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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O+VR+L”构式的构件特点

2012-05-08唐依力

大理大学学报 2012年7期
关键词:语块构式介词

唐依力

(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上海 200083)

“把+O+VR+L”构式的构件特点

唐依力

(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上海 200083)

“把+O+VR+L”构式中,“把”隐去的难易程度与其后宾语的生命度、控制度密切相关;受语体的影响,“把”后宾语以短小语块为主;动介式VR与动趋式VR中动词的语义特征是有差异的;处所格L在构式中表达的语义有所不同,其隐现的情况也会随之不同。

“把+O+VR+L”构式;构件;特点

本文考察的“把+O+VR+L”构式,指的是与处所范畴(这里的“处所范畴”既包括具体的物理空间,也包括隐喻化的抽象的社会空间、心理空间等)相关,动词短语后带处所宾语的“把”字句式。O是“把”后的宾语,VR是动介式结构或动趋式结构,L是语义上表处所的处所宾语。

一、介词“把”的特点

汉语中的“把”字句作为具有典型标记的句式,一直以来受到学界的极大关注。自从黎锦熙于20世纪20年代提出介词“把”的作用是将动词宾语前置〔1〕一说以来,便有不少学者认为“把”字句与一般的主谓宾句密不可分,“把”字句是由一般的主谓宾句变换而来的。这种看法其实是将“把”字句看作一种派生句式。但实际上,这种看法是不科学的。比如,“他扶客人上汽车”和“他把客人扶上汽车”这两句,无论在句法上、语义上,还是语用上都有很大的不同。也就是说,造成二者差异的主要原因是介词“把”的出现。不管以往学者将“把”字句的句式语义定为“处置”说、“致使”说,还是“位移”说,介词“把”在“把”字句中的作用都是功不可没的,它对整个“把”字句构式的语义表达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介词“把”,整个“把”字句的句式语义也就无从谈起。

通常认为,跟“把”字句关系最密切的不是“主—动—宾”句式,而是受事主语句〔2〕。绝大多数的“把”字句去掉“把”后变成了受事主语句,是完全可以成立的。如:

①他把铁箱子放在下头。→铁箱子放在下头。

②奶奶把水泼出了门外。→水泼出了门外。

但是,并不是所有“把”后宾语表受事(这里的“受事”是广义的受事)的“把”字句都可以去掉“把”字。比如:

③把革命者杀死在监狱里。→*革命者杀死在监狱里。

④把老板送出饭店。→*老板送出饭店。

以上两句都不能去掉“把”,虽然其中的“革命者”和“老板”也是受事。究其原因,与名词的生命度有关系。与表示事物的名词相比,表人的名词当然具有较高的生命度。生命度对语言生成和理解的影响非常大。低生命度的名词更容易激活我们对其“受事”的理解,而高生命度的名词更容易激活我们对其“施事”的理解。所以,“把”后宾语的生命度与“把”的隐去呈反比:生命度越高,“把”越不容易隐去;生命度越低,“把”越容易隐去。

但是,在由高生命度充当“把”后宾语的句子中,在“把”字隐去这一问题上,其内部也存在着差异。例如:

⑤母亲把孩子扔在了路边。→孩子扔在了路边(?)

⑥拾荒者把小狗扔在了路边。→小狗扔在了路边。

⑦把个孩子生在火车上了。→孩子生在火车上了。

以上三例在“把”的隐去问题上,表现出的能力各有不同。例⑤去掉“把”后句子是否成立,我们对其是存疑的,但至少不能说它是错的;例⑥去掉“把”后可以成立;例⑦句去掉“把”后完全可以成立。

