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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威廉森戏剧《斯托克的来临》里的人物刻画浅议

2012-08-15张贯之西南科技大学国际合作处四川绵阳621010

名作欣赏 2012年30期
关键词:斯托克韦斯特安娜

⊙张贯之[西南科技大学国际合作处, 四川 绵阳 621010]

作 者:张贯之,文学硕士,西南科技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英语文学。

《斯托克的来临》(The Coming of Stork,1971)是澳大利亚剧作家戴维·威廉森早期的重要作品之一。该剧表现了20世纪60代末一群青年的“社团式集体生活”。剧中的人物托尼、克莱德和韦斯特这三个不同职业的青年住在同一个套间里,与一个频繁进出的姑娘安娜都保持着性关系,不久斯托克加入了他们一群,造成了两性关系上争风吃醋的后果。尔后,安娜因怀孕不得不草草与四人中的一人结婚,并邀请其中两人当傧相,后者虽然答应却拒绝参加婚礼,并把戒指丢进抽水马桶,以表示对结婚仪式的鄙视。剧中还充满了污秽的“四字语”,性玩笑和对性行为的坦率讨论。该剧生动地反映了当时澳大利亚年轻一代的性解放思想和对家庭及婚姻的反传统态度。

著名戏剧评论家凯瑟琳·布里斯班在1971年5月1日的《澳大利亚人报》上撰文说,威廉森当属“第一个具有真正天赋的、从一批把人类搬上舞台的、有价值的剧作家中脱颖而出的人物”。米歇尔·柯斯提根在同年9月27日的《周日观察家报》上把《斯托克的来临》和希伯德的《带金属丝轮的白车子》进行比较后,将其归入新浪潮戏剧一类。他指出,希伯德的戏剧,无论是1967年在墨尔本大学初次上演,还是1970年4月在拉马马剧院的演出,威廉森都没有看过,但是任何一个看过这两部作品的观众对它们在结构上的相似性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两部戏都以一套公寓的厨房为背景,剧中的三个青年男子同住一个套间,都与同一个姑娘有染。威廉森剧中的托尼、韦斯特和克莱德是工科毕业的学生,用都市男性部落赤裸裸的污言秽语道出了他们对职业和性向往的种种忧虑。这种语言主要出自于年轻学生和毕业生之口,观众已经相当熟悉,但在当时的舞台上还没有达到让人们愉快地承认并发出开怀大笑的地步。而威廉森这部剧中的三个人物却具有不同的个性。在第一部戏剧集《三个剧本》(Three Plays,1974)的序言里,威廉森谈到,在澳大利亚,多样化的风格、丰富的亚文化群和林林总总的生活方式正等待发掘;《斯托克的来临》的亚文化群涉及到三个工科毕业生,他们是“一群在性的问题上因厚颜无耻、不讲策略、直接露骨而臭名昭著的人,但是他们却从来不谈他们的抱负、恐惧、希望和喜悦”。威廉森在序言里认为,各种不同的人物之间的种种冲突为他的戏剧注入了活力:“人生的悲欢离合、嬉笑怒骂、宠辱沉浮都源自个人之间逃避不了的差异性。性格冷静的人绝不会理解焦躁不安的神经官能症患者的种种古怪行为:那些靠同辈的社会关系发迹的人很难与那些没有发迹的人有同感;一个具有伴随保守政治立场而来的态度和价值观的人无法赞同激进分子的世界观。”

托尼、韦斯特和克莱德既是他们那一代的代表,又是威廉森在序言里引以为例的各种人物的代表。托尼渴望通过婚姻改变自己,尊重社会规范,并且该剧一开场,他就严斥韦斯特不修边幅,邋里邋遢,多愁善感。身为通用公司员工培训主管的韦斯特在这个男性家庭里是个笨手笨脚的人。这个情绪低落的家伙悲哀地扮演着小丑的角色,因为其他两人都骂他没有能力干好工作和家务。克莱德自认为是成功人士,与其他两人保持着距离,显得高人一等,在他的男人部落的棚屋里发号施令。这为其他两人的最终叛逆播下了种子。作为一种亚文化准则,他们的家庭刚在观众心里确立,就因想和他们同住这套公寓的激进分子斯托克的到来而瓦解。

斯托克是一个好色的忧郁症患者,数学专业优秀毕业生。他曾中途退过学,当过园艺工人,是一个滑稽的小丑。他迅速取代了韦斯特,成为这个家庭中的另一个笑料。从该剧一开始,斯托克就打破了与希伯德的《带金属丝轮的白车子》相似的结构。斯托克是嗜酒如命、平易近人、而又孩子气的化身,他集矛盾于一身,不能归结为一个简单的类型。虽然他像一个畸形的漫画人物,具有“奥克”式的男子气概,但是无论他有多么怪异,他也是在越南问题上,在近现代资本主义的罪恶上,在资本主义对生态的威胁上,在性自由和代沟上的意见偏激的代表。在对话的背后,特别是斯托克对世界猛烈抨击的背后,存在着远远超过剧作家试图全面探讨的、范围广泛得多的意识形态的问题,然而观众当时能够认识到的只是那些时代的和引起争论的问题。

