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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向型经济中的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基于东莞数据的经验研究

2012-07-05孔小伟

东莞理工学院学报 2012年2期
关键词:格兰杰东莞金融机构

孔小伟

(东莞理工学院 经济贸易系,广东东莞 523808)

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一直是经济研究中的热点,很多文献肯定了金融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然而对于两者的因果关系问题,仍然存在诸多争议,并没有取得共识。就目前研究成果显示,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五种可能的关系:一是二者之间没有因果关系,两者之间存在的强相关仅是巧合。二是经济增长导致金融发展,经济的增长推动金融机构的发展与金融规模的扩大,促进金融市场的建立。三是金融发展是经济增长的一个决定因素,金融发展既可能是经济发展的充分条件,也可能是必要条件。四是金融发展是经济增长的障碍因素,金融体系具有内在的不稳定性,金融领域产生的泡沫和货币危机可能阻碍经济的增长。第五是金融发展和经济增长互为因果关系,两者之间互相推进,良性循环。从目前的研究结果来看,有较多的文献支持第五种关系,即认为两者互为因果。然而,由于制度安排、产业结构、经济发展阶段等诸多因素的不同,不同区域的金融发展与经济发展的关系是复杂的,不可一概而论。从国内的研究文献来看,东部与中西部,甚至于同一省份不同区域,这两者之间也显示了极为不同的结果,因此,经济增长与金融发展关系研究就具有极强的区域性质。就东莞而言,历经30年的迅猛增长,成就巨大,已成为制造业中心和经济强市,然而其经济发展路径却呈现出典型的以外资为主导的外源式经济模式,资本、市场以至技术等诸多要素均来自境外,本土基本只提供土地和劳动力等少数要素。在这种条件下,承担内源融资的本土金融对东莞经济发展的作用如何?在东莞取得的经济成就中,金融扮演了何种角色?发挥了何种作用?目前,研究外源式经济背景下金融发展问题的相关文献相对稀少,因而本文的探索是对这类研究的一个补充。本文通过借鉴国内外研究成果,针对东莞实际,设定符合东莞本土的经济和计量模型,并全面大量收集相关的资料和数据,进行经验检验,定量分析东莞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的关系问题,并以此研究结果为基础,对东莞目前金融发展现状进行全面评估,对东莞金融业未来进行展望。

一、指标选取与数据来源

(一)指标选择

现有的有关金融发展的研究文献中,基本上将金融发展界定于金融规模的扩张,尤其是金融中介 (银行)资产负债业务的扩张,而少有将金融效率因素纳入其中。而按Pagano[1]的AK模型,金融发展通过三种渠道影响经济增长:一是改变储蓄率;二是提高储蓄向投资的转化率;三是提高资本的边际社会生产率。因此,本文认为金融发展绝不仅是金融资产和金融机构的扩张,金融机构的效率、资金的配置效益提高也是重要内容。同时,两者促进经济增长的机理也有所不同,金融规模的扩大可提高储蓄总量,促进资金形成和积累,进而推动经济增长,因而可称之为金融规模型增长机制。而后者则通过提高储蓄向投资的转化、降低资金浪费提高资金使用效率进而促进经济增长,可称之为金融效率型增长机制。

基于上述考虑,本文将注重金融发展效率与经济增长之间关系的考察。由AK模型,可构建如下的金融发展效率指标:一是金融中介效率指标,该指标由贷存款比率 (LSR)表示,存贷款比率指标描述的是金融中介将储蓄转化为贷款的比率,表明储蓄向投资的转化率。鉴于东莞直接融资市场规模很小,因此该指标能较好地描述东莞金融发展效率的变化,定义LSR=年度新增贷款/年度新增存款。二是金融中介效益指标,该指标由金融机构对非国有经济的贷款比率 (FE)表示,表明金融对资本边际社会生产率提高的作用。一般而言,在我国特殊的产权制度和国情下,面对私营部门的贷款,则无论是运作方式的商业化还是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度均优于对政府部门贷款,对资本生产率的提高更有意义,更具有经济价值。有鉴于此,我们增加采用对私营部门贷款占GDP比重的指标PRLOAD。鉴于东莞经济成分中国有企业比重较小,可定义FE=金融机构对工商企业贷款余额/名义GDP表示。

在金融发展规模方面,使用由Goldsmith[2]提出的金融相关率指标 (FIR),金融相关率是指某一时点上现存的金融资产总额 (含有重复计算的部分)与国民财富 (实物资产总额加上对外净资产)之比,通常将其简化为金融资产总量与名义GDP之比。由于东莞历史金融资料相对不齐全,很难获得全部金融资产的数据,本文选取金融机构存贷款余额作为金融资产的一个窄的衡量指标,定义FIR= [(金融机构存款余额+金融机构贷款余额/2]/名义GDP。