在这里,控制度起了很大的作用。张国宪认为在指人名词中,某些名词之间存在着某种权力模式,如“干部”和“群众”,具有较高权力的“干部”是高控制度词,而权力较低的“群众”则属于低控制度词〔3〕。其实,除了权力模式,就具体的事件来说,高生命度的名词表现出来的控制度也各有不同。例⑤中的“孩子”对于“扔”这一动作,具有较低的控制力,因此去掉“把”后会首先激活受事而抑制施事,但不排除“孩子”作为施事执行“扔”的动作的理解。所以对于“孩子扔在了路边”这一句,每个人的不同理解导致这句话的合法度值得商榷。而例⑥中,“小狗”虽然是有生命度的,但是其对于“扔”这个动作的控制度极低,因此“小狗”出现在去掉“把”后的句子中,通常只能激活受事而抑制施事。而例⑦中的“孩子”相对于动作“生”来说,是完全没有控制度的,去掉“把”后只能作为受事来激活。可见,当“把”后宾语由高生命度名词来充当时,“把”隐去的难易程度与名词的控制度有关:控制度越高,“把”后宾语越容易作为施事来理解,“把”的隐去就越困难;控制度越低,“把”后宾语越容易作为受事来理解,“把”的隐去就越容易。

再看下面几例:

⑧把他的父亲调离了学校。→他的父亲调离了学校。

⑨把她掉进水里了。→她掉进水里了。

以上两例去掉“把”后都可以成立,是因为“他的父亲”和“她”在句中都可以被理解为施事。当“把”后宾语表示的是施事时,“把”字是可以隐去的。

可见,“把”的隐现与“把”后宾语充当的语义角色直接相关,而不是我们先前所认为的,与其动词短语结构有关〔4〕。

二、O的特点

虽然“把”是现代汉语中最常用的引入受事语义成分的一个介词,但是介词“把”在使用过程中,除了引入受事以外,也承担着其他语义成分的引入任务。关于“把+O+V+L”句式中“把”后宾语的语义角色,齐沪扬、唐依力曾将其细分为受事(狭义上的受事)、施事、当事、共事、使事、成事、感事和凭事等八种语义角色〔4〕。这里不再赘言。

这里我们想从语块的角度对O的音节长度作一些说明。“构式-语块”理论是陆俭明在借鉴构式理论的基础上,结合汉语句式的实际特点而提出的一种研究思路〔5〕。所谓“语块(chunk)”,即结构中的句法语义单元,是人类信息处理能力的实际运用单位〔6〕。语言中的很多构式,都是由一个个的语块构成的。就“把+O+VR+L”这个构式来说,它应该是由三个语块构成,即:

在“位移主体”这一语块中,根据我们对所有含“把+O+VR+L”构式的1 264条语料的考察,由一个词来充当“把”的宾语的共有854条,由两个词或三个词来充当“把”的宾语的共有225条,剩下的185条是由三个以上的词来充当“把”的宾语。由此可见,人们在运用“把+O+VR+L”构式时,倾向于选择音节长度短小的语块作为“把”的宾语。出现这种现象其实并不难解释:语块越短,需要投入的脑力资源就越少,这样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该构式的后半段上,这反映了自然语言“大块置末”的语序策略〔7〕,同时也符合吴为善提出的语言组块过程中的“前松后紧”的倾向〔8〕。比如在“把书放在桌子上”这一构式中,“把”后宾语“书”作为旧信息,只是起到了话题的作用,交际双方尤其是听话人更想知道的是该构式的后半段(即主语将“书”怎么样了?作了怎样的位移处理?)。当说话人说出“放在”这一语块时,提供的信息量完全不足以成句,因此,说话人必须赶紧补上“桌子上”这一重要信息,才能满足听话人的心理需求。

陆丙甫曾提出,出现在主语后的前置宾语如果很长,更需要用标志“把”来引进〔9〕。这可以看成是“重度—标志对应律”的一个例子。这里的“重度—标志对应律”是指,一个成分越长,或内部结构越复杂,就越需要带上一个标示其句法地位的标志。比如:

⑩A.我(把)这本书看完了。

B.我把这本昨天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看完了。

前句中的“把”可加可不加,后句中因为有长音节的宾语“这本昨天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所以不加“把”反而不能成立。

我们考察了手头掌握的所有由长音节充当“把”后宾语的例句,进一步印证了陆丙甫的观点。如:

⑪一次来华的美军运输机正逢空载,他们就由卫立煌电报的预先通知,把阔别祖国多年、思归心切的韩权华带回昆明。

⑫当我把雪白的、浆得发硬的桌布铺上桌子,把大小不等的、锃亮的高脚杯摆成一排倒上各种颜色的酒等着客人来时,我总是会得意地欣赏酿酒的那帮哥们儿的杰作。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需要用介词“把”来介引的宾语一定是音节长的板块。这种“头重脚轻”的现象不符合人们对信息的正常认知顺序,也超出了人们短时记忆和注意力的限度,理解起来会十分困难。当然,除非出现在书面语中,才会降低句子的理解难度。根据我们对语料的考察,“把+O+VR+L”构式绝大部分是运用于口语语体中的,少部分是运用于书面语体中的。这两类语体的分布不平衡决定了“把”后宾语语块的长度大部分是短小的。

另外,还有一点需要指出:由于“把+O+VR+L”构式的语法化,导致了O的表义出现由实变虚的倾向,即由表具体物象的物和人虚化为表时间、经历等的抽象物象。在我们所掌握的语料中,表示抽象物象的O主要由以下一些抽象名词来充当:知识、心、生命、立足点、精神、担心、感情、智慧、长处、痛苦、关系、背景、苦恼、精力、质量、话、重心、命运、拿手好戏、责任、秘密、遗憾、消息、大权、注意力、无名火、憧憬、身影、灵魂、权利、历史、字眼、时间、矛头、身心、灾难、反映、火气、赞美、希望、教诲、叮咛、事情、情况、心里话、想法、气味、阳光、风气、日光、微笑、母爱、根、声誉、力量、天伦之乐、悲痛、起诉、情、手法、平和、淡漠、热血、威胁、气力、意味、恋情、美名、正义、光亮、成败、荣辱、咸味、范围、视线、雄心、苦头、重点、信条、心思、遭遇、经验、思念、活动、血汗、兴奋、欢快、念头、笑意、香味、骄傲、视线、特征、理智、委屈、渴望、热情、眼光。

三、VR的特点

我们可以根据VR的不同表现形式将“把+O+ VR+L”构式分成两类:一类是包含动介结构的“把+ O+V+在/向+L”。如:

⑬来往的行人看得我浑身不自在,不知该把目光投向哪儿才好。

⑭我把自行车支在一边,凑过去看。

另一类是包含动趋结构的“把+O+V+上/下/进/出/到/回…+L”,如:

⑮班主这番谆谆教导把她真正领进了表演艺术的大门。

⑯到家后,俞启威把她扶上床,发现她在发烧。

2001年我们在统计《王朔文集》的所有404条“把+O+V+L”例句时,发现由光杆动词构成的例句共有25条,占全部语料的6.2%〔4〕。当然,这些光杆动词的后面,都可以根据意义添加上相应的介词或趋向动词。这属于语言中的格标脱落现象〔10〕。而现在,在我们所搜集的1 264句含有“把+O+VR+L”的语料(不含《王朔文集》)中,由光杆动词V构成的例句只有6条,仅占全部语料的0.5%,绝大部分例句都是由动词短语VR构成的。这里的R既包括介词“在、向”等,又包括趋向动词“上、下、进、出、到、回”等。这说明格标脱落的现象很大程度上受地域的限制以及受作家写作习惯的影响。

