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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内分工对服务业发展水平差异的影响

2012-06-26李文珍

财经问题研究 2012年8期
关键词:分工区段产业结构

李文珍

(中山大学 社会科学教育学院,广东 广州 510275)

在产品内分工体系下,各国都在不同程度上参与到国际生产和贸易体系中。受其影响,各国的产业结构也出现了很大的变动。在服务化趋势日益增强的今天,各国服务业的发展表现出极大的差异性。这种现象与当今新型国际分工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其内在机制是什么?本文将对此进行研究,并对中国推动服务业发展和提升产业结构提出相关的政策建议。

一、经济全球化、产品内分工和服务业发展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国际分工越来越细化。国际分工经历了产业间分工、产业内分工再到当今的产品内分工。从分工的趋势来看,国际分工中基于要素禀赋的区段分置特点越来越明显。针对这种产品生产过程分散到不同空间区位的分工状态,学者们采用了不同的分析术语。如 “万花筒式比较优势”[1]、价值链碎片化[2]、外包[3-4]等。无论哪种术语,其共同点是都强调在经济全球化和开放经济时代,生产过程的在区段间的分解及专业化的特点。

这种区段分工的动因可能来自于规模经济,也可能来自于技术进步、运输和通讯成本的下降及关税等贸易壁垒的削减等。Ardnt认为,产品内区段分工的出现不是由单一的比较优势导致的,而是由比较优势和规模经济两方面决定[5]。Grossman和Helpman指出,经营管理成本的降低及专业化生产时带来的“干中学”收益是企业通过外包进行产品内区段分工的主要动因[4]。我国学者卢锋[6]最早对产品内分工进行了比较系统的研究。他辨析了产品内分工与其它常用分工概念的联系和区别,分析了工序在国际间分工的利益源泉和决定因素,指出了产品内国际分工过去几十年间空前迅速发展的具体原因,初步建立了一个以产品内分工概念为中心的分析框架。他把产品内分工定义为:“产品内分工是一种特殊的经济国际化演进过程或展开结构,其核心内涵是特定产品生产过程不同工序或区段,通过空间分散化展开成跨区或跨国性的生产链条或体系,从而使越来越多国家或地区企业参与特定产品生产过程不同环节或区段的生产或供应活动[6]”。

产品内分工的深化和变化,即产品价值链条的拉长和拓展,不断影响着各参与国、地区和城市的产业结构状态。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以其劳动力优势和资源优势加入产品价值链条低端环节——制造环节。而发达国家和地区以其知识和技术优势控制着产品价值链条的高端环节——服务环节。即使是同一国家的不同地区,由于参与产品内分工的环节和程度不同,也体现出不同的产业结构形态。这种以自身优势加入产品内分工的环节随着优势的改变也会发生转移。这种转移同时也会伴随着地区产业链条的升级、演进。如传统、劳动密集型行业向资本、技术密集型行业的转变,传统服务业向现代服务业、生产服务业的转变。

产品内分工的出现极大地推动了现代服务业的发展。一是产品内分工把原来“内化”在企业中的服务“外化”,如控制性管理、技术研发、高端产品研制、中间零部件生产配备、组装和原材料供应等多个环节的外化,即产生了新的服务行业。二是由于价值链条的拉伸,产生了新的沟通、润滑各个环节、区段的服务需求,如管理服务、运营服务等。三是产品内分工出现了更多的环节,扩大了生产性服务业的需求。每个环节生产的产品都需要中间服务投入,这种中间需求力量的扩张推动了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