《斯托克的来临》不是把焦点集中在形式持续不变的讽刺上,而是通过一系列的插科打诨和安娜与五个男人的性关系的发展来推进剧情的。在开头两场,剧中人物说厨房里有一股臭味,这股臭味最后竟变成一条发臭的鱼,不知是谁从窗户塞进来的。这让人联想起时事讽刺剧的风格。一切既定的情节推进都让位于无休止的纯喜剧的语言上的插科打诨;视角上的插科打诨,如斯托克在聚会上拿着熏制的牡蛎搞恶作剧,还有穿着他母亲织的袜子踢足球的情景。这种明显的无政府状态赋予这出喜剧更多的是滑稽而不是讽刺。这部戏总共有九场。在第八场,安娜的老板兼地下情人艾伦上场,打断了单身汉们玩牌。这一情节充分展示了这位剧作家的创作技巧:让人物迅速建立种种关系,然后又让他们绕着圈轮换(比如,斯托克颇有心计地拾起安娜指南针上的肖像,然后趁机用它来占安娜的便宜)。艾伦,在性生活上遭受挫折的生意人,是他们上一代人的原型。他不知道克莱德是安娜的情人,也是他的情敌,他还以为克莱德是她的哥哥。克莱德刚省悟过来,安娜就进来向大家宣布,她怀孕了,但是她说不准孩子是艾伦、克莱德、韦斯特还是斯托克的。克莱德灵机一动,想找一个替死鬼,于是把矛头指向韦斯特和托尼,骂他们恬不知耻,卑鄙下流。退场前,因为斯托克和韦斯特唠唠叨叨地说什么男人命苦,他们的命根子大小又不一样,安娜就此对男人的这些烦恼进行了无情的驳斥,使他们无言以对。正是这种一气呵成、匠心独运的全体演出者登台亮相的演出方式,才使大多数人物相互误解,结局难以预测。

在第九场里,韦斯特将在克莱德和安娜的婚礼上当男傧相,而斯托克也将在托尼和一个社会名流的婚礼上当男傧相。公寓里剩下的人有一种戈多式的无奈:“斯托克:‘妈的,我们最好走人。’(他们没动,继续喝酒。)”

因为斯托克对以前的室友信奉的那种中产阶级陈腐的生活方式惊恐不已,所以他把两位新郎的戒指都扔进厕所(一个他试图解决的水力学上富有挑战性的问题)。他和韦斯特把自己锁在屋里,继续喝酒,一如他们把自己锁在伙伴情谊里,向社会的准则挑战。从戏剧的角度讲,这个结尾非常模糊,恰到好处。尽管两人以前干过许多错事,或正因为这些错事,他们才最值得同情,也最有趣。然而他们对所蔑视的、或许是恐惧的中产阶级社会的挑战是失败、幼稚和不清醒的。《斯托克的来临》的基调和其他那些类似背景和情景的准自然主义戏剧的基调不同。威廉森剧中的青年男子也过多地使用了和两性有关的污言秽语,但是观众并没有觉得这些人物体现出的明显影射大男子主义以及伙伴情谊在情感上的回归这些主题。威廉森在剧中安排的人物表明了这样的态度和特征,但是这些人物带有喜剧的宽容性而不是讽刺的确定性,因为他们在直面成人的需要时仍然表现出了年轻人的种种困惑。

虽然威廉森并没有把斯托克和韦斯特当做反文化的典型加以表现,但是他们乐于观察,因为他们都不成熟。斯托克幼稚的幽默和自身的脆弱甚至可能把那些粗野的室友都弄得非常尴尬,但是这些东西却吸引了观众。斯托克的蜕变以及蜕变带来的惊人的喜剧效果使观众既可以识别,又可以享受开怀大笑的乐趣。

透过这部戏剧,我们能够看到许多威廉森风格的特点。在他创作的时事讽刺剧里,最重要的传统就是他对时间的控制感,以及具有不断相互作用和变化发展的一气呵成的对话效果。和同时代的具有“荒诞主义基调”(虽然“笑闹”可能更适合这部戏的基调)的准自然主义风格的剧作家相比,威廉森驾驭人物的能力更强。插科打诨是时事讽刺剧的主要产物,许多人物都需要在剧中插科打诨。大多数人物的对话只有一句,而在改写的最终版本里,实际上没有用多少台词,反倒使安娜对男人们的情感爆发更有效。方言因为其自身潜在的喜剧因素,并没有用得和在同时代剧作家的一些剧本里那么多,因为和在社会关系和两性关系中完全处于紧张状态的人物之间的相互作用比较,方言只是次要因素。作为一出虚构的戏,《斯托克的来临》的真正成就在于它在舞台上证明是有效的。正如后来重新上演和在海外的演出表明的那样,即使1970年剧中的许多时事话题可能已淡化多年,但这部喧闹的喜剧依然有吸引力。这部戏能够持续吸引观众在于它给他们提供了一些机会,让他们轻松地感觉到他们比剧中人物更成熟,并且有机会代替剧中人物重新体验他们的苦难,青春的激情,抑或壮年迟暮的激情。

[1] David Williamson.The Coming of Stork[M].Currency Methuen Drama,Sydney,1974.

[2] Brian Kiernan.David Williamson,A Writer’s Career[M].William Heinemann Australia,Melbourne,1990.

[3] 黄源深.澳大利亚文学论[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5.

[4] 黄源深.澳大利亚文学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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