在这些语料里出现的355个动词(排除掉相同的动词)中,单音节动词共231个,占全部动词的65.08%,而双音节动词共124个(这124个双音节动词为:驶离、带离、碰掉、补还、排斥、移位、抱裹、安排、转移、集合、覆盖、护送、铭刻、寄存、倾注、押解、固定、延伸、安顿、保存、倾泻、寄养、奉献、刊登、撒落、寄托、焚烧、贩卖、显示、排列、陷入、应用、投射、摔倒、保藏、消耗、闪开、掀翻、插入、摊开、整治、离开、交代、耗费、投注、遍布、冷落、释放、想象、赶走、输送、压缩、镌刻、抵押、编织、扩大、停留、挨近、花费、托养、倾泄、糅合、托管、集中、缠绕、介绍、拥抱、发泄、送交、推进、清理、安插、溶化、传播、淹没、解脱、紧贴、直指、融入、列入、贴近、投入、降落、掌握、设计、普及、暴露、遣送、召回、引进、解救、铭记、除名、通知、押送、安葬、堆放、放置、迁移、提高、传达、反映、限制、假设、布置、积存、调动、收纳、安置、吸引、吹送、包围、推荐、打倒、分送、挤靠、靠近、隐藏、关闭、仰卧、陈列、灌注、引渡、踢倒),占34.92%。这两个比例的分配与“把+O+VR+L”构式主要适合于口语语体有直接关系。而绝大多数的单音节动词与R一起构成双音节结构,如“转向、推向、扔在、搬上、送进、抛向”等等。这是因为双音节的动补结构在双音化趋势的作用下,两个高频率紧邻出现的单音节词最有可能结合成一个双音节单位,也最容易达到高度融合。有些甚至已经凝固为一个双音节词了,如“陷入”“贴近”“驶离”等。

在包含动介结构的“把+O+VR+L”中,VR大都是“V在”一类动介式结构。在“把+O+V在+L”中,不同的动词与“在”搭配体现出不同的语义特征。如:

⑰为了保证教学质量,我只好把末末托管在别人家里。

⑱后来他走近我,我不由得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以上例句中的动词都具有〔-动作〕、〔+状态持续性〕的语义特征。这些例句中的“把+O+V在+L”都可以变换成“O在LV着”,如“末末在别人家里托管着”“脸在他的怀里埋着”等。

也有一些动词与“在”连用后,具有与上述不同的语义特征。如:

⑲他起身走了,把从家乡给苔莱季娜带来的鲜美柠檬倒在桌子上。

⑳牛满江从美国坦普尔大学退休后,……并把退休金也用在中国的科研事业上。

以上两句中的“把+O+V在+L”不能变换成“O在LV着”。这是因为这类动词“倒”“用”与“托管”“埋”相比,具有较强的动作性。但这两例中的动词并非完全相同。“倒”表达的动作具有瞬间性,“用”表达的动作具有持续性。因此可以把“倒”的语义特征归结为〔+动作〕、〔+动作瞬间性〕,“用”的语义特征归结为〔+动作〕、〔+动作持续性〕。

由此可见,“把+O+V在+L”中,动词V的语义特征分别有三类不同的表现:〔-动作〕、〔+状态持续性〕;〔+动作〕、〔+动作瞬间性〕;〔+动作〕、〔+动作持续性〕。

在包含动趋结构的“把+O+VR+L”中,R都是由“上、下、进、回、出”等具有位移特征的趋向动词构成的,这些趋向动词与核心谓语动词的高度融合使得谓语动词V也相应地具备了〔+位移〕的语义特征。整个构式体现出了明显的位移轨迹。但这类包含动趋结构的构式,其动词具有两种不同的表现形式。如:

㉑于是,她拉着庄新民走进墓地,把他藏进一个石砌的空坟里。

㉒小王不小心把钱包掉到水里了。

㉓他像一头牛拖着车那样蹒跚着把邓团子送进了医院。

例㉑中的“他”与位移终点“石砌的空坟”发生关系,而“她”不与处所“石砌的空坟”发生关系。例㉒中的“钱包”与位移终点“水里”发生关系,而“小王”不与“水里”发生关系,尽管此句中的“掉”是“小王”无意为之的,但客观上造成的结果却是“小王”导致的,故该句中的动词“掉”不是自移,也是他移。所以,前两句中动词的语义特征可分别概括为:〔+位移〕、〔+他移〕、〔+自主移〕;〔+位移〕、〔+他移〕、〔+非自主移〕;例㉓中的“他”和“邓团子”同时与表示位移终点的处所“医院”发生了关系,据此,可将此句中动词的语义特征概括为:〔+位移〕、〔+伴随移〕。

