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选择——以山东省为例

吴炜峰，曲永义

(1.山东社会科学院，山东 济南 250002;2.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 100732)

一、新兴产业、战略性产业与战略性新兴产业

(一)新兴产业

新兴产业在英文中是Emerging Industry。根据Investopedia的定义指“一个产业，通常因新产品(Product)或新创意(Idea)而形成，也就是说在其发展的早期阶段”①参见 http://www.investopedia.com/terms/e/emergingindustry.asp#axzz1cVLksqEh。根据Businessdictionary的定义“整个新的或重建的产业部门，以一个比整体经济更快的增长速度发展。这些产业的出现通常由消费者需求变化、新技术替代旧技术或者新的社会经济条件而导致”②参见 http://www.businessdictionary.com。新兴产业具有创新性、知识性、非确定性、快速成长性、国际性等特点，主要有两种来源:一是全新的，也就是某个区域曾经没有过的(不代表其它区域也没有出现过)，比如汽车的发明、手机的出现，这在以往是没有过的，它们往往创造一个新的工业门类。一是重建的，就是在现在的产业部门中通过引进新技术、创造新产品而实现对传统产业的改造或重组。比如新能源汽车的出现，智能手机对功能手机的变革等。由于第一类来源的新兴产业，在特定区域内不能获得产业统计数据，我们只能根据先进区域的标杆和产业观察而来确定。第二类来源的新兴产业则可以根据现有产业统计数据测算其研发投入、发展速度、对其它产业关联带动作用等而进行较准确、科学的判断。在后文我们对山东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选择中，主要考察第二类来源的新兴产业。

(二)战略性产业

战略产业强调战略性，是指关系到一个国家或者地区生死存亡而不得不发展的产业，涉及国家根本竞争力、国家安全、国家战略目标实现，影响着一国或地区的国际地位③朱瑞博，刘芸:《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总体特征、制度障碍与机制创新》，《社会科学》，2011年第5期。。战略产业一般可通过政府支持和培育进而获得内生竞争优势，对国民经济具有强烈带动作用，例如空客就是欧盟战略性产业政策的经典案例。然而，从不同区域层面看，不同区域产业发展的战略含义显然也是不同的。从国家层面看，确实涉及国家安全、国家战略目标实现等战略含义;但从省级来看，除了落实国家的产业战略目标之外，更需围绕自身产业发展的优势或不足优先支持某些产业发展;而到县域层面，国家战略导向性相对更弱，而主要从本县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出发规划本县的战略性产业。

(三)战略性新兴产业

图1 战略性新兴产业图示

战略性新兴产业同时具有“战略性”和“新兴性”两大特征，是新兴产业和战略性产业的交集(参见图1)。战略性新兴产业是新兴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所谓战略性新兴产业一般指新兴产业中能够成长为先导产业或支柱产业的那一部门。战略性新兴产业往往体现着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发展战略需要。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兴起至少需要具备两个条件，其一已有重大技术突破作支撑;其二有着重大或急迫的发展需求来拉动。

图2 战略性新兴产业选择中的国家、省级与县域的三级分层模型

这里仍需提醒的是:不同区域产业发展阶段及战略含义是不同的，因此其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选择要从本地经济发展的现状出发而定。比如某些传统制造业在一些地区显然不是新兴产业，但在一些发展水平较低的县域可能仍处于新兴产业阶段，如果其对当地经济发展具有重要的关联带动作用，可以当作该地的战略性新兴产业。目前，全国31个省(市、区)都制定了积极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规划和相关支持政策，且选择了重点发展领域。总体来看，这些已经出台的规划与国家的大战略相符，但也有许多地区产业规划同质化、重复建设现象严重。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选择，一定要从本地实际出发，确实选出本地新兴产业和本地战略性产业的交集。从这方面看，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选择理应是一个国家、省级与县域的三级分层模型(参见图2)。