在经济增长指标方面,我们选取人均实际GDP(RGDP)环比增长率 (IRGDP)作为衡量经济增长的指标,所有年份以1978年的物价指数来计价,这样既剔除了人力资本的干扰,也排除了物价的影响。列文 (Levine)[3]认为用人均实际GDP来反映经济增长的数量与质量,有较高的解释力度。

(二)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1994年到2008年数据,所有数据均来自于东莞1995—2009年统计年鉴及东莞统计局网站的相关数据,采用Eviews 6.0软件处理数据。

二、实证检验与结果分析

(一)平稳性检验

因为几乎所有时间序列经济指标都是非平稳的,具有时间趋势,因此必须首先进行平稳性检验,才能进行协整性分析。本文首先利用ADF方法对时间序列数据进行平稳性检验,根据原序列图形选择适当的带截距和趋势项的模型,用AIC准则选取滞后阶,使用计量经济软件Eviews 6.0对反映东莞经济增长和金融发展的数据进行ADF检验,得到检验结果,见表1:

表1 时间序列单位根检验

可见各变量的原序列均没有拒绝存在单位根假设,原序列为非平稳序列,但它们的一阶差分都拒绝了单位根假设,说明其一阶差分序列是平稳序列,因此4个变量均为一阶单整序列,满足协整检验前提。

(二)协整检验

如果一组非平稳时间序列存在一个平稳的线性组合,即该组合不具有随机趋势,则该组序列就是协整的,此线性组合被称为协整方程,表示一种长期均衡关系。本文采用Johansen协整检验法来检验变量之间的协整关系。由于在单位根检验中已知各变量一阶单整,因此可直接检验变量之间的协整关系,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东莞经济增长与金融发展协整检验

由表2可知,变量之间存在一个协整向量,即无论如何,金融相关率、金融机构效率与效益指标与人均实际GDP增长率之间存在长期相关关系。但是由于协整关系只能说明变量之间至少有单向的因果关系,并不能说明何者为因,何者为果或互为因果,因此需要进一步检验东莞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因果方向。

(三)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

对于东莞经济增长与金融发展之间的因果关系检验,本文采用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法进行检验。格兰杰因果性关系是指,对于两经济变量X与Y,在包含两者过去信息的条件下,若加上X的滞后变量对Y的预测效果要好于只单独由Y的过去信息对Y的预测,即变量X有助于变量Y预测精度的改善,则称X对Y存在格兰杰因果性关系。反之亦然。根据上述原理,对东莞经济增长与金融发展之间的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如表3、表有4和表5所示:

表3 东莞经济增长与金融规模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

表3表明,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金融规模是推动东莞经济增长的格兰杰原因,而东莞经济增长并没有显著促进东莞金融规模的扩张。东莞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利用先发优势,抓住世界产业转移机遇,大力发展三来一补、加工贸易方式,经济实现了迅速腾飞,居民收入快速增长,居民、企业储蓄也暴发式增长,储蓄总额2009年比1978年增长3352倍,即使是扣除物价因素,其增长数额也是非常可观的,大量的金融资源又通过金融中介转化为产业资本,从而推动了东莞经济增长。但反过来,东莞经济并没有显著推动金融规模扩张,其原因在于,东莞是两头在外的外源型经济,外资和外企在东莞经济中占有重要地位,其融资较少依赖当地金融,再者,东莞近30年的发展,主要关注点还在于制造业,像金融等服务业发展相对滞后,金融产业在东莞总体经济结构中地位较低,2008年东莞市金融业占GDP和第三产业增加值的比重仅分别为2.68%和5.71%,比全省平均水平分别低3.2个百分点和8.7个百分点,说明东莞金融业仍是一个相对弱势的产业,与东莞的经济发展水平极不匹配。

表4 东莞经济增长与金融机构效益因果关系检验

表4表明,在10%的置信水平下,拒绝金融中介效益不是推动GDP增长的格兰杰原因假设,表明东莞金融机构发展效益有效地推动了东莞经济的长期发展。对东莞金融发展历史的考察表明,东莞金融发展的生态环境优越,当地政府很好地处理了政府与金融市场的关系,基本上没有以行政指令干涉本地金融机构的经营,从而推动了东莞金融业的良性发展,东莞市各类金融机构资产质量稳居全省第一,基本没有历史遗留问题,在中国人民银行广州分行课题组2006年完成的《广东区域生态环境评估报告》中,东莞金融生态环境指数位列广东各城市之首,这种优越的金融生态环境使得东莞银行经营效益持续向好,2008年东莞银行业机构利息回收率为98.78%,全市贷款违约率也不断降低,其中:企业贷款违约比率为3.37%,较上年下降0.84个百分点;全市个人贷款违约比率为1.14%,较上年下降0.14个百分点,东莞银行盈利能力均位居全省乃至全国本系统前列。优越的金融生态环境使得当地金融中介可以按较为纯粹的市场与效益为经营取向,实现了金融资源的有效配置,使得那些有市场前景、具备竞争优势的企业获得融资,从而推动了东莞经济的发展。但另一方面,上述检验也表明,东莞经济增长不是金融机构效益进步的格兰杰原因,这可能由于东莞经济外向型特征明显,经济发展更多是由于外资驱动的外贸出口带动所致,由金融体系动员的资本在经济发展所需总资本中所占比例相对较小,例如,2008年东莞外资企业数已达到1.4万余家,外资企业的工业产值占东莞工业总产值的80%以上,外资对东莞经济增长的贡献率高达62.5%,而外企贷款占东莞企业贷款总额的比重仅为18.09%,经济发展中本土金融的作用不显著,导致东莞经济对金融市场的作用和影响力都不显著,因此东莞经济发展不是金融机构效益提高的格兰杰原因。