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许多国家出现了服务业飞速发展的态势。与此同时,现代服务业的发展也表现出服务区域聚集趋势。从全球来看,现代服务业更多地集中在发达国家,如美国的纽约、洛杉矶和日本的东京等已成为世界最大的商务中心之一,汇集了全球的金融、通信、信息和贸易等行业。这些区域率先发展出了高度发达的服务经济形态,而其它区域相对地表现出服务业发展较为滞缓的特点。生产服务业区域聚集特点更为明显,但斌等[7]指出,生产服务业有三种区域性集聚分布模式:依附于现代制造业周边的综合化分布;以CBD(中央商务区)为核心的圈层式专业化分布;特定产业集群中配套的体系化分布模式。无论哪一种分布模式,都意味着生产性服务业在不同区域的聚集。这种聚集通过各自的速度,拉大了各聚集区之间、聚集区和非聚集区之间服务业发展的差异。

服务业的区域差异性发展与各国参与产品内分工的程度和环节的不同有着紧密的联系。产品内分工从静态和动态两个层面上对服务业的差异发展产生影响。静态机理表现为在某一时间点上,一条产业链的不同环节在不同区域的分段分置促成了服务业的差异。动态机理表现为随着时间的变化,产业链的不同区段的高度或层次对服务业发展差异的影响。

二、产品内分工对服务业发展水平差异静态影响

产品内分工的细化和深入,实质上就是由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化设计、生产和销售的国际化趋势。跨国公司将产品内部生产链条的不同环节进行分解成技术研发、生产、装配、营销和售后服务等阶段,并将这些阶段分布于不同的地域。

产品内分工的同一产业链条中不同环节存在着要素密集度上的差异,每一环节中所需要的要素结构仍然存在劳动密集、资本密集和技术密集之分。各个国家间、地区间技术水平、资源禀赋差异等要素决定了各国、各地区的参与程度及其在产品内分工中所处的地位。这种状态不但带来了生产上的专业化和高效率,而且在规模经济和聚集经济的作用下强化了国家之间、地区之间的产业结构差异。

这里借用Dixit和Grossman[8]在分析贸易和贸易保护时提出的多区段生产模型来分析产品内分工对服务业发展差异的静态影响。在模型中,迪克西特和格鲁斯曼用指数i表示生产区段,其区域值为 [0,1]。这意味着i指数处于这区域间的产品就是中间产品。每一个生产阶段下的产品,无论是有形的实物产品还是无形的服务产品,其投入都包括物质要素和服务要素。假定物质要素集合的单位价格是r,服务要素集合的单位价格是L,则一个生产区段的单位成本函数可写为:

式 (2)表明,物质要素和服务要素具有一定的替代性,随着指数i的增加,区段生产中对物质要素的需求越大。即指数i越趋向于1,生产区段就越是物质密集型的。反之,其越趋向于0,则所处的生产区段越是服务密集型的。

现在假定两个国家Ⅰ、Ⅱ的资源价格分别是r1、l1和r2、l2,而且两地的资源价格不同,第Ⅰ国物质要素价格高于第Ⅱ国物质要素价格,而服务资源价格则相反,即 r1>r2,L1<L2,f表示两国的生产曲线 (f1表示第Ⅰ国生产曲线,f2表示第Ⅱ国生产曲线)。根据迪克西特和格鲁斯曼的模型,本文做出两区段分置图如图1所示。

图1 生产的两区段分置图

在[0,1]的分工区段中,两国的生产曲线相交于区段i*,这时两国的单位生产成本是相同的。因而,只有在区段i*的两侧 (即偏离了这一点),产品内分工才会发生。在 [0,i*]区段,产品偏向服务密集型。而第Ⅰ国的服务资源要素价格较低,有生产该区段产品的优势。在[i*,1]区段,产品偏向物质资源密集型。而第Ⅱ国的物质资源要素价格较低,有生产该区段产品的优势。因此,两个国家将形成产品内分工,第Ⅰ国集中于服务环节,第Ⅱ国集中于制造环节。最终产品的价格就是每个阶段的增加值之和。

如果把国家之间的交易成本考虑进来,则会出现在交易成本太高时,每个国家将从事更多的生产环节的工作。反之,在交易成本随着贸易壁垒的降低而减少时,国际产品内分工更易发生。因此,产品内分工的前提是全球化开放体系的存在,即劳动力和资本等要素的自由流动。这是产业结构在全球范畴中演变的关键因素。现实中,发达国家通过产品内分工介入到发展中国家产业体系中,进行全球范围的多区段分置。这在一定程度上滞缓了发展中国家的新型工业化进程,反过来讲,发展中国家服务业尤其是生产服务业滞后工业化进程,更落后于发达国家服务业。