二、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选择与测定方法

(一)新兴产业的选择方法

图3 产业生命周期与新兴产业

我们主要依据产业发展的生命周期理论构建新兴产业的选择方法。产业生命周期理论是在产品生命周期理论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可以借用产品生命周期的阶段划分方法，把一个产业的生命周期分为4个阶段，即形成期、成长期、成熟期与衰退期(参见图3)。在产业的形成阶段，该产业在整个经济中所占的比重还很小，并且由于不同产业代表产品的市场需求状况的不同或其他原因，有的产业在形成期发展较快(斜率变化大，曲线上升很快)，有的却发展缓慢(斜率变化不大，曲线上升平缓)。当某产业的产出在整个经济中的比重迅速增加，并且该产业在促进产业结构变动中的作用也日益扩大的时候，可以认为该产业已经进入成长期。成长期的产业的主要特征是该产业的发展速度大大超过整个经济的增长速度，技术进步迅猛且日趋成熟，市场需求迅速扩张。而一旦产业处于成熟期，发展速度减缓，但占据整个经济的最大比重。当技术进步向市场上推出在经济上可替代该产业的新产业时，该产业的比重开始下降，发展速度变为负数，表明该产业已进入衰退期。

从产业发展的生命周期角度，我们可以将处于形成期和成长期初期的产业看作是新兴产业，即图3中处于虚线下方的曲线(新兴产业Ⅰ)。由于产业的生命周期具有明显的“衰而不亡”的特征，在某一传统产业处于衰退期的时候另一产业可以兴起，故新兴产业也可包括传统产业中仍保持快速增长的产业，即图3中处于虚线下方的曲线(新兴产业Ⅱ)。在实证分析中，综合考虑这两种情况，利用产业成长率(产业发展速度)和R＆D经费内部支出合计①“R＆D经费支出合计”指调查单位用于内部开展R＆D活动(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的实际支出。包括用于R＆D项目(课题)活动的直接支出，间接用于R＆D活动的管理费、服务费、与R＆D相关的基本建设支出以及外协加工费等以及与外单位合作或委托外单位进行R＆D活动而转拨给对方的经费支出。占工业销售产值的比重来判断某一产业是否是新兴产业(包括某些处于衰退期但又获“新生”的产业)。

(二)战略性产业的选择方法

不同层面的战略性诉求不尽相同，在省级、县级层面，我们主要以产业对经济发展的关联带动性为主要战略诉求点。因此可以根据投入产出分析中的中间投入率、中间需求率、影响力系数来判断某一产业是否为战略性产业。我们认为，中间投入率小、中间需求率大、影响力系数大于1的产业即为战略性产业。

中间投入率指某一产业部门在一定时期内(通常为一年)，生产过程中的中间投入与总投入之比。该指标反应了该产业在自己的生产过程中，为生产单位产值的产品需从其他各产业购进的原材料在其中所占的比重。某产业的中间投入率越高，其附加价值率越低。中间需求率指各产业对某产业产品的中间需求之和与整个经济对该产业部门产品的总需求之比。中间需求率大，表明该产业对各产业的发展起到支撑作用。影响力系数用来测度一个产业影响其他产业的程度。其计算公式为:某产业的影响力系数=该产业纵列逆阵的平均值/全部产业纵列逆阵系数的平均值的平均。某产业的影响力系数大于1，表明该产业的影响力在全部产业中居平均水平以上。

(三)战略性新兴产业选择的测定方法——交集法

按照“战略性新兴产业是新兴产业和战略性产业的交集”的定义，同时是新兴产业和战略性产业的产业即为战略新兴产业。对某一产业，可以通过对表1的判别指标划“√”号进行甄别，即表1的左表和右表均至少有一个空格处划“√”的，才能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候选产业。在选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候选产业后，再通过专家论证、政策咨询等程序确定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最终名单。

表1 战略性新兴产业选择表

三、山东省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选择②由于数据可得性所带来的局限，我们对山东省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测评和选择仅局限于工业部门。

(一)山东省新兴产业的选择

表1给出了一张战略性新兴产业选择表。该表分左、右两大结构，左块进行是否为新兴产业的选择，右块进行是否为战略性产业的选择，依据第三章的定义同时是新兴产业和战略性产业即为我省的战略性新兴产业。我们先来看左边部分，选择出山东省的新兴产业。

