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教与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教活动比较
2012-08-15向秋虹
向秋虹
新教与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教活动比较
向秋虹
19世纪基督教中的天主教和新教在中国的传播都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天主教与新教在中国传播的目的相似,都想使更多中国人皈依其宗教,但各自使用的手段有所不同。比较分析了天主教与新教在对待中国传统文化上的不同态度,在布道途径和吸收教徒方法上的区别,在发展教育、文化、卫生事业方面的差异。
19世纪;中国;天主教;新教
基督教发源于公元1世纪中叶,后来分为三大教派,分别是天主教、新教和东正教。基督教始传入中国境内为唐朝贞观九年 (635年),迄今已有上千年历史。三大教派来华早晚不同,但至鸦片战争前夕业已聚齐。19世纪随着外国势力船坚炮利的入侵,外国传教士也随之蜂拥而来,在短短的几十年间,三大教派在中国的传播都得到了空前的发展。
东正教的情况比较特殊。“在华东正教是俄国所独有的,其驻京的布道使团,在《北京条约》签定以前实际上是一个政教合一的以政为重的组织,职能上相当于沙俄政府派驻北京的代理机构,由官方提供经费,工作内容是搜集和研究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情况,随时向本国政府报告。”[1]119因此可以说,俄国东正教就像是置入中国心脏的 “特洛伊木马”,其主要目的是谋求政治军事情报,并不注重传教。“其教徒总共300余人,绝大部分集中在北京,其中还包括定居中国的一些俄国人。”[1]119一直到19世纪末,在华东正教徒仍不过500人。因此在传教方面的成效,东正教远不如天主教和新教。而天主教和新教19世纪在中国的发展,不论是在教徒数量上,还是区域范围上都有很大的突破。
“19世纪时,商人们来中国谋求利益,外交官和军人来中国则谋求特权和让步。外国人当中唯有基督教传教士来中国不是为了谋求利益而是要给予利益;不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利益,而至少在表面上要为中国人的利益而效劳。”[2]584从表面上看,天主教和新教的根本目的是一样的,就是使中国人皈依其宗教。天主教与新教的区别不在于其最终目标,而在于其达到目标的手段。
首先,19世纪前期,天主教与新教在华传教的基础不一样。天主教在华传教可追溯至蒙元时期。“元世祖至元三十年 (1293年),有一名叫孟特·戈维诺(Monte Corvino)的天主教士成功地来到中国。他是意大利人,属方济各会。其人在华多年,教务工作颇有成效。”[1]20清雍正年间清廷开始严厉禁教,但通过天主教传教士的秘密活动,嘉庆十五年(1810年),中国天主教徒约有20.5万人;道光19年(1839年),中国天主教徒约有30万人[3]108。有了这样的群众基础,在五口通商时期,“天主教的传教士比新来的新教传教士更加频繁地深入到内陆省份,与那里的信徒取得联系”[3]109。 到 1860 年前夕,“中国天主教徒人数持续上升”[4]41。 相比之下,新教在19世纪60年代前期的基础远不如天主教。新教来华的时间要比天主教晚得多,直到17世纪初叶才有新教徒随荷兰船舰到过台湾,到嘉庆十二年(1807年)才有新教徒来到中国内地——广州。对于新教而言,此间来华传教基本是从零作起,发展自然不如天主教。这一时期,“信徒的发展也极为缓慢,只有数百人”,“1858年,中国新教徒不到 500 人”[3]130。
但新教作为后来者其发展也是可观的。到鸦片战争以后,新教在华的传教工作得到大规模的扩展,许多差会和大大小小的使团纷至沓来,19世纪后期新教徒在中国便形成了一定的规模。19世纪60年代初,在华新教徒有2000人,到19世纪末则发展至8万人,宣统二年达到17万人。可见,“新教这‘新字辈’的势力大有咄咄逼人、后来居上之势”[1]120。
其次,两个教派传教士受到母国支持的程度不同。天主教传教士多来自法国,而新教的传教士多来自英、美。在华传教士大都受到其母国的庇护,但其庇护方式和程度又各有不同。资料显示,在华新教受其母国的支持比天主教多得多。新教绝大多数传教士的经费都是来自母国的拨款和捐助,而天主教会只能得到部分补助,“其经费只占传教经费的一半,另外则由各休会和传教士本人筹集”[4]42。由此可见,新教教会从母国获得的经济援助要高于天主教教会。充足的资金使新教传教事业得以顺利进行,而天主教却常常由于经费不足发展困难。这一方面使得新教在华的教育、卫生、文化等事业远胜于天主教;另一方面又使得新教外籍传教士所占在华教徒的比例比天主教要大。例如宣统二年(1910年),中国有天主教徒130万人,在华外籍天主教传教士约1400人,其所占教徒的比例约0.107%;而在华新教徒为17万人,新教的外籍传教士则有约5000人,其所占教徒的比例达2.94%之多。虽然在华天主教徒比新教徒多,但新教在华外籍传教士远多于天主教外籍传教士。由此可见,新教教会从母国获得的经济援助要高于天主教教会。