制造环节和服务环节这种结构性分工在区域范围内的展开,在客观上已经促成服务活动的外部化及产业结构意义上的服务经济的增长。这种基于要素禀赋差异和跨区域分工成本的区域间权衡过程,形成的服务业差异性发展,体现了产品内分工对服务业发展差异的静态影响。不仅如此,伴随着分工在区域之间不断扩散及转移,对协调能力、管理能力的要求就越来越高,这需要外部提供更多的生产服务来予以支持。随之引发一些地区专业化生产服务的出现,促成了这些地区发展出更为发达的服务经济形态,从而也就出现了不同区域之间产业结构转型及服务业发展的差异。

在经济全球化条件下,发达国家通过产品内分工,将发展中国家的工业发展纳入到以发达国家为中心的多区段分置体系中。这实际上干扰了发展中国家自身的产业结构演化。发展中国家将被分置到的制造环节在本国内部的不同地区再进行分工,形成了部分地区服务经济比较发达,但整体上处于国际产品内分工的低端环节状况。虽然开放经济确实推动了发展中国家表现出封闭经济体系下所不可能实现的增长速度、效益和技术水平,但是它也使发展中国家没有出现与工业化进程相协同的服务业发展速度和结构。

三、产品内分工对服务业发展水平差异动态影响

初始条件下产品内分工对服务业的影响也会不断地扩张、变化,使各地产业结构出现动态变化,进而对服务业的发展产生差异性影响。产品内分工对服务业发展水平差异的动态影响表现为随着时间的变化,初始条件下形成的不同分工区段,其层次的不同对服务业增长差异的影响。本文试用下面简单的动态模型来描述生产区段的高度或层次的不同,由于其对服务中间需求高低的不同,从而导致一个地区工业和服务业两部门之间结构动态变化,服务业出现不同发展速度的情况。

假定经济生产中存在两个生产部门,即制造业部门和服务业部门。两个部门生产投入的要素有物质资本、劳动力和服务产品。因为投入服务业生产中的服务产品是本部类生产,从而服务业生产总量上可以舍去服务投入要素。

我们用Y表示制造业产出,用S表示服务业产出,s为储蓄率,假定它为常数,用Wl表示投入制造业的劳动比,则投入服务业的劳动比为 (1-Wl),用L表示劳动,用K表示资本,α、β、l、θ、r、μ为各投入要素的系数。则有:

推导出:

则K和S的增长率gk和gs为:

可见,它们的增长率由S、K、L的增长率共同决定,L的增长率为人口增长率n,得:

为了分析服务的中间需求系数α和制造环节与服务环节的关联系数θ对S和K增长率的影响,先分别对式 (12)和 (13)进行求导,得到:

再比较式 (14)和 (16)及式 (15)和(17),发现α对gs的影响是对gk影响的 (β+θ)倍,θ对gs的影响是对gk影响的倍。

从推导中可以看出,工业和服务业是相互作用的,彼此有着积极的正向促进作用。但是,服务业对自身的推动大于服务业对工业的推动。这种影响是通过各环节对服务业投入的中间需求α及制造环节和服务环节之间的相互关联作用θ来实现的。如果α和θ的值增长到一定程度时,将出现服务业的增长超过工业的增长,实现服务业对工业的超越。这使得在产品内分工中处于高服务投入区段的国家或地区,必然会出现比其他地区有着更快的服务业发展速度,更多地聚集服务行业,使得服务区域差异以更快的速度扩大。可见,产品内分工不仅使各地产业表现出最初的差异,而且在发展中通过分工所带来的需求程度不同又加剧了扩大差异的动力。