从表2中看到，发展速度超过全省平均水平的工业部门(除去采掘业、制造业以及电力、燃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这三个大类的39个小类)有20个，特别是在这39个工业部门中发展位居前25%的10个工业部门，可以当作当前山东省的新兴产业部门③仍有必要提请注意的是，这些新兴产业部门可能包括重新焕发生机的传统产业部门，即在前文所定义的“新兴产业Ⅱ”。。这10个工业部门分别为:燃气生产和供应业;其他采矿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木材加工及木、竹、藤、棕、草制品业;专用设备制造业;印刷业和记录媒介的复制;废弃资源和废旧材料回收加工业;通用设备制造业;金属制品业;通讯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这些产业部门的发展速度明显快于全省其他工业部门，满足新兴产业定义中对发展速度的规定性标准。

表3中，R＆D经费支出合计占工业销售产值的比重大于1的有10个工业部门，分别是:化学纤维制造业;医药制造业;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煤炭开采与洗选业;橡胶制品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通讯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饮料制造业;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这些部门相对其他工业部门更注重研发投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认为它们仍处于快速成长阶段。

表2 按行业分山东省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发展速度(2008－2010年算术平均)

表3 按行业分山东省规模以上工业R＆D经费支出合计占工业销售产值的比重(2010年)

综合表2、表3，可初步选择总共18个工业部门作为新兴产业部门的候选名单，分别是:燃气生产和供应业;其他采矿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木材加工及木、竹、藤、棕、草制品业;专用设备制造业;印刷业和记录媒介的复制;废弃资源和废旧材料回收加工业;通用设备制造业;金属制品业;通讯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化学纤维制造业;医药制造业;电器机械及器材制造业;煤炭开采与洗选业;橡胶制品业;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饮料制造业;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

(二)山东省战略性产业的选择

首先来看各工业部门中间需求率与中间投入率情况，在表4中中间需求率大于0.8、中间投入率小于0.7的工业部门有:煤炭开采与洗选业;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金属矿采选业;非金属矿及其他矿采选业;造纸印刷及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废品废料;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等。它们的附加值高，对其它工业部门起到支撑作用，在全省经济发展中占据重要的战略性地位。

现在进一步看各工业部门影响力系数情况。从表5可看到，除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非金属矿及其他矿采选业、木材加工及家具制造业等少数几个工业部门外，其他工业部门的影响力系数都大于1，表明这些产业的影响力在全部产业中居平均水平以上。我们可以选择其中几个影响力系数最大的产业部门作为山东省的战略产业，它们是:通讯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造纸印刷及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通用、专用设备制造业。

表4 各工业部门中间需求率与中间投入率(2007年)

表5 各工业部门影响力系数(2007年)

综合表4、表5，可初步选择煤炭开采与洗选业、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金属矿采选业、非金属矿及其他矿采选业、造纸印刷及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废品废料、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通讯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通用专用设备制造业等工业部门作为战略性产业部门的候选名单。

(三)交集法下的山东省战略性新兴产业

表6 山东省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候选名单

表6给出了山东省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候选名单。目前山东省已经确定重点发展新能源及节能环保、新材料、新信息、新医药和海洋开发及高端装备制造业等战略性新兴产业。通过上述数据测算，我们发现这些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选择是有一定依据的。如属于信息产业的“通讯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发展速度快、研发投入多、科技进步显著、对其他产业的关联带动性强，应属于山东省重点发展的战略性新兴产业。以通用、专用设备制造为代表的高端装备制造业发展速度快、对其他产业的影响大，也应该列入属于山东省重点发展的战略性新兴产业。这里特别说明的是“废弃资源和废旧材料回收加工业”，这个产业的发展速度较快、中间需求率高、中间投入率低、影响力在全部产业中居平均水平，能有力促进节能减排和发展循环经济，增强山东经济发展中的可持续性，应属于山东省重点发展的战略性新兴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