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语言学视角的万荣笑话分析

师艳芳，李伟英，崔艳宁

（1.长治学院 外语系，山西 长治 046000；2.晋城职业技术学院 外语系，山西 晋城 048000）

心理语言学视角的万荣笑话分析

师艳芳1，李伟英1，崔艳宁2

（1.长治学院 外语系，山西 长治 046000；2.晋城职业技术学院 外语系，山西 晋城 048000）

万荣笑话是一种独特的民间幽默，用诙谐的语言褒贬生活。阅读万荣笑话的过程是读者和语篇之间信息的交流，读者利用大脑中已有的相关图式进行幽默语篇的理解，被激活的图式间的对立和兼容正是导致万荣笑话幽默的直接原因。

万荣笑话；语篇；图式

一、引言

万荣笑话（万荣挣）起源于明末清初，发源于山西万荣，流播于临汾、晋中、太原等地乃至山西全境，远扬于京，津、豫、陕、甘，宁等省市，千百年来，群众口耳相传，一人讲，千人编，万人传，不断丰富，不断完善，遂成精品，特别是《万荣七十二zeng笑话》（山西古籍出版社，马力、届殿奎、张旭光编著）和《万荣新笑话》（书海出版社，管喻整编）出版之后，万荣笑话从民间口头传播而成为文学作品，引起了文艺界的广泛关注，许多文艺工作者争相参阅，如获至宝。万荣笑话产生、创造、传播于民间，是集体创作的民间笑话和幽默故事，是一种典型的草根文学，是我国民间文学宝库中珍贵的文化遗产。2008年万荣笑话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整理、出版、研究、繁荣万荣挣的故事，有重要的意义。本文以心理语言学中的图式概念为基础对万荣笑话中幽默言语的生成及解读过程中的心理机制进行了探讨，在本文中，万荣笑话的分析仅将研究对象作为一种阅读语篇来看待。

二、理论框架介绍

（一）图式理论

在心理学中，图式（schema）的概念并不是很新，著名哲学家康德早在1781年就指出，人们只有联系大脑中固有的知识才能接受新的信息。而最早提出图式（schema）这个概念的是巴特利特（Bartlett），他是这样对图式描述的：“图式是对过去经验的反映或对过去经验的积极组织。”[1]Pearson认为图式是人们听到或读到某些信息时在脑海中产生的景象或联想，Cook认为图式是头脑中的先存知识（pre-existent knowledge）或背景知识，Widdowson认为图式是已知事物或信息存储于头脑中的知识结构。[2]综合以上说法，我们可以得出，图式就是大脑中已储存的对周围世界的一般看法。

图式中每个组成成份构成一个个空挡（Slot），图式的实现即图式的激活和空挡的填充,从而达到语言的理解。[3]比如：豆豆去上学了，这就是“上学”的图式“豆豆”被放到“学生”这个空挡。即便前后背景没有涉及到学校，教室，同学等等内容，但读者或听者已能够推测出以上内容的存在。这就说明“上学”图式的激活可以帮助人们联系起图式的各个组成部分。

认知心理学一般把图式分为三大类：篇章语言学中及语篇分析中构成篇章或语篇的底层结构，即结构图式；文本的内容以外的语言知识、背景知识及各种知识记忆，即内容图式；文本以外的文化知识，即文化图式。

（二）幽默的语义图式理论

图式（脚本）概念是幽默的语义脚本（图式）理论的基础。Raskin（l985：99）提出，“一个语篇当且仅当下面两个条件被同时满足的情况下才能构成一个笑话语篇：i）这个语篇全部或部分地与两个不同的图式（脚本）相兼容；ii）与这个语篇相兼容的两个脚本是对立的……与这个语篇相兼容的这两个脚本在这个语篇中完全或部分地重叠”。[4]这一理论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并且有大量的实证。

万荣笑话是一种特殊的具有民族特色的笑话，这一理论是否也适用于万荣笑话，接下来将结合图式相关理论对万荣笑话做一分析。

三、图式与万荣笑话的理解

我们在第一次阅读万荣笑话语篇时，相当于是接受理解新的事物，笑话与读者建立起相互作用关系，这时就需要欣赏者的经验，即已有的图式，相应图式的主动作用将贯穿在信息加工的整个过程。

（一）合适图式的激活

一个图式就象一个有许多空档的构架。当新信息和存在的背景知识融合在一起并被放至合适的空档时，图式便被认为是被激活（activated）。例如当我们读到“笑话”标题时，那么读者大脑中相应的图式就被激活,它就会对信息进行组织,人的头脑中就会出现有关“笑话”图式，因此，人们对要读语篇就有了一个预期，那就是这个语篇的内容是幽默的，应该带来笑声，这对理解笑话带来极大的帮助。对于另一个“万荣”图式，如果人们缺乏与之相适应的图式，理解可能会出现困难。但由于“万荣笑话”一起出现，其中的“笑话”在理解中起了指导作用，读者大致了解将要面对的是一种特殊的笑话。适当的图式激活能为人们理解语篇提供一种积极的准备状态，从而产生符合读者意图的预测（prediction），然后验证预测是否正确。

