光亮,为民主自由而奋战,他不顾生命危险去演讲,让大学生们意识到国家的现状。伊肯最终虽然牺牲,但感染了也改变了很多人,甚至包括是新闻部长的克里斯。小说中的伊肯一步步走向成熟,最终完成了自我建构。

新闻部长克里斯是三个人当中比较理性的,他是卡根“三剑客”(萨姆、克里斯、伊肯)中间“幸运”的那一位,克里斯曾说:“在前面的,留意鬼魂,在后面的,扭曲着手,在中间的,是一个幸运的孩子。”他和萨姆、伊肯一起在英国接受高等教育,属于卡根屈指可数的精英阶层中的一员,他受过西方的民主教育,从内心深处崇尚民主和平等,是国家高层发生任何情况的“第一证人”。尽管他认为伊肯过于激进,但在对待处理旱灾中的阿巴松人民希望萨姆访问当地的请求问题上,克里斯极力赞成总统前往,这表现了克里斯是正义的,但这样的正义势必使萨姆不悦,内阁中的一些卑鄙小人暗示克里斯不忠。当克里斯拒绝听萨姆的命令撤去伊肯的职务时,当安全官员暗杀了伊肯并企图掩盖真相时,克里斯勇敢地站出来戳穿了谎言。在逃亡的过程中,克里斯完成了自我的建构:只有像伊肯一样,为民主、自由而战,才能看到希望。最终克里斯也牺牲了,但是他的心已经在追随伊肯了。小说中,克里斯眼中的世界是客观的。

3 结语

总的来说,“大型对话”和“微型对话”共同构成了这部小说,使得卡根以致非洲国家的问题变得十分清晰,小说中的人物也愈是复杂和鲜明:无论是伊肯、克里斯,还是比阿特丽斯的内心挣扎都突出了民族精英对国家命运的堪忧和挽救。作者钦努阿·阿契贝作为 “全球百名公众知识分子之一”,在文中表现出深刻的人文思想,这和一直关注人类生存条件的哲学家、批评家巴赫金的“对话理论”是吻合的,巴赫金认为对话是改变被压迫者的生存状况,是构建和平、秩序的和谐世界的最好的方式之一。作者写作的目的也是告诉人们:像伊肯的诗“太阳颂歌”中的荒原蚁丘一样,“蚁丘存活下来是为了告诉草原上新生的草儿去年的那场丛林大火”。

[1]Achebe,C.(1987).Anthills of the Savanndh[M].London:Penguin Books Ltd.

[2]巴赫金·陀斯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8.

[3]钦努阿·阿契贝.荒原蚁丘[M].朱世达,译.重庆:重庆出版社.

[4]董晓英.再登巴比伦塔——巴赫金与对话理论[M].北京:三联书店,1994.

[5]巴赫金.诗学与访谈[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6]李衍柱.巴赫金对话理论的现代意义[J].文史哲,2001(2):5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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