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性别语言差异发展趋势探究

李 晶

(青岛滨海学院,山东 青岛 266555)

人有男性、女性之分,语言也就不可避免地带有性别特征。性别语言研究是社会学、语言学、心理学、人类学等许多学科领域所共同关注的课题。以往的研究大多集中在性别语言差异性上,即男性语言在语音、语调、词汇、句法及会话风格等方面与女性存在着显著差异。这些研究片面夸大了两性语言的差异,极易形成性别刻板印象,导致男女交际的失败。语言上的性别差异是由社会、心理和文化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形成的。因此两性语言特征的区分不是绝对的,而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的。本文的目的在于提醒人们不仅要关注两性之间存在的语言差异,更要关注其在不断发展变化的社会生活中的发展趋势,从而使两性交谈中的误会降至最低,提高两性交流的有效性。

1 性别语言差异研究的历史和理论框架

Jespersen作为最早关注语言性别差异的语言学家之一,在 《语言》(1922)中描述了女性语言与男性语言的不同之处,吸引了语言学界对此话题的注意[1]。随着20世纪60-70年代女权运动的推进,Lakoff出版了 《语言与妇女的地位》,掀起了语言学界对语言与性别差异研究的热潮。20世纪70年代,一些著名的社会语言学家 (Lakoff,Trudgill,Thorne andHenley等)从社会语言学的角度追溯了语言性别差异的社会根源,从而形成了以Lakoff为代表人物的缺陷理论[2]。从20世纪80年代到整个90年代,语言学家对男女言语的差异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和研究,从而形成了两种新的语言性别差异的理论:以Zimmerman,West,和Fishman为代表人物的支配论和由Maltz&Borker(1982)提出的差异论[1]。9O年代以后,越来越多的研究者以社会构建的眼光来看待性别这个范畴,如Bergvall(1999),Bing&Bergvall(1996),Eckert&McConnell-Ginet(1992)等。

2 性别语言差异研究的内容

以口语为语料的语言与性别关系研究主要有两个层面 :一是男女两性在交际中所使用的语言形式上的差异,包括语音、语调、词汇和句式等。二是话语风格和策略运用上的差异。

2.1 交际中两性语言形式的差异

2.1.1 用词上的差异

在交际中,女性比男性更喜欢使用赞美词和礼貌词。据统计,交际中超过一半的赞美词是被女性使用的,并且这些赞美词常具有夸张性质,如adorable(妙极了)、gorgeous(好极了)、charming(迷人的)、cute(可爱的)、marvelous(妙极了)、sweet(可爱,美丽)等,男性不喜欢使用这些赞美词,并且很少赞美对方。

女性更多地使用客套标记词 (如 Please,thanks), 她们常常使用 may、might、could、I’m afraid that…、 I’m not sure、 but…等具有缓和语气的礼貌语言来满足对方的积极面子,并避免损害对方的消极面子。

女性对颜色词比较敏感,她们擅长使用从法语中借过来的色彩词如aquamarine(蓝绿色)、azure(天蓝色)、beige(米色)、lavender(淡紫色)、mauve(紫红色)、taupe(灰褐色)等。而男性对颜色词没有兴趣,几乎不使用这种精确的色彩词[2]。

另外,男女两性在粗俗语和委婉语的选择上差别也很大。在表示诅咒时,男性常常用shit、dawn、piss、can、fuck、blast等带有亵渎侮辱等意味的粗俗语,而女性则尽力避免使用。男性表示惊异、不高兴的感叹词有O Lord、Good lord、Good Heaves、Bless my soul等,女性在表达类似情绪时却用oh dear、Goodness、Gracious、Dear me等来替代,显得文雅而含蓄。

除上述特征外,女性更倾向于在谈话中用代词“you”和 “we”作主语,时刻记着对方的存在,表示尊重,如:Let'sgo for a walk,will you?(我们出去散步,好吗?)。男性喜欢使用排他性语言以保持己的独立,如I want to go for a walk.(我想出去散步。)。

2.1.2 句式上的差异

Lakoff指出,和男性相比,女性更喜欢用一种试探性的句式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因此附加疑问句和模糊性语言便是女性常采用的句式。如,女性一般会说:He is very honest,isn't he?(他常诚实,是不是?)而不是He is very honest(他非常诚实)[2]。Fishman分析了其所收集的夫妇对话录音材料后指出,女性使用附加问句和一般问句的频率是男性的三倍[3]。