我们看到的万荣笑话，如果不与大脑中的图式相互作用，那对读者来说只是一连串的文字符号而已,并无实际意义可言。通过视觉扫描，我们的大脑中输入了一定的语篇信息，与其相应的图式被找到并及时激活，激活后的图式在与信息相比较，这时读者才对文字符号产生直觉，达到理解的目的。如：

例1、邻居家屡次叫小孩子来我家借醋，前两天又来了：“我家今天吃螃蟹，借点醋好吗？”

妈妈无奈，就一让小孩子端了半碗醋走了。

今天，妈妈又见邻居买了十几只螃蟹。

于是妈妈吩咐小妹妹到邻居家去借：“今天我家吃醋，借几只螃蟹行吗？”

当看到语篇中出现了“借醋”，我们的头脑中就可能被调用了“做饭或吃饭”的图式，看到“吃螃蟹”，“吃饭”的图式就会更为明确。图式的调用并不要求图式的各个部分都出现在语篇中，这是因为读者可以给图式的一些空挡填充缺省值（defaultvalues）。在上例中，尽管没有出现“吃饭”，但读者可以根据已经出现的空挡推测出。这样，在读到这篇笑话时，读者将新事物与已知的概念（即已有图式）联系起来。如果一个笑话涉及的内容,对我们十分陌生,尽管文字上没有什么障碍,但理解仍会有困难。如：

例2、风风最怕热天。一入伏，风风就每天拿着一把芭蕉扇扇个不停，就这样他还感到热。摇的时间长了，他感到胳膊很乏，于是他想：“能不能想办法不用胳膊摇扇子呢？”这一天他看了一本书，书名叫《爱因斯坦的相对沦》。他高兴地跳起来说：“有了，有了！扇子和人是相对的，你动就等于他动，他动就等于你动。哊，我以前怎么那么傻呢！”

风风找了一把锋利的凿子，在他平时歇凉的大槐树上比划了半天，然后用凿子在树干上凿了一个小洞。他把芭蕉扇插在洞里说：“咳，该试试这相对论了！”

只见风风面对着扇子两面晃动身体，越晃越快。老婆见状忙问：“这是做啥？”风风笑呵呵地说：“不懂相对论，人摇扇子；学了相对论，嘿，扇子摇人！”

在这个笑话中，提到的一本书《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如果读者对于“相对论”一无所知，即不存在相关图式，当然也就没有相应图式激活的可能。我们从其他文字内容，能感受到主人公行为的滑稽可笑，但是可笑的程度就会有所降低。

（二）两图式的兼容与对立

幽默的语义图式理论提出，笑话必要的条件就是两个图式的对立与兼容，这时就需要一个使两个图式有关联的关键语。笑话里的关键语是通过使听话者放弃原来的解释并得到一个与原来的解释完全不同的解释的方式，激发从一个图式到另一个图式的转换。[5]

例3、这个故事发生在五十年代，县城里刚有了露天电影院。

李老汉没有看过电影，稀罕地从村里跑进城，排队买了票之后，便匆匆走进露天电影院。

可是没多大功夫，他又来买了一张票，再走进电影院。售票员觉得很奇怪，一可还是卖给了他。没想到过了一分钟，又见李老汉走到售票窗口，再买了一张票。这次售票员忍不住就问他：“大爷，你不是己经买了票吗，干嘛还要再买呀？”李老汉很生气地说：“我怎么知道？每次我一走到电影院入口，就有一个人把我的票撕掉。”

当读到李老汉要看电影的情节，我们现有的“看电影”图式就被激活，那么买票，进电影院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李老汉连买了三次票，这是怎么回事？随着他道出的原因，于是我们马上又会顿悟，因为前文已提到李老汉没有看电影的经历，不知道撕票是验票准许入场的。由此可见,正是由于心理上的迷惑与顿悟相互交织而产生会心的微笑,产生了幽默。同时这也是从一个图式到另一个图式的转换。例子中的两个图式能够被宽泛地指称为“看电影”图式和“不懂看电影”图式，他们的对立是正常的与非正常的。当阅读到这个笑话的结尾，我们会对前面的内容进行的重新解释，同时几个成分获得了新的意义（他又来买了一张票；再买了一张票；李老汉很生气），这样一来，对立图式所具有的兼容性对笑话的幽默效果是非常重要的。当细细翻阅万荣笑话，我们会发现两图式的兼容与对立是任何一个笑话中都必不可少的致笑原因。