由于“把+O+VR+L”构式义的限制,导致出现在该构式中的动词不可能具有“自移”的语义特征。因此,在包含动趋结构的“把+O+VR+L”中,V的语义特征有三类:〔+位移〕、〔+他移〕、〔+自主移〕;〔+位移〕、〔+他移〕、〔+非自主移〕;〔+位移〕、〔+伴随移〕。

另外,在“把+O+VR+L”构式中,R作为V的补语,L又作为VR的宾语,表达了动作的趋向。因此这类构式中的动词都是具有有界性的。有的时候,体标记“了”的参与,使这种有界性得到增强,如“我已经把她挂在自己的心上了”,“在”作为动词“挂”的补语,表示的是结果;L“心上”又是“挂在”的趋向宾语;同时体标记“了”的出现又对动作进行了限制。不论是“在”还是“了”还是“心上”,都与时间信息的表达是有关系的。三个因素的共同出现更有助于表达事件的终结性,这就使得动作“放”成为了强式有界成分。

四、L的特点

处所格L是“把+O+VR+L”构式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该构式中动词的必有论元。L最早出现在该构式中时,表达的是具体的物理空间,如“北京、房里、门外”等,后来由于使用频率的增加,渐渐受构式本身语义的影响,虚化为表达抽象的社会空间、心理空间等,空间意义得以泛化,如“学习上、脑后、基层”等。L根据其在构式中所处的位置的不同,其隐现的情况也随之不同。L在“把+O+VR+L”构式中表达的语义,主要有以下几类:

第一类,L是“把”后宾语O存现的处所。如:

㉔她出生刚刚八个月,父母就随军西去,把她留在北京,由姥姥抚养。

㉕我是需要保重自己,我要把任何时间都放到我的事业上。

第二类,L是动作行为发生进行的处所。如:

㉖她把一只小圆镜压在枕头底下,时常对着它出神。

㉗李云鹤把传单藏在装化妆品的手提包里,在队伍中负责传递。

前面两类的相同之处在于动词后的R通常由介词“在、到”充当;不同之处在于第二类可以变换为“在LVO”,而前一类不能。另外,当L表示O存现的处所时,L既可是具体空间,也可是抽象空间;当L表示动作行为发生进行的处所时,通常是具体空间。

第三类,L是“把”后宾语O位移的方向,R通常由介词“向、往、到”充当。如:

㉘这种精神痛楚最终把他推向死亡。

㉙这天,他把王洪文派往韶山参观,自己与周恩来作了一次单独长谈。

第四类,L是“把”后宾语O位移的终点,R通常由趋向动词“上、到、回、进、入”等充当。如:

㉚吃罢夜饭,许母给小黑伢洗洗澡,然后把他抱上床,陪小黑伢睡觉去了。

㉛农历三月初八的上午,大红花轿忽闪忽闪地把朱锡民抬进了许家大院。

第五类,L是“把”后宾语O位移的起点,R通常由趋向动词“出、下”充当。如:

㉜人们把他拖出兽笼,把他推到街道当中,把他赶出村子。

㉝拉三轮的停了车,握刀的抓住那五胳膊把他拽下车来说:“朋友,漂亮点,有钱有表掏出来吧!”

需要注意的是,当L表示“把”后宾语O的方向或终点时,其“VR+L”的结构与汉语中的动趋式结构相符,语义也一致。但是当L表示的是“把”后宾语O的起点时,“VR+L”的结构与动趋式结构的语义是有冲突的,因为动趋式结构的语义以表达终点为常。所以,与前四类不同,当L放在构式的末尾表示位移起点时,书面语的色彩比较浓。在口语中,人们更习惯采用“把他从村子里赶出来”“把他从车上拽下来”这类格式。

当L位于“把+O+VR+L”构式的后半段时,L作为动作行为的必有处所元,是一定不能省略的,否则整个构式的语义表达是不完整的。诸如“大红花轿把朱锡民抬进了”等,缺少了L,是不能成立的。