表5 经济增长与金融机构效率因果关系检验

表5表明,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经济增长与金融机构效率构成单向格兰杰因果关系,即金融机构效率是东莞经济增长的格兰杰原因,而东莞经济增长不是金融机构效率提高的格兰杰原因。其原因在于,由于东莞活跃的外资和民营经济以及发育较早的市场经济,使得东莞银行体制更加市场化,而且东莞金融体系中,所有制成分多元化的银行如本土银行也占了相当的比重,市场化氛围促进了东莞银行的经营活力,使其经营效率不断提高,进而推动本土经济的增长。但另一方面,表5也说明,东莞经济增长对本土金融机构经营效率尚未发挥有效影响,东莞经济爆发式增长更多来自于外向发展路径,融资需求呈现出较多的内部满足封闭式特征,东莞“三来一补”及外资企业占主导的经济特征,使得资本循环可主要经外部获得而较少依赖本土金融体系满足,这些因素决定了东莞经济发展对提高本土金融机构效率作用有限。

三、结论

本文通过收集经验数据,对东莞经济增长与金融发展的关系进行实证检验,发现两者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进一步研究发现,这种长期均衡是一种单向的因果关系,即金融发展的规模、效益与效率推动了东莞经济的增长,但东莞经济增长并未能促进东莞本土金融业的发展。主要原因在于东莞经济发展路径的强烈外源性,企业融资渠道外向化,对本土金融机构融资依赖不如国内其他地区高,经济增长对本土金融发展影响有限。另一方面,东莞金融生态环境优越,没有历史欠账,体制问题不突出,市场氛围较强,经济活跃,使得东莞金融机构经营状况较佳,效益较好,效率较高。

但随着东莞经济的转型升级,及东莞金融环境生态的变化,这种状况可能会发生改变。由于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和国际经济形势的进一步变化,以往东莞经济依赖资源的粗放式外向型增长模式已难以为继,必须向提高附加值、增加科技含量并转向内部需求的内源式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在此背景下,大量东莞加工贸易企业组织形态由部分非法人机构、中小外资企业为主向有法人资格的外资企业和国内企业为主转型,技术形态由贴牌生产为主向自主研发设计和自主品牌为主转型,市场形态由国际市场为主向国际国内两个市场并举转型。而大量本土民营企业也有待在品牌打造、产品技术升级方面转型,巨大的转型要求催发了巨量的融资需求,而这种融资需求是向内的,难以像以往那样由外源获得,于是东莞经济转型必将导致对本土金融机构融资需求的迅猛增加,本土金融业肩负着为产业转型升级提供资金血液的重要作用,势将成为产业转型升级的助推器、加速器和导向器。而随着东莞金融业的进一步开放,以港台银行为代表的外资银行及包括各种村镇银行、贷款公司在内的更多金融业态出现,将使东莞金融业竞争进一步加剧。此外,金融业在东莞产业中的弱势地位也将得到转变,东莞已出台《东莞市金融业发展规划 (2009—2020)》(以下简称《规划》)决心加强东莞金融业,打造金融强市。在这种情况下,东莞金融业也发生着深刻转变。外围环境的巨大变化,也迫使东莞银行机构自我变革。展望未来,东莞金融必须因应东莞经济转型的特点,发展特色金融、本土金融,创新金融业务,扶持有发展潜力的中小型科技企业,建立长期合作的新型银企关系,才可能在东莞转型升级的大潮中不断壮大自己,以自身的发展推动东莞经济的顺利升级及可持续发展。由此,东莞经济增长与金融发展的关系也将面临巨大的转变。

[1]Pagano Macro.Financial Markets and Growth:An Overview[J].European Economic Review,1993(37):618 -658.

[2]Goldsmith R W.Financial Structure and Development[M].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69:118 -135.

[3]Levine R.Financial Development and Economic Growth:Views and Agenda[R].IMF Working Paper,1996:1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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