（三）文化图式的特殊

文化图式在语篇理解过程中是不可缺少的。如果读者对万荣笑话的历史背景，文化内涵和内容特色有所了解，相应幽默解读会更容易。万荣笑话具有明显的地方特色，据清朝年间的《荣河县志》记载，“汾阴之民，性善诙谐，滑稽多智”。[6]正是千古历史的积淀，世代人文的孕育，酝酿了万荣笑话产生发展的丰厚文化土壤。加之此地民风淳朴、崇文尚农，在日常生活及劳作、学习之余，万荣人以幽默、诙谐的性格演绎着对生活的理解与热爱，创造了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万荣笑话。

每个接触万荣笑话的人，都感到万荣笑话味道怪怪的，留在心里的印象也是怪怪的，是一种出人意料之外的幽默，是一种超乎想象之外的离奇笑料。外国幽默也让人笑，中国古代的幽默笑话也笑趣横生，我国很多地方的近现代土笑话也能让人忍俊不禁。但是，它们都不同于万荣笑话。笑话中的主人公都有一股“挣劲”，表现形式是“舌辩”、“讲偏理”或处事执拗、倔犟、争强好胜。如：

例4、太发赶着坐火车，他刚一进站，火车就开动了。他连跑带喊让停车，火车就是不理他，而且越开越快，气得他跺脚发誓：好吧，咱明天再算帐！

第二天，他提前买好票，早早坐在候车室里，检票了，他第一个排队进了站，可就是不上车。眼看火车慢慢地开走了，他才举着手里的车票，抽了火车一眼说：哼！昨天你轻轻闪了我一下，我今天可美美闪你一下，看你以后还敢吗？

这个主人公太发就和火车较上劲了，这类人的特征是和任何有意识或无意识触犯了自己的人或事或物的争斗、较劲，以期达到心理上的平衡和事实上的胜利。正是这些诙谐、认死理、不服输、犟到底等特有元素构成的特有笑话，喻理于笑，揭示了深刻的哲理，讽刺了形而上学，也集中体现了万荣人倔犟顽强、聪明诙谐、争强好胜等性格特点。

语言与文化是密不可分的，语言是文化的一面镜子。我们的知识越多,越丰富,就越能理解新信息。万荣笑话中基本都涉及的是民众日常生活中重要的交际和娱乐活动，这些熟悉的图式能帮助我们理解万荣挣，使它迅速编码,形成新的知识储备,新的的图式或图式细节的重建，从而极大地促进人们对于万荣笑话的理解。

四、结语

对万荣笑话的理解是个复杂的心理语言活动，是读者的背景知识即图式与所接触的笑话语篇直接相互作用的过程。要理解一个万荣笑话语篇，首先要具备相应的图式，还要在阅读过程中成功地激活他们，笑话中至少有两个既兼容有对立的图式，另外图式的激活与人们所处的文化背景也有密切的关系。所以说图式对于万荣笑话的理解起着关键的作用。万荣笑话凝结着民众的生活智慧，承载着民众的历史记忆，随着万荣笑话的传播和学术研究的深人发展，万荣笑话将会更加丰富多彩。我们期待着这个民间文学艺术的瑰宝大放光芒!

［1］Barllet F C.Remembering：A Study in Experimental and Social Psychology［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32.

［2］崔雅萍.图式理论在L2阅读理解中的运用［J］.外语教学，2002，（5）：52-56.

［3］Rumelhart，D.E.Schemata:The Building Blocks of Cognition.［A］In Theoretical issues in Reading Comprehension ［C］，R.J.Spiro，B.C.Bruce&W.F Brewer Law rence Erlbaum.1980.33-58.

［4］Raskin，Victor.Semantic Mechanisms of Humor［M ］.Dordrecht：D.Reidel.1985.

［5］Attardo，Salvatore&VictorRaskin.“Script theory（revised）：Joke sim ilarity and joke representationalmodel”［J］.Humor.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Humor Research.1991，（4）：293-347.

［6］山西省万荣县志编纂委员会.万荣县志［M］.北京：海潮出版社，1995.

Analysis ofW anrong Jok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sycholinguistics

Shi Yan-fang1，LiWei-ying1，Cui Yan-ning2
（1.Foreign Languages Department ChangzhiUniversity，Changzhi Shanxi 046000；2.Foreign Languages Department Jincheng Institute of Technology，Jincheng Shanxi 048000）

Wanrong jokes，the special form of the national art，appraise life with humorous language and make people instructed in laughter.The interpretation ofWanrong joke involves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the readers and the humorous discourses.The relevant schemata of background knowledge will be activated for humor understanding，and the schema opposition and compatibility triggersWanrong jokes to be humorous.

Wanrong jokes；discourse；schema

H136.4

A

1673-2014（2012）01-0056-04

2011—11—01

山西省社科联2011至2012年度重点课题研究项目（SSKLZDKT2011103）。

师艳芳（1976— ），女，山西长治人，讲师，主要从事语言学研究。

（责任编辑 史素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