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中行动主体认知世界的划分
2012-07-25王志远
王志远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政治与公共管理系,广西崇左532200)
引 言
作为一种主要的活动,选择渗透于人类发展的整个历程。人在一生中会经常面临至少是涉及两个方案的选择。选择做出的根本依据是,可以认为选择最基本的特征就是偏好;[1]王志远[2-3]认为,涉及行动主体选择做出的偏好是一方案间的序列,尽管带有某种情感与倾向,但偏好的形成并不是纯粹的非理性因素的结果。
从认识论或认知的角度看,行动主体针对方案集中的方案所形成的偏好是行动主体关于这些方案间关系做出刻画的命题集。然而,偏好是理性行动主体的认知状态的一种表达,后者与其认知世界是紧密相关的。因此,认知状态以及认知世界的划分是选择理论的基础。
传统理论认为,认知主体(若涉及选择情景,可视认知主体与行动主体为同一个概念)的认知世界分为有知世界与无知世界。理论上讲,作为命题集中的命题,即行动主体选择中形成的偏好属于有知世界中的命题。相对于无知世界而言,有知世界似乎是行动主体关于事物性质或关系的正确认识与刻画,更为甚者,有知世界中的命题最终会成为公共知识的一部分。然而,行动主体在选择中所形成的命题在许多情况下是错误的,或者说是信念性的,但是这些错误的命题在选择中也发挥着“正确”认知的作用,即在没有充分证据做出修订或怀疑之前,行动主体认为它们是正确的。
潘天群[4]通过三分法把认知主体的认知世界划分为:信念世界、怀疑世界和无知世界;周章买[5]则基于此引入了“拒斥世界”。然而,行动主体无法依据潘天群怀疑世界中的命题做出选择,涉及周章买拒斥世界的命题则可以被转换为信念世界中的命题,能够成为选择的前提,或者对于选择起到某种启示作用。
然而,选择的实际情况是,行动主体的认知世界有别于潘天群的三分认知世界以及周章买四个世界的再划分。选择中行动主体的认知世界是怎样的,其认知世界中的命题具有怎样的关系,以及如何依据其认知世界中的命题做出正确或合理性的选择,是选择理论的一个根本问题。
1 基于潘天群三分认知世界的选择关系刻画
当选择成为必要时,行动主体首先会依据有知世界中的命题或知识形成偏好,继而有所行动。一般偏好理论通过三个二元关系来刻画方案集上行动主体的偏好:严格偏好关系P、无差异关系I、不可比较性关系J。若涉及对于行动主体i及选择项x与 y,则行动主体的偏好不外乎有:xPiy、yPix、xIiy、xJiy。在理论上,我们可以将这些偏好关系看作是行动主体i认知世界中的命题。
潘天群的三分认知世界理论认为,任何一个认知主体的认知世界可划分为:信念世界、怀疑世界和无知世界,实际上,它们是三种不同的命题集合,其元素分别是对应的认知命题。信念世界由认知主体相信的命题构成,它们是认知主体的信念;怀疑世界中命题的基本特征是“假的”或“可能假的”,但认知主体无法确切地断定;无知世界中的命题则根本没有进入认知主体的视野,属认知盲区。
我们将行动主体i的认知世界分别表示为:WBi、WDi、WUi,三者间的关系是:
(1)认知主体的认知全集为三种认知世界中命题总和,且有:一个命题存在且仅存在于三个中的某个世界、不存在不在三个世界中的命题、认知主体不相信的命题要么存在于怀疑世界要么存在于无知世界等等特性。
(2)三个世界两两的交集为空,即不存在跨界的命题;也不存在认知主体既相信也怀疑的命题,并且,如果认知主体相信了某一命题,则他不会怀疑它,也不会无知于它。
行动主体的偏好 xPiy、xIiy、xJiy也是一种命题,因此满足上述条件关系,特别地,命题xRiy(或yPix或xIiy或xJiy)属于三个认知世界中的某个世界。①
从语义上,可以对行动主体i关于事物x,y间关系命题的真值给出直观的集合论解释:某个命题Bi(xRiy)(或Di(xRiy)或Ui(xRiy))是真的,当且仅当关系命题 xRiy属于 WBi(WDi或 WUi)之中。即:
对其他两世界的刻画与上面相同,σ(·)=1、σ(·)=0分别为弄真、弄假指派,在不同的情况下,xRiy 可以被替换为 xPiy、xIiy、xJiy。
进一步地,某个关系命题﹁Bi(xRiy)(或﹁Di(xRiy)或﹁Ui(xRiy))是真的,当且仅当xRiy不属于认知世界WBi(WDi或WUi),即:
怀疑与无知世界的否定刻画与上式类似,此外,在实际的情景中,xRiy被替换为 xPiy、xIiy、xJiy。
如果我们能够知道认知主体信念世界、怀疑世界、无知世界中命题的数量,则对于两个不同的认知主体而言,有:
1)二人信念世界、怀疑世界以及无知世界中命题数量都不相等是可能的;②
2)存在两个行项,二人基于它们所形成的偏好这样一种命题都在二人的信念世界中,或都在二人的怀疑世界中,或都在二人的无知世界中;③
3)理论上存在一常数值,在某个时刻,一认知主体三个世界中命题数量总和等于它。相应地,在人类认知的历史过程中,也有这种数量上的等值关系。④
行动主体i认知世界中的命题间的逻辑关系,除命题逻辑公理外,还满足其他定理。[4]
(1)若他相信一命题,则不会相信该命题的负命题;
(2)若相信一命题,则他对该命题的负命题持怀疑态度;
(3)若相信一命题,则他相信或怀疑该命题的负命题;
(4)行动主体的相信态度具有连锁蕴涵关系;
(5)行动主体不相信一命题及其否定;
(6)行动主体相信他所相信的命题;
(7)行动主体相信他不相信的命题;
(8)若行动主体分别怀疑了两个命题,则他也怀疑二者的合取;
(9)行动主体对于一命题及其否定是怀疑的;
(10)行动主体不怀疑他所怀疑的命题,也不怀疑他所不怀疑的命题;
(11)若行动主体分别无知两个命题,则对二的合取也是无知的。
2 行动主体的认知世界
一般认为,行动主体在选择时依他所相信的东西即信念而行动。信念世界包括知识与非知识两个部分的命题,前者是描述世界的命题以及逻辑定理等,它具有客观的性质,而后者则主要指行动主体通过其强烈的信念描述世界时所形成的命题。
设R=<P,I,J>为x,y上的偏好结构(出于研究方便,假定X仅包含x,y),Ci(x)表示行动主体i选择x,Feldman 与Serran 认为[6],选择出现时,应排除行动主体因内外原因不能或不愿做出选择的可能性。因此,他会在二者选择一个的。如果他选择x,当且仅当xRiy。
根据偏好关系理论以及建立在潘天群三分认知世界之上的选择关系刻画,有
当然,还存在其他一些命题(或定理),为研究方便起见,我们仅刻画上述几个加以考察。上述各式中,从信念算子以及信念世界中推导出命题的存在,如果从本体论的角度解释,则这些命题的推出,是从行动主体的“本体论”上而言的。
如果按照 Feldman与 Serrano的要求[6],1)和2)会出现与实际不同的情况。根据1),行动主体不相信一命题(﹁Bi(xRiy)),则表明该命题不在其信念世界中,对他而言该命题是不成立的,他就不会选择如 x。而根据 Feldman与 Serran[6],行动主体无疑会选择y,即yRix在行动主体的信念世界中,有Bi(yRix)。但存在这样的可能,行动主体不相信xRiy是因为他对xRiy是无知的,相应地他也会对yRix是无知的,即应该最终有Ui(yRix)的结论导出。2)的情况与1)相同,因此,这两种情况下,行动主体选择的做出,不具有必然性。
这里,着重考察一下怀疑世界命题的情况,即3),因为怀疑世界中的命题是一个特殊的东西,这关系到选择中行动主体认知世界的划分。3)意味着,如果行动主体怀疑xRiy,那么他认为xRiy是假的,或怀疑xRiy是假的(怀疑﹁xRiy)。而如果行动怀疑﹁xRiy,则他认为是﹁xRiy假的,或怀疑﹁xRiy是假的。形式上Di(xRiy)→Bi(﹁xRiy)∨Di(﹁xRiy)可进一步表达为:Di(xRiy)→Bi(﹁xRiy)∨(Bi(xRiy)∨Di(xRiy))。即,如果 Di(xRiy),则 Bi(﹁ xRiy)∨(Bi(xRiy)∨Di(xRiy))。而真值上讲,该结论可简化为Di(xRiy)。这意味着,如果行动主体怀疑某一命题,那么他怀疑该命题。如果把Di(xRiy)→Bi(﹁xRiy)∨Di(﹁xRiy)中的相信替换成无知,也能得到行动主体怀疑该命题的结论。