再次,新教在华的教育、文化等事业的发展也要远胜于天主教。19世纪中后期,天主教与新教都大力发展其在华教育文化事业,以期以文化渗透的方式来吸收更多的教徒。“从19世纪60年代以后,随着内地传教事业的普遍开花,教会学校也明显增多。到70年代中期的十几年间,教会学校总数增加到大约800所,学生达2万人”。其中,“新教方面开办者有350所,学生约6000人,其余为天主教会所属,总规模上超过新教。”[1]204然而天主教与新教在兴办教育文化等各项事业时有着质的差异。天主教主要是兴办小学、育婴堂等,并以借此发展更多教徒为主要目的。新教除建立小学、育婴堂外,把更多的资金和精力用于兴办大学、医院、出版社、书会等更高一级的教育、卫生、文化事业。如新教传教士马礼逊首开在华的出版业,“其成果主要有两部书:一是《神天圣书》,即他翻译的《圣经》,这是基督教经典首次以中文最完整而系统地介绍到中国;再一部是《英华字典》,共六大本,合计4 594页,该书为中国英汉字典的嚆矢。”[1]197另外,“在同治六年(1867年)以前的50余年间,新教在华出版的非宗教著作108种,约占其所出书籍总数的14%。至19世纪末,非宗教著作达数百种,增长率明显超过宗教类书籍。”[1]198“广学会”是新教在华最大的出版机构,“光绪十三年(1887年)成立于上海,初名为‘同文书会’,后改名为‘广学会’”,所标榜的宗旨是“以西国之学广中国之学,以西国之新学广中国之旧学”[1]199。 广学会出版了大量书籍,其中60%以上为非宗教类书籍,包括大量的人文、科学类书目。这类书籍对中国人有益无害。除此以外,“广学会还出版期刊,以《万国公报》最为有名……其前身是林乐知主编的《教会新报》……该刊更多是载时事评论和中外重大政事法令,宗教反而不是主要内容”[1]200。这说明新教在华的教育文化事业不局限于传教,也有意于传播西方文化。新教在华的教育文化等事业,要比天主教走得更远,发展也更加有深度。
再次,天主教和新教吸收教徒的方式和要求不一样。天主教注重在农村和一些偏远贫困地区布道,时称天主教徒更具有“冒险精神”,他们“广收徒众,以多为能”。由于天主教从母国得到的资金较少,不能满足其在华的开销,因此在华天主教还包揽信徒诉讼,以获得报酬来维持其开销。不仅如此,天主教还利用包揽信徒诉讼,引诱一些地痞、劣绅入教,“所到之处,不择莠良”[1]121。大量的贫困农民整家或更有甚者整村入教,使天主教徒数量猛增,但也造成了其教徒素质整体低下的问题。与此相反,新教在吸收教徒时特别注重其质量,着重通过“文化事业‘间接地’传播福音,重视利用这种途径扩大影响,提高教徒素质”[1]122。新教多选择在各大城市和通商口岸布道,有选择性地吸收新人,采取的是宁缺毋滥的方针。例如,“美国公理会在临清传教10年,己拥有1所医院、2名医生和四名其它国籍的传教士,但他们仅仅发展了34名中国教徒”[3]123。这种发展方针使得新教教徒的整体素质比天主教徒要高。新教还定期清理教徒中不守教规、惹是生非之人。如某年“美国长老会在济南吸收113名新教徒入教,而被开除教籍者却达 128人”[3]234。 新教在选择和保留其教徒时都采取严格要求的态度,使得新教徒在数量上和质量上都保持了相对的稳定,从而有利于其在华各项事业的发展。
最后,天主教与新教在对待中国文化上也存在差异。基督教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矛盾是不可避免的,而不论是天主教还是新教,其传教士都不能容忍中国传统文化。基督教来华的几个世纪中,双方的矛盾斗争从未停止过。但进入19世纪后,天主教与新教在对待中国传统文化上有所不同,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天主教由于其自身的保守性,不能很好地融合中国文化。作为来华的“老字号”,天主教从一开始对中国传统文化就持否定的态度。天主教传教士几乎都不能容忍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国古老的制度,但又不愿意对其进行有意义的改造。因此,他们在传教的过程中都会集中力量抨击中国文化或制度。天主教传教士又主要在中国广大农村布道,结果保守的地方乡绅和农民常与天主教徒发生冲突。与之相反,新教在19世纪时选择了在中国比较开放的城市布道,通过宣传西方的新事物、新技术,启发式地进行传教。居住在大城市和通商口岸的中国人,由于耳濡目染或直接接触西洋事务,慢慢接受西方文化,从而皈依了新教。某些新教传教士也“能够容忍,甚至欣赏中中传统文化的某些方面,认为自己的目的与其说是破坏中国文化,不如说是来‘完善’它”[2]585。 因此,新教在华传教过程中遇到的阻碍远小于天主教,总体上要比天主教顺利。
天主教与新教同出一宗,但在很多方面却大相径庭,这种现象是有其深刻历史原因的。来华的天主教传教士多为法国人,而19世纪的法国长期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无法顾及来华传教士,给予的资金支持比较少。同时,天主教属于老派的基督教,其教规和思想都趋于保守,而“新教的复兴和扩张事业的领导和推动者,主要是有较高文化水平的新型知识分子。在近代理性精神的浸润下,他们不仅对自然和人文表现出宽容和欢迎的气度,而且努力调和宗教与世俗文化的关系”[1]217,因此新教可以容纳一部分中国文化。但不论是较开化的新教,还是保守的天主教,在19世纪中国这个大染缸中,都为中国人民的利益出过力。
[1]董丛林.龙与上帝:基督教与中国传统文化[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2]费正清.剑桥中国晚清史1800-1911年:上卷[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
[3]王美秀.中国基督教史话[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11.
[4]晏可佳.中国天主教[M].北京:五洲传播出版社,2004.
B979
A
1673-1999(2012)03-0147-03
向秋虹(1987-),女,土家族,湖北恩施人,重庆师范大学(重庆401331)2010级硕士研究生。
2011-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