但是,当我们对“把+O+VR+L”构式进行一定程度的变通后,L并不总是必有成分。一般来说,在表达位移动作时,处所都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论元。缺乏处所元的参与,整个位移动作是不完整的。但是,位移动作中一旦加入了观察者自身的观察角度,处所元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省略的。也就是说,在包含复合趋向动词的非连续结构“V+R1+L+R2”中,为了满足表达上的经济性,在表义明确的前提下,L往往可以省略〔11〕。省略L后的表达依然是自足的。如:

㉞把学生带进教室来。→把学生带进来。

㉟把它扔下楼去。→把它扔下去。

有时,空间位移中由于主观参照“来”或“去”的直接参与,不仅趋向动词是单音节的,而且L也无需出现。如:

㊱今天我把你们请来,是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㊲你把这本书拿去吧,我不需要了。

而复合趋向动词作补语时,更多地采取L移位的形式。如:

㊳刘宝宇、张传福等几位专家总是亲自出马,轻轻地、慢慢地从冻土中把炮弹抠出来。

这些移位的L,主要表达的是位移动作的起点,在有上下文语境的情况下,这些位移起点是可以省略的。如:

㊴把球从对面扔过来。→把球扔过来。

㊵把钱包从水里捞起来。→把钱包捞起来。

由于汉语中的“把”字句主要表达的就是由于“把”后宾语受到处置而产生了某种结果,“扔过来”“捞起来”足以满足这一信息量,所以L省略后仍然可以成立。其实这几个结构中已经隐含了说话人的观察视点。

五、结语

上文我们主要从认知角度出发,对“把+O+VR+ L”构式中包括“把”、O、VR、L在内的各个构件的特点进行了较为详细的分析。这些构件特点的分析有助于我们对整个构式的理解和把握,有助于我们对该构式的整体构式义及其使用条件作进一步的深入探索。

〔1〕黎锦熙.新著国语文法〔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36-37.

〔2〕朱德熙.语法讲义〔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188.

〔3〕张国宪.“V双+N双”短语的理解因素〔J〕.中国语文,1997(3):176-186.

〔4〕齐沪扬,唐依力.与“把+O+V+L”句式中动词配价相关的几个问题〔J〕.现代中国语研究,2001(3):57-69.

〔5〕陆俭明.“句式语法”理论与汉语研究〔J〕.中国语文,2004(5):412-416.

〔6〕陆丙甫.直系成分分析法:论结构分析中确保成分完整性的问题〔J〕.中国语文,2008(2):129-139.

〔7〕陆丙甫.核心推导语法〔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3:198.

〔8〕吴为善.汉语韵律句法探索〔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6:131.

〔9〕陆丙甫.重度—标志对应律:兼论功能动因的语用性落实和语法性落实〔J〕.中国语文,2011(4):291-300.

〔10〕齐沪扬,唐依力.带处所宾语的“把”字句中V后格标的脱落〔J〕.世界汉语教学,2004(3):5-14.

〔11〕齐沪扬.带处所宾语的“把”字句中处所宾语省略与移位的制约因素的认知解释〔J〕.华文教学与研究,2010(1):52-61.

(责任编辑 党红梅)

Characteristic of the Components in the Construction"把+O+VR+L"

TANG Yili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Cultural Exchange,Shanghai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Shanghai 200083,China)

In the construction"把+O+VR+L",the absence of"把"(Ba)is closely related to its animacy and controllability.Being influenced by the genre,short chunk forms the dominant part of the object.The semantic features of verbs are different.The semantic of location in the construction is different and this will influence the looming of the location.

the construction"把+O+VR+L";component;characteristic

H146

A

1672-2345(2012)07-0045-06

上海外国语大学青年教师科研创新团队项目(QJTD11ZJJ01);上海外国语大学校级规划基金项目(KX171216)

2012-03-14

唐依力,讲师,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和对外汉语教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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