所以,对怀疑命题这一语义解释出现了循环。这说明,不但语义上的解释是无力的,而且在逻辑演算中也存在致命的弱点,选择的做出具有理性的缺陷。
直观看来,如果行动主体怀疑一命题,那么在他那里必然会存在“该命题是正确的吗”的疑问,这类命题(如果算得上命题的话)本质上是一种疑问式的命题。一方面,怀疑世界中的命题实质上是不同于反问句等可最终成为命题的问句表达的转换形式,并不构成对世界的描述及认识,不是实质意义上的命题。而这正是行动主体无法判断这类命题真假的原因,或者无法应用于经济选择逻辑的根本原因。
另一方面,如果一命题不属于无知世界而将其归入怀疑世界,对于行动主体而言,该命题要么是真的,要么假的。而此命题不在行动主体的信念世界中,那么对于该主体而言,这一命题似乎应该是假的;如果确定它为假的,则它必在行动主体的信念世界中。这样,此类命题既在又不在行动主体的信念世界中。因此,对于行动主体来讲,这类的真假是不知道的或无法断定的,即行动主体无知它们。进一步讲来,行动主体根据其信念世界中的当下知识无法对此类命题做出确信的断定。故而,涉及选择时,行动主体怀疑世界中的命题其实不属于怀疑世界,而属于无知世界,尽管行动主体有怀疑的理由,但怀疑的理由是与确定命题的本质无关,更与选择无涉。
所以,从选择的观点看,行动主体的认知世界应该被划分为置信世界和非置信世界,二者之间的关系有:
1)行动主体置信世界中的命题(或知识)与非置信世界中的命题构成其认知的总和;对于一命题,行动主体要么是置信的,要么是非置信的;不存在行动主体既置信又不置信的命题;若行动主体对一命题不是持置信的态度,则他是非置信于它的。
2)行动主体置信世界与非置信世界中不存在共同的命题;对于一命题,行动主体既置信它,又不置信它,是不可能的;如果行动主体置信了一命题,则并非他对该命题是非置信的。
在选择中,行动主体所持有某种态度的命题可以通过偏好关系来刻画,它们属于两个认知世界中的某个世界。
从语义上,对行动主体关于事物x,y间关系命题的真值解释与潘天群[4]的语义解释相同。选择中,信念世界与无知世界中命题间的关系,除基本的命题逻辑公理外,还有如下一些:
1)行动主体相信一偏好关系命题,则他不相信该偏好关系的负命题;
2)若行动主体相信两个偏好关系命题具有蕴涵关系,且相信其前件,则他也相信其后件;
3)行动主体不相信一偏好关系命题及其否定同时成立;
4)若行动主体相信一偏好关系命题,则他相信这一相信;
5)若行动主体不相信一偏好关系命题,则他相信这一不相信;
6)若行动主体对一偏好关系命题非置信,则他对其负命题也非置信;
7)若行动主体分别非置信两个偏好关系命题,则他对二者的合取也是非置信的;
8)若行动主体分别非置信两个偏好关系命题,则他对二者之一也非置信;
9)若行动主体分别非置信两个偏好关系命题,则他非置信二者的蕴涵;
10)若行动主体非置信由两个偏好关系命题构成的蕴涵式,则他也非置信该蕴涵式的后件。
在社会选择中,行动主体是无法对依据怀疑世界里的命题或知识进行决策的,如果迫不得已,行动主体在决策时一般会将怀疑世界里的知识通过某种途径处理为置信世界里的东西或非置信世界里的东西。如果不进行某种处理,或者承认存在怀疑世界及其命题与知识的存在,行动主体在面临此种情况时会犹豫不已,不知所措,比起前面无知世界里的东西来,更加难以决策。另外,从决策的角度讲,怀疑世界里的东西与非置信世界里的东西是同样没有把握的,只不过是多一点怀疑的有知理由(此有知理由从选择的角度讲基本上不起作用)而已,反而使行动主体在选择时更为犹豫。但怀疑不是否定,行动主体在某个时刻点上不能把所怀疑的东西转变为信念世界中的知识,此时,这类命题属于非置信世界。
在选择中,行动主体首先(或主要)依据其信念世界中方案间关系的命题直接做出选择,或依据置信世界中的某些命题通过计算形成新的属于置信世界的命题而间接地做出选择。