另外,女性经常采用模棱两可的话,如:I think、I suppose、I'm afraid、you know等表示不确定、停顿、疑惑等。如当离开时男性会直截了当地说I must go.(我必须走了。),而女性常说 I'm afraid it's time for me to be going.(我想我该离开了。)Goodwin发现,女孩更喜欢使用带有 can、could、might等情态动词的句子来建议别人去做某事而避免使用生硬的祈使句来发出命令,同时还使用maybe(也许)、perhaps(可能)等副词来减弱命令的语气。如女性常说:Could you close the door for me?(你可以帮我把门关上吗?)。男性却用 “Close the door!” (把门关上!)。

2.2 会话风格和策略方面的差异

2.2.1 会话的主题

在两性交往中,会话的主题有很大的差异。因为女性相互交往的方式倾向于维持相互之间的关系(solidarity)和支持 (support),而男性更侧重于从会话中获得信息 (information),所以女性在朋友之间较多地说起个人的情况和袒露自己的情感,孩子、家务、夫妻关系等是经常谈论的话题,而男性则很少这样做,他们一般围绕经济、政治、体育、战争等展开。

2.2.2 话语方式与策略

两性话语风格上的差异更多、更深刻地表现在话语方式与策略方面。Coate(1986)和Tannen(l990)的相关研究显示,女性在交谈中表现得比较合作,通常是大家轮流讲,很少发生个别人长时间占据发言权的情况;相比之下,男性在交谈中表现出较强的竞争性,倾向于由自己来控制话题的选择与说话的机会。女性在说话过程中更多地给听者反馈的机会;男性在别人讲话的时候,反应较为迟缓,多半是不置可否,很少有肯定、赞同的评论[4]。另外,男女在交际中相互打断的情况也很不一样。有不少人做过这方面的专门研究,结果发现,男性打断别人说话的情况比女性多。

以上的研究一方面夸大了两性语言的差异性,忽略了共性的研究,容易形成性别刻板印象,另一方面忽视了对语言在社会发展变化中动态的观察和研究,没有将两性语言的研究放在更大更广阔的时间和空间的语境中进行全面、动态的研究。近几年来,越来越多的语言学家开始关注并研究性别与语言关系的发展变化,并提出性别语言中性化的理论。

3 性别语言差异发展趋势—中性化

3.1 性别语言发展中性别歧视现象的逐渐消除

尽管英语语言中存在的性别差异由来已久,但这些差异并非一成不变。社会在变化,语言也在变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美国家数以万计男性在战争中伤亡导致固有社会结构的变化,一些妇女开始涉足到以前她们从来不曾参与过的行业或担任一些以前只由男性担任的职务,社会分工逐渐产生变化,语言也随之发生变化,因此新的与性别有关的词应运而生,如female judge、madam chairman、sportswoman等。随着20世纪70年代西方妇女解放运动的蓬勃发展,要求男女平等和消除歧视女性的呼声日益高涨,一些与性别有关的英语词汇从以男性为主变化为中性词 (neutral words),chairman/chairperson、 salesman/salesclerk、fireman/fire fighter等,最值得一提的是,男性词的泛指功能已逐渐不用。如早在18世纪就有人提出要用 “he or she”来代替 “he”。也有人提议用复数形式 “they”来代替“he”的泛指作用。调查发现,对性别歧视或潜在性别歧视词,人们都在尽力回避,如多用they而少用he,多用person少用man。语言专家们预言,消极的女性词在性别的中和过程中将会失去其原有的消极含义,而词语的性别中和现象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5]。

3.2 调查问卷的研究分析—性别语言中性化例证

为了进一步证明两性语言差异的日益缩小及趋于中性化的发展趋势,笔者对120位以英语为母语的年龄在20至40岁的人士进行了调查,他们中多数为学生和教师,其中有效问卷100份,男性女性各为50份。该调查问卷就英语性别语言差异发展趋势设计了19道问题,分别从男女在用英语进行交流的过程中对词汇、句式的选择及话语风格和策略等方面进行了考察。问卷统计分析结果如下:

3.2.1 在使用赞美词方面男性选择总是或经常使用赞美词的比率为46%,女性为64%;男性选择有时使用赞美词的比率为26%,女性为24%;很少或不用的男性为28%,女性为12%。而在使用礼貌和委婉语方面男性的比率为52.9%,女性为58.7%;有时使用的男性占25.7%,女性占24%;不使用或很少使用礼貌词和委婉语的男性占20%,女性亦然。从以上的数据显示,男性和女性在赞美词的使用上存在一定的差异性,女性更多的使用赞美词,但在礼貌语和委婉语的使用上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因此,总体来看,男性和女性在赞美词和礼貌词的选择上差异不大,这与前人的研究 “交际中超过一半的赞美词是被女性使用的”不一致,也与“女性更多的使用客套标志词”相悖。

3.2.2 在颜色词的使用方面,男性经常使用具体颜色词的比率占4%,女性占16%;男性有时使用具体颜色词的比例占28%,女性占44%;男性不使用或很少使用这类词汇的占68%,女性占40%。这与Lakoff在 《语言和女性的地位》中的总结 “女性往往使用更加具体的颜色词,而男性几乎不使用这种精确的色彩词”的研究结果有一定的出入。可见,男女在词汇的选择和使用方面正在发生着趋同的变化。

3.2.3 人称上男性选择使用第一人称 “I“的比率占25.3%,女性占 17.3%;使用we、let’s的男性占39.4%,女性占62.7%。这与前人的研究结果“女性在会话中较多的使用we,let's,时刻牢记对方的存在,以示尊重”基本一致。

3.2.4 句式上选择使用 I suppose、I think、I’m afraid和附加疑问句的男性占30.4%,女性占31.2%;选择使用肯定命令口气句式的男性占46.4%,女性占52.8%。Lakoff指出,和男性相比,女性更喜欢用一种试探性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因此附加疑问句和模糊性语言便是女性常采用的句式。而以上统计数据显示,在句式的选择上男性和女性比例相当。有趣的是数据说明女性选择使用命令式口气句子的比例竟然大于男性,这说明男性和女性的语言确实在发生着变化,而且是巨大的变化,其变化的原因值得我们做更深入的研究。

3.2.5 在对话题的选择方面男性选择家庭、孩子、家务、健康、食品、邻里关系的占40.6%,女性占77.9%;男性选择政治、经济、体育、战争的占59.4%,女性占22.1%。这与以往的研究基本保持一致。

3.2.6 在对谈话中主动提出自己感兴趣话题的调查中发现,男性56%的人总是或经常选择提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女性的比例为44%;选择很少或从来不主动提出本人感兴趣话题的男女比例几乎都为零。因此在主动提出话题方面男性和女性差别不大。选择经常或有时打断别人话题的男性占54.2%,女性占60%。可见在这一点上男女没什么大的区别。在群体谈话时总是或经常做出反馈的调查中显示男性比例为75%,女性为60%;不做任何反馈的男女比例均几乎为零。可见,男女在这一方面也没明显区别。从以上数据中不难看出男性和女性在话语方式和策略上并不像Coates和Tannen的相关研究中所显示的那样:女性在交谈中表现得比较合作,通常大家轮流讲;而男性在交谈中表现出较强的竞争性,倾向与有自己来控制话题的选择与说话的机会以及女性在说话过程中更多地给听者反馈的机会,而男性多半是不置可否,很少有肯定的评论。

以上数据分析显示,除了在话题的选择和人称的使用上,男女仍然保持着一定差异外,在词汇、句式及话语风格和策略的选择和使用等其他方面,男女在交际中语言的差异性不大,且这种差异性正发生着显著的趋同变化。这恰恰印证了 “英语的中性化已成为不可避免的发展趋势”。

4 结 语

虽然,性别差异在语言中确实存在,语言中的性别歧视现象很难通过一时的行为彻底根除,但过度对比两者的差异,忽视语言的发展进步,难免会给真实的交际带来不必要的障碍。随着两性间社会地位的改变和日趋平等化,两性间的此类语言差异会越来越小 (Diane Halpern 2005),其中性化的发展趋势是不可避免的。

[1]O.Jespersen.Language:Its Nature,Development and Origin[M].London:George Allen&Unwin,1992.

[2]R.Lakoff.Language and Woman’s Place[M].New York:Harper and Row,1975.

[3]H.Giles,W.P.Robinson,P.M.Smith.Language:Social psychological perspectives[C].New York:Pergamon Press,1980:127-132.

[4]Coates,J.Women,Men and Language:A Sociolinguistic Account of Gender Differences in Language[M].London and New York:Longman,1993:38,17.

[5]穆凤良,李秀萍.英语中的性歧视与中性化[J].外语与外语教学,1998,(5):1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