产品内分工的区段分置影响着国际产业转移的形态及国内产业结构演变的状态。以往国与国之间整体产业的分工和转移关系日益被产品价值链在国际间的分段设置及其组合所取代,即“产业片断”转移模式。在这种产业转移环境下,知识密集的产品设计、研究开发、管理服务、营销和品牌管理等高增值环节向发达国家转移,从而导致本国或本地区产业向服务业的转型;装配和制造等低附加值环节则向发展中国家积聚,引发了承接制造转移或外包的国家和地区的产业制造化。产品内分工使各开放经济体之间发生产业联接互动,产业结构不是在本区域内而是在全球范围内演变。在产品内分工条件下,发展中国家在产品内国际分工链条上通过国际资金流入和技术溢出效应,成为推动本国产业结构升级、发展现代服务业的内在动力。加入国际产品内分工也成为发展中国家提升产业结构的主渠道。当前,虽然发展中国家在加入国际产品内分工中促进了本地服务业的发展,但由于这些环节本身对服务投入中间需求的不足,服务业的发展并不快。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服务不平衡发展的现象就日益加剧。

四、结论与启示

总体来讲,产品内分工从以下几个机理上影响着服务业发展差异:第一,产品内分工本身所体现出来的制造环节和服务环节的结构性分工,在客观上促成了各地区服务业发展差异。服务资源禀赋好的区域,自然其服务业发展就有更大的优势。第二,产品内分工的深化和细化,意味着整个最终产品要经历越来越多的环节、越来越多的区域,意味着越来越长的价值链条。为了协调产业链条各个环节的运行,又引发了网络控制性的服务活动的扩张。一些地区专业化生产服务的发展,出现了不同区域之间产业结构转型及服务业发展的差异。第三,产品内分工的不同环节与服务行业的关联度是不同的,对服务活动中间需求大的环节所在区域,其服务业发展要优于对服务活动中间需求小的环节。而服务业对自身的推动大于服务业对工业的推动,使处于高服务业投入区段的地区和处于制造环节区段的地区之间的服务业差异以更快的速度扩大。

需要强调的是,产品内分工影响着各地区服务业的增长水平,反过来,服务经济的发展,会进一步深化产品内分工,进而更加扩大服务经济的不均衡发展。二者在互动中加大了服务经济的区域发展差异。

发展中国家需要在参与国际产品内分工中实现本国产业结构的升级。就发展中国家整体来讲,虽然参与国际产品内分工的层次较低,服务业发展较慢,但由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制造业的发展与服务业的发展,特别是生产服务业的发展是息息相关的。因此,大力发展制造业的比较优势,以制造业环节加入国际产品内分工,再通过技术、知识溢出等效应,加强制造业中生产服务要素的外向化程度,实现由劳动密集型环节向资本密集型、知识密集型环节转移。这是优化本国的产业结构,发展服务业的重要途径。日本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服务业比重就已超过50%,显现出“服务经济”的特征,这主要源于日本制造业基础好,较早加入迂回分工高端环节如研究开发环节,对生产服务产生的中间需求强大,产业结构较早向服务经济阶段转变。

中国虽然采用积极的政策措施加入国际产品内分工体系中,但在很长时期我国仍然处于产业链条的低端环节。至今,中国是“世界工厂”的地位并没有改变,而且有固化的倾向。究其原因在于我国在参与产品内分工中,没有真正实现在“干中学”中积累动态比较优势,各环节间的内部互动关系缺乏,对服务业的中间需求拉动没有力度,致使中国的生产服务业发展一直滞缓,没能发展出高级的生产服务体系。为此,我国应加大力度促进设计、研发的进步,通过自主创新、培育自主品牌和掌握核心技术来参与到产品内分工格局中来,优化产业结构,发展生产服务业。同时,发挥上下游环节间的相互拉动效应,形成产业集聚的能量,通过产业集群的集体行动与跨国公司各厂商之间建立密切平衡的关系,诱导生产服务业向中国转移,推动我国服务业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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