至于非置信世界中的命题,行动主体对其处理比较特殊。如果行动主体对方案x,y间关系所形成的命题是无知的,那么可以认为,他不能对二间关系形成比较关系,即在行动主体那里,x与y是不可比较的。在经典偏好模型中,不考虑不可比较性关系的偏好结构在选择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7]一般而言,选择时形成了不可比较性偏好关系,则行动主体选择的做出参照无差异性偏好关系。即是说,两选项具有不可比较性偏好关系时,行动主体从中任选其一即可。[1]这与 Feldman和 Serrano的选择要求也是一致的,因此,当涉及非置信世界命题的选择情景出现时,行动主体也会做出选择。
理论上会存在一常值,使得在某一时刻,行动主体两个世界中偏好关系命题数量之和等于该常值;另一方面,两个世界中的命题存在着相互转化的可能性,但这种转化是单向的,命题由非置信世界向置信世界的转化,非置信世界中的命题数量逐渐减小,置信世界中的命题数量逐渐增大。
多数情况下,在个人以及人类的认知过程中,置信世界中的命题如P也存在不正确的可能性,但这时如果行动主体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一命题会得到修正成为P'而不是进入非置信世界中,即P'成为置信世界中关于原来判断的命题,置信世界中的命题会因新的知识或事实改变其在置信世界中的存在形式。
所以,在选择情景中,我们将行动主体的认知世界划分为置信世界和非置信世界。
3 结语
我们认为,行动主体的认知世界应当被划分为置信世界和非置信世界,行动主体对置信世界中的命题持置信态度,而对非置信世界中的命题持无知或非置信态度。当选择出现时,根据方案间关系形成的命题性质及其所属于的世界,行动主体会做出合理性的选择。
置信世界中命题对于行动主体而言是一种信念、知识,尽管这类信念、知识像人类知识那样存在出差错而被修正的可能性,但在没有获得更为确切的知识前,行动主体是以此来认识世界、做出选择的;非置信世界中的命题对于行动主体的选择是一种弱的信念,尽管行动主体无疑地确信它无知的,但以此做出选择具有弱的性质,在有些情况下会导致错误或意想不到的选择结果。
注 释:
① 在这里,把命题刻画为P、I、J的形式,有助于我们把目光集中于经济逻辑或选择逻辑的领域,以此考察认知世界的这种划分是否可行。而这里依据潘天群三分世界理论做出选择关系的建构,正是为下面的阐述与分析奠定论证基础。
② 此处几个表达关系的命题刻画了行动主体认知状态的差异,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现实中,这是一种无可争议的事实。如果把这几个命题的使用范围扩大,它也刻画了人类个体存在智力差异这一实际情况。
③ 在这里,这几个属于关系的命题是十分重要的。在经济逻辑或选择逻辑中,不同的行动主体之所以能够选择同样的选择项,是因为在他们的置信世界中存在选择时所依据相同的命题。推而广之,存在对所有人而言的共同知识,在行动逻辑中,这是达成一致的一个必要基础。
④ 语义上,这几个命题的刻画说明,人类无论从个体或从整体上来讲,知识是有限的,虽然这在数目的计算上花费时间。应用在经济选择中,可以解释我们的选择为什么会出现错误的情况。在广义上,也可解释人类(包括个体与整体)对知识的追求是无止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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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志远,胡静.理性选择假定与布里丹之驴的消解[J].天津商业大学学报,2009(1):4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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